第36節
季錦望向林徐行,林徐行眉頭緊鎖,抬了抬下巴,意思是這件事完全由季錦做出決定。 季錦猶豫了一下,握住林徐行的手,回答說:“好,我們面談,但是同時我的老公林徐行也會同時在場,如果你準備繼續和他打架,我們這件事免談?!?/br> “你別欺人太甚,林徐行欠我的一摔一拳頭,我至今沒和他計較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表n義在電話的那段怒吼。 “那我們就免談吧?!奔惧\從不受人威脅,特別是面對韓義。 “別別別,季錦?!表n義急忙迭聲喊道,電話的那段頓了一會兒,“好好好,就按你說的,我不會主動挑釁,不過如果林徐行主動,那可別怪我不客氣?!?/br> 季錦冷靜地說道:“韓義,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那樣,用拳頭解決問題。今天下午兩點,地址我等會兒發給你?!备纱嗬涞貟斓袅穗娫?。 “你怎么看?”季錦抬頭問林徐行。 “我能表示你要見他,其實我不是那么開心嗎?”林徐行用手撫摸著她光裸的背部。 “林徐行大人,你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吃醋嗎?”季錦笑著看他,似乎十分驚奇。 林徐行開始吻她,從眼睛,到鼻尖,到耳垂,一路向下,語意斷斷續續:“他認識你,比我早,你先愛上的,也是他,他對你余情未了……” 季錦被他淡淡的胡茬刺激得癢酥,但卻未語意破碎,因為只有三個字:“我愛你?!?/br> 林徐行翻身而上:“再說一次?!?/br> “我愛你?!?/br> “再說一次?!?/br> “我愛你?!?/br> “我也愛你?!?/br> 晨光正好,雪后初晴,陽光落在窗外的枝頭上,似乎所有的冰雪都將消融,所有的真情,都值得撫慰。 當林徐行和季錦真正能下床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與韓義約定的見面時間,即將到來,季錦懶洋洋由著林徐行幫她穿衣服,她撐起自己的頭:“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們可以不見他?!?/br> 林徐行問她:“你怕見到他?” ☆、chapter 67.前所未料 季錦失笑:“怎么可能?!?/br> 林徐行并沒有答話,只是專心致志幫她穿好她的外套,似乎如何扣好第三顆扣子,才是目前最嚴肅認真的問題。 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坐下來問她:“你想過去看望韓家奶奶嗎?” 季錦的表情有了剎那的凝滯,最后低聲回答:“想過,如果說當年的事情對誰傷害最多最深,我想就是韓家奶奶?!?/br> “如果,我們現在回到h市,去看她,你愿意嗎?”林徐行繼續問。 “不?!奔惧\下意識地反對,她愣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著,“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見到我,我還沒有變得很好,見到她,我會讓她失望的?!?/br> 他們誰也沒有繼續說話,林徐行握著她的雙手,真誠地看著季錦的眼睛:“季錦,你得學會從往事里走出來,你嘴上說著不介意,其實你很憤怒?!绷中煨新卣f,“只是你的憤怒,很平靜。但這并不代表你受到的傷害更少。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過的幸福?!?/br> 季錦一愣,她憤怒?別開玩笑了好嗎,她笑出了聲,只是那笑容,慢慢就變成了苦澀,六年來的各種滋味漸漸化成了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我們去見韓義?!绷中煨新乩^續說,“他對于你而言,代表著往昔的傷害和痛苦,如果你不愿意直面那些痛苦,我們更晚再見到他,甚至如果你永遠沒有做好準備,我們可以永遠也不見他。我不希望因為公司或者任何原因,你勉強自己去與他接觸?!?