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殺了端木秀香,絕對是有更大的圖謀,而這陰謀—— 如果不是沖著他的,就一定是沖著宋楚兮的。 現在,沈氏已經沖到宋楚兮那里去了。 沈會音的心里多少還是有些緊張,心里想著這端木少主果然精明,便拿帕子掩著臉,使勁的掐了掐手心叫自己冷靜下來。 老夫人想了想,然后就點了頭,“程mama,你先帶人把九丫頭的尸首移到附近的院子,查一下她的身上,看看有沒有什么傷痕或者線索?!?/br> 雖然端木秀香的死,她并不當回事,但是做在明面上的,也還是要查明原委的。 “是!”程mama答應了,隨手招呼了另外一個甄mama代替她,扶了老夫人的手離開。 鄭mama一揮手,指揮了幾個人過去,“當心著點,把小姐的尸身搬到對面的院子里去吧!” 沈會音跪著裝哭了半天,這會兒看到所有人都奔了宋楚兮那里,不放心的自然也要跟去,就也扶著膝蓋爬起來。 “三少夫人節哀順變!”程mama安撫了一句。 “嗯!”沈會音哽咽著點點頭,“母親的情況不太好,我要跟著過去看看,九meimei——就托付給mama了?!?/br> “是!少夫人放心吧!”程mama點頭。 秋子上前扶了沈會音的手,追著老夫人等人急匆匆的去了宋楚兮的院子。 * 沈氏帶著渾身的殺氣,自是第一個趕到的,并且直接就要往屋子里闖。 “大夫人?您有事嗎?”舜瑜聽到動靜,趕緊從屋子里出來攔。 “你讓開!那個小賤人呢?你叫她出來,我要見她!”沈氏道,眼睛猩紅的像是要吃人,直接就抬手去推舜瑜。 誠然她那力氣,是不可能推的開舜瑜的。 生生的被擋了回來,沈氏頓時惱羞成怒,輪圓了膀子就往舜瑜臉上摑去,一邊怒罵道:“沒規矩的賤人,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擋我的路?” 舜瑜雖然是個下人,看是她跟著宋楚兮,是從來沒受過任何的委屈的,更別提她是從一開始就沒把端木家的這些人當主子,自然不會白白挨打。 沈氏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扇過來,舜瑜雖然站著沒動,但卻是精準的抬起兩指,將她的手腕制住,語氣十分客氣的說道:“大夫人,我家小姐正在休息,奴婢不能讓您進去打擾,奴婢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想來您也不該隨便出手責罰吧?” 這個時候,沈氏聽她說什么都是廢話,只奮力的想要擺脫她的鉗制,一面沖著屋子里叫罵,“宋楚兮,你給我出來,你這個心腸歹毒的臭丫頭,香兒她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還要殺了她,你這個賤人,賤人——” 想到慘死的女兒,沈氏叫囂著,就越發的泣不成聲。 端木旸等人隨后趕到,看到自己的母親被人制住,他便是面色一沉,搶上來一步,也不多言,直接一掌劈向舜瑜的手腕,將舜瑜逼開,然后一把扶住了沈氏。 “三公子,這里是我們小姐的閨房,就算您是一家之主,這么闖進去,真的合適嗎?”真和端木旸動起手來,勢必不會太好看,舜瑜于是也不用強,只就義正詞嚴的出聲阻止。 端木旸的腳步果然頓住。 后面的端木棠就晃悠過來,諷刺道:“我們家都死了人了,闖你區區一個閨房又算個什么事兒?” 一副玩世不恭的語氣,但是配合上他那張有礙觀瞻的臉—— 以前或許還會覺得他倜儻,現在就只剩下猥瑣了。 端木棠的話音未落,沈氏才不講什么君子作風,已經趁亂沖過去,一腳踢開了房門。 “大夫人——”舜瑜連忙追進去。 這個時候,老夫人和端木岐等人也已經到了。 