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節
“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就是我老大,我蘇天顧……唯你……馬首是瞻?!?/br> 周玄業這才笑了一下,道:“算你識相?!本o接著給我打了個手勢,示意跟上去。其實看見周玄業時我心里挺忐忑的,因為畢竟在不久前,在他被沼澤里那怪物攻擊的時候,我扔下他跑路了,現如今又回來求助,暗暗一想,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慫了。 不過奇怪的是,周玄業好像對此并不介意,并沒有提起這件事兒。 他心里怎么想的,我還真不明白。 跟著周玄業進了帳篷,他遞給我一個水杯,意思特別明白。我看著自己手上之前放血留下的傷痕,覺得有些頂不住,商議著道:“要不試試其他的?比如頭發?腎主水,其華在發,固發為腎之精也?!?/br> 周玄業多看了我一眼,道:“半年不見,長進不少,還通醫理了?” 我當然不通什么醫理,不過是之前在活人堂待了一段時間,耳濡目染,沾了些皮毛而已。 他也不為難我,便道:“誰沒事兒喜歡喝人血啊,頭發,試試吧?!蔽覜]想到周玄業答應的這么痛快,頓時大為感動,當即割了一撮頭發,團成一個小團。其實我自己看著都挺惡心的,周玄業二話沒說,扔嘴里直接吞下去了。 有沒有效果不知道,就算有效果也不會有那么快,于是重回隊伍的我,認命當起了雜役。煉尸小四抓了只普通的山雞,我這一天也沒正經吃東西,看見山雞就餓了,當下洗剝干凈,架火烤了,晚上總算是吃了頓飽飯。 第616章 活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我們三人兩尸便都在這傳說中的魔鬼三角帶里穿梭,有些地方深了,白天都看不見陽光,晚上太陽還沒落山,林間便彌漫起了一層障物。 溝谷落差極大,霧靄蒸騰,云雨不定,一會兒豆大的雨點打下來,氣溫驟降;一會兒又迅速透出陽光來,使得水汽蒸騰,仿佛把人放在蒸籠里一樣,寒暑交替之下,那眼鏡兒頂不住生病了,又耽擱了一天。 我們三人都不是喜歡多話的,兩具煉尸也非常沉默,如非必要,它們也是不輕易開口的,因此整個隊伍就變得相當的沉默。 時間再難熬總是會過去的,就在我都感覺自己已經成了野人的時候,一算時日,才發現還剩下五天就可以回程了。而在這個二十多天里,我們三個人,確切的說是眼鏡兒和我,都沒有產生變異。 周玄業身上的傷也完全好了,那頭發也是有效果的,只不過沒有血rou來的那么快,不過三天時間,沒有用其它的藥,傷口就慢慢的長出新rou來。 這算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看得出,連眼鏡兒似乎也輕松了不少。 又過了兩天,我們來到了最后一個采集點。 這里的地勢有些奇特,儀器到達這里時,眼鏡兒說不對。我們之前收集的數據,頻率的差異都不大,但是到了這一塊的時候,頻率突然變得異常起來。 我不會看什么數據,經過這二十多天的了解,我知道那臺儀器是專門為了監測那種磁場而設計的,涵蓋的內容很多,眼鏡兒自己都是投入了兩年功夫才接下了這個活兒。 所以那臺儀器,我看不懂,周玄業同樣看不懂,聽眼鏡兒這么一說,我倆都急了:這都到最后關頭了,可千萬別處什么意外才好??! 沒等我開口。周玄業便問他怎么回事。 眼鏡兒道;“之前,頻率隨著地點不同,就像輻射一樣,大小強弱都不同,但它的發射源是固定的,也就是我們腳下的土地。但現在,這個頻率的大小強弱一直在變,毫無規律,就像……”他話說到一半,卻頓住了。 我急的不行,道:“就像什么?你到是一口氣說完,別說一半留一半??!” 眼鏡兒皺眉看了我一眼,對周玄業道:“就像是這股磁場的力量,突然變成活物開始移動了一樣,而且它的移動是不規律的。如果說這股力量是從我們腳下的土地中迸發出來的,那么現在的情況就是,這片土地在移動!” “土地……在移動?”