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祖母,祖母,救我!謝明珠要殺我,我不要活了!”謝明嬌聽到她的聲音,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也不再要打罵謝明珠了,連滾帶爬地往老夫人面前去,直接沖到她的懷里,嚎啕大哭。 聽著她那聲嘶力竭的哭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這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這求饒聲給嚇了一跳。 謝明珠冷笑了一聲,收斂起不屑的神色,相反免得沉默起來,一改方才爭鋒相對的樣子。 何氏將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當然要偏袒些謝明嬌,老夫人看自家的孫女哭成這樣,早就揪心成一團了,無論何氏說什么,都覺得是謝明珠狠狠地欺負了謝明嬌,要不然這么小年紀的孩子,怎么就開始要死要活的了。 “明珠啊,不是祖母說你,再怎么說你也不能把你五姐逼成這樣。何家舅舅送你的東西,你即使不喜歡也收好了,怎么隨手就丟給了丫鬟,別說是五丫頭,就是我這把老骨頭聽了,也心里不舒坦。等改日何家人上門,你得賠個禮才是?!?/br> 何家也是老夫人的娘家,聽說自家人的臉面被個小姑娘給踩了,老夫人更是心中有火。何家家世不如兒媳婦方家,也不如先頭的侯夫人娘家,這原本就是她的禁忌,現在當眾被人挑破了,她恨不得把謝明珠抓過來,親自抽她兩耳光教她規矩。 謝明珠站在那里,默不作聲,不認錯也不辯駁,好像自己就是個透明人一般。 老夫人瞧她這死不悔改,又不把她這個長輩當回事兒的模樣,更是被氣得怒火攻心,言辭之間越發激烈,竟是逼著她當眾認錯。 “我這把老骨頭說不動你了是不是?也不知道六姑娘還曉不曉得我是你祖母,還知不知道孝道二字?去把大夫人請來,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教導姑娘的!”老夫人氣得咬牙切齒,不好當面打她,只能把方氏叫來。 她的確不好管這個孫女,管不好就是苛待了,但是管教兒媳婦還是可以的。方氏再怎么心眼兒多,到了她這個婆婆面前,也得軟一頭,她之前為了三房還沒撒開手對付方氏,現在正好借機發難。 “老夫人?!币粋€婆子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正是老夫人身邊最得用的吳嬤嬤,她的神色有些慌張,湊到老夫人身邊低語了幾句。 老夫人的臉色整個都變了,再顧不得訓誡人,站起身就要走:“侯爺怎么忽然鬧脾氣了?我就離開這么一會兒,他就——”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回過頭看向謝明珠。明明才七歲多的小姑娘,被她當著眾人的面兒那樣訓誡,卻是絲毫羞臊的表情都沒有,一直冷冷淡淡的,好像事不關己的模樣,又像是篤定老夫人不能把她如何的架勢。 ☆、第005章 婆媳斗法 “祖母慢走?!毖矍浦戏蛉艘?,謝明珠輕輕福身行了一禮,語氣柔和,要多規矩就多規矩。 老夫人暗暗咬了咬牙,冷哼了一聲,還是扶著吳嬤嬤的手離開了。 “祖母都走了,三嬸和五姐還要鬧嗎?要不先歇歇吧,等祖母那邊情況明朗了再說?”謝明珠一轉頭就對著何氏母女倆說道,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戲謔,絲毫沒有方才劍拔弩張的模樣。 好像剛才差點把謝明嬌逼出一口血來的不是她一樣,此刻她的臉上甚至帶著笑意,著實可恨。 “你有毛病吧?謝明珠,我才不是那么容易講和的人,你必須向我賠禮!”謝明嬌臉上的怒色絲毫未退,相反看著她忽然變好的臉色,謝明嬌反而更加惱火。 無論如何表現,謝明嬌只覺得自己變成了跳梁小丑一般,而謝明珠則始終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感覺,讓她渾身都不自在。 