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第29章 畫冥妝〔下〕 二師父邊走邊說:死尸睜眼,喪師走遠. 這句話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至于為什么要走遠,我卻想不明白. 出了堂屋,外面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看到我們形色慌張,就問發生了什么事? 我剛想說話,二師父拉了一下我,說道:出了些狀況,,你們先不要進去.然后轉頭對我說,你敢不敢一個人上去喊你師父過來? 那個時候我腦海里全是那張臉.盯著二師父,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表示我不敢,因為外面很黑,而且白天下來的時候七拐八拐.我還不是很熟路.更何況是在晚上… 二師父拿出一串珠子給我帶上,說:去吧.沒關系的.看著周圍人的目光.我要了咬牙,抓起二師父遞給我的手電筒,就往山上沖. 那個村子九轉十八彎的.但是我就一根筋的往山的方向跑.到也沒有繞什么路.邊跑邊念壯膽咒,慢慢的平復了下來.跑了大概二十多分鐘.終于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寺里.那個時候師父已經睡了,我敲開了師父的門. 師父穿個褲衩打開門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問到:怎么才回來? 我說:師父,出事了,二師父叫我來請你下去一趟. 師父好像瞬間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趕緊鉆進屋里穿上衣服,然后拿上出活的包,對我說:走,下去看看!然后撒腿就跑. 可憐我當時剛跑上來又要往山下跑,而且氣都沒喘勻稱.但是沒有辦法,這樣也好,至少我不會去想那張曲扭的臉了. 跑到事主家里,二師父在和守夜的人聊天坐著聊天,看到師父和我從遠處過來了.然后直接站起身來,走了過來,在離他們守夜的人有大概100米的距離停了下來.師父和我也停止了往前走.然后低沉著聲音和師父說起了這件事情的過程.還夾雜著他自己的看法,我心想難怪下來的時候,師父問都沒問我是怎么回事.原來這件事情二師父說起來,要比我清晰明了很多倍. 他們說完事情之后,就往堂屋走去.我跟在后面,已經完全不怕了.因為有師父在,就是天塌下來也我不怕.他們和守夜的人交代了一下,叫他們先不要進去.然后師父打開大門.我們就走了進去.那個時候我什么幫都幫不上,只能打打下手,而且很多東西都不懂,更加不知道如何處理. 進了門之后,師父頭都沒回就說到:掏出一張符和一個小塑料膠水瓶,那里面是米糊,還混合了雞冠血,就往后面一遞說:關門,把符打上.我接過東西,趕緊把門關起來,打上符.然后師父和二師父奔著遺體就走了過去.師父拿著羅盤,開始圍著那具遺體轉. 貼好符我也走了過去,此時我已經完全不怕那張臉了因為有兩個師父在,不管他如何曲扭如何驚悚,那具遺體眼睛還是瞪著的,只是嘴巴已經閉上.相比起我第一次揭下毛巾的樣子要顯得溫和了許多,只是面色確愈發的慘白了. 二師父盯著遺體問到:這是怎么一回事? 師父沉吟了一下問到:這是咽氣第幾天? 二師父說:就在今早,上吊,卯時之前發現的.那個時候已經咽氣了. 師傅說:這么說還沒超過12個時辰,天地魂新去,人魂悔,這是死后想回體.三魂已散.再無法.能睜眼已經算是很大的悔意了.這樣強的執念不好好處理,這家人以后很難順利.你知不知道她是因為什么上吊的? 二師父說:這個不知道,我不過問這些事情的.而且這樣的事情,人家也不樂意說. 師父說:不說不行,要么不好處理,人都已經走了,這么大悔意,不做點事情,怕是很難安魂.走,我們出去找事主問問.張坨子你給我引薦一下事主,小崽子,你留在這里看著.有什么動靜就出來叫我們. 聽到最后一句話,我嚇了一跳.要我一個人單獨和這個嚇過我的遺體留在堂屋,我自認為我還沒有那么大的勇氣.我說我能不能一起去? 師父瞟了我一眼,正色的說道:靈神你都見過了,你還會怕遺體? 我一陣無語,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啊,但是也不敢反駁,我早已經把師父的每一句話當做對我的考驗和期望,同樣的,我也不想讓師父失望. 我結結巴巴的說道:行,那你們快點.我可是你們唯一的徒弟.慢了你們可別后悔. 他們倆先后丟下一句同樣的話:真沒出息.轉身就出了門去. 出門之后還不忘把門從外面帶上,好像生怕我跑了似得.我心里憋氣,但是我又知道,他們這是在給我練膽,這也是我必須要做的功課,膽子連起來,根本就沒法把這一行做下去. 