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這是王宮的南門,城樓雄壯巍峨,足以彰顯大國國都的威儀。 他拉著她走上城樓,放眼望去外面是,房舍齊整、街道錯落,正中的這一條豎道和眼前的一條橫道最為寬敞,足讓五輛馬車同行,此時卻空無一人。 嬴煥一哂:“我們到得早了些?!?/br> 阿追微愣,不知他指什么。探詢得望過去,他也并不說,只請她去屋中落座。 他說:“我們等一會兒?!庇州p松自在地吩咐宮人備膳。 一頓午膳用得簡單舒適,有一道金鼎烹羊阿追十分喜歡。但羊rou上火,用完膳后她便覺得身上微燥,那幾分好奇心也被激得更厲害了。 可他還是不說,風輕云淡地喝著茶。等了約莫兩刻,陸續有護衛前來稟話。 “主上,南束左賢王部已至城外十里,很快便會入城?!?/br> “主上,褚國公子韌車架已不足二十里?!?/br> “主上,弦國使節已入城?!?/br> “弦國”二字到底還是將阿追的心弦一提,她再度看向他,他放下茶盞微一笑:“別急?!?/br> 36|曖昧 已經好奇了許久,阿追怎可能不急?當下一瞪他,并不問,直接將手里的一袋占卜石“嘩啦啦”地倒了出來。翻眼瞟著他想:你不說,我就自己占來看! 嬴煥噙笑,任由她閉上眼睛去摸石頭,待她翻過一塊又去摸下一塊時,一聲不吭地偷走前一塊。 于是當阿追翻完幾塊所需的石頭后睜眼一看,案上翻成正面朝上的石頭已只剩了最后那一塊。 阿追愣了一瞬后掃見嬴煥忍笑的面孔:“殿下!” “嗯?”嬴煥左手放在膝上,右手執盞飲茶,“怎么了?” “還給我!”阿追氣惱地伸手。 嬴煥無辜地望著她:“什么?” 阿追又一瞪,便見他笑著“哦”了一聲,緊握成拳的左手放到案上:“女郎請自取?!?/br> 阿追:“……” 看他這一臉笑吟吟的模樣,就知是有意逗她,想讓他自己松手還她大概是不可能的。阿追氣得磨牙,冷著張臉去掰他的手,他就風輕云淡地坐著,偏她費盡力氣他還是紋絲不動。 阿追氣結,起了壞心掐他,他一聲低呼,終于攤手將兩枚小石扣回了桌上。 她立刻將小石抓回去,他卻不給她再占卜的機會:“走吧,人片刻到期,我們也不必在此等著了?!?/br> 他還是決口不提這是要干什么,起身就往外去,大門打開時陽光一照,給了她一個頗為瀟灑養眼的背影。 阿追心里賭著氣罵一聲“吊什么胃口!”,又不爭氣地迅速將占卜石收了,追出去跟上他一探究竟。 馬車一路駛出城外,廣袤的大地上不見什么樹木遮蔽,遙遙看去,遠處有暖黃的光火映過來,好像是支了帳篷。 待得走近一看,確是帳篷,很大的一片地上,建了數不清多少頂帳篷。從顏色與紋飾能看出一共有四國,戚國、弦國、南束在此都不足為奇,阿追只是奇怪為何會有褚國的帳子在——他們不是與另三國聯手反戚了嗎? 他們進了最中央那頂黑如墨色的大帳,片刻后,胡滌進來稟說:“公子韌來了?!?/br> 是褚國公子? 阿追看向由宦侍請進來的那人,看起來和嬴煥年紀相仿,倒是個爽快的性子,入帳間朗笑著道:“見過殿下。這便是弦國國巫?幸會幸會!” 嬴煥則沒什么笑意,一睇他:“郎君車舟勞頓,今日不多攪擾。只是,本王要的人呢?” “備妥了?!惫禹g頷首,遂一擊掌,便有褚國兵士模樣的人押了五六個人進來。俱是男子,年紀最長的有五十出頭,年輕些的三十余歲。臉上都有些傷,不過均是舊傷,有的像刀砍的、有的像磕的,似乎經年累月里都在干很危險的事。 有那么一瞬,這幾張面孔竟讓她覺得有些眼熟。仔細想想又毫無頭緒,忽聽戚王道:“隨你處置了?!?/br> 她一怔,定睛才見他是提這劍在對她說話,一時愕然,既不解也不敢接那柄劍。 嬴煥睇著她的神色,也有些疑惑??纯茨菐兹?,又想想自己聽過的事情,俄而了然道:“你怕血?” 話音未落,驟聞一聲“住手!”,不及去看,拎著劍的手驟然吃痛! 最年長的那人掙脫護衛,趁他不備拼力奪劍,這一口直咬得嬴煥通臂酸麻,手自免不了松勁。 然則未等他再去搶回,那人斜撤兩步一扭阿追胳膊,下一瞬,劍刃已抵在她頸間! “打家劫舍了一輩子,落在你們這些權貴手里,老子倒不虧!”那人嗓音沙啞、口氣浪蕩,掃了一眼仍被押著的一干同伴,“把他們放了,不然老子給這丫頭放血!” 帳中頓時慌張彌漫。押人進來的那幾個褚國士兵都傻了眼,心知不僅是一時疏忽鬧出了大亂子,還不免在戚國的地界丟了褚國的人! 聞聲趕進來的戚國護衛倒沉穩些,但駐足一看這情狀,卻也不敢強奪。 嬴煥面色鐵青:“放開?!?/br> “嘿,我不?!蹦侨硕耸遣慌滤赖目谖?,說話間口中的味道讓阿追心里惡心,“老子一輩子都是拼死拼活,今天拼到你們一王、一公子跟前,后世也要稱老子一聲英雄!老子值了!” 這根本就是個不怕死的混混! 阿追腦中發著懵,還沒弄明白戚王方才說的隨她處置是怎么回事,就又陷入了新的難題里。 她深吸了口氣:“好漢,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住口!你們求饒的時候就不能換句詞?這句,老子早就聽膩了!” “……”阿追感受著心跳加速,目光緊盯著戚王。 戚王面色仍不好看,但也不見慌意,面無表情地看向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