何氏想得比較多,她瞧著謝明珠這副樣子,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依仗。況且這該來的不是方氏嗎?為何老夫人來了,方氏還不見蹤影,處處都透著詭異,立刻拉著謝明嬌要走。 老夫人往回趕得時候,整個人都透著急匆匆的神色。吳嬤嬤跟著她的腳步,粗略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您離開之后,侯爺就在里屋來回地走著,他問了許多問題。一會兒問問您一年四季都喝什么茶,又指著屋子里的擺設,讓小丫頭說出處。老奴覺得奇怪,也看不出侯爺有什么惱怒的神情,但是侯爺卻忽然說他丟了東西,要人去探查。老奴就立刻出來找您了,不敢再耽擱?!?/br> 老夫人眉頭緊皺,她的心里隱隱涌起幾分不安。猛然想起之前來通傳,謝明珠和謝明嬌吵起來的人也不是她身邊伺候的人,然后謝侯爺就讓她去瞧瞧了。難道是侯爺有意為之? 結果老夫人和吳嬤嬤還沒走到院門口,遠遠地就瞧見方氏帶人站在那里,臉上的神色低沉而嚴肅,像是在嚴陣以待著什么一般。 老夫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握緊了吳嬤嬤的手。方氏最疼謝明珠了,這個眼珠子受到一點委屈,她都要立刻找補回來的,結果謝明嬌在如意院大鬧,方氏卻始終不見蹤影,原來是守在這里! “兒媳見過婆母?!狈绞舷纫幘氐貨_著老夫人行了一禮,隨即手一揮,立刻有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上前,直接擒住了吳嬤嬤。 老夫人色變,沒等她開口質問,方氏就主動阻斷了她的話:“方才侯爺讓兒媳徹查下人,說是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也是趕巧,竟然在這老婆子的屋子里發現了大量精致的擺件和字畫,極其貴重?!?/br> “吳嬤嬤一直跟著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多賞她一些東西怎么了?你怎么可以隨便抓長輩房里的人,也不怕傳出去惹人笑話?!崩戏蛉嗣銖婃偠ㄏ聛?,冷眼瞪著那些婆子,讓她們不敢上前抓人。 方氏卻絲毫不亂,只是一揮手,語氣有些強硬道:“那婆母還是進屋跟侯爺說吧,兒媳也是聽命行事?!?/br> 方氏搬出了謝侯爺,老夫人就再找不出理由了,只能眼睜睜地任由吳嬤嬤被抓住。 她進屋的時候,謝侯爺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來:“五丫頭和六丫頭在作甚,為何大吵起來了?” 老夫人聽他語氣平和,心頭稍定,以為還有可轉圜的余地:“沒什么,只是兩個小姑娘之間耍嘴皮子罷了。侯爺,吳嬤嬤跟著我陪嫁到侯府來,一應照顧我和府里的上上下下,雖說我賞了她不少東西,但是她都是帶回自己家的,侯府里的小屋子也只是個睡午覺的地方,應該沒什么貴重的東西吧?” 她的語氣也平靜了許多,在吳嬤嬤被抓住的時候,她的心里就一直想著對策。方氏剛才說搜到許多貴重的東西,分明就是吳嬤嬤在侯府里落腳的地方,吳嬤嬤在外頭有男人孩子,即使真有好東西也不會放在侯府里。她這幾句話分明就是指,如果真的在那間小屋子里搜到大量貴重的東西,應該就是栽贓了。 謝侯爺抬起頭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打量的意味,冷笑了一下:“是嗎?不急,你進來之前,我派了別人去她家搜了,這單子上列出來的都是金銀珠寶,我還真不知道一個侯府的嬤嬤罷了,家里竟然這么多寶貝,似乎收拾好了準備拿出去賣掉。其中還有一幅拓本,是去年老大送我的壽辰禮,你可真大方??!” 他的話音剛落,老夫人的身上就冒出了一片冷汗來。她沒想到謝侯爺的動作這么快,就把她支開這么短的時間,已經把吳嬤嬤家給搜了遍,甚至這些東西都找出來了。 