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節
陳情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直接問我:“江璽讓你帶的東西,你自己吃了,是不是?” 我道:“是?!?/br> 陳情看著我,神色說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只道:“好。你和江璽曾經有過約定,要把那東西帶給我,為什么食言?” 我道:“當時我性命垂危,不得已……”話沒說話,陳情便冷笑,道:“那東西,是江璽用命換來的。他臨死之時托付給你,你當時大可以不理會,但既然接了人家的遺言囑托,就不該有什么不得已?!?/br> 我正被說的啞口無言之際,譚刃不咸不淡的說道:“你找我們來,就是說這些的?” 陳情看了譚刃一眼,皺了皺眉,大約是被這句話提醒了,便道:“幾年前我們這里收治了一個特殊的病人,只有那個東西才能救她。江璽是付了全款的,我活人堂辦事,有始有終,既然接受了錢財,對方又拿到了藥引,我們就得救人?,F在那藥引被你吃了,你說怎么辦吧?!?/br> 我苦笑,道:“你都把我給找來了,想必是已經有想法了。是我對不起江璽,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一定盡力?!?/br> 陳情冷哼道:“不是盡力,是必需,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需配合?!?/br> 譚刃最受不得人威脅,雖然這會兒陳情威脅的不是他,但他還是感到很不爽,眼瞅著就要發飆之際,便聽樓道口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著那姓孫的又上來了,一見陳情,就跟見了錢一樣,雙眼放光。 陳情原本不茍言笑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裂痕,起身道:“你們先在這兒歇著,一周后,在配合我們治療?!闭f完就打算開溜,卻被那姓孫的給堵住了。 孫邈笑瞇瞇的說:“陳老頭,又在欺負人是不是?” 陳情憤怒的哼了一聲,道;“你又想干什么?!?/br> 孫邈裝傻,道:“不干什么,我就是聽你們剛才說什么藥引,救人。哎,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三樓躺著的那個女人?” 陳情神色一變,道:“你怎么知道三樓有個女人?” 孫邈聳了聳肩,道:“我偷偷上去過啊,不僅如此,我還知道那女人長得挺漂亮的,可惜啊,就跟個植物人一樣,我還以為是你養的小情人呢?!?/br> 陳情氣的瞪眼,跳腳道;“孫邈,不要以為當家的向著你,你就無法無天,三層都是特殊病患,你再敢偷偷上去,我就……” 孫邈嗤笑一聲,推了陳情一把,道:“老頭,你就怎么樣啊,你殺了我啊,你敢嗎?嗯?告訴你,小爺我上頭有人!京城的黃大帥見了我都得叫爺你知道嗎!” 黃大帥? 我覺得這個稱呼有點耳熟,再一想這小子說的京城,不由得吃驚,心道:難道他嘴里所說的京城那位黃大帥,就是當初想讓天然呆幫忙做事的黃天? 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呢? 如果是真的,那這姓孫的也太不簡單了。 陳情氣急,擼著袖子要揍人,哪有之前的穩重。說真的,這姓孫的,說起話來,還真是讓人想抽他,怎么會有這么嘴賤的人。 這完全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一見陳情真火了,嚇的一縮脖子,往我身后一躲,叫嚷道:“老王八,小爺我才不跟老年人動手,萬一你訛我,往地上一倒,高血壓、心臟病一起犯了怎么辦!” 陳情氣的整個人都搖晃了兩下,被金魚眼給扶住了,最后他手指著孫邈,哆嗦了兩下,一聲不吭下樓了,我覺得這老爺子,至少被氣的少活五年。 待人都走后,姓孫的那小子才慢悠悠的從我背后走出來,眼珠子一轉,道:“哎,我說怎么神秘兮兮的,原來,你把樓上那女人的藥引子給吃了,你完蛋了?!?/br> 這小子雖然嘴賤,但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人,我于是道:“怎么就完蛋了?樓上那女人,在這里待了多久了?” 