我也自己安慰自己,我大小也算個小道士,如果真被一具遺體嚇到,那也真是如他們所說,真沒出息.然后找了跟長凳,就打算坐下等,但是這個時候問題就來了. 我是面對它呢還是背對它,面對它肯定是要把它收入視線的,就算我不盯著它看,但是眼睛的余光還是會瞟到,背對它我就更加不樂意了,因為這樣就更加會亂七八糟的想. 思來想去,我還是面對著它坐了下來,我盡量把眼睛不盯著它的臉看,但是奇怪的是,越是不想看,目光卻不越是由自主的往遺體的臉上移,內心既恐懼,但是又好奇.這種復雜的心里活動和有些喜歡看恐怖片的朋友是一樣的,恐怖音樂一想起,就捂著眼睛看,但是又要留一條縫.最后還是全部看完了. 但是這個和看恐怖片完全不一樣,我內心希望的是看到死尸臉上又出現張嘴眨眼這些動作,但是又怕出現這種動作.既然移不開目光,那我索性就盯著那張慘白的臉看,小聲念著壯膽咒,時間長了倒也沒那么怕了. 不得不說,有些事情,你越是期待,越會朝著你想的地方發展.當我感覺它臉色應該出現變化的時候,真的好像出現了一絲絲細微的變化.至于我為什么希望它出現意思變化,是因為師父說,有什么動靜就馬上去找他們.這樣我就能離開這個讓我壓抑無比的空間了. 那一絲絲變化不是眼睛上的,而是嘴巴上的.因為二師父給它閉口之后,上下嘴唇基本是貼合的,但是我盯著看久了,反而覺得嘴唇慢慢的在張開了.動作很慢,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為了更加確定它的嘴巴是在慢慢張開,我走了過去,蹲了下來,然后把頭湊了過去,想仔細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張嘴.直到上下嘴唇中間的縫隙有個兩三厘米的時候,我終于確定這是張嘴了.正當我確定了,準備起身去找師父的時候. 好像有個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由于我是蹲著的,而且還是斜著蹲著的.本來下盤就不穩,身體斜著貼近那具遺體,這一推,雖然力氣很小,但還是把我推到,直接砸到了遺體之上.雖然才咽氣沒多久,而且還隔著杯子.但是我還是感覺到遺體已經僵硬了.完全沒有倒在人身上的感覺.這一下把我搞的有點不知所措了.壯膽咒也沒其實嘛作用了.我爬起身.沖到門口.拉開門就往外沖. 然而當我沖了出去之后,卻和師父撞了個滿懷.好在那個時候我年紀小,力氣也不大,要是換到現在,師父肯定被我撞倒,我肯定也要挨頓揍. 師父拉起我問到怎么了.我就說了一句:我看遺體的時候被推了一下.還倒在了遺體身上.師父轉著我的肩膀,給我轉了個身.撩起了我的衣服,看了一下我的背.然后趕緊拿著一張符紙,包了點東西就在我背上擦了起來.我知道,這是幫我在驅邪. 弄完之后,師父又拿了一張符給我并且說了三個字:化水喝,接過符然后就去他們廚房找水.喝完之后頓時感覺輕松了好多.當我回到堂屋,師父已經起好了陣.那個陣我認識,是喊魂的.師父看到我進來了.就說,你別看,要么轉過去,要么出去.我心里疑惑.但是還是照做,走了出去…二師父同時也一起走了出來. 我給二師父搬了跟椅子然后問他:為啥我師父不讓我看,以前我都在場的啊. 二師父說,下午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你白學了. 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原來是我的八字與死者刑克,不宜直接面對喊出來的新魂.想想我也是夠蠢,就在被推倒的那一刻,其實我就應該想明白怎么回事的. 在外面,我又趁機問了二師父很多關于陰宅風水的東西,二師父雖然脾氣不是很好,但是對于我的問題總是很耐心的和我解答,而每每這種時候,我就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 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師父打開了門,對著二師父說:可以了. 二師父也沒說話,點了一下頭,就進去繼續畫冥妝了.我本想跟進去看,師父又一把拉住我說,這個靈神,你還是回避一下,即使已經被我送走了,但是你們的命格很相沖,終究還是不要再近距離接觸的好. 我問師父:那以后我碰到和我命格很相沖的靈神我怎么處理啊? 師父說:你現在學藝未精,才有這個顧忌.等你以后可以出師了,就不會有這個事情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那我們等不等二師父? 師父說:張坨子又不上山住,等他干什么?你要不要一起走?你不走我走了啊! 