我一時間有些發懵。 眼鏡兒還是照舊不理我,對周玄業道:“我們就差這一手資料,就可以把數據提交上去,不出一個月,分析結果就會出來。但是現在,這個點的數據全部異常,它可能會將我們之前收集的所有數據,全部推翻?!?/br> 最后一句我聽明白了,道;“也就是說,我們很有可能白忙活?” 眼鏡兒嗯了一聲,眉頭緊皺。 周玄業沉吟片刻,緩聲道:“那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 眼鏡兒思索了幾分鐘,才道:“穩妥一點的,就按原計劃,不管數據是不是異常,我們只監測三天,不過這意味著,我們即使把數據帶出去,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冒險一點的話,就是把它逮住?!?/br> 周玄業道:“怎么逮?” 眼鏡兒道:“我們最初,都認為這股磁場來源于這片土地,我們甚至認為,它和某種地脈現象有關,現在我懷疑,這股磁場的來源與黑竹溝無關?!?/br> 此話一出,我和周玄業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和黑竹溝無關? 難道這股力量,是來自于某個東西,或者某個活物? 一個活物,能有這么強大的磁場,那該是什么樣的? 我們去逮那個活物?這不是螳臂當車,太可笑了嗎? 連周玄業的神情都變了,顯然對于眼鏡兒這個提議沒有一點兒贊同性。眼鏡兒是個狂人,屬于那種能為自己熱衷的東西犧牲一切的人,這一點,從這二十多天的相處中,我就已經看出來了。 此刻,他見我和周玄業這般模樣,便道:“你們想想,千百年來,為什么,那個東西只在黑竹溝內活動呢?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束縛它?它或許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強大,為什么不試一試?” 我道:“這是能試的嗎?弄不好,小命沒了倒也罷了,萬一變得不人不鬼,在這黑竹溝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才是最可怕的?!?/br> 眼鏡兒非常不悅的看了我一眼,繼續去說服周玄業:“可是,我們為了進黑竹溝,提前做了多少準備,損失了多少人馬,難道我們就這樣,帶著一堆可有可無,毫無意義的數據回去嗎?我們必須弄清楚這個移動的磁場是怎么回事,否則我們半年的努力就白費了?!?/br> 努力白不白費,對我來說其實沒有什么區別,不管是顓家還是黃天,周玄業還是天然呆,他們參與這次行動,都有各自的目地在其中,但我沒有。 說白了,我就是被顓瑞給逼的,不得不找黃天當靠山,給黃天辦事兒而已。我也知道,自己真正的‘用途’不是送死,而是求生,我要真死了,對于某些人來說,那才是巨大的損失。 于是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至少我們活著出去,可以把黑竹溝內不對勁的情況告訴他們,那些數據,雖然沒有大用,也可以為以后的行動做個參考,何必現在冒險呢?我們三個要死了,什么消息都帶不出去,不就全軍覆沒了?” 眼鏡兒大怒:“你這墻頭草,貪生怕死,可以留在原地,沒有人逼你?!?/br> 我道:“你這老頑固,食古不化,古人都知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偏要把自己往送死的路上逼,你有奉獻精神,你自己去啊,跟我們說這么多干什么?” “你!”眼鏡兒一時說不出話來,干脆掄起袖子想找我干架,我一看這架勢,也跟著擼袖子:“來來來,我讓你三招,別說我欺負老年人?!?/br> “你這種野蠻人,跟你講道理沒用,今天我就收拾收拾你,讓你知道什么叫尊老愛幼?!?