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句話，讓李桂蓮變了臉色，也讓葉秀玲變了臉色。

    這么多年來，要說最不能讓她釋懷的便是母親的死，每每午夜夢回總是要哭醒幾次，可就是糾纏了她這么多年的心結，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真相。

    想到這里，她與小蕓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覺的擅抖了起來，小蕓像是感覺到什么，手上輕輕用力，似乎是在給她力量，葉秀玲也低頭沖她點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李桂蓮慌亂過后，想到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就想開門進去，可對方顯然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怎么，心虛啦！”劉嬸接著說，“小玲啊，你也不小了，也不能一直這么傻下去了，這要是一直這么被人當猴耍，你媽在地底下也閉不了眼??！”

    “你……，你給我閉嘴！”李桂蓮怒道。

    “我為什么要閉嘴，自己做得，別人就說不得嗎？”劉嬸不自覺的提高音量。

    盛夏時節，門口的一棵老槐樹上，有知了在叫著，人們這時也大多在歇午覺，現在雖然不是農忙時節，但是一般人家地里活也不少，但是天氣太熱，都會選擇晚點再去，避過晌午最熱的時候。

    此時劉嬸的大嗓一提，靜謐的午后，可就有聽到動靜的了。

    李桂蓮嚇了一跳，心虛的左右看了看，“她劉嬸，你那么大聲干嘛！吵到鄰里休息就不好了，這樣，要不咱們回頭再說！有什么事咱們慢慢解決，今天真是事兒脫不開！”

    李桂蓮實在是有點急了，想趕緊脫身，這還有一攤子事兒沒解釋清楚，再把塵年往事再掀也來，她可就沒活路了。

    “行??！那你可得想著了！”劉嬸其實也只是嚇唬嚇唬她，一是因為之前葉秀玲弄出來的妖蛾子，讓自己無緣無故的就落下個不孝順老人的罪名，連自己平時老實巴交的男人都跟自己火了，所以就想報這一“箭”之仇，二是想著或許能從中得點好處，當年的事可幾乎沒幾個知道，或許只有她家人知道也說不定。

    “劉嬸，您有什么事把話說清楚的好，藏著掖著可沒必要！”這時候葉秀玲插話了，她本來憋足了勁想聽聽對方到底怎么說，可一句點子沒說，就想撤可不行。

    她已經明明看出李桂蓮心虛了，這里面一定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真沒什么事兒，玲兒，這事咱以后一塊慢慢說，咱們先進屋吧！”李桂蓮急的聲音都有點不穩了，“她楊嬸，您先回家，回頭咱們單獨再說，這大晌午的咱們在這個聊天，吵著人，鄰里鄰居的該有意見了?！?/br>
    “哦哦，行，那我先回去！”楊嬸看葉秀玲認真起來了，反倒是有點怵了，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這事說出去對她也沒有好處，今天純屬之前氣大了，想要惡心惡心對方。

    “不行，今天話不說清楚，誰也別走！”葉秀玲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聲音比剛才楊嬸還大，這一下子附近鄰居就聽見有開大門的了。

    不一會就聊了幾個人過來。

    葉家東鄰住著楊大爺，本來睡的好好的，被越來越大的聲音吵響就出來了，“我說誰??！這大熱天兒的，也不讓睡個好覺，怎么啦！”楊大爺其實是個熱心腸，看到她們都在外面，想是應該發生什么事了。

    “她楊大爺，沒啥事，我們這都剛回來，打個招呼！哈哈，您老回去睡午覺吧?！崩罟鹕徻s緊招呼道。

    “我說你們這招呼打的時間也有點長啊，這大晌午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感情你們不下地干活??！”說話的是前院的楊運東，歲數不大，脾氣不好，不過平時干活倒是一把好手，他家里地也不少，全靠她了。

    這時她媳婦也跟在他后來，出來了，說，“就是??！你們這聲音也太大了，聊什么呢！”然后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哎？小玲今天不是去相家兒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葉秀玲此時一肚子火，又副不怕事大的樣子，“沒相成，對方讓派出所抓起來了?！?/br>
    葉秀玲這話一出，可是把大伙都驚呆了，這是什么情況，怎么好好的婚事，還讓派出所了，可沒聽說過。

