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包間里只剩周睿,他重新泡了一壺熱茶,靜靜地參透著余軍的話,他不自覺地勾起了唇角。 余軍跟周睿見面最終還是被余疏影知道了,原因是文雪萊不小心說漏了嘴。父親一回家,她就想小狗一樣繞著他打轉,嘴里還喋喋不休。 從茶室回到家里這段時間,余軍已經冷靜下來。他沒有繃著臉,但語氣卻不算溫和:“我跟小睿見了一面而已,你就不啞巴了?” 這些天來,余疏影幾乎沒有主動跟父親說過話。她自知理虧,只能訕訕地對他笑著:“我哪有……” 余軍坐到沙發上,而余疏影也跟了過去,她攀著父親的肩,不知道第幾次追問:“你們到底聊什么了?你們去茶室為什么不帶上我?” 他說:“這么想知道,你找小睿問去?!?/br> 余疏影還真站起來,她一邊走回自己的房間,一邊嚷嚷:“問就問!” 文雪萊總覺得丈夫怪怪的,但那里怪異,又說不上來。當余疏影回了房間,她才坐到他身旁,小聲地問:“跟小睿聊得怎么樣?”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余軍才說:“小睿真動格了。普通小市民結婚都要簽訂婚前協議,他倒是特立獨行的,連婚事都沒有譜就簽好了財產轉讓協議?!?/br> 文雪萊吃了一驚:“這孩子怎么像中了邪一樣……” 余軍無奈地搖頭:“小睿的態度擺在這里,我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多久。依他那性子,我要是堅持反對他跟疏影來往,他肯定會讓那份協議成真的?!?/br> 文雪萊也嘆氣,她說:“年輕人的事情,看來真不輪到我們管了?!?/br> 余家夫婦在客廳長吁短嘆,而房間里的余疏影則滿心焦慮地撥周睿的手機。手機接通后,她第一句就問:“你沒事吧?” 那邊的周睿一頭霧水,他問:“我能有什么事?” 由于擔心,余疏影的語氣有點沖:“你為什么瞞著我跟爸爸見面!” 周睿這才明白過來,他笑著說:“擔心我被余叔揍得爬不起來嗎?” 在這個時刻,余疏影一點都不欣賞他的幽默:“一點都不好笑!” 周睿明白她的心情,他斂起笑意,柔聲對她說:“好了,我跟余叔只是隨便聊聊而已,我什么事情都沒有。不信的話,你可以過來看看我?!?/br> “隨便聊聊?”余疏影不相信,“那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他說:“我怕你瞎cao心,就像現在這樣?!?/br> 余疏影捏著手機,突然就說不出話了。 下午跟余軍談話的內容,周睿并不想讓余疏影知道,他們之間的阻礙本來就不少,他不想再讓她再添壓力。他有意將話題扯開:“周末怎么不去逛街?” “你都不來陪我!”余疏影故意埋怨他,很快她又反應過來,“喂,你還沒告訴我你跟爸爸聊過什么!” 周睿失笑,他說:“還能聊什么,當然是聊我跟你的事。我跟余叔聊聘禮的事情,難道你也要在旁邊聽著?” 明知道周睿在開玩笑,但余疏影還是覺得不好意思,那種心緒翻滾的感覺,真讓她有種婚事當前的錯覺。 那頭安靜下來,周睿才說:“這周我比較忙,不過下周可以帶你到臨市玩兩天?!?/br> 說到去玩,余疏影的心情就明朗了,她問:“玩什么?” 周睿賣了個關子:“你聽說過冼歷徽嗎?” 余疏影說:“知道呀,斐州的富商嘛?!?/br> 他告訴余疏影:“上次我跟你說過,斯特將會通過婚慶行業切入市場,而冼歷徽女兒的婚宴,就是我們打響的第一炮。下周六就是冼歷徽女兒出嫁的日子,我帶你過去遛一遛?!?/br> 冼歷徽是斐州的富商,他不僅財大氣粗,而且還名聲在外,無論是商界還是政界的人都會給他幾分薄面。他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他對她向來疼愛有加。如今她嫁得良婿,他自然要大排筵席,高調慶祝。 從幾個月前,不少娛樂雜志和營銷賬號開始拿冼歷徽女兒的婚事做新聞,什么天價婚紗、天價首飾的,真讓大眾目不暇接。至于他女兒的婚禮,想必也是奢華至極。 