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訝異地揚起眉梢,喬珊荃被他粗魯的口吻噎住,正要繼續說什么,費里轉身將她拉入懷中,不由分說擒住她紅唇,堵住她所有言語與呼吸。 閉上眼,喬珊荃感覺得到,在自己齒間恣意翻攪的男人,他動作中藏有多少隱忍的苦痛。她放松下來,不做無謂的抵抗,用沒被抓住的另一只手環住他肩,溫柔地撫摸他濃密發根,把玩男人頸后扎手的發茬。 她的舉動很有效。 如同逆鱗被撫順的猛獸,費里的動作漸漸不復迅猛,變得輕柔繾綣,勾住她舌尖緩慢糾纏,曖昧地舔著她下唇。 “?!?/br> 電梯抵達,門外站著幾名等待電梯的人。 看清電梯內緊密擁吻的一對男女,他們紛紛回避視線,有人不好意思地紅了耳尖。 輕笑一聲,費里眼底陰霾淡去,他放開喬珊荃,側身朝她遞上手,與她十指相扣,并肩走出電梯。 抬頭眺望天空,喬珊荃重重嘆了口氣。 “算了,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干脆重新來過,再繼續去聯絡其他投資商?!?/br> 費里一怔:“你……” 喬珊荃歪頭含笑睇著他:“發生了剛才那些變故之后,難道你以為我還會跟他們合作?很遺憾,我雖然心大,但是也做不出這么自私的事。不過嘛……”聳聳肩,她俏皮地以手作槍,瞄準他:“你得為我的損失負責?!?/br> 費里心頭發熱,他認真地看著她,用近乎承諾的慎重口吻說:“當然,我說過,我的一切也同樣是你的,只要你需要,你就有權處置它們?!?/br> “包括蒙特羅莊園?” “嗯?!?/br> “那好,大胡子,你聽著,”喬珊荃轉身揪住他衣領,傲慢地用指節輕叩他下頜:“我不許你賣掉它。聽見了嗎?如果你開不了口,那就我去說,我去找你那個拉塞爾舅舅一家,告訴他們,莊園不賣了!甚至已經被他們賣去的那部分土地,總有一天我們也要全部買回來。那是我們的東西,屬于你,屬于我,屬于胡安,不能交到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家伙手里?!?/br> 費里心神被她手腕上紅腫的淤痕吸引過去,他露出了愧疚的目光,低聲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他們……” “我說了算,這件事我做主?!眴躺很鯌B度強硬,瞪了他一眼。 她還心心念念那片水草肥沃的牧場,打算等到草長鶯飛的時節,回阿根廷,挑選莊園里最優秀的馬,縱情馳騁。 結果這家伙沒有經過她的允許,什么都不跟她商量,擅自做主就把莊園賣掉! “對了,上次你說過,莊園里有心懷不軌的家伙,后來呢?”轉念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只言片語,喬珊荃把話題轉開。 “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辟M里牽起她的手,指腹緩緩揉按自己一時失手在她手腕上留下的指痕。 “那是你以為,別妄加猜測好嗎?” 費里不與她爭辯,順著話頭往下說:“那名工人偷偷與莊園外的人聯絡,傳遞消息。安東尼奧先生在負責的工作當中找出錯處,辭退了他。然后又派了兩個信得過的工人繼續跟他來往,看他下一步打算去投靠誰。但是……你一定想不到,他最后去了哪兒?!?/br> 聽他這么一說似乎另有內情,喬珊荃頓時來了興趣:“快說,那個被辭退的家伙和誰碰面了?” “你還記得我那個叫做阿曼多的表弟嗎?”費里重新戴上墨鏡,隔絕一路上朝他聚集的目光。坐上出租車,他以一個保護及占有的姿態,將喬珊荃按在自己胸前。 “是他?”喬珊荃一骨碌爬起身,明亮的雙眼里寫著不敢置信:“天啊,居然會是那個家伙,他也在覬覦你的莊園?大胡子,你的親人全都在算計你,你真可憐?!闭f著,她憐愛地摸摸他毛茸茸的棕色卷發。 她是把自己當成了胡安嗎?費里郁悶地板起臉:“還沒有得到確切證據,不過有人看到他與阿曼多在鎮上碰面,兩人接觸了好幾次。后來他們把人跟丟了?!?/br> “跟丟了?真沒用?!眴躺很跏麡O了,撇撇嘴,放開他袖子。 直到回了公寓,喬珊荃還惦記著這件事,追在費里后頭問東問西。 最后費里被她問煩了,抓了人摁在墻上就親。 兩人親得忘乎所以,昏天黑地。 胡安拖著泰迪熊玩偶從樓上揉著眼睛走下來,踩到睡褲邊摔了一跤,發出一聲巨響。 喬珊荃紅著臉,提膝踹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胡安,寶貝兒,來讓我看看,你摔到哪兒了?” 