老夫人一抬頭就瞧見他手里拿著一張單子,上面依稀透出密密麻麻的字跡,想必搜出來的寶貝定是不少。她張張嘴剛想辯駁,謝侯爺就阻斷了她的話。 “你也不用疑心誰栽贓她,一個老婆子罷了,不值當誰費盡心機的。為了避嫌,去搜她家的不是兒媳婦的人,是我的人。你不會連我的人都信不過吧?老夫人,解釋兩句給我聽聽吧,為何把我兒子送的東西賞給下人,我本人卻不知道?!敝x侯爺將那單子朝她手邊一扔,語氣森冷地問道。 老夫人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就見到單子上面,每一件東西都是價值不菲,根本不是能賞給下人的。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別是方才聽謝侯爺說的那句“一個老婆子罷了”,好像不只是為了罵吳嬤嬤,而是代指她一般。 “公爹,兒媳方才派人盤點了一番小庫房,發現有些東西不對勁兒,年節別府送來的東西依照禮單上的少了些,有可能是送給別家了。一切還要等三弟妹把賬拿過來核對一遍,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兒?!狈绞系兔柬樠鄣刈吡诉M來,也沒看臉色尷尬的老夫人,只是將她記下的冊子遞了過去。 小庫房里面是專門放那些年節收禮的物品,除了那些實用的會被拿出來用。大部分字畫古玩都會被收藏起來,但是這些又不能轉送給旁人家,為了區分開來,所以都會另外置一個小庫房看管。 老夫人暗自咬緊了牙關,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方氏竟然是逼著三房交出賬本來??礃幼臃绞舷惹暗玫较⒘?,大庫房里面的賬面差不多抹平了,小庫房一般用不上,所以老夫人就讓人搜羅出幾樣不常用又不顯眼的東西拿出去賣,沒想到吳嬤嬤動作這么慢,還把這燙手山芋收在家中,正好被抓住了。 謝侯爺沒說話,眼神在她們二人之間來回掃視著,似乎在斟酌著什么。 “夫人?!蓖忸^伺候的人輕聲呼喚了一句,謝侯爺就先讓方氏出去。 “侯爺,就算我再糊涂,也不會拿著大老爺的東西賞賜出去。這張單子上面如此多的東西,豈是一次就拿得完的,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崩戏蛉税蛋狄Ьo了牙關輕聲說道,她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總之就是死咬著不承認。 她和方氏不對付,又不是什么秘密,連親婆媳都有矛盾,更何況還不是親的。她只需要擺出一副別人栽贓的樣子就好,無論侯爺信不信,總之心里會起疑的。這樣的話,至少能扳回五分的局面。 謝侯爺看了她一眼,沒有吱聲。倒是方氏急匆匆地進來,面色有些焦急:“公爹,七丫頭有些不舒服,這單子就放這里了,兒媳先回去瞧瞧她?!?/br> 謝侯爺點了點頭,還不等他詢問,方氏就腳不沾地地離開了,絲毫沒有猶豫。老夫人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僵硬和低沉。 她還以為方氏待會子進來,肯定會把三房的賬本要過來親自核查,這樣方氏從中作梗的嫌疑會更大,哪里曉得她絲毫都沒有留戀,竟是直接甩下這些事情就走了。那她方才暗示謝侯爺有人陷害她,還真是無中生有。 “派人去問一聲,七丫頭是怎么了,可有大礙?” 片刻之后就有個丫頭進來了,低聲道:“回侯爺的話,奴婢打探過了,七姑娘身上起了痱子,癢得都抓破了。身邊的奶mama嚇了一跳,立刻找大夫人,說是找什么偏方藥膏來抹抹?!?/br> 謝侯爺的眉頭一皺,忽然冷笑了一聲:“老大家的剛回來,五丫頭的堂閣就建起來了,結果卻去找六丫頭吵架。府里頭稍微得臉的丫頭沒起痱子,這嬌貴的姑娘卻起了痱子,聽說七丫頭已經跟你說過冰不夠用了,你卻沒給她補。老夫人,你說這不是你的孫女,你就不心疼是不是?” 老夫人驚出了一身冷汗,那堂閣建造起來之后,謝侯爺沒過問一句。