    于是，從家出來的大伙就都圍了過來。

    大家七嘴八舌，問什么的都有。

    “什么，派出所？這是犯了什么事了？”

    “這現在的小年輕可不知道輕重，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了?！?/br>
    “這說媒的情況說清楚了嗎？怎么還犯事了??！”

    “哎喲，好好的婚事不會吹了吧！”

    這要是真擱葉秀玲十八歲時，聽到大家伙談論她的終身大事問題，她一定會什么也顧不得了，直接臉紅的跑屋里去，可現在十八歲的身體的里卻住著一個六十八歲的靈魂，什么沒經歷過，這點事已經不算事了，現在除了她母親的事，恐怕也沒有什么能讓她變臉色的了。

    “說是什么聚眾賭博，慣犯了?！比~秀玲說完，便看著李桂蓮，那意思不言而喻。

    此時大家伙看李桂蓮的眼神可就不對了，要說李桂蓮剛嫁過來那陣可不是好時機，這葉德忠剛死了老婆熱乎勁還沒過呢，李桂蓮這個也是剛死了老公的寡婦就嫁了進來，雖然現在人們思想開放了，沒有過去守節那一說了，但是你也得差不離啊，z國還是一個人情的社會，這人剛去就改嫁或另娶的也是夠薄情的。

    但是人家自己的事，大家伙也只是私下議論議論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了，誰也不會當面指責別人什么，畢竟自己日子過好了是正經。

    而且李桂蓮嫁進來后也算循規蹈矩，對葉秀玲這個繼女也算不錯，平時也沒聽說鬧什么矛盾，這可能也跟葉秀玲老實孩子有關。

    可沒想到今天聽到這么個勁爆的消息，居然給孩子找了個賭徒對象，這也太過分了。

    要說你不知道對方情況，誰信吶！

    在農村，誰家嫁女兒或是娶媳婦的不得找熟人打聽打聽，人品方面不得好好了解了解的，這么大的事又不是買白菜，哪能馬虎！

    可李桂蓮這樣的，要不就是你知道，明明白白的就是想把孩子往火坑里推，那就是犯毒繼母代表人物，要不就是真不知道，那肯定就是對孩子的漠不關心，這還算說的過去，畢竟不是親媽。

    李桂蓮當然咬死了說自己不知道，可這個時候又出來了攪局的，楊樹梅又顛顛的跑來了。

    楊樹梅被委托當說客，本來想過兩天再說這事，可是越想李桂蓮之前的話越生氣，本來都說話了的，這事成不成的都不能往外說，畢竟對誰都不好，可李桂蓮硬是要把責任往她一個人身上推，哪能讓她不生氣。

    想著還得找她來，可誰知剛到這邊胡同口，就聽到一大幫人在這，而李桂蓮又咬死不認知道這事，還把屎盆子往她腦袋上扣，這楊家莊可是她娘家，她以后就是不做媒人了，也不是不回娘家呀！要是讓人知道坑娘家村里的人，這她哪還有法見人吶。

    所以李桂蓮聽到這個聲音時，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了。

    “大家伙可別聽她的，這事兒我可是明白白的跟她說的清清楚楚，對方是愛賭博，但是家里條件也好，能賺錢，過去肯定有好日過的，她李桂蓮也答應的，我也以為她跟孩子說了的，誰知是她自己貪圖人家彩禮錢，這可不關我的事兒??！”楊嬸到這兒，就急急的解釋起來，她可不能容忍李桂蓮把臟水倒她頭上。

    此時李桂蓮覺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偏偏還有人來補刀。

    劉嬸身后的劉琪霜嘟囔道，“我說怎么會有條件那么好的看上她，原來是個賭鬼??！”

    “姐，你別說風涼話了?！眲㈢麋骺磈iejie這時候還說風涼話點不地道，開口說她姐，她跟小蕓同歲，平時兩人玩的挺好，此時也算是幫好友jiejie說道，當然葉秀玲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大jiejie，也是要幫的，她實在不明白跟秀玲姐一同長大的jiejie怎么這個時候還這么說。

