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薛云上抱了抱葉勝男,這才開始給葉勝男通頭。 待發髻梳成,葉勝男再往鏡中看去,雖不是十分的好,卻已得了他的心意。 薛云上俯身與葉勝男同映明鏡道:“長發為君盤。你終于為我盤起了長發。喚我一聲夫君吧?!?/br> 葉勝男看著鏡中,滿是期許的薛云上,輕輕一笑,喚道:“夫君?!?/br> 薛云上頓時喜上眉梢,可除了“好”,他也再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直到童神醫又來給葉勝男診脈,薛云上才對童神醫道:“勝男不日將有喜,還請神醫小心調養她的身子?!?/br> 童神醫聽了卻皺了皺眉,回頭看了看身后不遠處的帳內,道:“不瞞你說,這丫頭的身子偏寒,只怕不好受孕。且她還有那么個癥候在,若懷上了,還不知是福是禍?!?/br> 聞言,薛云上如遭雷噬,可一想到葉勝男知道了還不知會傷心成什么樣,連忙拉著童神醫又遠了些,“此事萬不可讓勝男知道,還請神醫保密。二則,還請神醫想法全力醫治?!?/br> 童神醫點頭道:“這是自然?!闭f著他又回頭看了看,道:“她能給你留個子嗣也是好的。也罷,我正要去娜姆夫人那里請教些事兒,那蟲子似乎不太妥當了。只怕是要死了?!?/br> 薛云上咬牙切齒道:“這賊老天,當真是一點生機都不留給勝男嗎?” 就在這時,襄王府的家書送到了,童神醫便趁機告辭了。 薛云上拿著書信回去,葉勝男正擺放。 瞧見薛云上手里的書信,葉勝男道:“可是王府來信了?” 薛云上扶葉勝男坐了,這才道:“正是。也無需細看,只怕是催我回京的?!?/br> 葉勝男忖度了片刻,后道:“雖說土司叛亂尚未平,但土司的大勢已去。三爺若這時候回京也是能夠的?!?/br> 薛云上卻搖搖頭,道:“不急。此時京中形勢尚未明了,回去了也無益?!?/br> 葉勝男道:“可太妃是不能看著你長留的?!?/br> 薛云上道:“我不會長留,一概還要看皇上。依我推算,過了年應該就能明了了?!?/br> 葉勝男詫異道:“三爺要年后才回?” 薛云上點頭,“正好帶你四處走走,看看這云南的好景致。至于祖母那,你便去信說是安南王不放的我。只因我答應給他的糧草,朝廷至今只給一半,另一半還未到手,所以放不得我。這般一來,祖母就算就是生氣,也怪不到你頭上來?!?/br> 聽薛云上這般為她著想,葉勝男十分熨貼。 這種有了主心骨,不再獨自一人承受所有風險和艱辛的感覺,讓葉勝男覺著那怕今生倍受苦難,也值了。 又說童神醫。 童神醫去給苦姆換了藥,這才拿出半死不活的蠱蟲給娜姆看。 娜姆道:“你可知為何蠱毒族的女子皆要以身養蠱?” 童神醫搖搖頭。 娜姆道:“因蠱蟲多要以血氣氳養的?!?/br> 童神醫起先還不明白,后再一想便明了,“你是說,其實是用女子每月……成,我明白了。只是讓女子養它,也實在是……” 娜姆道:“還有一法,雖不如女子身養的好,但也能養蠱?!?/br> 童神醫趕緊問道:“快說?” 娜姆又看了看那蠱蟲,“不管是何種血氣,只要是女子的便成。再將蠱蟲浸養其中,一天一換。只是這蟲子還與別的蟲子不同,識血,誰的血養它,它便認誰。若同一女子的血它吃多了,日后想要再種到別人身上可就難了?!?/br> 童神醫皺眉道:“那該如何是好?” 娜姆道:“那也簡單,只要言蠱之血日日不同人便成了?!?/br> 童神醫得了主意,忙忙的就出了小帳,沒想一頭就撞上了在外等著他的寧忠政。 把童神醫唬了一跳,“寧小將軍這是要做什么?” 寧忠政看了看苦姆她們的帳子,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妖女可醒過來了?” 