/br> 林徐行記得那些季錦高燒的夜晚,季錦的驚叫和喘息,他記得她向他描述過的那些漫長歲月,有些痛苦,季錦以為自己走出來了,其實她受到的傷害,遠比她自己想象中更為深刻。 季錦坐在他的大腿上,頭靠著他的胸口,那里的心跳聲規律而清晰,她愣愣想了一會兒,煩惱地搖搖頭,口氣堅決:“不,我相信我沒事,我沒有那么脆弱。我們要見到韓義,解決目前的問題,然后就繼續他過他的人生,我們過屬于我們自己的人生?!?/br> 林徐行沒有勉強她,他替她穿好衣服:“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br> 出發去餐廳的路上,林徐行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他看了季錦一眼,有意將電話調整成外放,打電話的是他的助理,他的口氣難掩興奮:“林總,的確像你說的那樣,今天的股價波動特別奇怪。開盤后猛跌了一會兒,然后就逆勢上揚,至少有三股勢力在聯手收購林氏的股票?!?/br> “我們,韓氏,讓我猜猜,應該還有一個我一直沒注意到的人?!绷中煨蟹磫?,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興奮,這就像一個未解的謎題,尋找答案的過程讓人充滿刺激感。 “對!我們從未料到過,您的小叔叔,林毅邦!”助理興奮地報出答案。 林徐行的心直直沉下去,這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真的,一點都不想:“我知道了,密切執行我之前和你們擬定的策略,有任何變化立刻通知我?!?/br> 季錦詫異地看著他:“這什么意思?” 林徐行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吐出一句話:“y.” 季錦是多么聰慧的人,靜靜想了一會兒,她就明白了,她主動問:“你是說,這是一次有意針對林氏股價的行動?”她一邊思考,一邊說出自己的判斷,“林氏是一家上市公司,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擁有絕對控股權,不但本身需要部分林氏的股份,還需要在合適的時機,吸納林氏的股份。天??!在林氏陷入危機,股價大跌的時候,就是最佳的時機!” “對,我不會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爆出自/焚視頻風波之后,昨天的股價大跌,今天開盤之后,我就擬定了策略穩住股價,我能想到的,我的對手當然也能想到?!绷中煨新忉尩?,“最關鍵的是,昨天的董事會,我雖然如愿重新穩定了林氏建筑,從三伯父那里獲得了一點改變他態度的轉機,甚至還趁機打壓了陳凌汐的勢力,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很古怪。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都不像是陳氏和我們的爭斗,反而像是有人引起我們的爭斗,好坐收漁人之利?!?/br> “韓義是你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季錦問道。 “他已經入局了,按照舒蘭的情報,他已經與陳氏聯合,但是根據他的野心和財力,我并不清楚他到底是打算自己獨力吃下林氏,還是與陳氏保持著盟友關系?!绷中煨衅揭暻胺?,解釋著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沒有冒險,對他保持著極高的關注。昨晚我和助理們擬定的策略,今天開盤后一定要穩住林氏的股價,用我私人的流動資金吸納股份,同時密切監控,到底還有什么人想要趁機買入。沒有想到,最后居然是他?!?/br> “小叔叔林毅邦?為什么呢?”季錦回想著那張面目模糊的臉,林徐行的小叔叔一直是一個在董事會上毫無意見,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幾次董事會齊聚的場合,這個人都沒有給她留下過太深的印象。 “我不知道?!绷中煨袊@了口氣,“無論如何,我不想與他為敵,也希望他不要與我為敵?!?