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聽說,戚王這回是打算一舉將茍延殘喘的褚國徹底吞并。是以為了鼓舞士氣,他帶兵親征了。 初聞此事時,阿追略有些訝異。她從未真正見過一國之君帶兵出征的事,懷哥哥從不曾出征過,上一次褚國氣勢洶洶地打到弦國時,還多虧戚國的將軍出馬才擋住攻勢。 她一時又胡思起來,禁不住地去想象戚王在馬背上征戰的樣子。她想,他在圍場為他斬殺橫沖直撞的鹿群時都那樣英姿颯爽,眼下統領千軍萬馬,必定更佳威武。 沙場上的景象在腦中一晃又狠狠剎住,阿追搖搖頭,不許自己再想入非非。 卿塵見狀一喟,給她遞了盞茶。阿追接過來抿了兩口,又見他推了碟點心過來。 “怎么了?”阿追怔怔問道。 卿塵一哂:“趁他不在,我討好你,來得及么?” 阿追雙頰驟紅,倏然無措,卿塵低頭抿茶:“當我沒說?!?/br> 她回過神來翻眼一白他:“明明戚王在時你也沒少討好我,不然你能惹上這麻煩?” “唔……”卿塵知她是指他前些日子幫她一起給戚王臉色看、而后就差點把命丟了的“麻煩”,想了想,又一笑,“不一樣?!?/br> “哪兒不一樣了?”阿追托著下巴追問。 “那時是知你心里不痛快,幫你把不想看的人轟走罷了。這會兒……”他卻沒再說下去,搖搖頭,又道,“算了,其實一樣?!?/br> 投到這個行當里,有些事便是不能想的。不止是因為行有行規,更是因為想也白想。 “你總有話藏著掖著?!卑⒆凡荒偷赜职姿谎?,懶懶道,“我若連從前的事都能卜就好了,非把你經歷過的看得一清二楚!” 卿塵“嗤”地一笑不予置評,也并不因她這“主顧”顯出不快就說出她想聽的。 阿追又瞪他一會兒就不想理他了,閑閑地撥弄盤中最上面的那塊點心,無聊地把外層的酥皮一點點撣下去。正要翻過來剝另一面的時候,蘇鸞氣喘吁吁地沖了進來。 “阿……阿追!”蘇鸞撲到案前便拽了她的胳膊,顯得慌亂不堪,“好像、好像出事了?!?/br> 阿追一愣:“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沒來得及細問……”蘇鸞搖搖頭,又說,“但胡滌回來了,說戚王先前給你送了個錦囊過來,里面是要緊東西。讓你拿著錦囊趕緊隨他走?!?/br> 錦囊? 阿追仔細想了想才記起來,疑惑地皺著眉頭走到柜子邊,翻了翻,將那錦囊找了出來。 捏了捏,里面沒有任何硬的東西。她不解地解開袋子,探手抽出了里面的東西。 只兩張白帛而已,她信手展開一張,定睛一看,便訝?。骸巴P文牒?” “那另一張呢?”蘇鸞湊過去看了看,也滿是狐疑。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好像總是更新不準時…… 因為確實有了某種之前沒有過的強迫癥,很容易覺得寫得不滿意,然后整章刪掉重寫…… _(:3」∠)_于是在這里大喇叭廣播一下,其實文案上有【更新公告】,如果晚上七點發現木有更新的話,就請大家看一眼公告qaq…… 斷更是會盡量避免的,不過因為重寫導致推遲這個事兒,我也木有辦法,直接敷衍著更出來我要瘋qaq 57|安排 兩張縑帛,一張是通關文牒,另一道是張詔書。詔書卻是跟阿追沒什么關系,是寫給神醫的,讓神醫照顧好她,按時配藥,不得有耽擱。 阿追皺眉看了這兩樣東西半天,思來想去也想不清這二者間有什么關系,便又開始琢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準確些說,是琢磨戚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交待神醫照顧好她什么的……怎么聽著跟交待遺囑似的?! 她一時便鉆這牛角尖去了,暫未顧及別的。倒是蘇鸞添了個心眼,私下里拽拽卿塵問:“你覺得是兇是吉?” 卿塵緊蹙著的眉頭半晌后才舒開,未說其他,靜靜舒了口氣:“我陪她去?!?/br> 三人連帶神醫一起上了馬車,胡滌親自駕著車走。緩緩地駛了一會兒,阿追終于半回過神來,趕忙拿出占卜石,氈布鋪在眼前,平心靜氣。 眼前色彩斑斕的幻影漸起,又漸次清晰?;糜爸谐尸F了數個軍帳,是戚國所尚的黑色,扎在一片有些荒蕪的土地上,天上有烏云滾滾而過。 那書著“戚”字的大旗在風里飄著,風刮綢緞而起的呼呼聲她聽得清晰。 阿追神色微凝,目光很快尋到了那看上去應是主帳的帳子。 她便將神思定在那處,頃刻間眼前幻象飛移,再定神,已身在帳中。 外帳十分安靜,自內帳卻驟然傳來一疊聲的驚呼:“主上!” 阿追一凜,再往前移,入得內帳方見得一片混亂,帳中宦侍、將領的驚懼皆寫在臉上,連雁逸的面色都發了白。 而后她順著雁逸的目光看過去,看見戚王捂著胸口半躺在榻緩神,地上濺了一片血跡,他嘴角也猶還掛著血。那血色,黑得不正常。 “殿……”她驚得一陣恍惚,下意識地開了口,又想起自己是在占卜的幻影里。定住心神繼續看著,有武將模樣的人帶著怒色抱拳上前:“主上,醫官診不出個究竟、隨軍的卜尹也說主上這‘病’實則像是中了邪術,主上緣何一直避而不談?如此強撐下去,萬一……” 那武將話還未畢,戚王微凜的目光一劃,就讓他驀地噤了聲。 然則方才那話繼續說下去是怎樣的意思,帳中眾人也全都明白,便皆安靜下來,等戚王給句準話。 戚王徐徐地舒了口氣:“本王知道軍中在說什么,也知道你們在想什么?!?/br> 他倚著身后的枕頭,看上去有點無力,望向帳頂雙目卻仍一片清亮:“你們覺得這邪術太狠,疑是國巫,想讓本王先捉她來問罪,是不是?” 滿帳既然,須臾,雁逸氣息長緩:“臣倒不覺得是她?!?/br> 戚王淡看向他,他頷首又道:“臣和她共過事、也得罪過她。若她會邪術,當初哪還用同闕轍開什么賭局,逼闕轍就范不是勝算更大?也不用和臣幾番爭辯了,施一道咒弄死臣不就是了?” 他末一句里有些刻意的輕快,帳中有三兩人強作附和地笑起來,卻也有謀士立刻駁道:“那她當初還失著憶呢,連自己會占卜都不知!上將軍這番開脫,說服得了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