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
說完就轉身要往鳳鳴宮里走。 這個女人是沖著殷湛來的,她的心里其實是有一種本能抵觸的情緒的。 程妡一愣,卻不覺得這女子會是那種小心眼到會只為了她一兩句玩笑話就翻臉的人。 可是她這敵意,到底從何兒倆? 橫豎現在守門的侍衛太監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程妡如入無人之境,怔愣之后,就也舉步跟了進去。 顏玥看到她的影子被打落在腳下,便就不悅的轉身看過來。 程妡微笑著看她,卻是對她頗有興趣的,一面盯著她深深的打量,一面感慨道:“看來太子殿下是真的非常寵愛于你的,而且看你這性子,倒也值得的?!?/br> 顏玥是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扯到這上面來了,怔愣之余就狐疑的脫口道:“你說什么?” “太子殿下待你很特別??!”程妡笑道,漫不經心的在這院子里踱步,“今夜這么大的風波動靜,太子后院有多少姬妾在?可他全部都拋出去,用做了混淆陛下視聽的障眼法,卻唯獨給了找了借口,把你帶進了宮里來避難,足見他是非常寵愛于你,不舍得將你留在外面擔待風險的?!?/br> 被她一語點醒,顏玥如遭雷擊,突然神情慌亂不已的倒退兩步,卻又一腳踩住了自己的裙裾,往旁邊摔去。 “哎!”程妡連忙搶上前去一步,扶住了她。 程妡是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就算這女人以前不覺得殷紹對她的好和特別,也就算驟然知道自己在男人的心目中是有著一席之地的,她也只該驚喜的吧? 可是—— 這女人這是個什么表情? 恐慌?害怕? 程妡的面色狐疑,幫她穩住了身子,有些揶揄笑道:“你怎么了?” 顏玥匆忙的往后退開兩步,這會兒卻是心煩意亂,根本就無心和她說什么。 殷紹那男人有多冷血無情,沒人會比她更清楚了,說什么寵愛?說什么特別?那都是騙鬼的,她統統不信。 只是在這之前顏玥一直都沒多想,因為殷紹命她進宮的時候是給了充足的理由的,由不得她懷疑什么。但是如果換個角度來想呢—— 他如果只是為了阻止有人給劉皇后下套,那隨便叫誰來不行?馮玉河和蔣成海,哪一個都更可靠些,何故要吩咐給了她這樣一個后宅女子? 而且—— 他本來也不在乎殷桀的死活,如果他預先知道了今夜將要發生的事,那么把殷桀留在太子府里,反而更能糊弄住皇帝。反而現在,她和殷桀在宮里,逃過了一劫,回頭皇帝反應過來,真的不會懷疑他其實早就洞悉了一切的陰險用心嗎? 殷紹,是個算無遺策的人。 顏玥雖然不會自作多情,但是這一刻,直覺卻告訴她,程妡說的話都是對的,他是有意為之,特意把她和殷桀弄進宮里來的。如果是為著殷桀還好,但如果是打的她的主意—— 這男人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做,他保她,只能是有更深的陰謀和圖謀,那么—— 他已經洞悉他的身份了?還是察覺了她和宋楚兮之間的關系,他留著她—— 是要用來針對宋楚兮的嗎? 顏玥的心思起伏不定,心里卻有一種可怕的預感在不住的升騰。 她知道,殷紹他—— 一定有陰謀! * 城門樓上,在對峙中,皇帝終于被殷梁的執迷不悟徹底激怒。 他伏在城門樓的瓦垛前面,雙目赤紅,盯著下面如潮水般涌來的亂軍。 巨木又一次重重撞擊在了宮門之上,轟然一聲,地動山搖。 “皇上,此處危險,您還是先回后宮暫避吧,這里有微臣頂著?!壁w統領滿頭大汗,語氣中幾乎都帶了乞求。 殷紹嘆一口氣,也是滿面的憂色道:“是啊父皇,龍體為重?!?/br> 話音未落,他便又面色一肅,轉而看向下面的殷梁,高聲道:“老三,父皇在此,難道你要執迷不悟嗎?就算你對父皇有什么不滿,難道也不為貴妃娘娘的性命做打算嗎?” 元貴妃早就嚇的魂不附體,這時候還跌坐在地上,根本就沒緩過來。 殷梁根本就不會和他們再浪費唇舌,只是置之不理。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雖然他不見得就是怎么舍不得殷梁,可是—— 在他的朝臣百姓面前被自己的兒子這般背叛,這種恥辱,卻是他不愿意承認的,所以他一直不愿意走那最后一步,一直想等著殷梁主動放棄,自己跪到他的面前來,替他挽回這可憐的一點顏面。 可是殷梁太清楚自己的處境了,既然已經孤注一擲,又怎么敢走回頭路? “逆子!逆子!”皇帝咆哮著又怒吼了兩聲,被血色彌漫的雙眼當中,終于染上了滔天的殺意。 他霍的抬手,指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怒喝道:“還等什么?給朕把這個畜生拿下!” 即使再怒,他下的依舊不是絕殺令,居然還想著為了面子,一定要聽殷梁親口跟他道歉? 殷紹的眉心,不由的皺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殷梁和元杰卻因為皇帝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困惑—— 這些禁軍都已經被他脅迫,既然到了這一步,誰都知道就算他們就此繳械投降,皇帝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皇帝這領命豈不成了笑話? 