童神醫道:“她傷成這樣,睡了總比醒著好?!?/br> “也是?!睂幹艺f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來,里頭包著的是正是一支人參,“這雖比不是頂好的,但也是難得了的。還請神醫……” 話未完,就聽他們身后的帳子里傳來娜姆的驚叫聲,“苦姆你要做什么?” 聞聲,寧忠政再顧不上旁的人,抬腳就往那帳子里沖去。 童神醫小有年紀的人了,比不得年輕人,便遲了寧忠政幾步進帳來。 那時就見寧忠政已將苦姆的銀匕首奪下了。 娜姆抱著苦姆直哭道:“我的兒,你怎么這么傻?!?/br> 苦姆的頭臉全被抱在布條里,看不清她的臉面,但她發直的兩眼,竟連寧忠政來也瞧不見了似的,直在說:“我都這副模樣了,日后只能怎么見人,不如死了干凈?!?/br> 說著,苦姆又忽然大笑了起來。 見苦姆如此痛苦,寧忠政心里越發地煎熬了,脫口而出,“我娶你?!?/br> 寧忠政的這話一出口,童神醫原要勸苦姆別笑了,仔細又扯開臉上的傷了的話,霎時間就哽在了嗓子眼。 娜姆和苦姆也是一驚。 少時,苦姆先回過神,朝里一掉臉,道:“不要你可憐我?!? ☆、第 158 章 ? “我們摩梭人男不婚,女不嫁?!闭f著,苦姆又冷哼道,“你真當本姑娘看上你了?不過是瞧你模樣還行,逗你玩兒的。別的不說,就你在戰場上的蠢樣兒,要不是我救的你,現在還不知道怎么樣了?!?/br> “你……好?!睂幹艺D時是又羞,又氣,又愧,將手中的匕首一摔,轉身便沖出了帳子。 “苦姆,你這是又在說的什么胡話?”娜姆是又氣又急,“你明明就是喜歡他的,又何苦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傷心?!?/br> “唉咪,你別說?!闭f畢,苦姆忽然又倒下了。 到底是傷重未愈的,又鬧了一回生死,若不是苦姆是個倔強,強撐著一口氣,不想在寧忠政跟前示弱,她早便倒下了。 苦姆這一倒,又把娜姆給唬得不輕,一陣陣凄哀的呼喚聲傳去,讓沖出去的寧忠政又生生止住了腳步。 寧忠政心是想要回頭去瞧的,只是一時間又覺著臉面上過不去,想到童神醫還在里頭,便躲了起來遠遠地看著苦姆的帳子。 在童神醫看來,苦姆可是浪費了他最后一顆珍貴的藥丸救下的人,這會子若是苦姆死了,他的藥丸可就白糟踐了。 所以就算不看安南王這僧面,童神醫也不能讓苦姆白死了。 只是童神醫的手下卻不留情了,幾根金針下去,不但把苦姆的氣給接上了,還直扎苦姆身上的幾處痛xue。 讓苦姆一口氣才接上來,又生生痛醒過來。 童神醫這才起針,道:“可還想死?只管死去。你信不信,老夫有一千種手段,讓你死去又活來,保準讓你過夠尋死覓活的癮頭?!?/br> 苦姆早疼得沒了氣力,此時除了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來了,少時便又厥了過去。 童神醫查看了一番,知道苦姆已經無礙了,留了一丸給娜姆,這才出了帳子。 寧忠政在外苦等了半日,見童神醫出來,趕緊就過去了,“神醫,里頭可是又怎么了?” 童神醫道:“已無大礙了。到底是姑娘家,知道模樣被毀了,難免會一時想不開。只是你當真要娶那丫頭?” 寧忠政沉默了須臾,才道:“她成如今這副樣子,到底是因救我而起的?!?/br> 童神醫道:“婚姻大事,到底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去信問過承恩侯的意思了?” 寧忠政道:“神醫是不知道我爹的性子,倘若讓他知道了始末,只怕是頭一個要我娶苦姆的,不然得個忘恩負義的名聲,家法便先饒不得我?!?