余疏影似懂非懂,她問:“你想通過冼歷徽女兒的婚宴,讓他的賓客都嘗到斯特的葡萄酒嗎?” 周?;卮穑骸皼]錯,斯特將會為冼歷徽女兒的兩百席婚宴提供葡萄酒?!?/br> 余疏影暗暗驚嘆,周睿還真的下得一手好棋。這場婚宴將有數不清的名流貴族出席,而這些名流貴族,正是斯特的主要客戶群體。其實上流社會同樣講求品牌效應,只要斯特在圈內傳開,這種新進駐的高端新品牌定然引起一陣風潮。 想到這里,余疏影又問:“你跟冼歷徽很熟嗎?他怎么會答應選用斯特的葡萄酒?” 周?!斑怼绷艘宦?,接著說:“這不是我的功勞?!?/br> “居然還有人比你更能干?”余疏影更加好奇,“是誰呀?”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敝茴;卮?。 余疏影知道他又在賣關子了,正要追問,她突然想到一個很要緊的問題:“誒,你的如意算盤別打得太響!要是我爸爸不讓我去呢……” 周睿就猜到她會擔心,他安撫道:“你放心,都交給我?!?/br> 余疏影又忍不住抱怨:“每次你都讓我放心,但又什么都不告訴我……” 周睿說:“你一個小女孩,不用知道太多的?!?/br> “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都可以進賭場了,哪里還是什么小女孩!”余疏影非常不滿,他總是仗著比自己大幾歲,就一直把她當成孩子看待。 他低低地笑了聲,接著慢悠悠地說 “你是不是小女孩,其實不是用年齡界定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周師兄這步險棋算是下對了,攻陷余爸爸也是指日可待呀~ 喵,周末又到咯,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周睿的語氣戲謔滿滿,余疏影打死也不會追問什么東西才是界定小女孩和女人的標準。 當天晚上,傾城食譜就更新了一條微博,是一款充滿童趣的西點的制作教程,并附上許多五彩繽紛、造型各異的棒棒糖蛋糕。 @傾城食譜:棒棒糖蛋糕,簡單的原料,紛繁的童趣。將面糊擠于小球狀模具中,烘烤后,把脫模的蛋糕插上小木棒,再用裱花槍將巧克力醬圖繪在蛋糕外層??蓯鄣那煽肆Υ嗥ぐ绍浀牡案?,看似美味的棒棒糖,咬上一口才知道內有乾坤,是孩子們的最愛,尤其是小女生。 余疏影瞬間就對號入座了,這個周睿,下次見面一定要找他好好算賬!她想是這樣想,但手指卻不自覺給他點了一個贊。 最近周睿手頭上有幾個大項目,正忙得分身無暇。收到冼歷徽親自送來的喜帖時,他原本打算婉拒的,想到可以借此跟余疏影到外游玩兩天,才決定騰出兩天時間出席。 冼歷徽的女婿是臨市的富二代,他們兩家財力相當,婚禮自然不馬虎。送往婚宴那批葡萄酒,周睿特地要求各部門嚴格把控,不允許出現任何紕漏,更不允許出現質量不過關的葡萄酒。 周六的清早,周睿就前往學校接余疏影。 帶余疏影出席婚宴的事情,他已經事先跟余軍打過招呼。余軍雖然不太情愿,且對自己還是態度冷漠,但最終總算答應下來。 在茶室一聚,周睿承認他是故意給余軍施壓,余軍很清楚自己的為人,若再以他的出身為由阻止他跟余疏影往來,他定必說到做到,立即將名下的資產全部轉到余疏影名下。 那天他們不歡而散,卻總算有些成效。周睿同樣清楚余軍的為人,他知道從什么地方下手能有效地打破這個僵局,只要找到突破點,余軍也會逐點被攻陷。 周睿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大半個小時出發,今天的行程不算緊張,于是他就帶著新鮮出爐的糕點和鮮榨豆漿到余家拜訪。 來開門的不是余疏影,而是文雪萊。周睿微笑,禮貌地問好:“雪姨,早上好?!?/br> 文雪萊知道周睿來接女兒,卻沒想到他還特地登門。站在門口呆滯了半秒,她才側身讓周睿進門:“早?!?/br> “我帶了早餐過來?!闭f著,周睿就將手里的東西放在餐桌上。 “你太客氣了?!蔽难┤R的態度算不上客氣,也不算疏離。 “應該的?!敝茴:軠仨樀卣f。 