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想到此處,我不由笑了一下。 有句話還是說的不錯的:人一但有了牽掛,就舍不得出事,舍不得死了。而那些沒有牽掛的人,最自由,往往也最可怕。 我和王澤海隨意瞎扯幾句,時不時的看看表安排時間,十一點半的時候,一直閉目養神的周玄業睜開了眼,開始做準備工作。在他的指導下,我們將譚刃從帳篷里搬了出來,放到了附近最大的一棵蕉樹下。 大樹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周圍的溫度逐漸變成了一種悶熱。 周玄業摸出一炷香,插在正南邊的位置點燃了,又將那一刻柱子,放到了譚刃的胸口處,隨機開始看時間。做完這一切,已經是十一點四十分,周玄業不疾不徐的等了十來分鐘,才對我們道:“男性回避?!?/br> 王澤海正等著看熱鬧,聞言頗為郁悶,道:“為啥?” “男為陽,陽氣太重會沖撞魂魄,你們退到東邊去,背過身?!睙o奈,我和王澤海便擰著韓緒以及那個野人,退到了東邊的位置,背過身,也不知道周玄業是怎么給譚刃回魂的。 回魂這事兒,聽起來顯得太過神秘,人多少都有一些好奇心,我們幾個回避的男人,個個兒豎起了耳朵,聆聽著身后的動靜,心里跟有小貓在撓似的難受。 由于離得有些遠,我們也聽不見啥動靜,韓緒根本是個閑不住的人,不停的動來動去想到后面去看熱鬧,反正這會兒韓梓桐也不在,于是我大方的踹了他一腳,道:“規矩點,再鬧騰揍你?!?/br> 又足足等了二十來分鐘,便聽韓梓桐喊道:“可以了,你們過來吧?!?/br> 我和王澤海立刻跑回去,只見周玄業正在給譚刃喂水,我蹲下一看,發現譚刃還是昏迷著,不由問道:“周哥,人怎么還沒醒?” 周玄業道:“離魂一天一夜了,恢復的慢一些,得讓他休息一天,今晚上應該就差不多了?!?/br> 王澤海道:“那咱們今天還得留在這綠洲里?” 周玄業點了點頭。 王澤海于是坐在帳篷前,目光緩緩看了我們一圈,最后停留在我身上,確切的說,是我頭上。這會兒,我頭上纏著紗布,身上也帶著諸多傷,特別是大腿和腰處的傷,之前在那地下水里凍的麻木了,到還不覺得怎樣,現在一安定下來,別提多痛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 如今,王澤海的父親還沒有找到,按照隊伍現在的狀態,我們的行動還能不能繼續? 我知道王澤海是在擔憂這個問題,我不想因為自己一個人的狀況,耽誤這次的行動,但現在有問題的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昏迷的譚刃,接下來到底要怎么做,還得等譚刃醒來才能做決定。 而現在,那個野人的情況也顯得撲朔迷離,我們還得想辦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行。 就在這時,韓梓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額頭,道:”對了,你帶回來的那具尸體要怎么處理?”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說的是那具干尸。之前一出來,就直接累趴下睡過去了,醒來又是這一番折騰,還差點兒把這事兒給忘了。 我之前許諾過那干尸,要將他的尸身帶回給他的妻兒,鬼神不欺,答應了的事就得做到,于是我摸出了那個皮夾子,掏出那張照片,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講了一番。 王澤海原本就是來尋尸的,到不介意多背一具尸體回去,說道:“那具干尸你們隨便處理,先把這個野人的事情弄清楚?!闭f著,他問周玄業:“你之前說,這個野人會變成這樣,和那蛇摩女神有關?”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那尊神像能攝人心魄,通俗點兒講,就是讓人神智紊亂,這是一種精神創傷,或許換一個環境,有一條能自行修復,但是,他的時間應該不多了?!边@個野人,身體看起來很硬朗,但畢竟已經是一位老人了,他還能活多久?在他活著的時候,他的精神還能恢復正常嗎? 誰也不能確定。 王澤海手里拿著那個海象牙的墜子,最后一咬牙,道:“活人要緊,這樣吧,咱們先回去,我帶他做個dna,雖然時間久一些,但也只能這樣了?!痹掚m如此的,但王澤海的眉頭皺的很緊。我聽他說過,他的母親在醫院住院,隨時可能撒手人寰,要確定這個人的身份,得花很長的一段時間。 周玄業道:“也好,如果不是他,到時候我再來一趟?!?/br> 王澤海有些意外,畢竟這次行程危險程度,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大約是沒想到,周玄業竟然還有二進宮的打算。像是明白王澤海在想什么,周玄業微微一笑,道:“我接過的活,還沒有半途而廢的,更何況……”接下來的話,他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忍不住追問道:“何況什么?” 