端木棠的心里還一直惦記著宋楚兮,本來也想趁火打劫的追著沈氏進去—— 宋楚兮那小丫頭模樣生的好,性子更是與眾不同,潑辣的很,他是蠻想不通的,沈氏今天都罵上門來了,那丫頭居然會縮頭烏龜一樣的躲在屋子里不見人。 本來他的步子已經抬到一半了,但是瞥見和老夫人一起進來的端木岐,就又識趣的頓住。 老夫人對沈氏的作為并不贊同,但既然已經這樣了,也沒辦法,就也直接往屋子里去。 這會兒端木棠總算可以名正言順的跟進去了。 沈氏要鬧,端木岐也沒攔著。 一行人先后闖進了屋子里,沈氏長驅直入,先從花廳直闖臥室,卻見到里面空空如也,并沒有一個人。 那小賤人,一定是做了虧心事,所以才躲起來了。 沈氏的心里就越發篤定了是宋楚兮害的她的女兒。 “她人呢?”沈氏厲聲質問,扭頭又往外走,迎面剛好是老夫人等人走進來。 “老夫人,少主!”舜瑜趕緊屈膝福了一福。 “楚兒呢?”沈氏鬧上門來,宋楚兮還一聲不吭,這實在不像是那個丫頭的作風,端木岐如是問道。 “小姐——”舜瑜面有難色,斜睨了眼身后的暖閣。 沈氏還要第一個搶著往里沖。 端木岐哪里會答應,當先一步已經先走了進去。 卻見那暖閣臨窗的暖炕上,那小丫頭粉面桃腮,趴睡在炕桌上,陽光透過窗紙打在她常常卷翹的睫毛上,像是兩片晶瑩剔透的蝶翼,而不加任何點綴的唇,透著些微濕潤的光澤,她睡的正是香甜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什么美食了,不時的又探出舌尖舔舔唇,伴著一副傻笑的模樣。 桌上幾盤點心都沒動,只一個本該是盛放湯水的瓷盅歪在桌子上,里面干干凈凈,連一點殘渣都沒有。 看她這個樣子,端木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額上青筋忍不住的跳了跳。 舜瑜的心口猛烈一縮,趕緊跪下去請罪,“少主饒命,都是奴婢不好,不該私自拿酒給四小姐的,奴婢甘愿領罰?!?/br> 原來是喝醉了? 這才還只是上午,這丫頭年紀不大,又是大家出身,這就醉的不省人事,傳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話。 一屋子的人,神色各異,最后卻是不約而同的全部黑了臉。 只有端木棠,一雙眼睛越發雪亮,盯著宋楚兮熟睡中對什么事都渾然不知的臉,仿佛能看出朵花兒來。 “什么醉酒?大白天的,她一個丫頭喝的什么酒?”沈氏最先反應過來,就要往那炕上去拽宋楚兮。 端木岐的目光微微一冷,錯開一步,擋在她前面道:“楚兒她的酒品的確不佳,又容易貪杯,一時半會兒她醒不過來,大伯母你什么也問不出來的?!?/br> “你讓開,她這分明就是裝的!”沈氏怒道,這回是真的在氣頭上,抬手就去推他。 端木岐幾時肯于叫人隨便近身的,直接側身一讓,沈氏一個撲空,胸口就撞在炕桌上,疼的痛呼一聲。 “母親!”端木旸壓著火氣上前一步,扶住了沈氏。 端木岐卻不管他們母子,只對舜瑜道:“她什么時候喝的酒?喝了多少?” “這酒是奴婢從廚房里拿過來的,就那一大盅??赡苡写蟀雮€時辰了吧,奴婢們陪著小姐從花園里散步回來,路上遇到九小姐,還說了兩句話,回來之后,小姐——小姐她——”說到后面,舜瑜的聲音就弱了下來。 “大伯母,三哥,你們都聽到了,在花園里遇見九妹之后,楚兒她就直接回來了,至于九妹后面再又去了哪里,就和她扯不上關系了吧?”端木岐道。 “這不過都是這個丫頭的片面之詞,明明有好幾個下人就看到她和香兒爭執了,一定是她記恨在心了,所以才——”沈氏怒聲反駁。 “那又怎樣?”端木岐針鋒相對,“他們看到的就只是楚兒和九妹爭執,但凡有一個人敢說是親眼看到楚兒推了九妹下水,那么大伯母你現在就盡管帶她走,我絕不攔著?!?/br> “你——”沈氏被他堵得啞口無言,“你這是強詞奪理!” “我只是實事求是!”