自從勒令女兒跟周睿保持距離以后,周睿就沒有再來過這邊,而文雪萊也沒有了機會跟周睿見面。 其實文雪萊對周睿也沒什么不滿的,畢竟這孩子什么也沒有做錯,反倒是他們,把那些陳年舊賬都算在他頭上,細想下來都覺得他挺委屈的。周睿沒有計較什么,過來接女兒還特地上來一趟,很有心地給他們帶來早餐。 在屋里掃了一圈,周睿就問:“余叔和疏影還沒起床嗎?” “還沒,我正準備喊疏影起來?!?/br> 聽見余疏影的名字,周睿的唇角就不自覺上揚:“讓我叫她起床吧?!?/br> 文雪萊似乎沒有阻止的理由,于是就由著他了。 昨晚余疏影已經把要簡便的行李都收拾好,今早她只需要打點好自己就可以出發了。她調好了鬧鐘,還讓母親到點就過來喊自己起床,由于有雙重保險,她睡得很安心。 進門時,周睿的眼睛便自動自覺地投向床上那微微拱起的被鋪。窗簾將陽光阻隔在外,房間里昏昏暗暗的,余疏影仍在不知日夜地熟睡著。她側身而躺,烏黑的長發散開在枕頭上,松軟的絲被拉得老高,只露出一張小巧精致的臉蛋。 跟余疏影同床共枕過兩晚,周睿知道她睡時總是安靜而乖巧,將她抱在懷里,他隱隱有種擁住洋娃娃的錯覺。他坐在床沿欣賞她的睡顏,好半晌才伸出手指輕彈她的臉頰。 余疏影尚在朦朧的夢境之中,當她費力地睜眼時,她便看見周睿就在身旁,只有一抬手,她便能碰到他的臉。 “起床了,小懶蟲?!?/br> 那把熟悉的聲音有點飄忽,余疏影以為自己還在夢里,她輕輕地“唔”了一聲,接著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睛。 剛換了一個舒服的睡姿,余疏影就覺得耳朵被人輕輕地扭著。她不滿地用手驅趕,沒動兩下,她的手便落入一只溫厚的大掌里。那觸感實在是真實,她再度睜開眼睛,瞬間清醒過來。 腦袋反應過來的同時,余疏影的身體也有了行動。她利索地從床上爬起來,傻乎乎地對著周睿說:“原來我不是在做夢呀……” 她那迷糊的樣子盡收周睿眼底,他將她的頭發撓得更亂,語氣寵溺地說:“當然不是在做夢,你是不是經常夢見我?” 余疏影含糊地應聲,那音量只能讓自己聽見。 周睿明白她的答案,他傾身偷香,之后一臉笑意地說:“都夢見我們在做什么?” 她老實回答:“沒做什么,就是一些我們平時會做的事情……” 周睿挑眉:“哦?” 他將尾音拉長,明顯就是懷疑的意思,余疏影用惺忪的睡眼橫了過去。 周睿越看越是覺得可愛,他頗有意味地說:“可我夢見你的時候,經常做一些我們平時不常做的事情……” 余疏影自然而然地想歪了,她拿起手邊的玩偶就砸了過去:“流氓!” “我夢見我們一起坐在葡萄架下曬太陽,這哪兒流氓了?”周睿握住她的手腕,笑得一臉無辜,“真正流氓的人,是你吧?” 余疏影又被擺了一道,臉上的表情又羞又惱。她用另一只手拿起枕頭砸到他身上,接著就匆匆忙忙地竄進浴室洗漱。出門的瞬間,她還聽見周睿那低沉的笑聲。 在余家吃過早餐,周睿才帶著余疏影向臨市出發。 今天確實是一個好日子,三月時節,風和日麗,舉目一片好春光。 周睿專心駕車,而余疏影則沿路欣賞優美景致,時不時問跟周睿聊聊天。從斐州到臨市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們都不覺沉悶。 冼歷徽女兒出嫁,辦的是最傳統的中式婚禮。中式婚禮禮數繁多、過程復雜,從迎親到婚宴,嫁娶雙方都累得夠嗆的。 從小到大,余疏影出席過很多婚慶典禮,但沒有一場能像今天這場盛大。她既是好奇,又喜歡湊熱鬧,整天都想往人群里擠。 周睿擔心她被誤傷,全程都跟在她身側。人多又高興的場合,被推搡拉扯再正常不過了,他為了護著那丫頭,那雙锃亮的皮鞋早蒙上了數不清的腳印。 直至晚宴開始前夕,余疏影才安靜下來,乖乖地坐在周睿身旁吃喜餅。就在她吃得津津有味時,周睿突然站了起來,她抬眼,隨后就看見久未見面的嚴世洋正向他們走來,而他懷里正抱著一個粉雕玉砌的女娃娃。 余疏影早把嚴世洋當成半個師傅,在這里跟他碰面,她倒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