紅著眼圈,胡安把頭埋在喬珊荃頸間,偷偷瞥了一眼彎腰露出痛楚表情的父親,他嚇了一跳,連忙別過腦袋,小聲在她耳畔說:“泰迪保護了我,我不痛,熊熊痛?!?/br> 喬珊荃笑起來,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子,抱著他起身:“我們胡安真勇敢,還有你的小伙伴,它也十分勇敢。走,我們上樓去,今天一個人在家都做了什么,告訴喬琪好不好?” “damn!”費里直抽冷氣,俊臉鐵青,咬牙切齒注視女人婀娜多姿的背影離去。他捂著被她頂到的地方,倒在沙發里很久才緩過勁來。 入夜。 喬珊荃拎了兩瓶啤酒走上樓頂,找到靠坐在天臺邊沿抽煙的男人。 偏頭看了她一眼,費里兩指捻熄煙頭,揮手驅散周圍的煙氣,轉身把她拉上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你在思考人生嗎?”喬珊荃笑著將啤酒遞給他。 接過冒著寒氣的酒瓶,費里捏開瓶蓋,遞回去給她:“不,我在看星星?!?/br> ——還挺有情調,看不出來啊。 喬珊荃挪揄地看他一眼,低頭抿一口泛起泡沫的啤酒。 傾身用指腹抹去她唇邊的啤酒泡沫,費里眸光轉暗:“我已經完全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白天遇到的那個人……” 喬珊荃因為他手指的力度和熱度而瑟縮了一下,她抬起眼,目光清明:“不好奇。如果你愿意說,自然會告訴我。再說……我認識的費里·蒙特羅,與他的父親是誰沒有任何關系,他是一個留了一把亂糟糟大胡子的農夫,擁有一座莊園,脾氣有時候很壞,固執起來讓人恨得牙癢癢……” 紐約萬家燈火在他們足下流轉,繁華的曼哈頓,行人車輛川流不息。 側頭凝視她眼底的淺淺笑意,費里情不自禁地靠近,指尖摸上她眼角。 “怎么了?”喬珊荃說得正開心,被他打斷,屏息輕問。 費里看著她,沉默不語。 闔上眼,喬珊荃往后仰起頭,感覺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臉上游走,撫過眉毛,在眉尾順了順,然后往下,來到她眼角,憐惜地一遍遍描摹她眼睛的形狀,掠過隨呼吸起伏的睫毛。 他的手很暖,帶著有別于夜風的熱度,每一處被他觸碰過的肌膚,漸漸發燙,一路灼燒到心底。 男人手指緩緩沿著她鼻翼滑下,按在她唇上。 喬珊荃輕喘,星星點點的火苗被他點著,匯聚成一團焦躁的火焰,盤旋在她體內,只需他再稍微多施加一分力,就會轟地熊熊燃燒起來。 “喬琪?!?/br> “嗯?”他輕柔的撫弄所到之處,激起陣陣酥|癢,喬珊荃慵懶微沙的音調被風吹散,飄向遠方。 她感覺到他手落在了她頸側,他一定能覺察到她異常激烈的脈搏正在不住跳動。 耳尖染上一層米分紅,喬珊荃等待他進一步行動,做好了被他盡情采擷的準備。 幕天席地,星河燦爛,在天臺上來一發,多刺激! 費里好笑地看著她緊閉雙眼,就差在臉上寫滿“來啊快來上我啊”的期待,他收回手,在她眉心一彈,起身把她拉起來:“回去吧,夜里風涼?!?/br> 傻乎乎地站在原處看他,喬珊荃反應不過來。 就……沒了?他用深情溫柔得醉死人的目光看她,還用犯規的性感磁性聲音在她耳畔呼喚她的名字,把她撩撥得都濕了,結果什么都不打算做? 費里停步,疑惑地看向她:“還不走?” 氣沖沖地殺過去,狠狠撞開他,喬珊荃不忘對他豎中指:“今晚你只能睡天臺了!” 低頭摸摸鼻子,費里藏好唇角促狹的笑。 等她把自己關進房間,男人在樓下工作室踱了兩圈,掏出手機,摁下一組號碼。 漫長的等待后,手機那頭有人應答:“費里,你小子難得主動聯系我一回。哎,等等……小白,你把門關上!呼,總算清凈了,今晚我參加一臺晚會,音樂聲太大,說話沒法聽清。費里,你找我有什么事?說吧,咱倆之間用不著客氣?!?/br> “慕,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助?!?/br> ☆、第60章 . 灰色的阿斯頓·馬丁猶如一道幽靈,安靜而緩慢地轉入街道。 班·羅伯特坐在駕駛座里,惆悵地嘆了口氣,他抬手熄火,拔下鑰匙。 下了車,不遠處有人揚聲叫他。 “過來這邊坐,班?!?/br> 班·羅伯特又驚又喜,他臉上躍起神采,大步走向露天咖啡座,拉開椅子,目光灼熱地鎖在喬珊荃身上。 她將黑發束在腦后,身穿一襲深青色連身褲裝,腰間系一條暗金勾邊雙紋寬腰帶,腕間數條材質不同隨性搭配在一起的金色鐲子,隨著她撥弄頭發的動作,叮當作響,耳畔一道垂落在發絲間的不規則淡金色半透明耳墜,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夢幻的光邊。 