孫邈道:“這家活人堂,是兩年前開業的,那個女病人,是從另一家分店轉過來的。我打聽到,她們家,和陳情有些淵源,所以陳情一直在盡力救她。你把藥引子給吃了,別看陳情表面上沒怎么動怒,他心里啊,肯定恨死你了?!?/br> 譚刃很反感這小子,對于他的話置若罔聞,只對我說道;“陳情對你的事情很清楚,到底是誰把這些事情透露給他的?” 我想起孫邈說的黃大帥,不由得有了一個猜測,便問孫邈:“你說的黃大帥,是不是黃天?” 孫邈有些詫異,道:“你也認識?對,就是他,那個軍火販子,仗著有點兒勢力就無法無天的?!?/br> 我無語,道:“那不是有點兒勢力,是很有勢力?!?/br> 孫邈哼了一聲,顯得不服氣,道:“有什么可牛逼的,我要是出生在那種家庭,我絕對比他牛,不就是投了個好胎嗎。等等……”他突然反應過來,道:“你問黃天干什么?你們倆也認識?” 我道:“認識說不上,不過我有個朋友,黃天曾經很想拉攏他。我那位朋友知道我吃了那藥引的事,說實話……我不知道這件事是誰泄露出去的?!?/br> 姓孫的不是傻子,雖然嘴賤,但腦袋很靈光,摸著下巴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懷疑,你朋友把這事兒透露給了黃天,活人堂的人是從黃天那兒得到消息的?嘖,有這個可能,不過,就算你朋友把這事兒透露給黃天,你怎么就確定他們會把消息透露給活人堂?” 我道:“我不確定,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是你不僅跟活人堂的當家的是兄弟,又和黃大帥相熟,透過這層關系,我猜測,活人堂和黃大帥之間,應該也有某種關系?!闭f完,我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看出些什么東西、孫邈聽了我的說法,似乎很詫異,道:“你猜的沒錯,不過黃天和活人堂的當家的不太對付,但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他們互通消息,很有可能。我說……兄弟,你做人也太失敗了,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和你有仇啊,這種消息,怎么能隨便透露給別人呢?他是故意的吧?” 這人說話,簡直是往人傷口上撒鹽,絕對的氣死人不償命。 譚刃反倒幸災樂禍起來,對孫邈的話表示贊同,說:“人品太差,這件事,和朔舒脫不了干系?!?/br> 我還是覺得難以相信:“不可能是他?!?/br> 譚刃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下:“那就是我,或者是唐琳琳,或者是傅安?或者是周玄業?” “……”我知道譚刃的意思,比起來,天然呆的突然的反常狀態,確實讓他的嫌疑最大,我試圖辯駁一下:“知道我吃了牝牡元膽珠的人,還有羽門的人,那么多,他們都有可能泄露出去?!?/br> 譚刃冷冷道:“可羽門的人不知道江璽對你的托付!”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姓孫的磕著瓜子,盯著我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見我們半晌沒出聲,還催促道:“繼續啊,你們怎么不吵了?”譚刃直接一腳把他從凳子上踹了下來,連人帶瓜子摔了一地。 第551章 劫持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一直在天津待著,姓孫的小子日子過的很瀟灑,整日里無所事事,便帶著我們胡吃海喝,一周過后,也相熟的差不多了。孫邈見我有心事,便說:“兄弟,你別不高興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事兒,是不是你那個兄弟泄露出來的嗎?這樣,包在我身上,我幫你向陳情打聽?!?/br> 我一聽,也心動不已,有些東西我可以忽略,可以不去計較,但這件事兒,卻像是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于是我問他:“能成嗎?” 孫邈道:“放心,那老王八肯定會告訴我的,不然我把他的店給砸了,到時候陳家的當家人追究起來,他鐵定遭殃,他不敢亂來的?!?/br> 我一時有些好奇,道:“那個叫陳默的,是什么來頭?” 