我當然走,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和二師父打了聲招呼,然后轉身就跟著師父走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我看到二師父在畫冥妝的時候,佝僂的背顯得更加彎曲了.那一副認真細致的樣子,似乎剛才沒發生過什么事請一個.這也許就是二師父的職業素養,對待他的工作,他總是兢兢業業,一絲不茍.我邊走邊回頭,看到漸漸消失的一人一尸,一趟一蹲,那畫面顯得那么和諧. 在回去的路上,我問師父,她為什么自殺? 師父說:生死一念間,其實事情很小,只是她想不開,就自殺了.但是她踢開凳子的那一秒就已經后悔了,可是已經挽回不了了.唉.人就是這樣,有的時候想盡各種辦法去逃避,可是當你最后想通了的那一刻,卻發現那些逃避都是很沒有必要的.只是她比較慘,想通了,卻沒有用了,一錯百錯.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在我看來,自殺是非常讓人不可理解的一種行為.連自殺的勇氣都有?為何沒有去面對的勇氣.也許真像師父說的,生死一念間. 我雖然不八卦,但是也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我問師父:那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師父說:你小孩子,這些事情和你說了你也明白不了.別問那么多. 我哦了一聲有問師父:那有沒有詐尸啊,電視里面演的爬起來就到處咬人的那種? 師父說:詐尸有,但是很少,但是爬起來到處咬人的那個就是騙你們小孩子的. 我說了一句知道了,就再沒吭聲. 一路再無話.只記得臨到寺門口,師父嘆息了一聲,說了一句話"若能一切隨它去,便是世間自在人" 這句話,深深的印在了我的心里.與君共勉! 第30章 嬰靈 2013年的6月1號,兒童節,這個我從小到大都非常喜歡的節日。雖然我已經擁有了一個成年人應該擁有的強健體魄,但是我依舊保持著一個童心,所以即使這個節日已經不屬于我,但是我還是決定出去游樂場或者公園轉轉,去看看那些天真活潑的一張張笑臉,感受一下那些純潔無比的心靈,聆聽一下銀鈴般的孩子的笑。 可是在我剛準備要出門的時候,家里的門鈴卻響了,我疑惑的打開門。隔著防盜門,我看到三個年輕人,一男兩女。其中一個女孩子我是認識的,是以前的一個事主,姓王,由于幫她處理過一件事情,她的那件事情事發突然,我曾經帶她來我家拿出活用的。只是一次,她就記住了我家的門牌號,不得不佩服她的記憶力都快趕上我了。 我打開門之后疑惑的看了他們一下,起先我并沒有想起來王小姐,直到她叫了我一聲,劉哥之后,我才記起了這個妹子??吹剿麄兗奔泵γΦ臉幼?,而且看到另外一個女孩子的精神狀況很不好,印堂很黑,黑眼圈也很重,和幾天沒睡覺似得,臉色也很白。 我趕忙打開門,把他們讓了進來,那個男孩子感激了說了一聲:你好,打擾了。然后就扶著那個女孩子進了屋,那個女孩子也對著我歉意的笑了一下,我說你們隨便坐,然后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王小姐,王小姐說:他們是我朋友,碰到了事情。 我說,嗯,看出來了。先進來吧? 我本想問她為什么來之前不打一聲招呼,不過轉念一想,她并沒有我的電話。他們進屋坐定之后,我關上門,由于我家的門和廚房門是對沖的,進門就能看到廚房門。所以我在廚房的門上,掛了一個風水羅盤來化解這個門沖煞。因為大門對廚房門,會容易留不住財,但是我關好門之后,轉頭看到廚房門上的那個風水羅盤竟然轉了。雖然只是個風水羅盤,但是遇到靈體也會起反應。 我驚了一下,立刻知道了一件事,剛才進來的不只三個人。之所以說是剛進來的,因為我家里根本不可能本來就存在靈體。 他們在客廳坐定之后,我說你們坐著不要動先,我沒有著急走過去,而是又盯著廚房門上的羅盤看了好一會兒,我要判斷那個靈體的大概位置和怨念強度。但是讓我更加有點匪夷所思的是,羅盤的反應很不穩定,不但找不出來位置,而且反應還特別奇怪。這種奇怪的反應告訴我,有靈神存在,而且不止一個。怪不得那個女孩子精神狀態會變成這樣。 我給他們倒了三杯水,有些疑惑的朝沙發走了過去。很想知道,是什么樣的機緣,讓她同時惹上兩個靈神的。 他們并排坐在沙發上,那個精神狀態極度差的女孩子坐在中間,一副很拘謹的樣子。我把水放在茶幾上,他們并沒有拿起來喝,只是有點不自然的坐在沙發上。 我說:別那么緊張,什么情況我們商量一下,也許我能幫你們解決。 說這話的時候我是盯著那個男生的,意思是讓他來說。因為我感覺這個事情他肯定知道,而且也能闡述的比較清楚一些。他看我盯著他,知道我是在詢問他,然后就對我說:劉哥你好,我姓曾,這是我女朋友肖xx。 我說道:嗯,直接和我說說,你女朋友是怎么變成現在這樣的吧。