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我聽說女的犯賤……” “你說什么!” “我錯了,姑奶奶!” “都給我滾!”段默言有氣沒地方發,隨手砸了一瓶酒。 “干什么呀,我們是關心你……”一女的還想說話,被身邊的人捂了嘴。 眾人散開,段默言獨自坐在沙發上瞪著掌心中的笑臉,半晌沒能消氣,反而越來越惱,他三兩步沖上樓去。 樓下的大伙不敢跟著上去,只能翹首以盼。 不一會兒,段默言就拉著蕭筱下了樓,在眾目睽睽下揚長而去。還以為有一場撕逼大戰的眾人無不唏噓。 段默言開車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公寓,把門一打開就把她按在墻上粗暴強吻,捏著她的下顎強迫她迎進他的舌頭。 蕭筱又推又打,但依舊被段默言扯開了風衣。 她猛地偏頭急促呼吸,突然放棄了掙扎任由他的唇舌肆虐。 “看來這房子是要歸我所有了?!彼M可能以最冰冷的聲音道。 緊壓著舔著她耳朵的段默言緩緩停下動作,熾熱的唇抵在她的耳上,“你要我明天就可以給你……能不能別給我臉色?”他頓一頓,又加一句,“算我求你?!?/br> “求我做什么,現在是我求你?!?/br> “你這樣兒,”玄關聲控的燈早已亮了,段默言松開壓在她脖子上的手,退開一點身子與她對視,“一點也不討喜你知道嗎?” 蕭筱自嘲一笑,“我討喜不討喜,有什么影響?”她推他一下,開門就要出去。 段默言握住門把連人帶門一起拉了回來。 “又是我錯了是不?對不起,行了吧!剛把東西拿回來,我們總不能又丟了?!鼻靶┤兆?,警方才把案子給破了,原來不是別人,正是報案的保安。因為老家的閨女死活要去韓國整容,逼得原本老實巴交的老兵為了愛女,就連原則也不顧了。 蕭筱不動了。不知是他的態度還是內容說服了她,她默默將扔在地上的風衣撿了起來,繞過他進了屋子。 段默言暗吸兩口氣,靠在門后邊將自己**強行壓了下去,才走了進去。 他進了客廳,只見蕭筱縮在單人沙發里,孤零零的坐著,看上去可憐兮兮。 心口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段默言走過去,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打開音響放了舒緩的輕音樂,試圖讓兩人的心情都平靜點兒。 兩人就這么著靜靜坐了很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坐在一起了。蕭筱即便回到這里,她不愿與他共處一室,他在客廳她就在房間,他在房間她就去書房,他進書房她就去健身室,反正就不想跟他待一起就是了。所以段默言才經常讓她跟他一起出去,再不濟,車子你縮到后座就那么寬吧,最后他索性換成兩座的了。 他們這副模樣被外人看了,倒有點像是小兩口在冷戰,只是他們之間的鴻溝,卻比一般夫婦還要來得深。 半晌,蕭筱低低開口,“段默言,你到底還有什么目的???我的感情給過你了,身體也給過你了,自尊都被你踐踏了……你還要什么?” “我要你再看著我笑?!彼F在對誰都不太笑了,對他更是疏離。他非常不喜歡她現在看他的表情。 “我笑不出來……”蕭筱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自己笑不出來,才喜歡跟沒心機的整天傻呵呵的女孩子來往?” 段默言頓了一頓時,劍眉蹙起,“你為什么笑不出來?我現在對你還不夠好嗎?摘星子夠不夠?” “我說了有些事不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你就當我太膽小了,接受不起你的第二次厚愛,行不行?” “不行?!?/br> “那我們只有繼續這樣過完這大半年了,”蕭筱身心疲憊,“我過年要回老家,跟你說一聲?!?/br> 好像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任務沒完成似的,段默言現在一天也不愿讓她離開他的視線,但是他能說個不字嗎? 蕭筱知道他是默認了,可她并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因為只不過從一個冰冷的家進到另一個冰冷的家,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眨眼又是一年將末,蕭筱堅持用自己的錢買了一張機票回了家,只是下了飛機時才發現段默言在頭等艙。 他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家就走,春運,人多?!?/br> 蕭筱的眉宇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秀眉輕蹙,張了張嘴,終于一句話也沒有。 段默言信守承諾,幫她把行李送到門口,說了一句“明年見”,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走了。 蕭筱抓著樓梯扶手,默默地看著那黑色的頭顱消失在樓道。 宋孝然與父母回來了,他老調重提,一再問她是不是段默言跟她聯系了,她一如既往搖頭否認。 蘇薇與童以亦也回來了,她們聚會時,蕭筱還是沒有將與段默言的糾葛告訴她們,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薇曾經問過,所謂秘密,總有一兩人會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罷了,到底算不算真正的秘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與段默言之間,對她而言,就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過年短的算就是七天,長的算就是十五天,段默言自初四就一直給她發信息打電話,讓她回市里。