    “你懂什么！”劉琪霜沒好氣的說。

    “行了，都別說了，沒咱事，咱回吧！”劉嬸眼看著事兒越鬧越大，還是決定不摻和了。

    “本來就是！”劉琪琪本來就覺得自己沒錯，被jiejie呵斥不算，自己老媽也不站在自己這邊，小脾氣就犯了。

    “你還敢頂嘴！”劉嬸可不是慣孩子的，頂嘴就揍，一巴掌拍劉琪琪屁股上。

    劉琪琪‘哇’的一聲說哭了，“本來就是，秀玲姐好可憐，她媽就是被李姨氣死的，她也不知道！哇哇哇！”

    小蕓忙跑過去，“琪琪，你說的是真的嗎？”

    ☆、第13章

    13.新的開始

    “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蕓慌亂的奔過去，雙手拉著劉琪琪的胳膊，情緒異常激動，兩只大眼睛里滿滿的無助，jiejie現在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她mama卻...。

    小蕓自去年搬過來，兩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就成了好姐妹，雖然在學校她們不在一個班，但是平時也是一起上學一起放學，有糖一起吃，有作業一起做，有討人厭的臭小子欺負她們就一起踹，好的神馬似的。

    在小劉琪琪的眼里，小蕓也就像個假小子，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每天嘻嘻哈哈，完全看不出她有什么煩心事，可今天看著她瞪大眼睛驚慌的樣子，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好似比她媽發脾氣的時候還可怕。

    “我......?！眲㈢麋鲃傁胝f話，就被她旁邊的劉嬸后住了嘴，可剛才她女兒的話在場這么多雙耳朵聽的清清楚楚，此時再捂也不過是欲蓋彌彰罷了。

    此時葉秀玲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嘴里只喃喃的重復吐著幾個字，“怎么會怎么會......?！?/br>
    而李桂蓮卻穩了穩心神，閉了下眼睛，再睜開卻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我說劉嬸，你這看我不順眼，怎么還教小孩子胡說八道起來了。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啊，我氣死小玲她媽？我那時候都不認識小玲她媽??！我怎么就氣死她了。這小孩子的話還能信？”

    在場的人聽到她的話，覺得也有道理，小孩子懂什么，什么都敢胡說。

    “就是，小琪琪，你可別瞎說啊?！睏畲鬆斒紫乳_口了，表情還惟妙惟肖的嚇唬人道，“回頭大灰狼把你抓走，大灰狼專抓說謊的小孩??！”這楊大爺歲數越大越跟小孩子，專喜歡逗小孩，此時還不忘逗一逗。

    人群中也有人說，“是啊，這怎么可能??！”

    “對呀，小玲mama明明是生病死的嗎！”

    “就是，當時不還是你家老劉給開車他的拖拉機送的醫院嘛！”這個是對劉嬸說的。

    劉嬸趕忙點頭，“對對，就是?！笔聭B發展成這樣她也沒有料到，當時的事她也不敢肯定，只是她兩個閨女說看見過。她并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這人命關天的大事。

    要說當年葉秀玲的母親蘇怡跟她也算是不錯，住了這么多年的鄰居相處的也還算不錯，起碼比李桂蓮強，蘇怡勤快，平時在房前屋后種點青菜，大蔥什么的，她打個招呼拔點吃，對方從來不會說什么，平時院里備的燒火的柴禾，她也能跟著使。

    可是自從李桂蓮嫁進來，一切就不一樣了，別說隔三岔五的沒有免費青菜吃了，就是柴禾對方都不多備一根，還經常要到她家去借，把她給煩的呀！

    可是就是這樣，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明哲保身誰都懂，只是這個詞她不一定懂就是了，普通老百姓不想惹事而已。

    可事情偏偏不會朝著她所希望的發展，劉琪琪知道人家在嚇她，她也知道大灰狼是騙小孩子的，但是就像不相信鬼的人，走夜路的時候也會加快幾步趕回家。

    劉琪琪即使不相信也會害怕，本能的害怕，所以她掙脫開自己母親的手，哭喊著嚷道，“是真的，我沒有撒謊，我都看見了，我趴在窗外，葉嬸跟劉嬸吵架，很大聲的......”劉琪琪的嘴此時就像機關槍的，不停的向外掃射子彈。