/br> 眼瞅著我倆就要打起來,周玄業嘆了口氣,阻止了眼鏡兒一把,道:“夠了?!甭曇綦m然聽著溫和,但沒人敢無視這句話,沒見旁邊的兩具煉尸已經開始盯著我和眼鏡兒了嗎? 周玄業緊接著對眼鏡兒道:“你說的有道理,就這么回去,死這么多人,半年的辛苦就白費了,下一次再進來,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事,與其如此,不如一探,但是我們也得約好,情況如果不對,必須撤?!?/br> 眼鏡兒大喜,立刻保證沒問題,說誰都想活著,不會找死的。 我對他最后一句話表示懷疑。 這話擱一個月前我肯定信,擱現在,就是標點符號我也不信。 很顯然,周玄業也明白這個理,嘆了口氣,也沒多說,道:“能追蹤到嗎?” 眼鏡兒說可以,于是我們便按照儀器的指示,開始尋找那個‘活’過來的磁場。 那玩意兒就跟玩捉迷藏一樣,在這一片兜圈子,就跟耍著我們玩意兒一樣,我都快懷疑是不是什么黑山老妖成精了。轉著轉著,我們甚至有時候會走回頭路,這讓我不禁懷疑起了眼鏡兒的能力,但也不好在去挑釁他了,只得將疑惑噎在肚子里。 一直到天色快要黑的時候,眼鏡兒才面露喜色,道:“它停下來了,就在這里,方圓百米之內?!?/br> 我道:“合著這活動磁場還是晝伏夜出的?” 周玄業問他:“現在數據怎么樣?” 眼鏡兒道:“穩定多了?!?/br> 周玄業道:“需要找出確切點嗎?” 眼鏡兒想了想,看了看天色,道:“能找出來,當然好,但我既然跟你有約定,冒險的事情咱們就不做,只要保持這個穩定狀態,就沒有問題?!鳖D了頓,他看了我一眼,說:“如果真像他說的,晝伏夜出,恐怕我們就要再多耽擱幾天了?!?/br> 周玄業表示不妨事,再加上天色已經黑了,我們只得匆匆找了個扎營地,由煉尸拱衛,我和周玄業休息,眼鏡兒值夜班??此@么一把年紀也不容易,我費事兒,熬了一鍋餅干糊加醬rou,照顧照顧他的老腸胃,可這眼鏡兒還根本不領情,讓我又一次熱戀貼冷屁股,郁悶不已。 第617章 青銅器 深谷中鳥獸都早啼,因此第二天,天剛麻麻亮我就醒了,出帳篷一看,眼鏡兒熬了一天一夜沒睡覺,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嘴唇發白。我一看這情況,有些為他的老身子骨擔心,便問他情況怎么樣,眼鏡兒快完了。 說真的,這人雖然頑固不化,但這股堅持的韌勁兒,還真是讓我佩服,于是我趁早煮了鍋東西,在他監測完數據時,東西也煮好了,我給他端了一杯子過去。 眼鏡兒這次總算是肯賞臉了,難得沖我說了聲些,喝完杯子里的東西便倒頭就睡。由于這次檢測點就在我們的扎營處,所以我們也不需要像之前一樣分開。 眼鏡兒和我們的作息時間相反,一時間營地里就剩下我和周玄業。 周玄業帶著小三在溝谷里巡察,似乎是想撞運氣,把那個移動的磁場給找出來,當然,他運氣還沒那么好。這丫干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氣運早就敗光了,按譚刃的話講,全是用一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在‘借’別人的氣運,借來的也有限,因此周玄業跟我差不多,運氣不算好,這一個白天一點兒收獲也沒有。 眼鏡兒睡到下午時分就醒了,吃了些東西,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像是有什么為難的地方。 周玄業一見這情況,便問他是怎么回事,眼鏡兒搖了搖頭,說:“有些想法,但還不確定,今晚再看看?!币姶?,周玄業便也沒有再多問。眼鏡兒吃過了東西,便又去看那儀器,只見那儀器上的波長起伏不定,便是連我這個外行人也能看的出不對勁。 昨晚他干活的時候,我也曾經在旁邊看過,當時的頻率是比較穩定的,現在怎么又亂了?難不成那個活動的磁場,是晝出夜伏? 見我盯著儀器看,眼鏡兒便難得主動跟我說話,道:“昨天,咱們是走到天黑,這東西才穩定下來,現在它又在活動了,如果不出我的意料,天黑之時,它又會回來,停止運動?!?