周玄業揮了揮手,道:“現在一切都還不確定,以后再說吧?!闭f著,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時間一晃便到了夜幕時分,為了防止在出現什么大蛇一類的東西,我們用一下午的時間,移動到了綠洲的邊緣,只等晚上看看譚刃的情況,第二天就直接回程。 當天晚上八點多左右,譚刃果然悠悠轉醒了,我們一行人圍著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起來有些迷茫,眼睛很長時間都沒能對焦,半晌過后,譚刃突然渾身抖了一下,面上的肌rou都跟著扭曲起來。 我大驚,以為出了什么事,忙道:“老板?老板你怎么樣了?周哥,是不是你的方法出問題了?”我這一問,才發現周玄業抱著雙臂,退到了十多米遠的位置,臉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沒等我反應過來,譚刃便一邊抖,一邊盯著我咬牙切齒道:“你打了我多少個巴掌?” 我傻眼了,臥槽,難不成譚刃昏過去的那段時間,是有記憶的? 對了,那顆裝有他魂的珠子,一直在我胸口放著??! “老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啊……啊,你干什么,你拿匕首干什么,老板你要冷靜啊?!苯酉聛淼氖虑槲艺娌幌攵嗵崃?,譚刃拿著匕首,追了我足足十多分鐘,嘴里喊著:“打我就算了,你他媽的打我之前還用那只手挖過鼻孔。蘇天顧,老子今天不砍了你那雙手,我這三十年就白活了!” 我頭皮一炸,他奶奶的,連我挖過鼻孔的知道,這也太明察秋毫了! 要不是譚刃剛蘇醒,身體素質不佳,半途倒在地上沒爬起來,我估計真得被他給廢了。 王澤海完全沒有幫我忙的意思,只是感嘆道:“珍愛生命,遠離潔癖患者?!?/br> 韓緒嘴里則喊道:“老鷹捉小雞,我也要玩?!?/br> 韓梓桐道:“他們腦子有問題,小緒乖,不跟他們玩?!?/br> “……”原來韓梓桐顛倒黑白的本領也挺高超的。 第89章 夜話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不得不遠離處于暴躁狀態的譚刃。他剛醒,挺長時間沒吃東西的,這會兒歇下來,就開始吃喝。譚刃這人平日里裝成一副精英模樣,但餓的狠了,吃起東西來也是狼吞虎咽的。 韓緒注意到了那顆我從巨蟒里挖出來的黑色珠子,那珠子一直放在譚刃的口袋里,這會兒譚刃脫了外套,珠子就咕嚕嚕滾出來了。韓緒拿在手里,好奇道:“這是什么?仙丹嗎?”這話,一聽就是神話電視劇看多了。 周玄業靠坐在樹下,聞言若有所思道:“仙丹到不是,倒像是妖丹?!?/br> “妖丹?”王澤海道:“這玩意兒不是蘇兄弟從那大黑蛇肚子里挖出來的嗎?難不成那大黑蛇,真是一條蛇精?” 周玄業道:“民間雖然有諸多精怪之說,但真正能見到的卻寥寥無幾,說實話,連我自己包括我的師父,都沒有見過什么真正的精怪。那大黑色算不上精怪,充其量活的年頭久,有一些人性罷了?!彼@一說,我不由得想起了韓梓桐白天講的那個‘故事’。 精怪不同于鬼怪,魂魄鬼怪,由人而化,往往也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而精怪則大都遠離人世,難以見到,也是自然了。不過,一說到精怪這個話題,我腦海里便冒出了那個長滿蛇鱗的人,它又算什么了? 他是人還是精怪? 如果是精怪,又怎么會是人形呢?這么一想,我忍不住便問了出來。當時譚刃也在,所以這事兒,他也是清楚的。我一問,譚刃估計是回憶起了我當時引開怪物,自我犧牲的那份情義,臉色總算是緩和下來,搖了搖頭,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東西倒更像是人,但那身上的蛇鱗,實在古怪?!?/br> 我立刻趁熱打鐵,修復關系,道:“老板,還好當時你突然醒來,大發神威,要不然我早就被野人給撕了?!?/br> 譚刃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現在拍馬屁還有用嗎?打了四巴掌,一巴掌一千,你這個月的工資沒了?!?/br> 我怒了,道:“說好的一個月四千塊呢!除了第一個月以外,我就沒拿全過工資!你不是說善惡終有報嗎,你這樣做,祖師爺知道嗎!” 提起祖師爺,譚刃默然了,片刻后做出讓步:“扣一半,不能再少了?!?/br> 什么精怪、什么野人、什么蛇摩女神,我就是一打工的,還是工資最實在。 被扣了一半的工資,就如同被抽了一半的血一樣,我整個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也沒心情繼續跟他們扯了。原本還想問譚刃,當時怎么會突然醒過來,但為了防止另外一半的工資也被扣掉,我決定保持沉默。 眾人今天一天沒什么大動靜,所以也不累,譚刃昏迷了這么久,更是精神。一行人便聊起了接下來的計劃,當然,我沒有參與,為了剩下的工資著想,安靜的扮演著透明角色。 