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寧重看了眼兇相畢露的狼群,抿了抿嘴道:“這……不好說?!?/br> “既然如此,那等我們試過以后,再說吧!”說罷,袁一用左手抽出烏木劍沖向逼近的狼群,寧重也拔出腰間的彎刀與他一起并肩作戰。 見他們采取行動,兇猛的灰狼們也不甘示弱,紛紛亮出鋒利的爪牙撲向他們。 袁一劍術臻至,若換做平常他輕易就把這群囂張的家伙打發走了,可現在他只能用笨拙的左手使劍,因此,當灰狼前赴后繼地撲向他,一種力不從心之感油然而生。 幸而,有寧重這個不錯的幫手,他雖然武功平平,可有著相當豐富的狩獵經驗,他只要一出刀都能命中灰狼的要害,因此,便替袁一省去了不少麻煩。 袁一和寧重越戰越勇之時,突然有只狼仰起頭對著長空發出嚎叫聲,見狀,寧重看向身后的寧謠,皺眉道:“不好,它們在呼喊同伴!這片林子里好說也有上百頭狼,它們都會被叫聲引來這里,不如,我們趁現在殺出去!” 寧謠贊同地點點頭:“好吧!” 這時,袁一急忙阻止道:“我在大漠待過一段日子,時常見到狼群,對它們習性有所了解。若我們現在逃走,它們必定會窮追不舍,到時我們被追得筋疲力盡,而它們狼多勢眾,之后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應該知道?!?/br> 寧家兄妹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后,異口同聲道:“那我們該怎么辦?” 袁一想了片刻,像是怕被灰狼們聽去了似得,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道:“每個狼群里都有一只頭狼,狼群的行動都是由頭狼支配。如果,我們殺了頭狼,其他狼就會變得不知所措,不知該怎么行動,從而選擇不戰而退,這個道理好比是打蛇打七寸!” 聽完,寧重點頭贊同道:“這真是個好辦法!” 袁一掃視了眼狼群,頗有些為難道:“我雖然知道頭狼這回事,可要從這些家伙中找出頭狼,我還真有點拿不準!” 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寧謠,聽到這話,開口道:“頭狼向來都會最先對獵物發起攻擊,所以,頭狼應該是它?!?/br> 說著,她將搭好箭的弓指向那只在近前踱步的灰狼,只見它翹著尾巴,眼神中充滿了獸性,當看到自己被弓箭瞄準,它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寧謠咧著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寧謠將箭射出,頭狼一個敏捷的側翻躲了過去,原本退到一旁等待同伴的狼群,見頭狼受到攻擊,頓時都圍了過來。 正在袁一忙于對付灰狼的圍攻時,看到亮出獠牙的頭狼,一個凌空躍起之勢,飛撲向毫無防備的寧謠。見狀,袁一踢開擋在腳邊的狼,而后護著寧謠閃躲到了一旁。 還沒等他們喘口氣,撲了空的頭狼又迫不及待向他們發起攻擊,袁一沒來得及閃躲,只好護著寧謠臥倒,他們翻滾著躲過襲擊后,袁一放開寧謠,突然翻身而起,從半空中逮住躍起的頭狼,而后,死死地將它按在地上,再一氣呵成提劍割下它的頭。 見頭狼被殺,眾狼都停止攻擊,紛紛退到一旁,望著提起頭狼頭顱示威的袁一,它們都垂下目光,從鼻子里發出悲傷的哼鳴聲。 正在這時,幾十只灰狼已趕來增援同伴,見狀,太平嚇得躲到了袁一身后,用微小的聲音道:“我們才四個人,怎么對付得了這么多狼?” 袁一提了提還滴著血的狼頭,胸有成竹道:“其實,我們已經贏了!” 說著,他將狼頭扔向狼群,只見灰狼們聚到頭顱前嗅了嗅,而后看了眼袁一,紛紛夾著尾巴離開。 最后,見幾只不愿離去的狼蹲在頭顱旁,用兇悍的眼神盯著袁一,見此,袁一揚起拳頭,朝它們大吼一身,它們便嚇得往后一跳,一溜煙地往跑進草叢,消失在黃昏中。 見危險解除,袁一還劍入鞘,轉身看到太平正望著自己出神,關切道:“被嚇著了吧?沒事了,它們都走了,我們已經安全了?!?/br> 回過神的太平,看到站在橘黃夕陽中的他,青色的長袍上被沾染了點點猩紅的狼血,他的臉上還殘留著未被擦去的血漬。 太平看了眼草叢邊的狼頭,想起方才袁一制服狼群的種種果斷兇狠。