他顯然對我打斷他的話并沒有什么思想準備,又或者還沒有想好怎么表達,所以愣了一下神,然后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幾口,清了清嗓子,一副壞學生要作檢討的姿態,看的我有點汗顏。 我掏出一支煙遞給他希望他不要這么緊張,剛打算點上,但是看到兩個女孩子在,對她們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煙。對那個男孩子說。曾老弟,有話直說。沒關系的。 他點了點頭,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顯然他很緊張,因為客廳里面開了空調。溫度并不高。 看他這樣,我也是有點沉不住氣了。我轉頭對王小姐說,要么你告訴我吧。王小姐顯然沒有那么拘謹,因為她接觸過,知道我是個外表嚴肅,內心火熱的友好青年。在王小姐的闡述中,我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事情是這樣子的,肖小姐已經噩夢纏身好幾個月了,隔幾天就會做噩夢,而且夢的情況大同小異,都是有小孩兒在扯她頭發,。還伴隨著哭聲。有的時候是也夢見照鏡子后面會看到小孩兒,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夢中夢,本來以為是做夢,被嚇醒了,去洗手間洗臉,洗臉的時候又看到了小孩子的影子,然后又被嚇醒了,醒來之后發現還是夢! 不但如此,還經常被鬼壓床。而且只要是超過晚上12點后睡覺,就會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下感覺到有人在扯她的頭發,還在她耳邊大聲的叫喊,是小孩兒的叫聲。好不容易睡著了,第二天起來之后頭就會很痛,好像頭皮要裂開了一樣。 聽到這里,我問,去醫院看過嗎?問完之后我就感覺自己智商似乎有問題,都這樣了肯定是去醫院看過了沒好才會來找我的,畢竟醫學才是正統。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回答我的不是王小姐,而是那個曾先生。他說去看過了,而且治療了幾個月,沒有任何起,。所以就來找你看看,碰碰運氣。聽到這話我頓時有點心塞,這話說的好直接,感情人家根本就沒抱什么希望。 雖然不爽,但是我還是禮貌了說了句,我也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幫您解決。他點了點頭,一副只是試試看的樣子。 我示意寧小姐繼續說,寧小姐和我說,就這些啊,沒別的了。 我剛想說話,曾先生又開口問到:你是怎么收費的,如果沒解決是不是不用給錢? 聽到這里我是真的對他的印象差到了極點。好像在他眼里,錢比他女朋友要更加重要一些,而且也是對我的一種極度的質疑。 我說,對,不好不收錢,價格是x。能接受么?顯然他好像覺得價格有點高,其實本來也有點偏高,但是我收費一向是看人定價的,有的人甚至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點點,有的人我卻很樂意而且問心無愧的給他個高價,但是他還是答應下來了,還不忘丟下一句話:只要你能治好,不差錢。 我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不差錢你考慮那么久。不過我也沒揭穿他。我直接問道:你女朋友是不是打過胎。他說:是的。 我說:是不是三個月以后的胎兒? 他說:是的,15周了。 我問他為什么打掉,而且要拖這么久? 他說:因為是意外懷孕,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三個多月了我問他:生理期這么久沒有來,難道你們沒想過是懷孕了嗎? 他說:她經常不準時的,我哪兒記得那么多? 語氣強硬,好像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我頓時一拍茶幾,你除了記得你姓曾,你還能記得什么?他見我發火了,頓時又軟了下去。把頭一低,不說話了! 對于這種極度不負責的男人,我覺得根本沒有什么必要客氣。關鍵是他在不負責任的同時,還不可一世,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不妥我接著說,你什么都不記得,你也別說話了。見我發火了,肖小姐和王小姐也被嚇了一跳,我說了聲抱歉,然后問肖小姐,你是不是打過兩次胎,或者更多? 肖小姐點了點。說,有三次。去年兩次,今年二月份一次。 我問她為什么都要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