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
她雖然也險些跟著一起背了黑鍋,可是從頭到尾都面帶笑容,半點也不激動。 “郡主,咱們這些人也許是真挺蠢的,不過么,腦子還是有一點的,您要坑誰,要害誰,本來也和我們沒有關系,可是抱歉了,這個干系,我們是沒辦法陪你一起擔的?!背虋|侃侃而談,態度十分的冷靜,可是晉安郡主看的分明,她盯著自己的眼眸當中,卻分明透著絲絲寒涼的冷意,然后繼續紅唇微啟的說道,“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看來你是覺得宣王殿下他貴為王叔,不屑于同你這一個小女子計較,所以才又迫不及待的給自己再加上一條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晉安郡主聽的一時發愣。 被她羞辱了的南平公主卻是靈光一閃,當即揚聲道:“來人,押上這個賤人,我們馬上回京?!?/br> 不用說,她這是要搶著去皇帝跟前告狀的。 侍衛們偷偷瞧了眼殷湛的反應,見殷湛沒有反對,就有禁衛軍趕南平公主的馬車過來。 南平公主上了車,又回頭沖著晉安郡主冷哼一聲,“把這個賤人綁在后面,我們走!” 侍衛們取了繩子,直接將晉安郡主拴在了馬車后面。 晉安郡主漲的臉色通紅,怒罵道:“本宮是皇室郡主,就算我有犯錯,皇上都還沒說什么,你們這些奴才竟敢這樣對我?” “別管她,我們走!”南平公主冷笑了一聲。 別的都姑且不論,只從她敢涉及謀害殷湛的這一點上—— 這位晉安郡主的一生繁華就注定是要到頭了的。 侍衛們哪里還會給她面子,南平公主又為了泄憤,故意讓人把馬車趕的很快,晉安郡主被拽著,一路跌跌撞撞的小跑,狼狽至極。 程妡一直表情冷淡,似笑非笑的看著。 “王爺——”衛恒悄聲提醒殷湛。 “再多派一隊人跟著他們?!币笳康?。 晉安郡主和他之間,沒有任何的過節,甚至于趙王府和他之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晉安今天卻做出了一件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幕后肯定還有黑手。 衛恒馬上下去安排,又調派了一隊高手尾隨護送,防著有人會試圖半路滅口。 “這位晉安郡主的骨氣還是有一點的,她現在都自知必死無疑了,就算將她推到了皇上面上,十有*她也不會再多此一舉的咬出別人來,殺人滅口是事——八成也不會發生吧?”程妡撇撇嘴,扭頭看向了殷湛。 “小心些總是沒錯的?!币笳康f道。 “也是!”程妡聳聳肩,也就不甚在意的笑了。 這邊被南平公主一打岔,就耽誤了一點時間,而那邊宋楚兮卻因為體力不支,一步一步挪得分外緩慢,直到了這會兒才走到馬車旁邊。 她渾身燒熱,腦子里也昏昏沉沉的,本來都沒走幾步路,卻是腳下虛浮,明明意識還在,但是雙腿酸痛,幾乎不聽使喚。 好不容易挪到馬車前面,她便倉促的一把扶住了車轅。 “四小姐!”旁邊的侍衛見她這個樣子,想要幫忙又不敢隨便碰她,突然就手足無措了起來,“四小姐您還好嗎?” 宋楚兮撐著車轅緩了緩,閉著眼擺了擺手。 “快搬墊腳凳來?!彼@個樣子,上馬車都懸,侍衛趕緊吆喝。 宋楚兮也不逞能,一只手用力的抓著車轅撐住。她自己的狀態不佳,根本就沒心思去管晉安郡主那些人的閑事,此刻拿眼角的余光回頭看了眼,眼前的視線模糊了幾分,但音樂的還是可以分辨,殷湛和程妡正面對面的在說著什么。 殷湛的脾氣她知道,心里也很清楚他和那女人之間不會怎么樣,可程妡那女人—— 真的有必要招惹嗎? 心里莫名的不高興,她便忽而起了個惡劣的念頭。 “四小姐,凳子搬來了,您當心著點兒腳下?!笔绦l將那墊腳凳放下,輕聲提醒。 “嗯!”宋楚兮點點頭,提了口力氣,仍舊還是腳下虛浮,晃悠悠的往前挪去。 侍衛們見她這個樣子,都時時的捏了一把汗,緊張不已的護在旁邊,唯恐她絆倒了,卻不想她蹣跚著走了兩步,卻突然腳步一頓,身子將仰面朝天,直挺挺的往后摔了下去。 “四小姐!”侍衛們慌亂成一片,剛好去隊尾傳令的衛恒回來,搶上去將她接下了,扭頭沖遠處的殷湛喊道:“王爺——” 殷湛倉促的回頭看過來一眼,臉色瞬間一變就快步奔了過來。 “四小姐暈倒了?!毙l恒擔憂道。 殷湛的面目冷凝而陰沉,接過宋楚兮將她抱起來,一面將她送到馬車上,一面倉促的吩咐道:“馬上啟程,回京!” 宋楚兮倒下的突然,殷黎和程妡也隨后趕過來。 這輛馬車,原是程妡的。 殷湛也不裝糊涂,主動開口道:“借你的馬車一用?!?/br> “誰用不是用呢?應該的?!背虋|倒是大度,微微一笑,隨后看了眼靠在車廂里的宋楚兮,“宋四小姐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殷湛是個男人,要照顧宋楚兮也該避嫌的。 殷湛對她意有所指的話就當做沒聽明白,只彎身摸了摸殷黎的頭發道:“暖暖乖,你去騎馬吧?!?/br> 殷黎盯著宋楚兮看了眼,宋楚兮那樣子實在是太過狼狽了,小丫頭也動了惻隱之心,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殷湛于是就不再耽擱,一撩袍角跳上了車,“走吧!” “收拾啟程吧,這里留兩個人看著,等衙門的人來接手,其他人全部跟著回京?!毙l恒大聲的傳令下去。 程妡卻一直饒有興致的盯著站在馬車旁邊的那個粉團子。 這孩子是真的很有趣,看著是個被寵壞了的紈绔丫頭,誰的面子都不給,但是程妡看的出來,殷湛不讓她跟著上馬車,這小丫頭其實是不高興,可是—— 不高興,她卻也沒鬧,反而十分順從的讓步了。 “你叫暖暖嗎?”程妡彎身蹲在她面前,有些喜愛的拉過她的一只小手捏了捏,“我帶你騎馬?” 殷黎歪著脖子看她,大眼睛眨呀眨,然后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道:“我叫殷黎?!?/br> 她倒是沒有表現出太明顯的排斥和敵意,用以回應程妡給她的笑臉和善意,然后回頭看見衛恒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匆忙走過來,就轉身跑過去扯住他的袍子,“衛恒,帶我!” 衛恒正忙的不可開交,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朝她跑過來的方向看了眼。 程妡面上倒也不見尷尬,拍掉裙擺上的草屑站起來,轉身去找自己的馬。 衛恒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一切,一隊車馬匆匆上路,直奔京城的方向。 方才折騰了大半天,殷湛身上的衣物幾乎都被自己的體溫烘干了,但宋楚兮那身子弱,那身衣物還帶著濃厚的潮氣。 殷湛也顧不得見外,上車就從柜子里一頓翻,好在程妡的車上也帶著換洗的衣物以備不時之需,她取了出來,又把宋楚兮扶過來就要去剝她身上衣物。 宋楚兮擋開他的手,撐著從他懷里坐起來,“我自己來?!?/br> 她就是裝暈的,并且自己主動戳穿了自己也還面不改色? 這事情喚作其他的任何人,恐怕都追問兩句的,但殷湛卻是從善如流,同樣面不改色的把干凈的衣物遞給她。 大概是程妡平時習慣騎馬的緣故,她這輛車就打造的很敷衍,車廂也不是很大。 宋楚兮只往角落里挪了挪,就背對著殷湛開始寬衣解帶,卻奈何她是真的渾身酸痛,手腳沉重,頸后抹胸的帶子又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拽成了死結,以至于她折騰了半天都沒能解開。 即使本來不尷尬,再這么僵持下去,這氣氛也要變了。 宋楚兮一惱,伸手去摸靴子里的匕首,這才想起來那匕首也落到水里去了。 她手下摸空,不由的一愣,然后就有一只男人寬厚的大掌中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同時殷湛淳厚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我來吧?!?/br> 宋楚兮發了燒,本就身子燥熱,說話時候他的氣息不經意的吹拂在她耳畔的皮膚上,宋楚兮就更覺得那一片,從皮rou到血液全都跟著燃燒起來了一樣,好在她是背對殷湛坐著的,沒有面對面,反倒是免去了不少的尷尬。 