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葉勝男也知道,薛云上這是不想她再攪和進王府渾水去,讓她在外頭她多自在些日子。 薛云上回京,自然是先進宮去復命。 皇上對于假天龍石之事,薛云上并未上書奏明,故作不知,只讓唐貫知密奏一舉,保全了熙皇子的臉面,是十分受用的。 所以對于薛云上此番出勘云南,并圓滿而歸,皇帝是大為贊賞的。 授官是不必多說了的,豐厚的賞賜在薛云上還在宮里,便送到襄王府了。 看著那些賞賜,王妃和韓氏自然是歡天喜地的。 襄郡王就是有些五味雜陳了。 大爺更不必說了,若不是想著和熙皇子更比別人親近的,日后的前程不是薛云上能比的,還不知道怎么嫉妒怨恨的。 但在領著四爺、五爺幾個兄弟門前迎接時,大爺還是冒了酸話。 薛云上那里會理會他的,客套了兩句,便往萱瑞堂去給襄郡王和王妃磕頭,完了往優曇婆羅院去。 先時太妃倒是有些惱薛云上不聽她的話去了云南,但假天龍石的事薛云上也辦得不錯,比之原先太妃和鄭國公所謀劃的還好。太妃便不理論了,讓薛云上磕了頭,便罷了。 從優曇婆羅院出來,薛云上又忙忙過來與王妃說話。 王妃這才能好生看看這兒子,對薛云上就是好一通撫摸,口里不住的,“瘦了,瘦了?!笨梢姶饶钢?。 薛云上撿著在云南好玩的見聞,說給王妃聽。 王妃知道兒子的孝心,笑過了便道:“我這就罷了,你也該回去瞧瞧你媳婦了。她懷著身子也不容易?!?/br> 薛云上道:“兒子知道?!?/br> 王妃又道:“只一件,你也勸勸你媳婦。有些東西雖好,但也不能進補太過了。不然生產時可有她罪受的?!?/br> 薛云上一個大男人,還是頭回當爹的,自然不太聽得明白王妃的話,但還是答應了。? ☆、第 160 章 ? 再一想起韓氏的肚子到底是怎么得來的,薛云上的心里便又不痛快了起來,是故便也沒多問。 從萱瑞堂出來,薛云上知道前頭大爺同四爺、五爺按規矩給他備了接風宴的,但還是先回了趟榴緋軒。 韓氏聽說薛云上要回院來了,便率榴緋軒上下一眾丫頭婆子們院門處迎他了。 是故,薛云上才進院門,便得了一地了的磕頭。 韓氏因身子重,只略略蹲了蹲福便由芄蘭和一個臉生的婆子小心扶著上前來和薛云上說話,“三爺再立新功,皇上的賞賜下來,妾身等無不與有榮焉?!?/br> 薛云上略皺了皺眉,先讓地上的人都起來了,才對韓氏道:“你如今身子重,就是在屋里保重些不出來,也是應該的。我也不是那挑理兒的人?!?/br> 韓氏低頭看了看肚子,臉上嬌羞,心內卻道:“女人果然還要肚子爭氣,便是有天大的錯處都能揭過去了?!?/br> 于是韓氏又抬頭挺胸了起來,“三爺一路風塵辛苦了。雖大爺和小叔叔們在前頭備了酒席,還要三爺進屋略吃一盞茶歇歇腳再去也不遲的?!?/br> 薛云上“嗯”了一聲,便抬腳進去了。 只是薛云上才進上房,又見一臉生的老婆子,這才想起方才似乎沒見著淄衣和褰裳,便問道:“怎么只芄蘭一個了,淄衣和褰裳那里去了?” 聽薛云上一回來便問起那兩個小蹄子,韓氏便不痛快了。 也是肚子的緣故,在這半年里王府上下沒有不讓著她的,韓氏的脾氣便有些大了,所以一張口就將不快露在臉上了,“三爺一走就是半年,回來也不問問妾身和孩子的,凈說些不相干的人?!?/br> 薛云上道:“我倒想說別的,只怕你如今是再聽不進去了。我來時,母妃讓我勸你,肚子雖要緊,到底不好進補太過的。想也知道怕是你不聽了,母妃這才托到我跟前來??芍?,如今你還能來聽得進誰的話了?” 韓氏面上有些訕,便道:“那是母妃憂心太過了。