驟然感覺眼前的他變得有些陌生,可她并不害怕這種陌生,反而感到很新鮮,讓她看到這個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對自己處處寬讓的人,竟然還有這樣果敢勇猛的一面。 這樣想著,太平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卻忍不住用嘲諷的口吻道:“看你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沒想到對付起小動物來,手段還挺兇殘嘛!” “什么?小動物?”袁一摸了摸她的額頭,皺眉道:“你沒發燒吧!它們可是會吃人的狼,它們算哪門子小動物?再說,我可不想被它們吃進去,拉出去,如果有需要,我還有更兇殘的手段?!?/br> “吃進去,拉出來?”太平點點頭,笑道:“這么說來變成屎,比死顯得更加沒有尊嚴哦!” “當然!” 這時,一旁的寧謠看到袁一手臂的傷口在滲血,便上前道:“你傷口好像裂開了?!?/br> 聽到這話,他看了眼傷口,皺眉道:“想必是我們摔倒,手臂撞到地上,這傷口就裂開了,沒關系不礙事的!” 寧謠想到袁一護著自己躲過頭狼攻擊的種種,臉驟然紅了,她垂下目光,從兜里拿出一方繡帕,聲音低緩道:“我再替你把傷口包扎下,等回到村里,再擦點金創藥,應該就沒事了?!?/br> 袁一點點頭:“那有勞姑娘了?!?/br> 寧謠剛抬起手,一旁的太平搶過她手中的繡帕,道:“我來吧!” “嗯?!币姶?,寧謠只好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第146章 是去是留 太平邊替袁一包扎傷口,邊低聲道:“我待在你身邊,你都敢跟她眉來眼去,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不更無法無天了!” 袁一皺眉道:“眉來眼去?哪有!” “狡辯!”系著繡帕的太平故意狠勁一扯,疼得袁一大叫一聲,道:“我的手臂是傷了,不是廢了,還有感覺,好嗎?我真不明白,你是以什么標準定義眉來眼去?” 寧家兄妹見他們已經包扎好傷口,招了招手示意讓他們跟上,而后,邁開步子往獵戶村走。 見此,他們點點頭,跟了上去。走在寧家兄妹身后的太平,看了眼身邊的袁一,滿臉不快道:“隨你怎么說,我就是不喜歡,你碰別的姑娘,看別的姑娘!” 袁一似有所悟道:“我知道了。剛才為了躲避頭狼攻擊,我抱了寧謠,所以,你吃醋了?!?/br> 太平否認道:“我才沒有!” 袁一在她身邊嗅了嗅,笑道:“是嗎?我怎么聞到一股醋味?當時,那只頭狼有多兇狠,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出手,寧謠肯定沒命。到時,你肯定又會怪我,說‘看你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沒想到對待小姑娘,心腸會這么歹毒,竟然袖手旁觀’?!?/br> 太平嬌嗔道:“討厭!不許學人家說話!” 袁一笑了笑,牽起她的手道:“我殺了小動物,在你眼里,我已經是十惡不赦了,如果還見死不救,那我不成了千古罪人。還有,我跟別人說話,適當的眼神交流,還是要有吧!不然,別人跟我說話,我老往地上瞅,別人還以為我在找東西!” 太平聳了聳肩:“你說的都對,算我小心眼,好吧!” 聽到這話,袁一瞪大看著太平,難以置信道:“我沒聽錯吧!以前你不管犯了多大的事,都絕不會認錯。這回竟然承認我是對的,而且語氣還這么誠懇,我在做夢嗎?” “有你說得那么夸張嗎?我是嫌你太啰嗦,怕你沒完沒了,才會那樣說的?!?/br> 袁一凝望著她,嘴角露出一絲甜笑:“知道嗎?你狡辯的樣子,真是可愛死了!” 在深情的目光中,她的臉驟然紅得好似天邊的晚霞,她低下頭咬了咬嘴唇,試圖轉移話題道:“你覺不覺他們兄妹倆有些奇怪?” 袁一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寧重,道:“除了寧重時不時偷瞄你以外,其他都還好吧!” “我說的奇怪指的就是他,原來你也看到了?!?/br> 袁一點點頭:“我看他憨厚老實,應該沒有什么壞心眼,只怪你天生麗質,可以理解的?!?