譚刃醒了過來,身體有些虛弱,但沒有什么大的外傷,精神狀況也挺好,這一點出乎眾人的預料。眾人的原計劃是明天一早就回程的,由王澤海帶著野人回去做dna鑒定,但如今譚刃狀態太頗佳,王澤海便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問道:“譚老板,我之前請您,您可是說過,絕對萬無一失的?,F在怎么辦?這個野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您弄不弄得清楚?” 周玄業皺了皺眉,像是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終卻是沒有出聲。 譚刃也沒吭聲,看了王澤海一眼,從小腿上拔出了那支剛才用來追殺我的匕首,緊接著,就地劃了個九宮格,這方法他之前用過,是一種最基本的奇門遁甲占卜術。 但是我覺得很奇怪,因為周玄業跟我講過,這種方法,是屬于比較簡單的,只能得出個大致結果,大部分是用來應急的。但凡有兩把刷子的人,都會推命盤,精準度較高。 譚刃之前已經推過一次命盤了,這會兒,怎么還本末倒置了? 我心中雖然疑惑,卻并沒有問這話去拆譚刃的臺,畢竟他才是我老板,我們三個才是同一條船上的,就算有問題,也還是等沒外人的時候在問吧。 他閉著眼睛,嘴里念叨了一陣祝禱詞,手里的匕首往空中一拋,匕首打著旋兒落下來,筆直的插在地上,入的是‘傷’門。 這和他之前排命盤的結果很相似,代表著人受了傷,但還沒死。 王澤海的父親已經失蹤了四十多年,如果真的在這沙漠里活了下來,那么必然是在一個適合人類生存的地方。沙漠中,這樣的地方,除了綠洲,不做他想。 而現在,我們人就在綠洲里,又遇到了一個老頭子,身上帶著王澤海父親的海象牙。 這一刻,那老頭子的身份,幾乎百分之九十九是錯不了的了。 我跟著譚刃兩人混了這么久,好歹還能看懂一些,王澤海卻是完全不明白,問道:“這又是什么意思?” 譚刃慢悠悠的說道:“急什么,還沒完呢?!本o接著,他以傷門為中心,拔出匕首,劃了兩個交錯疊加的十字架,如此一來,十字架便分出了八個空檔。 譚刃將匕首橫著放回去,嘴里念著祝禱詞,猛地將匕首一轉,就跟抽獎似的,匕首最后停在了其中一個空檔上。 這個我就有點兒看不懂了。 王澤海更是兩眼摸瞎,說:“完了?” 譚刃道:“完了?!?/br> 王澤海道:“有沒有結果?” 譚刃道:“人還活著,但不是他?!闭f著,他指了指被我們綁起來的野人。說真的,這句話一出,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驚訝,連周玄業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道:“師兄,沒弄錯吧?” 譚刃抬了抬眼皮,頗為倨傲的反問:“我幾時弄錯過?人在東南方?!闭f著,他指了指地上的匕首,我這才明白過來,這八個空格,原來是代表的八方。 這里,不得不提一下起卜的神奇之處。當初譚刃推演出來的命盤,便是東南方位,而現在,隨手將這匕首一轉,停下來后,竟然也恰巧對準了東南方,由此可見,譚刃的易占起卜之術,還是非常靈驗的。 如此說來,這個野人,真的不是王澤海的父親? 那么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么? 這條海象牙的掛飾,又怎么會在他身上? 莫非這個人神智失常之前,是見過王愛國的? 這些問題在我腦海里打轉,卻完全想不出頭緒。如果這個野人,以前真的見過王愛國,那么是不是意味著,王愛國離這個綠洲,其實并不遠?就算王愛國沒有在這個綠洲,也必定離的很近! 其余人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王澤海搓了搓手,道:“我爹沒死?我說譚老板,你別嚇唬我?!?/br> 譚刃反問道:“你爹沒死,難道對你來說,是件很嚇人的事?” 王澤海嘿嘿的笑了一聲,道:“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從小就沒爹,這要真突然冒出個活的爹來,你說嚇人不嚇人?不過,如果我爹真活著,沒準兒我媽一高興,病就好了?!?/br> 我忍不住好奇,道:“阿姨得的是什么???” 王澤海道:“癌癥,晚期?!?/br> “……”我覺得,她一高興病就好這事兒,肯定是不可能實現的,不過之前我看電視,電視上說了,癌癥病人如果心情和精神狀態好起來的話,確實是可以增加壽命的。 沒準兒王澤海的母親,還真能多活兩年。 想到此處,我說:“本來是找尸體的,現在發現是活人,算是意外之喜了?!?/br> 韓梓桐道:“人應該就在綠洲附近,咱們不如找一找,免得今后再跑一趟?!?/br> 王澤海等的正是這一句,立刻一捶手,道:“就這么定了,譚老板,周老板,你們二位沒意見吧?” 周玄業卻道:“有意見?!?/br> 第90章 古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