那是三爺一走什么都不管不顧了的,我懷這身子前因胡亂吃藥,壞了身子根本的,頭三月險些沒坐住身子,幸虧祖母進宮求太后賞了老道的蕭嫫嫫和陸嫫嫫,這才保住了我們母子。這些時日也是多虧了兩位嫫嫫的調養,才到了今日?!?/br> 說著,韓氏讓那兩個臉生的婆子給薛云上見禮。 薛云上冷眼看了看蕭嫫嫫和陸嫫嫫,這二人倒還是宮人的打扮,烏紗的鬏髻,查藍文的頭飾,皂羅的包頭額前打一結,交領的夾襖和寬大的馬面裙。行止規矩可見一斑,倒也不敢仗著是太后的人拿大的。 打量罷,薛云上道:“既然二位是從宮里出來的,便該知道輕重。雖說二位嫫嫫是從太后宮里出來,到咱們家來當差的,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太后便頭一個饒不了你們?!?/br> 蕭嫫嫫還罷了,陸嫫嫫卻僵了僵。 薛云上凝眸又打量了陸嫫嫫一番,又道:“所以該不該盡心的,二位可要掂量清楚了?!?/br> 蕭嫫嫫率陸嫫嫫又福了福身,道:“三爺教訓得是。老奴等沒有不盡心盡力服侍三奶奶的?!?/br> 敲打罷這二人,薛云上才要前頭,就聽韓氏道:“瞧三爺說的,二位嫫嫫是再好不過了的,不說功勞也有苦勞的。三爺一來不說嘉獎她們,還教訓起來。這還怎么讓人心服的?!?/br> 被韓氏這般不知進退的當著丫頭婆子的面,駁他的話,薛云上到底是男人,再多的耐心也瞬時沒了,一摔衣袖便走了。 “三爺?!”韓氏一時也傻眼了,后見怎么喚不回他,又哭道:“我那里有說錯了。從前他便只聽依怙她們那些賤蹄子的妖言讒言,如今是越發聽不進我的忠言逆耳了,這可怎么是好?!?/br> 韓氏一面哭,一面說,上氣不接下的樣子。 蕭嫫嫫見了趕緊道:“快去把參湯端來?!?/br> 榴緋軒為著韓氏的一通人仰馬翻,薛云上是不知道的,直接便往王府前院來了。 遠遠的,看到薛云上過來,四爺率先出來道:“三哥可算是來了。讓兄弟們好等?!?/br> 兄弟兩相互問起寒暖,直到大爺耐不住出來叫他們進去了才作罷。 大爺對薛云上諸多的不快,只是不好露在臉上,便一個勁兒的敬酒,還有意無意地點出熙皇子如今和他的親近,“這酒三弟定要仔細嘗嘗。這可是番邦進貢的上等葡萄酒,就是殿下也不過只得了兩瓶的賞賜。這一瓶還是殿下看在我面上,勻出來的?!?/br> 薛云上笑得尋常道:“那我可要仔細品嘗?!?/br> 喝罷,薛云上大為贊賞一番。 讓大爺覺著臉上光彩十分,罷了,又很是開恩的口氣道:“如今殿下越發得皇上重用了,也正是求賢若渴的時候。不說殿下和咱們原就是堂兄弟,如今殿下與我又有了連襟這一層,咱們也該越發輔佐殿下了才是?!?/br> 四爺早聽得不爽了,道:“聽大哥這話,怎么覺著咱們堂兄弟這層,還不如大哥與殿下連襟這層的?” 大爺頓時便上火,“渾說什么?!?/br> 只是待大爺還要發作時,就聽薛云上又道:“大哥說得是??刹还苁堑钕?,還是誰,終究都只是為皇上分憂的罷了,又何必多此一舉的?!?/br> 這話一出,大爺多少話都被憋回肚子里了。 所以末了,薛云上還好,大爺卻是醉了。 四爺也喝得有些高了,還是四奶奶李鈺打發人來扶他回去的。 五爺最是清醒,所以一路陪著薛云上往了續齋去的。 薛云上早看出來五爺有話要對他說,于是道:“可是我給五弟說的那差事,五弟不稱心了?” 五爺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原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能得這樣的差事是再好不過了的?!?/br> 薛云上道:“那五弟又為何這般愁眉苦臉的不順心?” 