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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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話匣子,開始說起自己的回憶錄:“我大學時談的女朋友是初戀,當時我為了她放棄了很多,學生會、保研、4a公司實習機會……真的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br> “她經常拿她和前男友分手的經歷嚇唬我,說他太重視學業,對她忽冷忽熱,導致了分手。所以我無論做什么事都把她放第一位,生怕她一個脆弱敏感就跟我提分手。我愛得這么死心塌地的,可結果呢?” 組長慢悠悠地吐了口煙霧,繼續說:“我們畢業工作兩年后,他前男友留學回國,已經是個開轎車的高薪人士,他們倆很順其自然地復合了。 “你知道她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什么?”組長到現在提起仍覺得好笑,“說我太遷就她了,呼之來揮之去像個小狗,她更喜歡有抱負有主見的男人?!?/br> 組長無奈地攤開手,“我還能怎么樣?再說下去只能更傷自尊,干脆放她走唄?!?/br> 周遠安靜靜聽著,沒有任何表態。 組長意味深長地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兄弟啊,在你混出真本事之前,甜言蜜語對女人來說只能解一時之虛,多賺點錢給她花才是長遠之計?!?/br> 他將這支煙抽完,伸了個懶腰,轉身走進屋里,“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人各有志,你執意要走我也攔不住你,就看你自己抉擇了?!?/br> 周遠安駐足原地,千思萬緒攢在心頭,堵塞在喉道里。 * 雖然水果刀被眾人及時攔下,沒能刺傷林朵兒,但莫晗還是重重地揍了她兩拳,毫無懸念地被丟進拘留所里,關押八天。 這一次沒人能動用關系救她,她只能憑自己的意志一分一秒地熬過去。 拘留所里的飯菜無論春夏秋冬都沒有變動過,掩蓋不住像過期食品一樣的酸腐味。 莫晗從起初的聞了都想吐,到最后的吃得津津有味,也不過八天的時間,說長也短。 林朵兒認識管教的人,故意給莫晗使絆子,她每次申請打電話都被毫無理由地拒絕。 這八天,莫晗徹底與外面的世界斷了聯系,對莫小楊的病情也一無所知。每天早上她在噩夢中醒來,度過惶恐焦躁的二十四小時后,面臨的又是一個新的輪回。 莫晗無計可施,只能跟同拘室的人打好關系,拜托她幫忙給莫浩帶一句話,讓他來桐關照顧莫小楊。 八天期滿,莫晗被釋放的那一天,鞋子也顧不上換就直奔醫院。 她身上又臟又臭,像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連蚊蠅也要退避三舍,一路上沒少遭路人的白眼。 到達莫小楊的病房時,連莫浩都沒認出自己的女兒。 莫晗直直地盯著躺在病床上瘦得皮包骨的人,心痛與震驚交加,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的莫小楊,她最愛的弟弟。 莫小楊于前天晚上再次陷入重度昏迷狀態,高燒不退,全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病毒在他體內的擴散速度太快,如今做手術已經為時過晚,他的身體每況愈下,cd4只剩下個位數,隨時都有可能一去不返。 八天的時間對莫晗來說是一條跨越了生與死的長河,每一分每一秒都那么珍貴,她卻整整浪費了八天,痛心疾首。 上次見到莫小楊時,他還能笑著跟她說話,這次卻已經意識不清、面目全非。 莫晗走到床邊緩緩坐下,眼睛緊緊盯著莫小楊深陷下去的面孔,再也不愿移開視線。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窗外,灰色的天空被陰霾籠罩住,偶有烏鴉低低地飛過,一場暴風雨將至。 莫小楊似乎是撐著最后一口氣等到她回來的,晚上吃飯時莫晗突然聽到心電儀的報警聲,她慌得飯盒也哐啷一聲砸在腳上,連忙將醫生和護士們叫來。 醫護人員們盡了全力,可惜回天乏術,莫小楊經過連續三次電擊,依然搶救無效。 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這一天是遲早的事,就算這次僥幸能救活,也不過是無謂地延長病患的痛苦罷了。 可對家屬來說,哪怕能讓親人再多呼吸一秒這世上的空氣,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聽到醫生宣布死亡的那一刻,莫晗的世界也被宣告末日。 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叫,眼淚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她沖到病床前,將莫小楊緊緊抱進懷里。 他的身體軟得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叫他不應,喊他不回。 以前來不及做到的每天擁抱,以后再也碰不到了,到了這一刻才悔悟,深深地彌補。 想起人死后靈魂出竅的一說,莫晗匆忙抬頭看著天花板,在每個角落里找尋莫小楊停留過的蹤跡。 她心里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叫得嗓子都啞了,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空蕩蕩的病房里,冰雹、巖漿、海嘯一起襲來,天震地駭,將她淹沒在無盡的絕望中,無法呼吸的窒息。 莫晗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背后有很多雙手在拉她,試圖將她和莫小楊分開。 他們說要將莫小楊送去停尸間,冷藏起來。 不,她不答應。 