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閉嘴!”嚴世洋聲音低沉,臉部的肌rou緊緊地繃著。 柳湘偏要跟他作對,她固執地說:“我說我沒事,那條蛇沒有毒,疏影害怕才叫你過來的!” 余疏影跟在他們身后,她擔心打擾他們,不敢走得太近。與此同時,她又不敢走得太慢,免得有蛇躥出來時逃不掉。 不管柳湘有事沒事,嚴世洋還是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醫院。大家都不在,今晚的晚飯只有余疏影一個人吃,她食不知味,面對滿桌佳肴也不感興趣。 看見她憂心仲仲的樣子,在旁候著的管家就對她說:“余小姐,您可以放心,葡萄園里的蛇真的沒有毒性的?!?/br> 余疏影應聲:“嗯?!?/br> 管家旁敲側擊地說了幾句,但見余疏影無動于衷,他便直言:“少爺吩咐我,每頓要督促你吃至少一碗白米飯,不然就不讓你離席?!?/br> 余疏影哭笑不得:“哪有人這樣強迫人家吃飯的!” 管家畢恭畢敬地說:“中國古詩不是有那么一句‘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嗎?我想少爺就是這個意思了?!?/br> 她沒來得及接話,一把女聲就插了進來:“我沒聽清楚,是什么意思?” 余疏影回頭,向他們走來的正是下午在廚房看見的老婦人,她禮貌地微笑:“老太太,您辛苦了!” 管家正想說話,老婦人掃了他一眼,他便沒有多言,只是重復了剛才說話的話。 老婦人一邊聽,一邊看著余疏影。 余疏影托著下巴,很惆悵地用筷子挑著飯粒,察覺到老婦人的目光,她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呀老太太,您做的菜確實很好吃,可惜我今天真沒什么胃口?!?/br> 老婦人的表情一滯,不消半秒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動了動唇,冷冷清清地吐出兩個字:“矯情!” 余疏影也不惱,她摸了摸頭發:“您說得對,我爸媽也是這樣說我的……” 聽她提及自己的父母,老婦人順理成章地問:“為了一個男人,你千里迢迢跑到法國來,你爸媽也不阻止你?” “他們肯定想阻止的,不過他們又不想我難過,所以最后還是同意了?!?/br> 她的態度有幾分不屑:“這么說,你父母只是被迫妥協?!?/br> “唔……”余疏影搖頭,“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么被迫不被迫,只有發自內心的支持。老太太,您覺得對嗎?” 老婦人沒有回答,她目光怪異地瞧了余疏影一眼,接著就轉身走開。 作者有話要說: 周師兄就這樣走掉了,路上還沒有魚香rou絲做零食,好可憐哦…… ☆、第70章 第七十章 留在飯廳的余疏影跟管家面面相覷,沒有得到老婦人的答案,余疏影改而問管家:“大叔,您覺得我說得對嗎?” 管家站得筆直,一本正經地回答:“除非你把碗里的米飯吃完,否則就是錯的?!?/br> 余疏影又一次哭笑不得,管家為了誘哄她吃飯,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剛洗完澡,余疏影接到周睿的來電。 從普羅旺斯剛回巴黎以后,周睿馬不停蹄地處理累計了兩天的事務。剛把最后一件急件簽好,他連晚餐都顧不上吃就跟余疏影報平安:“我中午就到了,但……” “但馬上就被人追殺,現在才有空喘一口氣對吧?”余疏影趴在床上,樂呵呵地跟他開玩笑。 周睿也笑,他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你知道就好,我再不回去,他們真要下追殺令了?!?/br> 余疏影說:“你一回去,我好像就惹禍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匆娮约好碱^瞬間緊鎖:“怎么回事?” 