/br> 在名與利面前,有時候親情顯得那么薄弱,敵不過這些甜美的強大誘/惑。 這個謎題還沒有得到解答,他們就到了和韓義約定的餐廳,時間尚早,他們點了午餐。 陽光清淺,透過落地窗,在冬日的午后灑進餐廳的包廂,季錦慢慢喝著湯,忽而展顏:“這湯不錯,也很清淡,我想等會兒談完事之后,打包一份去爺爺那里,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進食,帶過去也是一份心意?!?/br> 林徐行點點頭:“等會兒我們一起過去?!?/br> 季錦說不清自己為什么對林居安老爺子這么上心,也許是因為昨夜,舒蘭在得知林居安老爺子手術成功之后,最終離去,最后守在凌晨時分的病床前的,只有季錦自己。 面對一個沉睡中的老人,那種守護,近乎一種難以名狀的責任。 林居安老爺子醒來之后,帶著呼吸面罩的面孔,有種異樣的安靜,他雖然不說話,但是眼神卻清晰,他辨認了一會兒季錦,問道:“阿行?” 季錦握住他的手:“阿行在開會,開完就會來看你?!?/br> 林居安老爺子點點頭,揮了揮手,似乎無限篤定。雖然他還病弱,但他卻比任何人都更清晰。 季錦慢慢說:“您不要擔心,阿行會把林氏的事情都處理好,您好好養病,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們?!?/br> 林居安老爺子凝神看她,那目光中,似有探尋,更有疑惑,最后變成了安慰,他輕嘆一聲,點點頭:“去吧?!?/br> 醫生和護士前來觀察林居安老爺子初醒后的情況,給了肯定:“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狀況不錯,后面好好休息恢復,有望全面復原。病人剛醒,體力很弱,我給他用了點鎮定劑,讓他充分休息,明天以后再來探視吧?!?/br> 也許是韓家奶奶曾經給過她的關懷與照顧,讓她心生溫暖,此刻面對同樣年紀的林家老爺子林居安,季錦多了一份莫名的親近與關懷。 “爺爺其實一直很喜歡你?!绷中煨泻艿ǖ卣f道。 季錦無法茍同他這個結論,她和林居安老爺子話都沒說過幾句,說起來,昨夜在病床前,甚至是他們第一次單獨對話。 “呦,這快吃完了?”韓義比預定時間早很多,就出現在了餐廳里,“別介啊,大家一起再吃會兒?!表n義打了個響指,召喚餐廳的服務生來,加了兩個菜。 林徐行和季錦幾乎是同時停下筷子,看著自來熟的韓義,這場景恍如隔世,似乎之前那個和林徐行惡拳相向的韓義并不曾存在過。 韓義一臉理所當然:“看我干嗎,就算秀色可餐能當飯吃,也不能看我就看飽了啊。那什么,我先聲明,我為了你這個約的兩點,可是二話沒說立刻飛過來,那坑爹的飛機餐我是真吃不下,到現在午飯還沒吃呢?!?/br> “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不在c市?”季錦有些愕然。 “廢話,那老頭子,嘩嘩兩瓶汽油倒下去,在h市把自個兒當蠟燭點了,我那不被他折騰的,本來在希臘吹海風都立馬滾回來處理這事兒了嗎?h市最近風水不好,我覺得我還是適合出來避避?!表n義滿嘴跑火車,辨不清楚他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是這句話,卻戳中了重點,季錦問道:“到底怎么回事?!?/br> “皇帝還不遣餓兵呢,有話等我吃飽了再說?!表n義揮了揮手,表示說,這事兒不吃飽了免談。 韓義沒有說出口的是,其實,我就是想好好和你一起吃一頓飯,哪怕,是和你的丈夫一起。 ☆、chapter 68.光明磊落 這頓飯,吃得十分安靜。林徐行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家規,早就習慣了吃飯的時候保持沉默。季錦皺著眉頭想之前林徐行和她談過的傷害,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飯粒,滿腹心事。韓義反而是看起來最自在的一個,吃飯的架勢,就好像已經餓了整整三四天,雖然吃相瀟灑好看,但是食量驚人。 林徐行默默喝著佐餐酒,季錦啜著果汁,看著韓義大快朵頤。 季錦想起來,最近的一次和韓義同桌吃飯,已經是六年前。