孫邈道:“這你就別打聽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但不惹他,他也不會亂來的。就這么說定了,你離開天津前,我肯定給你打聽的妥妥當當的?!?/br> 當天晚上,陳情就突然出現了,并且將我單獨戴上了三樓,進了一間古色古香的病房。 那病房里,即便是晚上,窗簾也拉的嚴嚴實實的,角落的位置,燃著一種味道特殊的香料,聞起來有一股很濃的藥味兒。 病床上躺著一個身形單薄如紙的女人,細細看去,這女人長得相當漂亮,瓜子臉、長眉鳳目,有一種極其古典的韻味,讓人一看,就有種想攬入懷中的沖動。只可惜,面帶病容,臉上毫無血色,看起來如同死人一般。 病房里只有我和陳情兩人,他道:“原是要牝牡元膽珠為藥引,但那東西現在既然被你吃了,要想救她,就需得用你的血?!?/br> 我道:“沒問題?!?/br> 陳情又加了兩個字:“泡澡?!?/br> “……”我噎了一下,道:“用我的血……泡澡?” 他點了點頭,我再次確認一遍;“是將她整個兒泡起來?” 陳情又點了點頭。 我倒抽一口涼氣,覺得這是在玩命,事實上,就算是把我身上的血放干了,也不可能把她泡起來,要是讓她喝上幾碗,到是能堅持。 陳情冷哼一聲,道:“我們打造了專門的容器,可以最大限度的節約血量,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一次性完成,所以真正的治療在明年展開。今年,需要你隔一段時間,來采一次血?!?/br> 我沒吭聲。 陳情皺眉,聲音提高:“你不愿意?”他有些要發難的樣子。 我苦笑:“我欠江璽一個交待,況且雖然時間跨度長,但并不致命,我當然愿意。不過這件事情,希望你們不要說出去,我不希望自己以后被一幫人惦記?!?/br> 陳情冷冷道:“我們活人堂是有原則的,你的事情,關我們屁事?!?/br> 我道:“那么冒昧的問一句,我和江璽的約定,你們是從誰那里得知的?” 陳情臉上的rou劇烈的抖動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問題,姓孫的小子已經問過了,你問他去吧!”說完,憤怒的摔門而去,很顯然,孫邈那小子,在問這個問題時,八成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采血在晚上八點進行,現在時間還早,于是我找到了孫邈,問他具體的情況。 孫邈賤兮兮的說餓了想不起來,沒辦法,我又請他吃了頓飯,這小子吃飽喝足才道:“問清楚了,跟咱們猜的差不多,消息是從黃天那兒傳出來的。我聽說,他還招了個得意助手,喜歡的不得了,我打聽了,那個人姓朔,叫朔舒……是不是你那個兄弟?” 我一時間如遭雷擊,只覺得一直以來堅信的某些東西徹底斷了。 譚刃往我傷口上撒了把鹽,不咸不淡的說道:“蠢貨,現在信了吧?!?/br> 此刻,我只覺得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強烈的情緒,讓我控制不住,一腳踹翻了旁邊的茶幾:“我他媽的哪點兒對不起他!他為什么要背叛我?所有人都這樣……一個一個的,到底為什么?難道是因為他母親的事情?這件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是為了救他,他不該這么害我,他不該這么害我!” 孫邈嚇的一縮脖子,看著地上踢翻的茶幾,道:“哥們兒,你這是要瘋了?”旋即問譚刃:“他以前是不是還受過什么別的刺激?還有其他人背叛他嗎?我說……我以前主修精神科的,要精神有什么問題,我也可以看的,要不我給你……” “滾!”我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慫了,默默的坐到一旁,嘀咕道:“用完就踹,什么人啊,當我好欺負嗎,小爺上頭可是有后臺的?!?/br> 我聽她這么一說,心里也覺得過意不去,便道:“是我不對,抱歉,我沒有控制住自己……你猜的沒錯,我或許真的是受到的刺激太多了?!?/br> 姓孫的其實是個不太計較的人,不滿的神色立刻消失了,又蹦了起來,道:“你別急,或許是誤會呢?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我道:“半年前,他突然消失,手機號碼也換了。我知道他去了北京,但我不知道他這半年究竟在干什么,怎么打電話?