余疏影將事情大致復述了一遍,她有點自責:“如果不是我貪玩去摘那串早熟的葡萄,就不會害湘姐被蛇咬了?!?/br> 周睿說:“園里的蛇都沒有毒,下次記得涂點藥膏才過去?!?/br> 余疏影乖巧地應好,多聊了幾句才跟他道晚安。 嚴世洋整晚沒有回莊園,而柳湘第二天也沒有跟隨節目組到莊園開展錄制工作。 余疏影知道他倆應該待在一起,倒沒什么好擔心了。在屋里無所事事,于是又跑到葡萄園幫忙了。 柳湘是劇組里的萬能鋼鐵俠,無論什么崗位,她都可以應付。今天她不在,大家反而有點手忙腳亂,余疏影主動請纓,他們自然無任歡迎。 昨晚在葡萄園里遇過蛇,余疏影心有余悸,有草叢的地方不敢去,葡萄藤密集的地方也不敢待。 整天暴露在陽光之下,她的皮膚又變得紅彤彤的,有小部分還起了皮。 躺在床上的時候,余疏影還是覺得臉上和脖子火辣辣的。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到樓下找冰塊敷一敷。 大家已經休息,屋里靜悄悄的,余疏影下意識放輕腳步。廚房亮著燈光,她走進去就看見那位老婦人站在料理臺前,不知道在搗鼓什么東西。 聽見腳步聲,那位老太太略帶慌張地回頭,看見余疏影似乎舒了口氣,接著就重新繼續手中的動作。 “您在干什么呀?”余疏影好奇地走過去。 她不回答,甚至沒有正眼瞧余疏影一下。 料理臺上放著大塊的培根,幾顆尚未削皮的土豆滾在一邊。老婦人動作生硬地將食材切成顆狀,還差點切到手指。 余疏影目不轉睛地留意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的手指驚險地躲過一劫,忍不住問:“需要幫忙嗎?” 老婦人二話不說就把刀子遞到余疏影面前,刀鋒一閃,余疏影退了半步。她有點不耐煩:“不是要幫忙嗎?拿著??!” 余疏影小心翼翼地將刀子接過來:“您當心一點,劃到手就不好了?!?/br> 廚房里只有刀子和砧板相觸的聲響,單調而乏味。 “對了,”余疏影主動開口,“這兩天的斐州菜是您做的嗎?” “是又怎么,不是又怎樣?” “不怎樣,”余疏影小心翼翼地說,“我只是覺得,您好像不會做菜……” “我從來沒說過我會做菜,也沒說過我是這里的廚工?!?/br> “???”余疏影頓住刀子,轉頭看向她,“那您是誰呀?” 老婦人避而不答,反而扯著嗓門說:“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搗亂的!培根不好好地切,就知道這樣扯東扯西……” 盡管跟老婦人接觸的機會不多,但余疏影卻覺得她對自己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敵意。她沒對自己做什么印證這個事實,但她的表情和眼神無一不是傳遞著這個意思。 這位老婦人真不是一般的奇怪,管家見了她,似乎也忌憚三分。想到這里,余疏影又聽見她說:“喂喂喂,你怎么把火腿切得這么???” 余疏影回答:“切小塊一點方便您吃呀?!?/br> 很快,老婦人又不滿地說:“先把土豆放到油鍋了炸一炸!” “油炸的東西不健康?!?/br> 余疏影剛解釋完,老婦人就開始了新一輪的挑剔,到了后來,她干脆裝作聽不見,任老婦人說什么,也不理不睬的。 起鍋以后,老婦人生氣地指著盤里的東西:“我要吃芝士培根烤土豆,你做的是什么東西!” “培根炒土豆?!闭f完,余疏影就拿來叉子,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塊。 土豆綿軟,里面滲透著培根的味道,十分香口??赡苁丘I了,余疏影一塊接著一塊的吃,雖然不是絕頂的美味,但也算有所進步。 看見余疏影吃得津津有味的,老婦人猶猶豫豫也嘗了一口。咀嚼了兩下,她就嫌棄地說:“真難吃!” 余疏影將盤子挪到自己面前:“那您別吃了!” 老婦人說:“年紀小小,脾氣還挺大的?!?/br> 余疏影將培根放進嘴里,而后慢悠悠地說:“老太太,你是不是不大喜歡我?” “我喜歡的東西不多?!?