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卿然在送了吟風登上中午的飛機之后,便自己一個人坐車趕到了醫院,時間一到,便暈倒在了醫院的門口。 王卿然的身體此時已經是極限,若是不進醫院的話,卿然怕自己離開之后,她獨自一人在公司里直接猝死。 …… 席楷被帶走之后,他本以為是很簡單的問話,喝杯茶就能走的事情,這么多年這樣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當楊清清打來電話的時候,他的回復很是鎮定。 “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回來?!?/br> 席楷最終沒有如約歸來,他被司法機關以洗錢等多項罪名起訴,判處無期徒刑,并且被剝奪政治權利終生,家中的財產全部被查收,公司也被強制拍賣。 王卿然通過個中關系的周轉,最終將席氏拿到了手里,吟風在走的時候往王卿然的私人賬戶里打了一大筆錢,恰好緩解了王氏當前的危機。 在王氏被拉回正軌,周轉順利之后,王卿然按照吟風留下的錢占據的股份算出分紅連帶本金一并給他打回了賬戶。 楊清清沒有了席楷的幫助之后,日子很不好過,所幸楊平安的醫藥費不需要擔心,在困難了一段時間之后,楊清清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很快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 “席楷,你家人來看你了?!?/br> “家人?”目光空洞的席楷回過神,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突然譏諷的笑了起來。 他哪里有什么家人? 他雖然被抓了進來,但并非被完全堵死了耳目,他從別人的口中聽說自己的家人,卷款逃到了國外,沒人給他請律師辯護。他的親生父母,帶著藏在暗處的私生子,在別的地方已經過上了新的生活。 倒是楊清清,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不過是個小女人,雖然和他談了一段時間的戀愛,但在外人眼里她不過是一朵依附于他的菟絲花,又有誰會去關注她呢。 “席楷?!?/br> 楊清清幾乎是哭著喊出了這個名字,席楷抬頭,便被她抱在了懷里。 “清清?”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喊道。 他指尖顫動著,想要把她抱在懷里,卻覺得渾身僵硬。 “你怎么來了?”他聽見自己嗓子干啞的問道。 “我來看看你?!睏钋迩宀亮瞬聊樕峡刂撇蛔〉臏I水,“我、我想著冬天要到了,給你帶點被子棉絮來……” “頭兩個月我手里實在沒錢,從平安那里取了幾千塊勉強過著日子,這兩個月找到工作發了工資了,我才來看你……” “我聽說監獄里面也是要錢的,我身上錢不多,先給你五百塊,等我掙了錢再多給你一點?!?/br> “我……我不要你的錢?!毕芙^道,“你一個女人能有多少錢……” “拿著吧,監獄里面不容易?!睏钋迩逭f到。 她的聲音里透著滄桑,席楷這才注意到,她兩鬢的頭發幾乎全白了,臉上也多了許多根皺紋。 “有人給平安說了你的事,他反應很大,我不敢帶他來看你……” “對不起?!毕]上了眼睛,兩行淚水從他的臉上滾滾而落。 此時他穿著最普通的囚衣,剃著干凈的光頭,臉上悔恨的表情真真切切,不帶絲毫的作假。 楊清清搖了搖頭:“我不恨你,他們倆是罪有應得,這個下場也算是報應?!?/br> “謝謝?!?/br> “有什么可謝的,應該是我謝謝你,”楊清清感嘆的說道:“如果不是你,或許我還在哪個街道抱著平安乞討,看著渣男和他養的小情人親親愛愛……”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當初你陪我走過了最困難的一段日子,如今我陪你走接下來的日子……” “你別傻?!毕f到:“我判的是無期徒刑,有可能一輩子也就那樣了,你別等我,你還年輕,找個好男人嫁了?!?/br> 楊清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過就是一輩子,有什么等不起的?!?/br> “傻姑娘?!?/br> …… 卿然走之后,王卿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 “我說大小姐,你真當自己是拼命三娘??!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被你折騰成了什么樣,???”拿著病歷本的醫生一進門見她醒了就開罵,直到王卿然看著他的眼睛里,漸漸充滿了淚水,聲音才越來越小,“怎么,還說不得了,不過就是說你兩句,還哭起來了……以前都沒覺得你那么小氣啊……” “行了行了我錯了行吧,大小姐求你別掉金豆豆了……” “喂,這可是你主動撲過來的,不是我故意要占你便宜啊……” “哭得丑死了,看誰還敢要你?!?/br> “你要我?!蓖跚淙凰Y嚨恼f道。 “誰要你誰要你……”白大褂醫生嫌棄的說道,“鬼才要你……” “那我要你?!蓖跚淙还蛟诖采?,一把勾住了醫生的脖子,仰頭吻了上去。 …… “王卿然外出留學時的合租室友,一直暗戀了她多年……” 見卿然疑惑,系統自動解答道。 畫面定格在了王卿然身著白紗,和醫生一起走進教堂的那一刻。卿然的目光卻沒有從已經暗淡下來的屏幕上離開。 “我想看看吟風的人生?!?/br> …… 吟風的人生有些出乎卿然的預料。 他沒有像卿然想的那樣,繼承吟家的家產,而是選擇了獨自流浪天涯海角。 他每經過一個地方,都要畫一幅畫,將他認為最美的風景畫下來。 但他從未畫過人。 只是他常常會翻出一張邊緣已經破損的畫紙細看。 吟風死在一片沙漠里面。 滿天的狂沙卷走了他繪畫的工具,將他的尸體藏于黃沙之下,一張畫紙被揚起。 卿然的目光追隨而去,當看見畫紙上的畫面的時候,她一愣。 第47章 為了人類(一) 畫紙上的背景,是她記憶中東海岸的咖啡廳,但畫中的女子,卻不是她在櫥窗中看到的王卿然的模樣。 王卿然有一頭及腰長發,因為工作的原因,她將長發盤在了頭上,利落而又干凈,那天去赴約的時候,卿然時間倉促,自然沒有時間打理這頭長發。 但畫中的女子,三千青絲裊裊垂至了腳踝,她的容貌極美,神情極淡,眺望著遠方的時候,讓人覺得她仿佛隨時會乘風歸去。 卿然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畫面中的畫紙,眼前的屏幕卻如同往常一般化作了黑白,在她指尖將要觸及的時候,化作了齏米分消散在空中。 她的指尖慢慢回縮,手臂無力的垂下,唇角微抿,眼睛里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卻又叫人看不清楚。 “宿主,是否需要抽離情感?” “不必?!痹S久,才傳來卿然的回答。 她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筆直,微微垂著睫毛,愣愣的望著地面。 系統就站在她身后的不遠處凝視著她的背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握了握拳,神情有些怔愣。 他不太懂人類的感情,盡管有著和幾個系統的交流,但對于人類復雜的情感他仍舊是無法切身的體會,而且大多數系統也僅僅是紙上談書,理論經驗豐富,也許他們的確經歷過很多世界,但卻只是作為旁觀者看著這一切而已,并沒有真正的去感受到所謂屬于人類的情感。 但當屏幕黯淡下去的那一瞬間,從卿然身上爆發出來的情緒,卻仿佛能夠傳遞到他的身體內一般,讓他想要伸手將她抱緊。 但他知道,此時最好的做法,是安靜的等待,等著卿然自我調節過來,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只是這一次的時間格外的久。 卿然沒做完一次任務,能夠休息三天,以前卿然幾乎很少使用這三天,但這一次,卿然卻第一次在完成了任務之后沒有立刻進行下一個任務。 “我出去走走?!彼f道,第一次在系統面前推開了任務空間的門。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白色走廊,長的叫人看不見盡頭,一眼看過去,仿佛永遠也走不出去一般。 新來的任務者一般是推不開任務空間的門的,即使推開了,也沒勇氣踏上這一條白色的走廊。 人最怕的,不是黑暗,亦不是光明,而是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凡人孜孜不倦的追求著長生,是因為他們的生命有限,感嘆太多美好的東西無能為力再擁有,而吸血鬼卻常常選擇通過沉睡來消耗他們漫長的生命,因為當一切都歸于無盡的時候,所有的色彩都會在時間里被消耗殆盡。 沒有色彩的人生,再漫長也不過是蒼白無力,尋不到絲毫的快樂。 其實從任務空間真正的走到外面不過需要七步,但因為鳳凰小說網主神的惡趣味,這七步卻被放大到無比的漫長,每踏出一步,都會給人以經歷了時間滄桑的感覺。 …… 熱鬧的廣場上,衣著各異的人群來來往往,有一身破爛像個乞丐一樣的人蹲在路邊,身前擺著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一身金色鎧甲的武士背著重劍急急忙忙的從人群中穿梭而過。 當廣場中心的噴泉亮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下的動作,轉頭凝視著噴泉的位置。 向上噴涌的泉水中,一個女子的身形若隱若現,人群中開始冒出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蜉蝣大人?!?/br> “居然是蜉蝣大人?!?/br> “天那,我以為蜉蝣大人已經死了?!?/br> …… 一只穿著繡鞋的腳從泉水里伸了出來,不沾滴水的踩在地上,有人屏住了呼吸,等著女子從噴泉中露出真容。 卿然沒想到自己出來的時候會見到如此大的陣仗。 她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掃了一眼,原本極為小聲的竊竊私語也瞬間安靜了下去,人群中安靜地仿佛落一根針也能夠聽見。 下一秒,她的身形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一個普普通通的噴泉,人群中才漸漸嘈雜了起來。 “??!真的是傳說中的蜉蝣大人!” “美翻了,過不愧為第一女神??!” “嗷嗷嗷……” 人群中激動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初入主神空間的新人不明真相的拉著身邊的人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