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月牙兒理所當然的接了過來,還略帶不滿的瞪了林槐之一眼,嘴里依舊不放過他:“笨死了,還想教你寫自己的名字呢,我看還是算了吧,你會吭吭兩聲我就謝天謝地了?!?/br> 林槐之抿了抿唇,垂了眸子去喂餓的直打轉的小狼和小老虎崽,他現在對待小老虎倒也算是一視同仁了,月牙兒看著他的背影,又加了句:“這兩個畜生都比你強,起碼還會吼兩聲?!?/br> 林槐之的身形一頓,月牙兒沒有察覺,歪著腦袋想了想:“既然給你起了名字,那就給這兩個畜生也順帶起一個吧,不然平時怎么喊呢,總不能狼啊老虎的喊吧?!?/br> 月牙兒走過去扶住林槐之的肩,一邊看著他喂食,一邊絞盡腦汁的想著:“嗯......小狼的話,就叫小灰吧?它的毛色是灰色的,不過這個名字好像沒有什么特點......算了,它長得本來就沒什么特點。至于小老虎的話,我們可是吃過它母親的,嗯,我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也算是同謀了吧,但是現在是我們養著它,就叫它扯平吧,哈哈,我們就扯平了哦,可不許記仇哦,更不許長大了向我們報仇......” 最后兩句是沖著小老虎崽說的,小家伙以為女主人是在和它鬧著玩,搖了搖笨笨的腦袋,繼續吃著自己的食物。 晚上又下起了雨,林槐之身上還有傷,月牙兒不忍他繼續睡在洞門口,但是她自己也不想睡在那里,于是兩人看著里面的一張草鋪糾結了起來。一個鋪子根本不夠,等天晴了要讓槐之再弄一個才好,她扭頭看了看另一個角落,本來兩不相容的家伙如今擠在一個角落里睡覺了,這樣也不錯,可以相互取暖,但是...... 月牙兒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畜生不懂得男女當防,但是她還是懂得這個道理的,兩人萬萬不能睡在一張草鋪上。 林槐之似是看出了月牙兒的猶豫和糾結,略微失望了下,轉身朝門口走去,到了外面的角落往地上一趟,便就要入睡了。 月牙兒看著不是滋味,她雖然可能會有點點的脾氣不太柔順,但是也絕不是那惡毒之人啊,讓一個受了傷的人睡在冷風冷雨之下,她實在是不忍心,想了想,她走過去那把人拉起來,讓他躺在了草鋪上,拿了獸皮幫他蓋上。無視他由疑惑變得熱切的目光,自己又找了塊大點的獸皮鋪在地上,然后再一卷,把自己也包在里面,就這樣準備睡了。 12.以命賭食 月牙兒從小長大的環境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但該有的她從來沒有短過,也不曾有過姐弟三人搶一個東西的時候,不管是什么,他們三姐弟都是每人各一份,所以,這般艱苦的時候,實在是不曾遇到過。 地面很涼,月牙兒冷的哆哆嗦嗦的躺在地上,拿胳膊緊緊地把自己環住,雙腿曲起,咬著牙打算就這樣熬一夜了,只希望她千萬不要傷了風寒,否則沒有郎中,嚴重了會要了她的小命的。 月牙兒閉上眼睛數著小星星,逼迫自己快點入睡,只有睡著了才會把寒冷忘記。但是越想睡著,腦子就越是很興奮,她氣憤的拿獸皮蒙住了腦袋,突然感覺自己凌空而起,她嚇得尖叫了一聲,然后被放在了之前那個與冰冷的地相比較來說,又軟又舒適的草鋪上。 月牙兒的腦袋還處于混沌的狀態,瞪大著眼睛就看著那人也順勢躺了下來,睡在了月牙兒的外側。 “喂,你,你怎么......”月牙兒結結巴巴的不知道該怎么說了,這人還偏偏拿著無辜的眼神望著她,她本來想讓他睡的好一些,但是這人卻把她抱了過來。月牙兒心里是感激的,但是卻也非常的尷尬,看他這意思,是打算和她睡在一起了? “那個......”月牙兒不忍拒絕他的好意,斟酌著措詞,“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就是你和我,我們兩個是不可以睡在一張......草鋪上的,這樣于理不合?!?/br> 那人皺了皺眉,仔細想了想,抱著獸皮離月牙兒遠一些,然后回頭看向月牙兒,似是在問她這樣的距離可不可以。 月牙兒看他這樣乖,心里早就不忍心了,外面的雨勢不僅沒有減小,反而越來越大,山洞口已經被雨打濕了,那里是不能夠睡人的了,林槐之也就離被打濕的地方一掌的距離罷了,若是風再大些,就會把雨吹到他的身上去。 