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至于半年不聯系吧?” 孫邈贊同的說道:“是啊,普通朋友,不打電話,還知道發個微信呢。你那哥們兒,肯定有問題,你等我,我幫你問問,我有黃天的電話?!彼鸺被鹆堑拿鍪謾C準備打電話,但對著電話里的人才說了幾句,就氣急敗壞的掛了,跳腳道:“那黃毛居然說不關我的事!我cao,他真把自己當爺了,媽的!”說完,立刻對我道:“過幾天我就去北京,包管給你原原本本的打聽出來?!?/br> 我也不想麻煩他,便說:“算了。有機會,我自己去問吧?!?/br> 孫邈這才點了點頭,又道:“問的時候叫上我,我得去找找某些人的麻煩,不然他不知道孫字是怎么寫的?!庇珠e扯一番,到了晚上八點,開始了第一次采血。 這可比規定的一次采血量狠多了,采完血,陳情給我端了碗甜膩膩,味道奇怪的藥膳讓我喝了,強忍著喝完,我就直接暈倒了。 這一暈,便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整個人都是軟趴趴的,足足休養了三天多,頓頓吃那種惡心的藥膳,才算緩過來。緩過勁來后,我也不想在這兒待,便約定下個月月底進行第二次采血,到時候由活人堂派人到深圳來,免得我自己跑一趟。 打算走的時候,姓孫的說沒去過深圳,想去旅游,于是收拾了個包袱,就跟著我們一起坐飛機南下了。 下了飛機,我和譚刃就分手了,各回各家,孫邈則四處溜達,到也不需要我cao心。在深圳又修養了一周,我才算徹底活了過來,孫邈見此,便說要慶祝一下,他在深圳不認識什么人,除了我和已經混熟的唐琳琳外,他就認識譚刃。當天下午茶樓關門后,我們四人就開車去七星樓吃飯。 由于孫邈很能折騰,所以吃完飯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這小子看起來很年輕,又相當有活力,我原以為他比我小,后來一問,這小子還比我大兩歲,都二十八了。 這把年輕,雖然不算老,但和他的行為對比起來,實在太不靠譜。 回家時眾人喝的有些高,我和唐琳琳買了車,但還沒提,所以只有譚刃一輛車,但譚刃這龜毛是沒打算送我們的,自己開著車準備走人。 孫邈喝高了,吼道:“我cao兄弟,你不仗義啊,吃完喝完你自己就跑了,這地方不好打車啊,你讓哥們兒還有姐們兒三個走路回去啊?!?/br> 譚刃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一踩油門就走了。孫邈目瞪口呆,最后看了看我,打了個酒膈:“額……兄弟,你做人、做的很失敗??!呃……喝完酒,連個開車的人都、都沒有啊?!?/br> 我和唐琳琳架著他往回走,這地方確實不好打車,得走到前面幾百米開外的一個路口才行。 原本我們自己吃飯,是吃的比較快的,但因為姓孫的比較鬧騰,所以今天回的有些晚,已經是十點多了。我們走到一半時,突然發現對面有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朝我們的方向跑過來。 再仔細一看,是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流浪漢。 他拐過前面的路口朝我們這邊跑,似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但才剛拐過路口,就被人給追上了。追出來的有三個人,而且都是身強體壯,個子高大的男人。 那幫人迅速追上了流浪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便見那流浪漢突然軟軟的往后一倒。其中一人迅速拿袋子將流浪漢罩了,回到了拐角口的陰影處。 我和唐琳琳對視一眼,唐琳琳道:“打劫?” 我道:“打劫流浪漢?” 唐琳琳道:“那三個人,抓那個流浪漢干什么?”我道:“不管怎么樣,先過去看看?!痹捯魟偮?,唐琳琳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將我一攔,說:“等等……不對勁,沒人會抓流浪漢,剛才那三個人,明顯不是警察,也不是救助站的人,難道是……器官買賣組織的?” 我頓時懵了一下。 人口販子中,有一個分支就是抓了人不賣,而是直接開膛破肚,取器官的。那些人最喜歡朝一些健康的流浪人員下手,因為這些人即使失蹤了,也沒人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