原以為他并不知曉,哪里想到他竟然什么事兒都清楚,單獨留在今兒要算總賬了。特別是最后那句問話,讓她的心里拔涼一片。 現在就算她只有五分錯,也成了十分。 *** “五姐,我這后背就起了幾個紅點,昨兒晚上跟著丫頭玩兒太鬧騰了,并不要緊。你何必去驚擾了母親,她還忙著跟祖母和三嬸斗法呢!”謝明顏皺著一張臉,明顯有些不情愿。 她這后背就起了幾個小紅疙瘩,還不知道是不是痱子。跟謝明珠抱怨了幾句,哪里曉得她就立刻派人去尋方氏了。 謝明珠手里拿著團扇搖了搖,臉上倒是幾分笑意:“正因為她們在斗法,我才去添上一把火?!?/br> ☆、第006章 見好就收 方氏進入如意院的時候,瞧見她們兩姐妹正在舒暢地說笑,心里就放下了一半。她一揮手,只留了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不等謝明珠發問,就主動說起方才老夫人那邊的事情。 “幸好我先躲了出來,否則估摸著還得在那邊扯皮,老夫人豈是那種善罷甘休的人。即使這回侯爺隱忍著不發難,那我也輕松很多,到時候接過賬本,若是出了什么差錯,那都是三房惹得禍,可與我無關?!?/br> 方氏接過丫鬟手中的茶盞,灌下去一杯,大喘了一口氣才慶幸地說道。 謝侯爺似乎真的很生氣,竟然立刻派人把三個兒子都叫去訓話。不過三老爺不知道去哪里逍遙了,并不在府中,謝侯爺就更加氣惱了。 老夫人在后院偏心,他都有數,只是之前沒鬧開罷了。這次就想趁機大罵一頓三老爺,再安撫一下另外兩個兒子,哪里想到最該被罵的那個不在,即使安撫其他兩個老爺也沒什么誠意。 最后他也只是說了幾句,就再次到老夫人院子里發作了一通。并且派了信得過的婆子,在后院下人屋子里大肆搜了一通,在廚房、庫房做活的人都沒有逃脫掉,甚至連這兩個管事兒都被搜了,搜出了不少陰私東西,謝侯爺當場發火,直接擼掉了兩個管事的職位。 等謝侯府雞飛狗跳的白天結束時,方氏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侯府的一應賬冊全部交到了她的手中,謝侯爺親自給她這個兒媳婦撐腰,想來這侯府的后院要變天了。 謝明顏今兒晚上就賴在謝明珠的床上,要同她一起睡。兩個人特地招來薛mama將前頭的事情問仔細了,聽到如此處置,謝明顏似乎有些不滿意。 “六姐,你說這事兒雷聲大雨點小的,祖母和三嬸什么責罰都沒有。三叔找不到人影兒,祖父也不問問。累死累活地鬧了這么一出,不是白浪費力氣嗎?”她噘著嘴輕聲嘀咕著。 謝明珠一擺手:“若是我們一直在侯府里,直截了當地鬧倒是不怕。只是這剛回侯府,母親是兒媳,不能當那個刺頭兒,才要我們這些小晚輩出場。廚房和庫房的管事兒都是祖母的人,這兩處又最是重要的地方,祖父親自擼了他們的職位,沒人敢抱怨,殺雞儆猴。又沒有立刻安排新的管事兒人選,就把賬冊都交給了母親,是要給母親來施恩呢,順便安□□們大房的人手進府。所以母親見好就收,反正來日方長?!?/br> 她放下手中的書,一點點掰開了揉碎了跟謝明顏說。不過七歲大的小姑娘,講起這些內宅事情倒是頭頭是道。 “我說繞了好幾個彎子,弄得云里霧里,都不知道你和母親要做什么。平日里見你瞧不上五姐,那日卻要跟她對上,原來是為了這么一出。先生之前講了典故,你把祖母故意引到如意院來,可是引蛇出洞?”謝明顏先是怕麻煩地嘀嘀咕咕,忽然想起之前課上先生說的事兒,立刻一拍手,雙眼冒光。 謝明珠看著她這副裝著學富五車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抬手點著她的額頭道:“是聲東擊西!” 不止她們姐妹倆一片嘻嘻哈哈,謝賢和方氏夫妻倆也是有滋有味地說著話。倒是三房傳出一片吵鬧,偶爾還有砸東西叫罵的聲音,顯然何氏與三老爺鬧得很不愉快。 三老爺回來得很晚,但是他剛下轎子,就被謝侯爺派人請去了書房。他喝得醉醺醺的,謝侯爺更是看他不順眼,一通罵是躲不掉了。 本來回三房的心情就極差,何氏看到他那醉眼迷離的模樣,更是氣得上躥下跳,吵吵嚷嚷。 “人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都在,就你不在府中,又與哪個小賤/人廝混了吧?獨留我們娘倆在府中被人欺侮,我的命怎么這么苦??!”何氏湊近了的時候,甚至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和脂粉味道,立刻嚎啕大哭。 三老爺眉頭緊皺,腦仁都開始疼。他原本是準備回來與何氏商量事情的,還沒張口就聽到這一通哭鬧,心底煩惱更甚。 “別他娘的哭了,你怨我我怨誰?你有本事兒把公中的銀子挪出來用,有本事兒抹平了,別讓母親跟在你身后擦屁股!”三老爺額頭上青筋直爆,今兒謝侯爺罵他夠狠,連老夫人都吃了掛落,他這心里頭著實不舒坦。 何氏被他的怒吼弄得愣了一下,氣勢弱了不少:“我也是為了我們三房,大房回來了,還有我們好日子過嘛。趁著賬冊還在我手中,當然是能撈多少就撈多少。母親那邊,我可是送去了不少銀子,老夫人哪次去別人家府里做客吃酒,身上穿戴以及送的禮不是價值連城的,靠你那點子月銀,夠誰花的?!?/br> 老夫人好面子,每次出去必定跟個散財老妖精似的,與別的府老妖精湊一起,當真是比小姑娘還愛攀比。況且這些年紀大架子端得也極高,可不是比拼幾朵絹花衣裳就作罷的。明明老夫人的娘家不硬氣,嫁妝又支撐不起,還非得要打腫臉充胖子。 “你個敗家娘們兒,自己用得多就別往母親身上推。出去吃酒撐門面那是必須要花費的,你給五丫頭建造的堂閣算怎么回事兒?大房和二房的丫頭都沒有,就你姑娘能耐,怎么不上天呢?” 三老爺聽她把這事兒往老夫人身上推,孝子之魂立刻被點燃,指著她鼻子怒吼道。雙眼瞪大了,那架勢好像是何氏再敢說一句老夫人的不好,那嘴巴子就要扇到臉上了。 “就我沒用,撈來那些銀子都給你出去喝花酒找姑娘了,我給五丫頭建個堂閣怎么了?你少出去浪蕩幾回,銀子就有了,我怎么這么命苦??!大嫂和二嫂都過得有臉面,就我里外不是人……” 何氏雙手抱著帕子捂住臉,嗚嗚咽咽地哭鬧起來。 三老爺感到頭更疼了,他又想起之前剛與解花語*一度,恩愛纏綿,再對比此刻潑婦一般的何氏,心底厭煩無比。 “我不跟你說這些沒用的,明兒一早就讓五丫頭從堂閣搬出來。你挪用的那些銀錢,爹已經不跟你計較了,但是堂閣不歸你了。趁早讓給別人住,爹親自讓五丫頭搬得,你別?;?!否則到時候就不是客客氣氣地請她搬了,而是直接拖出來可不怪我!”他的語調降了下去,但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何氏一下子僵住了,她撈錢好容易建造了這個東西,結果就這么吐出來,還是絲毫不帶商量的。 “你好好教導五丫頭,別讓她有事兒沒事招惹大房的。我大哥和大嫂生出來的,哪一個不是渾身長滿了心眼兒,你可別忘了大嫂生的好兒子,小小年紀獨自留在侯府,就把你耍得團團轉,別再丟人現眼了!我去西屋住了?!比蠣斠凰κ志娃D身去了小妾的屋子里。 何氏的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三老爺可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房當初去臨安的時候,方氏生了兩個兒子,嫡長子謝明鏡十歲,被老夫人硬留在了望京,大房就只好帶著嫡次子離開。 本以為這小孩子沒了爹娘在身邊,最是好拿捏的時候,哪里曉得這混賬玩意兒比他娘還厲害。每次都弄得何氏沒臉,最后還牢牢霸占著謝侯爺的疼愛,將嫡長孫的優勢一直把握在手中。 *** 翌日清晨,謝明珠剛起身梳洗好,方氏那邊就派了人來。 “六姑娘、七姑娘,老夫人病了,已經免了你們的晨昏定省。夫人說有件事兒要交給你們來辦?!?/br> 姐妹倆對視了一眼,就見謝明顏捂嘴嬉笑道:“祖母的身子可真脆弱,昨兒她來給五姐出頭的時候,還是氣勢雄渾的,今兒一早就病了,也真是世事無常?!?/br> 謝明珠瞪了她一眼,讓她不會用成語就別用,說得跟老夫人已經沒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