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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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著手機,一時心思交雜。 不知過了多久,她正準備回電話,屏幕又亮了起來,仍是周遠安打來的。 莫晗沒怎么猶豫地按下接聽,放到耳邊,“喂?” 她聽見那一邊周遠安大大松了口氣。 他們有足足一個多星期沒聽過對方的聲音了,甚至連短信聯系也沒有,彼此不問安好、不知死活。 似乎已經忘記怎么交流,周遠安醞釀了很久才開口:“你下午來找過我嗎?” 莫晗說:“是?!?/br> “你現在在哪?” “回桐關了?!?/br> “……這么快?” “嗯,發燒了?!?/br> 周遠安愣了一下,“怎么會發燒?吃藥了嗎?” 莫晗淡淡道:“打過針了,沒事?!?/br> “嗯……”周遠安停了停,“好好照顧自己,你身體出了問題怎么有精力看護莫小楊?” “……” 莫晗沒作聲,周遠安隨即問:“前幾天打你電話,為什么一直關機?” 那個時候在拘留所里,當然接不了。 莫晗不可聞地嘆氣,“一言難盡?!?/br> 話不投機時,那邊突然有人叫了周遠安一聲,似乎催著他去做什么事。 周遠安不得不先掛了,說:“我還有張圖沒畫完,我們明天再聯系?!?/br> “好?!?/br> 然而誰都沒有先掛斷電話,過了幾秒,周遠安說:“我下個星期能放三天假,回去看你?!?/br> “好?!?/br> “需要給莫小楊帶什么東西嗎?” “……” “上次公司發了很多保健品,我留著也沒用?!?/br> “……” “你問問莫小楊想吃什么?” “……” 許久沒得到回應,周遠安試探一聲:“莫晗? “能不能不要再說了?”莫晗突然大吼一聲。 發出聲音的同時她倏地捂住嘴巴,死死將呼之欲出的哭腔憋回去。 趕在忍不住之前,她迅速掛了電話。 手機丟到一邊去,她掀起被子蓋過頭頂。 漫無邊際的黑夜如面孔猙獰的魔魘,快要將她吞滅,唯有一盞昏黃的燈與她形影相吊。 “莫小楊已經不在了?!薄@句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連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事實,又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地向別人親口承認。 * 第二天起床時,莫晗發現喉嚨炎癥越發嚴重,難以發聲,唱歌更成問題。 即使如此,晚上她還是準時去與樂隊成員們匯合,完成在新東家的第一次演出。 前兩首歌她選擇了自己拿手熟練的曲目,第三首歌為了莫小楊而唱,《親愛的小孩》。 我親愛的小孩 為什么你不讓我看清楚 是否讓風吹熄了蠟燭 在黑暗中獨自漫步 親愛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淚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情感過于充沛反而控制不住,好幾個音莫晗都唱破了,所幸大k機靈地用鼓聲掩飾過去,客人們沉溺酒色也并未在意。 下臺后,莫晗咳嗽不止,扶著欄桿咳得彎下了腰。 喉嚨里仿佛有千萬只小手在撓,喝了幾杯溫水也于事無補。 幾個大男人在旁看得憂心不已,著急道:“莫爺這是怎么啦?咳得這么厲害,回家趕緊煲點雪梨銀耳糖水喝喝,明天休息別唱了?!?/br> 莫晗擺擺手,不以為意:“沒事?!?/br> 幾個人吃完夜宵后,一起走到附近的車站等末班車。莫晗全程自覺禁食,不張嘴也不說話。 她這半個月整整瘦了十斤,臉上憔悴無光,不化濃妝完全無法見人。 然而在這樣的是非之地,艷妝最容易招惹異性sao擾。 天太熱了,莫晗一身率性的t恤加短裙,兩條筆直纖細的長腿在飄動的裙擺下格外吸引眼球。 她伸長脖子眺望遠方,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等到要坐的那輛車。 一個握著手機的男子站在她身旁,賊眉鼠眼,時不時側過頭往她大腿根偷瞄。 莫晗略有察覺,起初裝作不在意,那男子卻越來越過分,視線黏在她身上,只恨不得蹲下身鉆進她的裙底。 莫晗不厭其煩,索性把裙底掀起來,露出嚴嚴實實包裹住半條大腿的打底褲。 要看就大方看,反正也沒任何看頭。 男子被莫晗當場識破心思,悻悻然收回視線。 莫晗瞪了他一眼,懶得計較,繼續看向停在紅綠燈方向的幾輛公交車。 王林注意到這邊的小插曲,悄悄靠過來,小聲問:“你也太豪放了吧?不怕他拍你?” 莫晗哼一聲,半分不屑半分自嘲,“我都遇見過最糟糕的了,還怕這個?” 王林豎起大拇指:“你牛?!?/br> 尼采說過,任何無法殺死她的,都會令她變得更強大。 最后尼采選擇了自殺,因為除了他自己,已經沒有誰有資格了結他的生命。 信奉關于強者的傲慢哲學,即使并非真理,只要能在渡過難關時給予她足夠的信心就是有用的。 不服輸地連續唱三個晚上后,莫晗的喉部過于勞損,失音愈發嚴重。 排練時她僅能發出一點細若游絲的聲音,唱到調子稍高的地方,更是嘶啞干癟,如斷帛裂錦般刺耳。 莫晗放下話筒,揉了揉生疼的喉嚨,自我嫌棄:“簡直比老巫婆還難聽?!?/br> 大k憂心忡忡地說:“別硬撐了,先吃藥休息幾天吧?!?/br> 莫晗妥協地點點頭,其實她還可以堅持幾天,但不想砸了uni的招牌,這樣唱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當天晚上完成演出后,他們向老板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老板批準了。 從酒吧后門出來時,莫晗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等候的周遠安。 她在原地站了幾秒,跟成員們道了別,朝他走過去。 腳步停在跟前,周遠安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瘦了?!?/br> 莫晗沒回應,也沒躲開。 近兩個月不見,她竟忘記了怎么牽手,手指每個關節都產生著生疏的排斥反應。 周遠安問:“吃飯了嗎?” 莫晗搖頭:“沒?!?/br> “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說:“面吧?!?/br> 兩人去了離莫晗家較近的一家老面館,莫晗點了一碗牛rou拉面,本來準備給周遠安點一份蓋飯,周遠安卻說:“我也吃面?!?/br> 莫晗轉過頭對老板說:“那就一碗牛rou面加兩個煎蛋?!?/br> 周遠安疑惑地看著她,她語氣平平地解釋:“我吃不完一碗?!?/br> 十分鐘后,老板將熱騰騰的面端上來,莫晗又向他要了一個小碗。 莫晗給自己夾幾口,剩下的全推給周遠安,筷子架在碗上,說:“吃吧?!?/br> 周遠安盯著她埋頭倒醋的模樣,不知怎么被勾起一段遙遠的回憶。 那時他們初識,她因為錢不夠不得不與他分食一碗面,現在卻是因為沒胃口。 轉眼間,白花花的面條又被莫晗和成一團黑,那股酸味聞起來難以下咽,她卻越吃越香。 周遠安也慢慢動起筷子,吃了幾口,莫晗抬頭問他:“什么時候到的?” “下午?!?/br> “放假了?” “嗯?!?/br> 周遠安想起什么,咬斷面條,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莫晗看了一眼,“干什么?” 周遠安說:“這個月的工資,加上外快將近兩萬,你拿著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