殷湛動手去解她頸后那抹胸的帶子,宋楚兮只咬牙沉默。 不過殷湛這會兒只想盡快把她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所以并沒有任何刻意的為難,替她將臟了濕了的衣物除去,又一件一件把干凈的衣服給她穿上。 宋楚兮渾身疲憊的由著他擺弄,間或的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殷湛拉過她的胳膊,給她套上中衣,手臂從背后環繞過去,要去系那肋下的帶子,視線下移,就看看好落在了半散開的領口里。 那里小截嫩生生的脖子,因為她的體溫過高,而迷離出一層粉色,色澤誘人。 順著脖子往下,又是精致漂亮的鎖骨,隱藏在素白的衣物底下,程妡的衣物穿在宋楚兮身上略顯得寬大了些,也就越發襯得她這身子嬌小瘦弱。 殷湛的目光,突然染上幾分灼熱的溫度,他不自覺的抬手,手指就不期然按壓在了宋楚兮的頸邊。 宋楚兮的身子一個輕顫,卻也沒等她做出反應,殷湛已經馬上察覺了自己失態。 他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尷尬的情緒,面上卻是不顯,只做若無其事的順手扶著宋楚兮的身子躺下,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有條不紊的給她把衣帶系好。 宋楚兮看著他自若的神情,反而覺得那一瞬間是她自己想歪了,剛剛放松心情失神了一瞬,卻突然聽到殷湛叫他,“少戎,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么?”宋楚兮下意識的抬頭,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你確定,你真的是對是沒有任何的想法和覬覦之心?”殷湛看著她,就笑了,語氣半真半假。 這樣的玩笑,不該是會從他嘴里出來的。 宋楚兮的腦子里終于清醒了幾分,艱難的掀開眼皮,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她的神色迷茫又困倦,臉龐紅艷,是一種難得一見的嬌艷欲滴的好顏色。 殷湛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提醒道:“之前在河里……” 河里? 宋楚兮這會兒腦子本來就不夠使,她努力的回想,但是想了半天也還是一頭霧水。 “你真的確定那時候不是故意找機會占我的便宜?”殷湛卻是存了心的逗她,指腹貼著她一側的腮邊蹭了蹭。 宋楚兮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其實當時在水里的時候,她自己體力不支,只全力的掙扎著設法脫困,當時候那腦子里除了一個求生的念頭就再沒想過別的。 她不記得自己刻意的做過什么事,但殷湛卻故意笑的曖昧不明的給她暗示,她的腦子里才漸漸地有了一點模糊的印象—— 當時,為了怕他溺水,她是渡了一口氣給他的。 為了救命的權宜之計而已,殷湛可不該是這樣無中生有又趁火打劫的人。 宋楚兮還是一臉迷茫的仰頭看著她的臉。 殷湛就眼神柔軟的笑了,調侃道:“在你眼里,我就那般無用嗎?都吃過一次虧了,難道還會留著那樣致命的弱點?” 宋楚兮聞言,又是一愣。 她今天的腦子是真的有點不夠用,又仔細的權衡了許久方才毛瑟頓開—— 是了,以殷湛的為人,他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當年他因為不通水性,險些害得兩個人一起沉尸江底,以他的個性,這都過去多少年了,他總不會還安之若素的繼續做個旱鴨子的。 想來他們之間是真的分開的太久了,曾經她以為已經完全掌握在手的他的那些習慣,已經有好些都變了。 兩人在水中浮沉的那一刻,她只一心記得那是他的軟肋和弱點,只想拼盡一己之力,一定不能讓他有所損傷,卻全然不曾想到—— 他,早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