    那子彈就像長了眼一樣，顆顆射進了葉秀玲的心里，刺痛著，流著血，千瘡百孔的流著。

    葉秀玲此時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她從來不知道她母親的死居然另有真相，這么我年一直不知道。

    而此時她腦子已經不會動了，但是眼睛卻還是看到李桂蓮竄了過去，想要阻攔剛剛掙脫自己母親的女孩，所以她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也竄了過去，牢牢的抓住李桂蓮的手，示意劉琪琪接著說。

    “我當時在家踢鍵子，那個不太熱了，我玩的挺開心的，可是我不小心把鍵子踢到你家了，...............我就想去撿回來，你家開著大門，我就跑進去了，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卻聽到屋里有聲音，...............還很大聲，像是有人在吵架，我一時好奇就跑過去聽，原來是葉嬸跟這個李嬸在說話，..................說的什么你這個賤人怎么不去死，其他說的什么也不記得了，.................然后葉嬸氣的暈倒了，李嬸就跑了，我躲在你家的杏樹后面的她也沒看見，然后鍵子就在樹下找到了，我就回家了?！边@次劉琪琪說的斷斷續續，但是表達的也十分清楚了。

    大家一陣唏噓，因為葉嬸是心肌瘁死，而葉嬸天天去縣里打工，很晚回來，而且有時農忙時還要照應地里的活，平時家里家外的沒個時閑，大家一直傳言說葉嬸是氣死的，原來卻是另有隱，至于李桂蓮為什么要跑到葉家來跟平時根本沒有往來的葉嬸吵架，從葉嬸剛剛去逝不到三個月，她就嫁進來看，其中原由想必大家也都腦補的差不多了。

    而就在這時，葉德忠在“彭”的一聲，打開了他家的大門，露出了張異常陰沉的臉。

    葉秀玲當時腦子亂做一團，不記得葉德忠打開大門后說了什么，也不記得李桂蓮被警察帶走前說了什么，更不記得大家安慰的話，是否可以讓死者安息，生者無憾。

    而她此時已經坐上了開往寒城市的客車，她一直在想，重生到底讓她得到了什么，血淋淋的真相，可這又有什么用，死者已矣，不能復生。

    她本來只想解決掉杜明這個害了她前半生的男人，便去找尋她后半生的幸福，可是事情卻比她預想的順利許多，而且還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她還記得臨上車時，竇莎莎的話。

    “秀玲，你到了那邊記得給我寫信，我放假就去看你??！”竇莎莎一臉同情這色，圓圓的臉上似乎也沒有那么大了，顯然她已經聽說了那天的事，卻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葉秀玲從母親死亡真相緩過勁來，只帶了些許惆悵，這么多年的愧疚卻讓她一時無所適從。

    她只是微微笑著說，“嗯，我知道。我還要謝謝你幫我?！?/br>
    原來，杜明訂婚當天有賭場的人找茬并不是意外，是她早就知道他訂婚前并不安分，依然去賭場瀟灑，卻又輸了一個大窟窿，她便將記就記的打了匿名電話，給賭場的人，并寫了一封舉報信到當地派出所。

    所以才會有一系列的事情，要問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當然知道，因為那光頭在她們訂婚后的第二天去的杜明家要賬，她也是嫁過去后從鄰里的閑談中聽說的。

    她被坑的有多慘，這一世杜明還回來的，還不及萬分之一，因為她知道杜建國一定能把只是賭博罪名的兒子弄出來，前世就是交了大筆的罰金解決。

    可是此時她已經不想再想這些事了，她讓李桂蓮背上了罵名，甚至還將面臨誤殺的指控，已經讓她心累了，不管她將面對怎樣的結局，她都不想在再她身上浪費任何時間，與其想著勞心勞力的讓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不得好死，不如想想重生這些年如何尋找更幸福的人生，此時她便是在開往尋找幸福的車上了。

    她閉上眼睛，回想著自己上車時，哭的像個淚人的小蕓，心里一陣陣的抽痛，小蕓一迭聲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不停的搖頭。

    她知道這一切并不關小蕓的事，這一切都是注定，而她與小蕓的姐妹情誼，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斷絕，所以她鼓勵小蕓好好念書，將來有機會帶她離開這里。

    小蕓更是狠狠的點著頭，表示一定會認真學習，將來考上大學，考到jiejie在的城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