月牙兒咬了咬牙,趁自己沒有反悔之前快速的說道:“你過來睡吧?!?/br>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竟然傻傻的笑了一下,再次快速的抱起獸皮跑到了月牙兒身側躺下,但是并沒有緊緊貼著月牙兒,幸好他還知道留了一些空隙,否則月牙兒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裝可憐了。 “你你你......你睡覺要老實點啊,翻身的時候不許翻到我這里來,否則我就趕你出去睡!”月牙兒雖是在恐嚇別人,自己卻抑制不住的有些心慌,他們現在這樣,算是逾矩了嗎?但是又沒有人看見,而且也是迫不得已,應該沒有關系的吧? 那人聽話的點了點頭,蓋著獸皮的男人只剩下了兩只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夜間的星子,月牙兒心中的恐慌不自覺的被安撫了,這雙眼睛就這樣看著她,毫無雜念,月牙兒怎么會把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想成那般齷齪不堪的人呢? 月牙兒放心的躺了下來,輕輕的朝對面的人道:“快睡吧?!?/br> 那人聽話的閉了眼,一雙星子也就此消失在黑夜里,月牙兒看著他愣了片刻,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這無疑是個美好的夜晚,伴著綿延的雨聲,以及身旁徐徐傳來的男性的氣息,令她莫名的安穩,這一晚是她掉下山來睡的最好的一夜了。除去早晨出門看見外面被雨澆的泥濘不堪地面之外,雨過天晴,樹林里還傳來陣陣的鳥鳴聲,令人格外的安心。 然而最美好的,就是一醒來就有人做好了早飯。月牙兒梳洗好了先去檢查那人的臉,見他臉上還算很干凈,拍了拍他的臉蛋,問道:“你今天梳洗了嗎?” 那人乖乖地點了點頭,月牙兒滿意地笑了笑,接過他手里端著的碗,卻是她昨日做的白菜豬rou湯,沒想到他還很聰明,昨日跟著她學了一遍就會了,月牙兒不吝嗇的又夸了他一番,只夸的他兩只眼睛亮晶晶的,月牙兒看著心情就更好了。 日子一天比一天如意,總是有盼頭的,月牙兒這日帶著林槐之去昨日看到的那片槐樹林里,這么高的個子可不能白費了,那一片的槐花自然也不能浪費了,若是把槐花放進湯里,肯定會很香。 槐樹林并沒有很遠,他們走了一小會兒便到了,小狼習慣性的跟在林槐之的后面,獨留小老虎崽看家。走到槐樹林里,月牙兒便指著槐樹對林槐之道:“你知道嗎?你名字里的槐字,就是取的這些樹的名字,你看看你是不是長得和它們一樣,一樣的高大,一樣的......”給人安全感。 她后面的沒好意思說出來,那人就直直的盯著她,等著她后面的話說完,月牙兒不好意思的扭過去了臉,看著開的旺盛的槐花,一點也不客氣的指使著林槐之爬上爬下的摘著。 “這邊還有呢,這邊的多,還有那邊,我們多摘些回去,可以吃好幾天,不過夏天可能會壞,幸好這里離我們住的不遠,到時候想吃了就可以隨時過來摘了?!痹卵纼号d奮的站在樹下叫嚷著,小時候母親不僅會給她做槐花粥,還會給她烙槐花餅,可好吃了,可惜這里沒有那些東西,不然她就可以給林槐之露一手了,保準他會瞪大了他那雙專會發光迷惑人的眼睛,月牙兒單是想想就已經得意的要冒泡了。 兩人沉浸在摘槐花的樂趣了,小狼突然不安分的嗚咽起來,月牙兒不明所以的看著它:“小灰,你怎么了?你要是嫌悶的話就先回去好了,正好只有扯平一個在家,肯定很寂寞?!?/br> 小灰卻沒有理她,朝著一個方向嗚嗚的低叫著,全身進入到防備的狀態。林槐之也從樹上跳了下來,滿臉的警惕和嚴肅,月牙兒覺得他野性的一面就要暴漏出來了,雖然同樣很好看,但是她還是喜歡他平時乖巧聽話任她欺負的模樣。 雖然她什么也瞧不見,但是周圍緊張的氣氛還是感受到了的,她悄悄的挪向林槐之,躲在他的身后眼睛看著周圍,不知道危險處于哪個方向,但是應該確確實實是存在在她們四周的。 突然,左前方沖出來一匹成年的野狼來,那匹狼直奔著林槐之和月牙兒的方向撲過來,幸好小灰在中間阻攔了一下,加上林槐之反應靈敏,否則不死也得給它扯下一塊rou來。 那匹狼來勢洶洶,被阻攔了并沒有氣餒,反而更加兇狠的朝月牙兒兩人撲來,小灰年齡尚幼,根本不是那匹成年狼的對手,被那畜生咬了一下后腿,就悲鳴一聲躺在地上掙扎著站不起來了。 