/br> 童神醫聽了點了點頭,“也罷。只是那丫頭的性子不討好,日后怕是要吃虧的。且他們摩梭人是沒有嫁娶的習俗,合則來,不合則散,可沒有從一而終的道理。這樣你還愿意?” 寧忠政道:“既然當年蠱毒族的人能同他們土司和親,可見他們并非當真是不婚不娶的。既然當年能有這先例了,不愁如今是不能的。等苦姆嫁到我家來,三從四德的道理,那時再教也不遲?!?/br> 說罷,寧忠政將腰間的一塊玉佩摘下,道:“勞煩神醫將此玉佩交給娜姆夫人,作為信物。待我給家父去信后,送來聘禮,再議婚期?!?/br> 童神醫接過玉佩道:“也好?!?/br> 寧忠政道謝告辭,正好離去,就聽童神醫又叫住了他,道:“老夫瞧著你們欽差大人身邊的那丫頭,倒是個規矩齊全的。她又與苦姆的年紀相仿,不若讓她先教苦姆些規矩。日后苦姆進了你們家門,才不會沒個頭腦?!?/br> 聞言,寧忠政一怔,“薛三身邊那里來的丫頭?” 童神醫笑道:“就是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子?!?/br> 寧忠政大叫起來,“他……她是個女的?” 童神醫道:“前些時候,她病了,你們欽差大人為她鬧了個天翻地覆的。你卻還不知?” 寧忠政支支吾吾道:“我……我好不容易向王爺求來給個先鋒當當,正殺得起勁兒,那里還有功夫理會薛三屋里的事兒?!?/br> 童神醫又笑道:“你這欽差侍衛長當得可真稱職的。也就薛云上這么慣著你了?!?/br> 寧忠政道:“還是薛三他自個說的,我們這些二十四衛成日就只在宮中當個擺設,半點經歷沒有。乘此機會,軍中歷練歷練也是好的。既然薛三身邊有人,那我便問問?!?/br> 說畢,寧忠政便往薛云上的營帳奔去了。 彼時,薛云上正喂葉勝男吃藥。 寧忠政大咧咧的,就這么沖了進來,連人都沒瞧清楚便松著嗓門嚷道:“薛三,借你丫頭我使喚使喚?!?/br> 葉勝男還好,薛云上便不樂意了,皺眉喝道:“你渾嚷什么?!?/br> 寧忠政這才瞧見里頭可不單薛云上一人,待再看清薛云上身邊的人,他卻又是一頓。 只見薛云上身邊的女子,穿著雖素凈,但模樣卻是很好的,眉若柳葉,目橫丹鳳,眸凝清澈,唇含笑意,乍一看清凈如秋菊,再看又有幾分春桃之俏,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颯爽十分。 一時間倒把寧忠政給看得有些回不過神來。 見寧忠政如此,薛云上愈發不快了,小心將葉勝男扶到他后頭屏風隔出的榻上,又輕聲囑咐葉勝男安心將養,這才又出來道:“你我雖在軍中,禮數不必太過周全,但也不能學得跟那些莽夫似的,全完了規矩禮數?!?/br> 寧忠政摸摸鼻子,道:“我這不是以為只你在帳里的,那里知道她也在。罷,罷,罷,今日我來,不過是想借她一用……” 話猶未完,寧忠政又被薛云上給喝住了,“放肆。她再如何,也是我側室,豈容你這般對她不敬?!?/br> 寧忠政詫異道:“側室?不是你丫頭?” 薛云上道:“誰說她是我丫頭?” 寧忠政指指外頭,想說是童神醫,末了到底沒說出口,只一氣致歉,又向屏風作揖,向葉勝男告罪。 葉勝男原就不以為意,所以葉勝男只笑道:“我原就是三爺的丫頭,那里錯了?!?/br> “勝男?!毖υ粕系?。 寧忠政忙往身上摸去,可除了荷包和佩刀,沒半分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忙道:“今兒出門匆忙,也沒帶賀禮,回頭我讓人送來給小弟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