怎么能把莫小楊送去那種冷冰冰、孤零零的地方?她絕對不允許。 周圍涌聚了太多嘈雜的聲音,有人叫她節哀順變,有人勸說讓莫小楊安心地走。 可莫晗什么都聽不進去,她只想再多抱莫小楊一會兒,將他每一寸皮膚都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有兩個身強體壯的男醫生上來,抓住莫晗兩邊手臂,輕而易舉地將她拉開,拖出病房。 她還不死心,半個身子已經在門外,指甲卻死死地陷進門縫里,因用力過度不停地顫抖,指甲蓋也血淋淋地翻開。 悲痛覆蓋了一切情緒,她顧不上別的,只一遍又一遍地哭喊著莫小楊的名字,臉上的淚痕縱橫交錯。 指尖一點點從門縫邊緣脫離,千鈞一發。 最后連小拇指僅有的幾毫米牽連也徹底斷開,她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上。 窗外一個響雷劈開天地,不知何時下起滂沱大雨,大地也在悲泣。 她的莫小楊走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 莫小楊的后事交給莫浩去辦,莫晗實在不忍心看著莫小楊的身體被蒙上一層白布,看著推著他的車越來越遠,去到一個她去不了的地方。 莫晗坐在一樓大廳里發著呆,直到莫浩處理完所有事來找她。 他們沒有理由再留宿在醫院,莫浩感慨萬千地叫了她一聲,“走吧,回家了?!?/br> 莫晗搖了搖頭,把鑰匙遞給他,“我不回去?!?/br> 那個房間里到處都是莫小楊的影子,她上個月才給他買了一箱純牛奶,放在冰箱里一瓶都沒動過,她始終堅信有一天莫小楊會健康地回家…… 無法說服自己他已經離開了,索性逃避現實。 莫浩勸了好久仍說不動,只好先離開。 時至深夜,周圍的人從寥寥可數到了無蹤跡,大廳里除了冷落慘白的燈光和幾個值班人員陪著她,空空如也。 雨可以連續下個三天三夜,可原來人的眼淚真的會流光。 身體里的水分大量流失,莫晗口干舌燥,身體仍在慣性般地時不時地抽泣,可干涸的眼睛里已經流不出任何內容。 天剛蒙蒙亮時她才從醫院里出發,她只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滯留在原地,卻不知道應該去往何處。 人生一夜之間失去了目標,邁出的腳步也虛浮茫然,她的心已經沉睡,唯有麻木的rou體仍驅使著自己向前,走到哪算哪。 這場連夜雨越下越大,不知見證了多少悲歡離合才能破發出這樣的聲勢。 莫晗沒有撐傘,任由箭林般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自己身上,鞋子和褲腳無不沾滿泥濘。 足足走了幾個小時,天終于亮了大半。 大街上人漸漸多起來,無不打著傘或穿著雨衣,腳步匆匆,穿梭在茫茫煙雨中。 莫晗猛地打了個噴嚏,腦海里不知怎么想起站在身邊為她撐傘的人,還有那雙握著傘柄修長如玉的手。 心事紛擾時,突然聽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那聲音被瓢潑的大雨打散,細小微弱地傳進莫晗耳朵里。 她側過頭,一輛跑車緩慢地靠著人行道往前開,車里的人按下窗戶,探出頭叫她:“莫晗,你怎么在這里?” “要去哪?我送你啊?!?/br> “莫晗,叫你呢!聽不到嗎?” 又是那個富二代,莫晗不理不睬地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那人依舊不依不撓地跟著她的腳步,把車開得很慢,時不時大喊她兩聲。 正是上班高峰期,最繁華的地段卻因為這蝸牛般的一人一車造成交通堵塞。刺耳的喇叭聲在身后炸開,輕易地壓過淅淅瀝瀝的雨聲。 莫晗不知不覺來到長途汽車站,視線四處飄散,隨即找到售票處的方向,抬腿朝人海深處走去。 有閘門攔著車子開不進去,富二代煩躁地砸了砸方向盤,干脆把車丟在路邊,只身跟了上去。 莫晗買了一張票,去周遠安所在的城市。 這個決定在上一秒突如其來,下一秒就倉促武斷地實行了,她甚至還沒想好見到面后該說些什么。 半個小時后排隊上車,莫晗的鞋子在地毯上留下一灘灘水漬,目不斜視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富二代隨后也跟上車,嚷嚷著讓一下,穿過人群擠到莫晗身邊的座位。 莫晗懶得攆他走,她整整一個星期沒洗澡,臭烘烘的味道連自己都無法忍受,就讓他這種養尊處優的少爺好好體驗一回吧。 車子載滿人后,緩緩地發動起來。 上高速前有一段路顛簸晃蕩,莫晗被震得頭暈目眩,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險些吐出來。 身旁的人熱心過頭,不停地問她:“莫晗你還好嗎?這是要去哪???你到底怎么了?” “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誰欺負你了?我幫你教訓他!” “今晚你有空嗎?可以陪我參加一個宴會可以嗎?我請你喝紅酒?!?/br> “作為回報送你一個包怎么樣?……唉!你理理我???” 莫晗匪夷所思,這個人簡直有毛病,她正忙著傷春悲秋,他竟然叫她陪他去喝紅酒? 她揉了揉生疼的腦仁兒,皺眉道:“我求你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被莫晗這么一說,富二代才有些不好意思,終于閉上嘴不再制造噪音。 客車五個小時后到達終點站,莫晗從車上下來才覺得頭重腳輕,每一步都像踩在高蹺上,搖擺不定。 她太久沒生過病,已經不記得那是一種什么感覺,也不確定自己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 在桐關三百公里之外的城市竟然也正遭受著暴雨的洗刷,雨簾阻擋了視線,地勢低的地方積水泛濫成災。 莫晗還是不肯撐傘,單打獨斗地往前走,好不容易風干的衣服又在瞬間被雨澆透。 富二代脫下外套披在頭頂,朝她跑過去,招手道:“進來遮一遮吧?!?/br> 莫晗不知拗什么氣,一把推開他,“不要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