/br> 我道:“它停止運動又怎么樣?” 眼鏡兒道:“那就說明它的活動是有規律的,我們甚至可以試著找出這個規律?!?/br> 我還想再開口,眼鏡兒沒有跟我繼續說話的興趣了,揮了揮手示意我一邊兒去。 到了晚上,太陽落山,四野里剛黑下來沒多久,眼鏡兒就興奮道:“停了、停了,而且是停在原位。這玩意兒不僅會動,而且它還有自己的‘巢xue’?!本o接著直接對周玄業說:“我們把它找出來吧?!?/br> 周玄業比較謹慎,沉吟一聲,道:“不妥?!?/br> 眼鏡兒道:“沒什么不妥的,這股磁場,晝出夜伏,白天的軌跡也不相同,說明它既是活的,又被某種東西束縛著,我想,只要咱們小心,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小周,難道你不想更近一步嗎?如果能拿到這里的核心資料,那么比我們這半年來做的努力都要有效?!?/br> 最后一句話或許是說動了周玄業,他面露思索之色,最后盯著我,像是下了什么決心,道:“好,既然決定了,那現在就開始找,趁著它還處于穩定期?!蔽矣行┌l懵,心說你答應把那玩意兒找出來是你的事,看我干什么?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我頓時升起一種周玄業又準備要坑我的感覺。 既然做了決定,我們也不多廢話了,只留了帳篷在原地,其余的大多數裝備,都由煉尸小四背著,省了我們不少力氣,緊接著,我們便在眼鏡兒的帶領下,開始逐漸搜索包圍圈。 那東西就在這一片,但要確定具體的地點,就要沿途摸索,慢慢縮小位置。此刻正是黑夜,夜間在這地方穿梭十分危險,好在我們裝備充足,又有兩具彪悍的煉尸,行動起來到是膽大,只需要注意腳下即可,畢竟這地方地勢復雜,一不留神就會被摔個狗吃屎。 我們足足用了大半夜的功夫,一直到晚上的兩點多中,眼鏡兒才確定了地點。 夜色漆黑,唯一的光源便是我們手里的探照燈,燈光打過去,周圍都是古木,和其它地方并沒有什么區別,位置值得注意的是,這地方的樹木到是比其它地方顯的小一些,似乎生長的年份并沒有那么久。 我打著探照燈看了一圈,樹木的枝干在黑暗中張牙舞爪,如同群魔亂舞。這地方海拔低,一到夜間,霧氣彌漫,陰冷潮濕,因此雖然是夏季,但這個點兒卻是很冷的。 按照時間推算,深圳這個時候,氣溫應該在二十八到三十多度左右,但這里,我估計只有十幾度,被夜風一吹,就更冷了。 哆哆嗦嗦的看了一圈,沒察覺出什么問題,我問眼鏡兒兩人接下來干什么。 眼鏡兒咬定自己的判斷不松口,說就在這兒,仔細找找。于是我們三人兩尸體分頭在這一小塊地方轉悠。 轉悠了十來分鐘,別的東西我沒找著,但卻被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是是一個很小的洞xue,有動物挖掘的痕跡,估計是一些小型動物,比如竹鼠或者狐貍一類的洞。這種洞,這地方很多,原本沒有什么奇怪,但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為那洞口不遠處,就散落這一個東西。 那東西靜靜的伏在洞口的碎石和雜草間,非常不起眼,如同一塊頑石,上面還在長了些青苔,但造型卻是個‘山’字形,若說它是石頭,那么這石頭的外形未免有些罕見,因此不由得我多看了幾眼。 誰知這一看,我才發現那玩意兒并非石頭,看模樣,竟然像是有人工的痕跡。 吃驚之余,我不由得蹲下身,仔仔細細去看那東西,并且用匕首將那東西表面的苔蘚給剔除了。隨著苔蘚的剔除,這東西的原貌也露了出來,觸手一摸,倒像是某種金屬,有點兒像青銅。 它裸露在外面的部位,看不出是什么東西,表面有一些凸起的花紋,像是云紋,其余的地方則埋在土里。 這地方,怎么會有青銅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