五爺又吞吐了半晌,才道:“我……我確是有件事,想請三哥幫忙的?!?/br> 眼見到了了續齋,薛云上便請五爺了隨便他一并進去說話。 薛云上吃了茶,才問道:“什么事兒?” 五爺端著茶碗也不吃,胡亂刮著茶水的浮沫,道:“我也知道我不該問的,可若我不說,再沒人能救她了?!?/br> 薛云上還是沒聽明白,“誰?” 五爺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正是褰裳?!闭f罷,五爺就將薛云上走后,太妃如何得了病,襄郡王如何遷怒褰裳,又是如何發落的她都說了。 薛云上聽了淡淡道:“這你倒不必憂心。褰裳到底是在母妃身邊服侍過的人,就算她被攆到莊子上了,母妃也不能看著她受苦的,定早得吩咐下去了?!?/br> 五爺道:“可……可到底不如王府?!?/br> 薛云上搖了搖頭,道:“到底是犯了錯的奴才,她能得這樣的下場已是造化了。若你實在不忍,你也不小了屋里放一兩個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只管要了她來放屋里就是了?!?/br> 五爺聽了雖臉上漲紅一片,卻還是歡天喜地地向薛云上道謝。 待五爺去了,薛云上坐書案后思忖了片刻后,取來紙筆畫了蕭嫫嫫和陸嫫嫫的畫像。 完了,薛云上又叫來漢廣,問起淄衣來。 漢廣因要和關雎成親,就沒跟薛云上往云南去,所以這半年王府的事兒,他倒是清楚的。 聽漢廣說,淄衣是被韓氏挑著錯攆了的,如今在那個莊子上,關雎還不時托人去看她的,都一一說清楚了。 如今關雎嫁了廣漢,一來韓氏是巴不得她們這些薛云上的大丫頭,離薛云上遠遠的,便沒再給關雎差事。 二則,大爺又成親后,這王府上下便由肖大奶奶當家了,越發只會使她自己的人,那里還看得上關雎她們這樣的。 所以關雎便只在他們小家里cao持家事。 聽罷,薛云上先是吩咐漢廣去找淄衣,讓淄衣和關雎一并到葉勝男的莊子上去。 完了,薛云上便出了王府,直奔郊外的莊子。 彼時,葉勝男正在莊子上,吩咐人修整房舍,聽到薛云上來了,趕緊去迎。 “今兒才回府,怎么又來了?”葉勝男一面給服侍薛云上盥洗,一面道。 薛云上接過帕子擦手,將府里的變化都說了,淄衣和關雎的即將到來,自然也說了。 葉勝男聽了,嘆了口氣道:“也罷,正好她們也能成了我膀臂?!?/br> 薛云上牽著葉勝男的手往炕上坐去,“我也正是這意思,才讓她們來的?!?/br> 說罷,薛云上將兩幅畫像給葉勝男看了,“勝男在宮里可見過這兩人?” 葉勝男看著畫像看了片刻,搖頭笑道:“宮里的人何止千萬,豈是我能一一認全的??墒侨隣斂闯鲞@二人有何不妥?”? ☆、第 161 章 ? 薛云上一面收起畫像,一面道:“那倒是沒有,不過是想防范于未然。到底如今府里可是都不在你耳目之下了的,小心些才能平安?!?/br> 葉勝男想了想,道:“三爺說得是。算起來,三奶奶的身子如今也是該到要緊的時候了,大意不得?!?/br> 不管如何,韓氏腹中的孩子那到底是自己的骨血,可一想到這孩子是怎么得來的,薛云上心里又堵得慌。 所以一聽又提起那個孩子,薛云上又雜陳了起來。 看薛云上這樣子,葉勝男便明白了,那孩子的來歷對薛云上來說,算不上多光彩的事兒,是故葉勝男也不再往韓氏和孩子上頭說,只道:“既然這兩位嫫嫫是太后賞的人,三爺不若去問問李慎容。應該沒人比她更清楚了的?!?/br> 這位李慎容正是當日幫著薛云上勸說熙皇子的宮人。 “也是,我怎么把她給忘了?!毖υ粕吓牧伺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