初九那天,蕭筱與父親就出國留學的事再度爭執,引成了高中后第一次激烈爭吵。蕭閎仁在幾分醉意之下,重新說出了“我恨不得沒生過你這個女兒”這樣的話。 蕭筱以為自己不會再被這句話所傷了,但再次親耳聽到,仍舊遍體鱗傷。 第二天,她就離開老家返回b市。在飛機上她突然脆弱地眷戀起段默言的懷抱,覺得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這會兒能在她的身邊,抱著她給她安慰,就足夠了吧。 這想法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后她才驀然清醒,更加沮喪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不能要,不敢要,要不起。 下了飛機,她又恢復成了全副武裝的蕭筱。 冬去春來,她與段默言之間依然保持著過年的僵持狀態,段默言也做了小半年的和尚,蕭筱知道他有時就在床上背著她解決問題,卻依舊沒有越雷池半步,這對于曾一天要她三次也嫌少的他來說,的確是不容易的。 可是無論他怎么有誠意,她也不想被打動。 值得慶幸的是,段默言最近的眼神終于變了,那眼神不再自信滿滿,而是變得焦躁陰晦,看著她時也不是一副深情款款了。 這夜段默言獨自一人出去了,蕭筱埋在枕頭上,似笑似哭,終于,快結束了嗎? 凌晨三點,好不容易睡著的蕭筱被一副渾身散發著酒氣的龐大身軀壓在身下,同時幾乎醉得不成句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膜, “笑笑,我很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太晚了點~~ ☆、第72章 chapter 70 蕭筱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身上的人還在喃喃醉語,“笑笑,我他媽真難受?!?/br> 她奮力推開他,但馬上又被緊箍在酒氣快薰死人的懷抱中。他是把酒澆身上了嗎! “要是這份感情淡了怎么辦……”他深深埋首在她耳邊,“這份感情淡了怎么辦!” 灼熱的氣息伴著酒氣似是也將蕭筱薰醉了,她昏昏沉沉地在他懷里,發出了綿長的一聲嘆息。 半晌,男人再沒動靜,蕭筱退開身子,將他推到一邊,扔了被子給他蓋上,自己訥訥地跪坐在一邊,黑暗中盯著他的黑影看了很久。 隔天中午,段默言帶著宿醉咳著嗽從客房出來,原以為蕭筱與往常一樣早已出門,沒想到她居然還坐在沙發上看書。 “醒了嗎?”她抬頭看他,神情平淡,“我們說說話吧?!?/br> 段默言記得昨天和嚴恪喝了很多酒,多到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怎么回來,又發生了什么事。 他狐疑地看了看她,眉頭微皺,難道他昨晚還是忍不住把她辦了? 蕭筱倒了一杯熱花茶放在一旁的空位置,示意他過來坐下。 她自搬來后就沒再關心過他,就連他吃著藥也沒聽她問一句,這會兒居然給他倒水了。 段默言清咳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順手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蕭筱放下書,自己也喝了口花茶,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動了動身子,輕輕說道:“我好像從來沒跟你說過我的家?!?/br> 段默言不說話。 “……我mama,是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本來現代這種社會已經很少有難產這種事了對不對,可是偏偏發生在我媽跟我身上。她那會兒跟我爸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支教,因為舍不得孩子們,所以靠著算了預產期才打算進到縣里生產,沒想到不小心滑了一下,早產了。我爸跟村子里的人急急忙忙用三輪車推她往縣城里趕,沒想到我就那么等不及,在半道上就非得要出來。結果……我媽就因為大出血,走了?!?/br> 蕭筱小小呼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爸是個癡情種子,認識他的人都說沒見過比他還對老婆好的,所有我媽走了,他就……崩潰了??赡苓@么二十幾年,他的時間就再沒流動過??上攵?,我作為殺死我媽的罪魅禍首,對他來說有多么討厭,可是他作為父親,又不得不承擔起撫養我的義務。我小的時候,天真得還像一塊白紙,還老是無知地去纏他,去討他的喜歡,但是每一次都被他嫌惡地推開,有時他心情好了對我笑一笑,我可以高興很久,但好景總是長不過一天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爸就會變了臉??墒俏疫€是一次次地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你不會知道我做了多少幼稚可笑的事,直到高中的時候,我還沒消停呢?!?/br> “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無論我怎么跟他講情理,又或者是大吵大鬧,他都不能原諒我?!笔掦闾痤^來,“這樣癡情又偏執的男人,對被他愛上的女人來說應該是福氣吧?