那是一個雨夜,淅淅瀝瀝,仿佛下在心頭。近日里,同學的排擠和孤立,她雖然看起來平靜而不在意,但是她總是睡不著。葉知柔索性爬起來喝杯牛奶,正遇到在廚房里偷偷摸摸翻冰箱的韓義,嚇得她當場險些丟了自己的水杯。 “啊,知柔,趕緊救我,我要餓死了?!表n義見到她,如同見到了救星。 葉知柔瞟了一眼時鐘,凌晨一點。不用說,韓義一定是出門不知道去了哪里浪,現在才回來。她不說話,只是安安靜靜點點頭,輕聲回答:“好?!?/br> 她烤了一個三明治給他,現成的火腿,起司,煎一個蛋,鋪上生菜和番茄片,烤箱里短短幾分鐘,新鮮美味。 韓義風卷殘云,在她還沒收拾完廚房的時候就三下五除二送進了肚子,眼巴巴再看著她,葉知柔嘆了口氣,索性又做了兩個。 韓義就坐在餐廳的桌子上吃三明治,葉知柔坐在他對面小口小口喝牛奶。 韓義沒話找話:“你……還好吧?” 葉知柔點點頭:“還好?!逼鋵嵰稽c都不好。這么久了,這幾乎是韓義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自打她在教導主任那里頂包之后,就幾乎沒有人主動找她說過話了。 韓義很堅定地告訴她:“你放心,沒事的,真的,你會快就沒事了?!?/br> 葉知柔點點頭。長久的孤立,幾乎讓她失去了和外界交流溝通的能力。她有太多情緒在心頭,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 雨聲依舊淅瀝,葉知柔卻漸漸沒了心頭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只是這樣簡簡單單對坐,你吃你的,我喝我的,也有種別樣的安寧。那一刻,時光雋永,燈光溫暖。 韓義那時候也是這樣,大口大口,食量驚人吃著東西,似乎胃里裝著一個無底洞。 時光荏苒,如今回想,那幾乎是他們之間,最后一次安靜相對,在他親手賞她那巴掌,徹底粉碎少女葉知柔的幻想之前。 韓義就算食量再大,總有吃飽的那個時刻,餐桌上一片沉默,大家各自安靜,其實都在等韓義開口。 韓義把筷子一擱,慢條斯理擦了擦嘴,喝了半杯茶,公子派頭擺足了,這才懶洋洋向后一癱,開口說道:“季錦,不是我說你,你看你選的這老公,這么低劣的手段都能擺他一道。你真的不考慮離婚,和我回h市去?” “今天的會談中,讓我再聽到你說出‘離婚’這兩個字,我們就會立刻離開,沒得談?!奔惧\冷著臉,語意堅決。 韓義反而一笑:“怎么還和小時候一樣,經不起別人說點不好聽的,一說就冷著一張臉誰也不理?” 季錦看了看腕表:“你如果敘家常就不用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我現在真的很忙?!?/br> 韓義這才看到她偏蒼白的臉色,似乎真是精神不濟。按照這兩天林氏正處于風口浪尖的態勢,季錦的確沒什么休息的時間。他輕咳了一聲:“三天前,有人送了一個病人到h市我們家旗下的醫院,同時發了一份視頻到我的郵箱,就是現在網上瘋傳的那個。郵件寫的那叫一個細致,把這個人和林氏建筑的所有糾葛都寫進去了。我當時就覺得這事兒不好,但是當時我在國外,飛回來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表n義攤了攤手。 季錦明知,韓義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沒有無緣無故幫助他們的理由,但是聽到他從國外飛回來處理這件事,還是不免有些意外。 “你想怎么處理?”林徐行低聲問。 韓義轉頭看了看林徐行,他出奇地沒有出言挑釁,也沒有反唇相譏,只是平靜地回答:“我要找出來是誰干的?!?/br> “為什么?”季錦問道。她真的有些困惑,在這種時候,手握張煜老人,有太多手段可以向林氏施展,無論是打輿論戰,還是以張煜老人作為有力的矛,從背后支持和cao縱張煜與林氏的官司,甚至還有更多可以用來對付林氏的黑暗手段可以使…… 為什么?為什么站在他們對立面的韓義卻選擇了第一時間通知他們? “因為我不喜歡被人當槍使?!表n義滿不在乎丟了一片水果到嘴里,“我要真想和林徐行過不去,我玩兒的沒這么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