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韓氏不喜歡丈夫貶低女兒,“世家大族怎么啦?咱們家,勉強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嘛?!?/br> 楚曦一笑:“勉強”嘛。 一旁楚暄既聽到了弟妹的話,也看到了弟弟不以為然的表情,一陣胸悶,黑著臉甩袖上馬車。 他們家,和盛京永平侯家同族同宗,便是回京祭祖,祭的也是同一個祖宗。兩家三代前就不怎么聯系了,也只有每年祭祖的時候,會稍微客氣一下。 說起來真氣人,同出一族,人家永平侯襲爵,直系混得風生水起。他們家,自己考了一輩子就混了個同知,弟弟守著個破宅子毫無上進心?;厝ゼ雷姘?,真是臉上無光。 自己這一輩是不指望了,下一輩…… 楚暄想著幾個孩子,臉色更是黑如鍋底。自己膝下一個兒子,楚恒讀書是不錯,可……有點小毛病,自己很看不上。而弟弟跟前,連個兒子都沒有! 至于女孩兒……楚暄更不指望。 時雖然女子讀書為尊,大多女孩兒目的卻都是考個女秀才,掙一門好親事。再后,少有女兒家還會讀書。實在是科考太難,上萬人中每三年只挑三百人,女兒家要顧家生子,哪有那么多時間考試? 再則,當了大官的女子,婚姻大多不美滿。這便給人一種錯誤的訊息:女秀才便夠了,不用再努力了。 楚暄想著:不知道他們家這幾個女孩子,能不能都考上女秀才? 被大伯寄予“女秀才”愿望的楚清露,還真在翻書。 大人一走,她就跟楚清音說,“給我找把小刀,快?!?/br> “???”楚清音傻眼。 楚清露看眼窗外,殷勤地去送自家長輩的許翼飛還沒回來。她一疊聲地催促堂妹,楚清音以為堂姐有急事,不再隱瞞,蹲下身從靴底取出一把匕首,遞過去。 楚清露愣了一下:堂妹身上居然放著這么危險的東西。 她鎮定地接過匕首,在堂妹的呆滯目光中,拿匕首柄抵著床上昏迷少年抓住自己的手。她甚至拿冰涼的刀鋒拍了拍人手臂,“再不放開就削了你的手!” “……”楚清音嘴大張,咽口唾沫。她原還覺得堂姐和傅公子之間說不定有什么八卦,現在看來,堂姐拿匕首去撬人家的手……這兩人肯定是沒什么關系的! “許公子你跟我來,我跟你介紹下二叔家的布局啊,以防你走錯地方……”窗外有影子晃動,楚清音當然不能讓堂姐的壞事被發現,連忙把人引走。 許翼飛一頭霧水地被一個才見面的小姑娘引著看宅子。他想說沒什么好看的,反正表哥一醒大家就可以上路了。但是每當他要開口,小姑娘就搶先說話。鬧到后面,他只能悶聲不吭。 楚清音估計堂姐差不多了,才把人重新帶回去。這時候,楚清露已經坐在窗下,悠閑地翻著一本書。 許翼飛疑惑,她不是一直坐在床邊嗎? 他狐疑地到床邊一看,傅青爵還在昏睡,面色如之前一樣的蒼白,錦被也蓋得很實,看不出有不對勁的地方。他離了兩步,想到一種可能,猛地折返,掀開被子,一眼就看到表哥被包扎起來的手。 “你、你做了什么?”許翼飛質問。 人家根本不理他。 “你、你、你……鐵石心腸!心如蛇蝎!禽,獸不如!” “再說一遍,”楚清露回過頭,從榻上錦墊下取出之前的匕首,放在梨木案頭,“我什么來著?” “……”許翼飛傻傻看著刀鋒對著自己的匕首,懷疑自己一句話說的不對,這姑娘會抓住匕首捅自己一刀。 他扭頭看著床上少年一無所知的安然面孔,愈加悲憤:你知道你喜歡的姑娘有多喪心病狂嗎?她居然拿匕首當收藏!太可怕了! 門口的楚清音探頭探腦,見堂姐公然威脅人也不敢開口:那匕首是她的。 她心中盼望堂姐忘了匕首的事,畢竟自己幫了堂姐一個忙嘛。但晚上入睡前,楚清露還是來找她了。 “明明是你管我要匕首的,你要是告訴我爹娘,就太壞了!”楚清音堵不住門,便想堵住堂姐的嘴。 楚清露看著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楚清音更緊張了,“我是為了防身!你看我一個弱女子,多不安全啊。有武器防身……” “匕首怎么弄來的?你哪來的銀錢?伯父伯母不知情?你怎么會用匕首?” 楚清露一個個問題下來,楚清音簡直快哭了。堂姐的問題太犀利,句句指向她七寸,她一個謊言后面得跟著好幾個謊,實在太辛苦了。 好在當堂妹求饒許久后,楚清露放過了她,“你是不是會武功?” “算、算是吧?!背逡暨€想含糊過去。 楚清露眼睛亮起,“教我!”把匕首還給她,“教我我就不向你爹娘告狀?!?/br> “堂姐你也喜歡練武嗎?”楚清音呆了一下后,抓著楚清露的手,如同找到知音般興奮。 她巴拉巴拉跟堂姐抱怨,自己學武有多不容易。爹娘總是反對,說女兒家讀書為重,不要打打殺殺。但是小姑娘就是不喜歡讀書,她覺得學武挺好的啊,文有文考,武不也有武考嘛。只是她爹娘一聽她這話,嚇得快暈過去了……幾經教育,小姑娘都不敢跟爹娘提了。 同齡小姑娘也都不喜歡練武,一提起來就露出嫌惡的表情,難得堂姐…… 她堂姐打碎了她的美夢,“不,我不喜歡練武?!?/br> “那你跟我學什么?” “練儀姿?!?/br> 楚清露也有她的煩惱:她想練舞,但是沒有老師教,自己又忘了好多動作?,F在看堂妹會武功,她就想從中提煉出些精髓,維持自己美好的儀態…… “……呵呵?!背逡艚┯仓?,把手從堂姐手中抽出來。學武功為了愛美?只有堂姐才這么奇葩。教這樣的人習武,簡直是武學的侮辱! 但她有把柄捏在楚清露手里,不教又不行。 每天教堂姐學武,都是一種痛苦的體驗。堂姐棄精髓于不用,專注于花架子、細枝末節,讓楚清音不停在心里給老師請罪:學生是被逼的!不關學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