看樣子,這匹狼對待自己的同類還算是手下留情了。林槐之握緊了手里的木棍,想必是生活在山里多年的習慣,不管去哪兒,都要帶上隨身削尖了的木棍。面對兇殘的狼狠撲而來,林槐之先把月牙兒往一旁推了去,然后雙手握住木棍不躲不閃的迎著那匹狼,月牙兒被他退的踉蹌了一下,回頭就看到這驚險的一幕,她心臟猛地一縮,失聲喊了一聲:“槐之!” 林槐之沒有回應她,因為狼已經到了近前,他拿木棍抵住狼的喉部,但是手臂還是被那畜生抓了兩下,忍著劇痛,林槐之反手把狼壓在身下,使足了力氣,用那根棍子狠狠地勒住那匹兇狼,直到斷了氣,他還是堅持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手xiele力。 “你怎么樣了?”月牙兒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撲過去,她抓著林槐之上下檢查著他的傷口,前幾日在胸前受的傷好不容易愈合了,又因為剛才的一番導致傷口裂開了,沒有穿衣服的胸膛,傷口處正汨汨的流著血,兩邊的手臂上也被抓出了很深的傷痕,那匹狼臨死前掙扎的力氣實在是大的驚人,單是看他傷口的深度就看出來了。 林槐之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甩了甩兩條胳膊,把那匹狼往身上一背,沖著月牙兒咧嘴笑了一下,示意他們又有rou可以吃了。 月牙兒哪里還有吃的心思,心里對剛才的一幕還心有戚戚焉,這些rou,都是拿他的命賭來的,月牙兒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那些rou讓她很難受,她想,她再也不想吃他狩來的獵物了。 13.立下規矩 回到山洞里,月牙兒趕緊尋了止血的草給他敷上,但是血還是止不住的流,月牙兒狠了狠心,把自己之前的裙子撕成一條一條的,給林槐之胸前的傷處和兩臂的傷口包扎上,她看著自己破碎的裙子,這條鵝黃色的輕羅百合裙,還是母親在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她十分喜歡上面繡的一朵朵小小的百合花,這是母親一點一點繡了好幾個月才做出來的。 月牙兒看著看著,眼睛開始泛紅,要不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才不舍得把這件裙子撕碎,平時沾上一點污漬她都心疼的不得了。想了想,她把剩下的一點布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若是出不去了,這便是她對自己家的最后一點念想之物了。 然后轉頭對看著她通紅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男人佯兇道:“等以后出去了,你一定要陪我個更好的,不,一個才不夠,我要十個,一百個!” 說完,她自己都禁不住嘆了口氣,究竟還能不能出去呢,她都待在山里許多天了,她自己都記不清有多久了,她心里突然恐慌起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日日月月年年,她都不知道自己經過了多少時間,像這個人一樣,最后連話語都失去了。 林槐之把她眼中的情緒看著眼里,有心想逗她開心,便拿起之前摘好的槐花遞到她的面前,示意今天有槐花可以入湯。 月牙兒依舊悶悶不樂的,她看了眼又添新傷的林槐之,站起身來,蔫道:“我去做飯吧,你好好休息?!痹僭趺凑f,林槐之是被她拉去摘槐花的,不然也不會遇到那匹兇狼,她心里還是很內疚的,不是她,林槐之根本不會受傷。 月牙兒先去看了看那匹狼的尸體,發現這匹狼的乳處比一般的狼大一些,原來是頭母狼,月牙兒微微皺了眉,現在回想起來,這狼倒不太像是捕食的,更像是來尋仇的,莫非......槐之上一次獵的那匹狼是她的另一半? 聽父親曾說過,狼對待自己的另一半都很忠誠,但是這匹母狼怎么知道她的另一半是喪在他們手中呢?不過想來著山林里除了他們二人也沒有其他人了,找上他們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