班·羅伯特被她慵懶而漫不經心散發出的風情迷得神魂顛倒。 盡管她是一名東方人,然而她既睿智又富有才情,設計搭配極有品位,名校出身為她增添了更多光環。她的美混合了歐美的隨性與灑脫,堅強獨立又有一種欲迎還拒的疏離神秘,讓他心跳加速,想要重新征服她,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這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功勛。 然而,班很快想起來前一天他親耳聽到、親眼目睹的場景。 眼前這位迷人的時尚女郎,她已經嫁給了別人—— “喬琪,你真的結婚了嗎?嫁給了那個男人?”挫敗地揉亂精心打理過的頭發,班藍灰色的眼睛里現出迷茫與懊悔。 從手機屏幕上挪開視線,喬珊荃托著下巴,似笑非笑瞄向他:“是啊,我已經結婚了?!闭f完,她亮出無名指,锃亮的指環映出刺目的光,燙得班·羅伯特眼底生疼。 他失態地攥住喬珊荃手臂:“跟我說實話吧,喬琪,我很了解你,你是一個非常挑剔的人,怎么可能會隨隨便便把自己嫁出去?你只是為了報復我,想看到我為你失控,后悔莫及的樣子,對不對?” 不著痕跡抽回手,喬珊荃蹙眉,失去了享受初夏陽光喝咖啡的愜意心情。 “班·羅伯特,請你對我放尊重些。我們現在只是有點交情的朋友,你沒有資格這樣質問我。結婚與否是我個人的私事,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面對喬珊荃冰冷倨傲的姿態,班·羅伯特好不容易迸發出的勇氣,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一下子癟了。 偏了偏頭,班·羅伯特眼中浮現出濃郁的痛楚。 “喬琪,我知道你還在怨恨我。但是你不該用婚姻來報復,你明白嗎?你應該冷靜下來,重新考慮你的婚事。我想你應該看得到,和誰在一起對你更有利?!彼凳拘缘仄诚驅帜菞澕t磚樓,“也許那位模特先生可以幫你走秀、拍照、當代言人,但我想你要做的事不僅僅如此,喬琪。我看得出來,你對自己的品牌很有信心,它們是非常杰出的藝術品,不該被藏在這樣一個閣樓里,而是應該走向世界,到最耀眼的舞臺去?!?/br> 班·羅伯特越說越激動,他情不自禁雙手握住她左手,曖昧地摩挲她尾指,“喬琪,我可以幫你,最近我正在跟瑞士的人談對沖基金和私募的事,一旦合作談成,我就能擁有更雄厚的資本,來幫助你……我會為你策劃,一步一步擴大品牌規模和影響力,以你的眼光和設計才華,再加上我的人脈,很快,你就會成為名流、社交名媛爭相追捧的對象。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實現如此美好的藍圖?!?/br> 被眼前俊美的男人觸碰,喬珊荃打了個寒顫,努力掙脫出來,她眼里涌上怒意:“別碰我!你已經沒有資格接近我了,班·羅伯特。我們之間的關系早已經結束,難道你還沒有想明白嗎?” “是我不好,喬琪,我可以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只是對人冷淡,我不該因為你不肯讓我碰就去找其他人……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邊,跟那個模特離婚,我保證,以后不會再做同樣的蠢事。喬琪,我只是犯了一個所有男人都會做的錯事,難道你不能大度一些,忘了它嗎?” 班·羅伯特有些生氣,他出身名門,教養良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天之驕子。他對喬珊荃,自認已經足夠低聲下氣,紆尊降貴。 他從沒有這樣認真地對待過其他人,他認為喬珊荃應該懂得感恩,珍惜他再次送上的機會。他甚至可以原諒她隨便把自己嫁給一個不入流的男人,這樣還不夠嗎? 然而喬珊荃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 她怒不可遏,早在班·羅伯特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將他曾經說過的那些甜言蜜語和體貼周到都沖下馬桶,順著下水道流進太平洋海底。 她喬珊荃可以沒有男人,寧可單身到死,也絕不會降低自己的尊嚴,去跪舔一個將風流當做榮譽,把出軌視為尋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