端木岐道,開始的語氣還算給她的面子,到了后面,卻突然話鋒一轉,忽而冷笑道:“別說楚兒她不可能會對九妹做那樣的事,就算她們之間真的因為爭執而出了什么意外,我也相信,事出有因,一切都決不可能追究到楚兒的責任!” 他這是什么意思?就算真的是宋楚兮殺了端木秀香,他也不會讓人動這個丫頭? 沈氏幾乎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一口老血直接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 沈會音卻是皺了眉頭—— 這端木岐是怎么回事?就算宋楚兮真的殺人,他也要維護? 當著老夫人的面他就敢這樣說?這是瘋了嗎? 不過也慶幸,她今天走的這一步棋剛剛好,先限制住宋楚兮,然后再從旁挑撥,想要讓老夫人對這個狂妄自大的端木少主起殺意—— 這似乎并不難。 而最得天獨厚的意外是—— 宋楚兮居然在這個時候喝的爛醉如泥。 方才過來的路上她還十分不安,還怕那丫頭扛不住沈氏的責問,招出和自己合作的事情來,她會需要費勁去圓謊。 而現在—— 她根本就連開口澄清的機會也沒有。 真是—— 太好了。 為了不叫人看到,沈會音便使勁的垂下眼睛之后才緩緩的展露了這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來。 端木岐從一開始懷疑的就是她—— 畢竟沈氏不可能用端木秀香設局,而端木旸要設局,也不會是沖著宋楚兮的。 所以這一刻,沈會音雖然自以為掩藏很深,端木岐對她的那點小動作卻是一目了然的。 “母親,您聽聽這個孽障他這都說的是什么話?香兒可是您的親孫女——”沈氏自知端木岐不會買她的賬,當即就轉向了老夫人,跪下去,涕淚橫流的哀求,“香兒她死的好冤枉,母親您一定要替她主持公道啊——” “別嚎了!”老夫人被她吵的頭疼,怒罵了一聲,然后對甄mama道:“去請大夫來,再弄點醒酒湯,看看這丫頭什么時候能醒?!?/br> “是!老夫人!”甄mama領命去了。 沈氏被老夫人喝住,抹了把眼淚,囁嚅道:“母親——” “你先起來!”老夫人道,冷著臉盯著端木岐,“你也不用在我跟前撂什么狠話,如果真是這個丫頭做的,就算她不是我端木家的人,我也不會輕縱了她。但是既然現在也沒人看見能夠指證她的,我就再給她個機會,一切——都等她醒過來,當面對質之后再說!” “母親,這不行!”沈氏是恨不能直接將宋楚兮給撕了,立刻就尖聲叫嚷起來。 “你也給我閉嘴!”老夫人橫過去一眼,“你要的是給九丫頭一個公道,不是在這里胡亂攀咬,我已經說過了,如果真是這個丫頭做的,我自會替九丫頭做主,如果不是,你先定了她的罪,豈不還是讓你自己的女兒冤死了嗎?” 沈氏雖然心里一百個認定了就只有宋楚兮才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但老夫人這話卻堵了她的口,她便是咬碎了一口銀牙,也只能應下,“是!” 曹大夫很快被請了來,給宋楚兮把脈之后,就只道是醉酒。 舜瑜去煮了醒酒湯過來,給她喂下去,可是醉酒這回事,因人而異,誰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時候會醒。 “老夫人,這都過午了,您也累了半天了,這四小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我看奴婢還是先扶您回去歇會兒吧!”甄mama小心翼翼的提醒。 沈氏卻是一下子跳起來,“難道要放任這丫頭不管嗎?萬一她做賊心虛,醒來之后給跑了,誰來負責?” 端木岐只坐在旁邊喝茶,冷然不語。 老夫人略一思忖,就開口說道:“把她也一起帶到我那兒,找間廂房關起來,等她醒了再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