/br> “那就是我猜對了,你確實不喜歡我??蔀槭裁茨??” 她不回答,余疏影又說:“其實我覺得您挺親切的,可能是因為您讓我想起我的奶奶?!?/br> 說到這里,余疏影嘆了一口氣:“可惜我沒機會為她做菜……” 老婦人像跟余疏影賭氣一樣,她沒有再吃那盤土豆,但也沒有離開廚房。 余疏影倒不會跟老人家較真,也不忍心讓老家人餓著肚子。她放下叉子,重新走到料理臺前清洗土豆,接著放進鍋里蒸。 十來分鐘,土豆皮裂開。余疏影用筷子探了一下,確認土豆熟透就裝到盤子里,隨后又倒了小碟番茄醬。辦妥以后,她才說:“我不會做什么芝士土豆,先用白灼土豆代替吧,原汁原味更好吃?!?/br> 沒管老婦人吃還是不吃,余疏影就自顧自地走開,拿著冰袋回房間休息了。 足足消失了兩天,柳湘和嚴世洋才重新回到莊園??匆娪嗍栌暗哪?,柳湘十分無奈:“我不是讓你在屋里休息嗎,你怎么不聽話!” 余疏影低頭受訓,垂眼發現柳湘領口的位置露出一截小小的紅腫,她伸出指頭指了指:“哦,你們……” 柳湘也低頭,看見暴露在人前的吻痕,她尷尬起來,丟下一句“我先去忙了”,就急匆匆地趕往葡萄園。 剛走到門口,恰好撞上嚴世洋,嚴世洋伸手扶了她一把:“當心點!” 柳湘沒有應聲,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目送柳湘走遠,嚴世洋才問屋里的余疏影:“她怎么了?” 余疏影笑著聳了聳肩,笑得太過忘形,不小心扯到被曬傷的地方,她便低低地痛呼起來。 嚴世洋坐到沙發上,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看少一陣子,你就破相了?” 余疏影輕輕地捂住自己的臉蛋,不由得感概這人生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嚴世洋前些天還孑然一身的,現在已經滿臉春風地看著她這個可憐巴巴的思婦。 為了安撫自己那顆受傷的心,余疏影厚著臉皮讓嚴世洋教她做提拉米蘇。上回布魯諾所教的技巧,她沒學會,做出來的提拉米蘇像面糊一樣,不僅味道不好,而且賣相不佳。 嚴世洋答應下來,他耐心地跟余疏影講解要領:“上次你失敗,是因為奶油沒有打發好。要確認奶油打發好了沒,可以將水晶碗倒過來,如果奶油能夠黏附在碗壁,就證明大功告成?!?/br> 余疏影跟著他的節奏,認真地完成各個步驟。倒模時,她隨手拿了一個圓形模具,鋪滿、抹平,正準備讓嚴世洋來評分時,竟發現他神情專注地往心形模具里疊層。 “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余疏影又一次受到傷害,嚴世洋本意應該是給柳湘做提拉米蘇,教她不過是順帶的。 嚴世洋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將奶油抹平后,他說:“羨慕的話,趕緊跟周睿撒個嬌,我想就算斯特立即破產,他也會趕回來給你做一個的?!?/br> 余疏影暗自腹誹,周??隙]少得罪嚴世洋,說不定在人家受著情傷的時候落井下石,然而,到頭來遭殃的人卻是自己…… 正要將半成品放進冰箱的時候,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地傳來,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匆妱傔M來的老婦人,嚴世洋的表情瞬間變得錯愕:“周老太太,您不是在圣托里尼度假嗎?” “周老太太!”余疏影不可置信地重復了一遍,她顧不上禮貌與否,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 周老太太看也不看他們,她在廚房東找西尋的,語氣焦慮地問:“你們有沒有看見露絲,我的露絲不見了!” 嚴世洋回答:“沒有,我也沒聽見貓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