這是個滑稽的局面,可是—— 殷梁卻笑不出來,反而直覺的由心底升起一種不安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皇帝話音才落,他身后不遠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往空中拋了一個旗花筒。 七彩煙火在空中轟然炸開,這數萬人的隊伍集結此處,一眼看不到頭,殷梁的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但是觀望了片刻,卻沒見后面的隊伍里有大的動靜。 他勉強定了定神,狐疑的看向了皇帝,卻是強作鎮定,“父皇,兒臣并非要對您不利,只是形勢所迫,我不得不如此,您又何苦再做這垂死的掙扎?何不如早些收手,也省的你我父子之間再傷和氣?” 這邊,他說的慷慨激昂。 皇帝面無表情,只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頭即將被他捕獲的獵物。 因為天黑,殷梁雖然看不到他的具體神情,但他那目光卻如有實質,幾乎可以穿透了夜色直接刺在他身上,更讓他渾身的肌rou莫名緊繃。 他明明勝券在握,他明明將一切都把握在手了…… 可是,心里卻是隱隱的透著慌亂。 這種不安的感覺,直接就渲染到了他身邊人的身上,人群里,漸漸有人忍不住頻頻的回頭—— 宮里就那么多人了,翻不出風浪來,那么皇帝的后手在外面? 可是怎么可能?這京城附近的駐軍就只有殷梁手底下這些,如果外圍有超過數千人的隊伍往京城進發,絕對不能瞞下他的耳目的。 所以,皇帝就只是虛張聲勢? 殷梁不確定,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就帶了急躁了和一絲輕顫,“撞門!繼續撞!” 說話間,他的目光不經意的一掃,卻赫然瞧見那城樓高處殷紹唇角緩緩綻放的一抹勢在必得的冷笑。 ------題外話------ 嗯,所有的皇帝都是世界上最大的渣(⊙o⊙)!猜猜老皇帝有啥秘密法寶啊,難道指望我兮和王爺來救駕么? ☆、第058章 弒父殺君,一敗涂地 殷梁的心頭為之一緊。 下一刻,城門底下轟然一聲的重擊過后,便是咔嚓一聲。 旁邊元杰的臉上迅速浮現一抹喜色,但城門樓上的劉皇后卻是眼前一暈,搖搖欲墜。 “沖——”元杰振奮了精神,一鼓作氣的剛要揮手下令,身后的亂軍隊伍里卻隱約起了sao亂。 因為隊伍龐大,一時之間那狀況還不是太明顯,但是那種讓人極度躁亂不安的氣氛卻是如同決了堤的潮水般,一旦打開了一個缺口,就再也無法收拾。 “啊——”也不過是須臾工夫,那亂軍隊伍的最后面就開始有人驚呼著逃竄,再又緊跟著,整個大軍之中毫無征兆的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情況,是殷梁等人始料未及的,他甚至到了這個時候都不知道這短短幾句話的工夫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會引發這樣大的變故。 “去,去看看怎么回事!”干吞了口唾沫,勉強定了神,元杰倉促的命令。 可是后面數萬人的隊伍已經全部亂了陣腳,堵的到處都寸步難行。 “還是不知悔改嗎?”皇帝的面上是一派不加掩飾的陰狠之色,盯著下面,那目光也是冷颼颼的。 不管局面怎樣,殷梁卻都知道擺在他面前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臉色鐵青,甚至坐下戰馬都跟著受了驚嚇,間或的嘶鳴兩聲,踟躕起來,更是攪的眼前的氣氛緊迫了起來。 他身邊的數百心腹府兵嚴嚴實實的圍成一個圈,嚴密戒備。 皇帝勢在必得。 這會兒他心里只賭了一口氣,就非要逼得這個逆子自己束手就擒,故而也不急著叫人去拿他。 那亂軍之中有人潰散奔逃,但卻有更多的人被擠的寸步難行,整個場面混亂成一片。 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從隊伍后面擠進來,滿臉驚惶之色的稟報道:“殿下,不好了。大軍……大軍之中隱藏了殺手和暗衛,十八位領軍校尉同時被殺,現在……現在下頭都已經亂了?!?/br> 十八名領軍校尉全部被殺?群龍無首,也就難怪后面的隊伍里會亂成一鍋粥。 而且這個時候隊伍里混入了殺手,這是最亂軍心和打擊士氣的。 殷梁的臉色慘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不可思議的回頭朝城樓之上的皇帝看去。 皇帝憤怒的面孔上,是他所見過的最為冷酷的表情。 那個已經明顯顯出老態的男人,用一種陰鷙且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冷笑,“發第二道密令,亂軍中還有不肯降者,再殺千夫長……他們要一意孤行的頑抗到底,那就再殺百夫長,十夫長……” 這京城禁軍的編制中,兩名副統領之下就是二十名領軍校尉,每人統管著五千人左右的禁軍,以此類推,下一個就是千夫長…… 十八名領軍校尉同時被殺,這在亂軍之中是不可能輕易做到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皇帝從一開始就在這十八個人身邊都埋了死士蟄伏,以備不時之需。 而他此刻信誓旦旦,卻不知道他在這支御林軍中到底留了多少底牌。 殷梁著實已經存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這個時候冷汗也是從腳底心開始往外冒了。 至于元杰—— 則是早就嚇的面無人色。 他慌亂的扭頭四下里打量,甚至覺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