可是對于我不是那個女人,而是害死他心愛之人的人。不管我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都恨我,打心底的恨?!?/br> 段默言聽她用著平淡的音調述說著,胸腔隱隱作痛。 “爺爺是個重男輕女的傳統老人,他不止一次跟獨子的父親爭吵,要他再娶一個老婆傳宗接代,但他對我算是好的了,該照顧的都照顧了。孝然哥跟我們一直是鄰居,他比我大十歲,從來是最關心我,最照顧我的大哥哥,后來我喜歡上了他,我就在高中畢業那一年向他告白了,覺得他也喜歡我,不馬上回答我是因為不好意思,我正沉迷在毫無根據的喜悅中的時候,他帶著女朋友出現了,讓我叫‘嫂子’。你能明白我當時的心情嗎?” “后來還有冉輝,孝然哥說我跟他在玩愛情游戲,現在想來好像也的確如此,可能是他主動向我告白,讓我明白他是真的喜歡我的,所以我就答應了,但是我發現自己沒那么喜歡他的時候,我想努力再多一點付出,再為兩人之間的感情靠近一步。所以他提出跟我……上床的時候,我同意了,但是就在同一天的下午,他居然又提出了分手?!?/br> “我覺得多荒謬啊,我的人生怎么這樣啊,你一直巴結的人他就是不愛你,你覺得自己對他很重要的人其實沒那么重視你,你明明知道喜歡你的人最后居然也先提出了分手!我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抓不??!”蕭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抖。 段默言一把將她扯進了懷中,“笑笑……”他心疼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 “笑笑這個小名,是蕭筱的諧音,并不是后來朋友取的,而是mama在我沒出生前就定好了的,她希望我每天都開開心心,多笑,就能多福氣?!笔掦銢]有掙開,“事實也確是如此,只要你還能笑,你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所有的不快樂也都會離開,就算不能離開,也會被遺忘?!?/br> “可是我現在笑不出來啊,段默言,”她輕顫著聲音,離開了他的懷抱,“你讓我笑不出來啊?!?/br> 段默言注視著她脆弱的表情,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如刀絞這個詞。 “我愛你,段默言,我以前愛著你,不是什么細水長流日久生情,就突然在那一刻,我發現我愛上你。我克制不住愛情的侵襲,什么理智都沒了,甚至熱戀過后,我還越愛越深,我覺得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終于有個人是真心地回應了我的愛??墒?,可是……”蕭筱的視線終于模糊了,她的淚水如決堤般簌簌流下,“你還是一樣的!你還是那個最不可能愛我的人!” “笑笑,我是愛你的,甚至我只愛過你,我只是發現得有點晚了……”段默言嘆息似的說著,伸手為她抹去臉頰的淚水。 “我知道你這半年對我很好,好得所有人都認為我太不識相了,我自己有時都覺得自己殘忍。冷暴力是什么滋味我很清楚,我這樣對你,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我即使看到你的真心,但我還是不敢相信啊?!笔掦阌昧φUQ?,試圖看清他,“你的心太硬了,對待你不再喜歡的人,你那么冷酷狠心!你甚至不是好人!你壞到觸到我的底線,可是我鼓起所有勇氣打電話給你,你沒有回應,分手之后干脆得再無音訊,重新見面,你卻要將刺青燒了,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樣一種絕望的心情?你一旦翻臉,過去所有的一切就是云煙!” 段默言欲言又止,卻只能將她緊緊抱住,力道之大好像要將她揉到身體里面。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說了什么話……”蕭筱自問自答,“你問我,你這份感情淡了怎么辦……” 強壯的身軀一僵,段默言沒料到自己居然失言至此。 蕭筱不停地流著淚,“你的感情,還是不一樣的是嗎?我不回應你,你的感情就會隨著時間消逝,即使我回應你,你的感情也終有一天會變淡的,我們之間,真的是不可能有結局的。不可能的……” 她大哭起來,哭的他的心都碎了。 他的喉頭滑動一下,半晌才艱澀地道:“我很早之前,可能就愛上你了,我感受過兩情相悅時的愉快和幸福,當我真正明白愛情時,你卻不再回應我了,這種感覺,太難受了。我只是覺得太難受了,笑笑……”明明人就在跟前,他想將滿腔的感情傳達給她,她卻豎起了高高的城墻,讓他的情感無處可去。 蕭筱怎么不明白他說的這種心情,她比一般人更加明白!她的心為他這句話而震蕩,好半晌才抵著他的肩膀道:“可是你那么想過,所以才有那種酒后真言,不是嗎?” 段默言的臉上浮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似難堪,又似傷感。 他沒辦法否認,甚至沒辦法反駁。 蕭筱抽噎著退開身,蹲在地下將自己哭花的臉擦了干凈,拿了一張干凈的紙巾壓在她還濕熱的眼睛上。她不停地抽泣,好半晌才重新開口,“現在的我,比起愛情,更喜歡、平靜的生活,我不會再傻得、明知一條無望的路,還繼續走下去?!?/br> “請你放過我吧,不要等到真正什么感情都沒了,再如陌生人一樣分開?!奔埥頉]能壓出洶涌的淚水,“至少,以后回憶起來,總有一點美好的東西?!?/br> ☆、第73章 chapter 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