/br> 見他如此大度,太平反而有些不樂意道:“這么大方,你就不擔心遙俊 袁一笑了笑:“我很了解,你向來只中意顏好的男子,像我這樣俊偉不凡的,按你的標準來說,只能算是勉強合格,所以,以寧重的外貌來說,我真是太放心了!” 太平皺眉道:“我有那么膚淺嗎?” “說實話,你能看上我,還是能體現一定程度的內涵?!?/br> “你一定要這么臭美嗎?” “不一定。你主動夸夸我,我就不用自夸了?!?/br> 太平點點頭:“好吧!你……你……不好意思,我真找不到你值得被夸的優點,所以,我已經盡力了?!?/br> 聽到這話,他將太平推到一旁的大樹后,用手撐著樹干,戲謔一笑:“是嗎?那這個怎么樣?”說罷,他狂熱地吻上去,在夕陽的余暉中,在徐徐下墜的落葉里,他們用動情而純粹的方式,表達著對彼此熾熱而深沉的感情。 來到獵人村,寧家兄妹帶著他們找到陳升,當陳升看過袁一帶來的信后,思量許久后,方才開口道:“說起來,我曾欠了刀兄一個人情,這些年來,我一直都銘記在心。他讓你們來找我,照理說,我應該幫這個忙,可從信上來看,雖然你們是兩情相悅,可沒有父母之命,更不用說媒妁之言。我們村子民風淳樸,村里人的思想又很守舊,即便我很愿意你們能留下來,可這么大的事,并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br> 一旁的寧謠,看了眼愁容滿面的袁一,接下話茬道:“他們是我帶進村的,不如,讓我先跟阿爹說說,看爹爹能不能召集村中長輩,商量袁一和令月的事?!?/br> 聽到這話,陳升欣然同意道:“如果能讓寧宗長出面來說這件事,那就再好不過了?!?/br> 寧謠看了眼袁一和太平,抿了抿嘴道:“我這就去跟爹爹說,至于成不成,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br> 袁一點點頭道:“其實,進村之前,我也沒抱太大希望。姑娘能夠幫忙,我已經十分感謝了?!?/br> 寧家兄妹離開約莫一個時辰后,有人請陳升,讓他與村中的幾位長輩一同請到了寧宗長家中,商談是否要留下袁一和太平。 在陳升家中商談結果的袁一和太平,為了排遣滿心的憂慮,便來到了屋外的山丘上。眺望這個籠罩在靜謐夜色中的村莊,只見一間間燈火微明的村舍分布在山丘附近,依稀還能聽到從遠方傳來的雞鳴犬吠之聲。 袁一望著眼前的景色出神時,聽到一旁的太平開口道:“如果那些人不同意我們留下來,也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怎么喜歡這里!” 他環看四周,長長吐了口氣:“其實,我還蠻喜歡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既能避開世俗的名利紛爭,又能擁有一塊自給自足的土地,還能與一群淳樸善良的獵戶為鄰,不至于生活得太寂寞?!?/br> 他滿是憧憬的目光中突現一絲黯然,他沉默片刻,繼續道:“當我經歷過許多事后,發現我所追求的,所擁有的東西,轉眼之間都成了過眼云煙。才明白,我最想要的并不是揚名立萬,而是男耕女織?!?/br> 當說到“男耕女織”四個字時,袁一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向太平,在他深情凝望中,太平心如鹿撞,她不知是希望,還是感覺袁一接下來要說成親的事,可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用極致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她。 此時,頗感失落的太平移開目光,沒好氣道:“我可不會織布,如果你想過男耕女織的生活,那你真找錯人了!” 袁一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向來很會遷就人,如果你不喜歡男耕女織,其實,女耕男織也行!” “你還真會遷就人!話說回來,你會織布嗎?” 袁一搖搖頭:“不會。不過,如你所說我很賢惠,織布而已,怎么會難得倒我!” 太平被逗得“撲哧”一笑:“看來你對自己了解得很透徹嘛!可你能織布,可我不會耕田?!?/br> 他手一攤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要怎么辦,我聽你的?!?/br> “這個嘛?”太平想了片刻,道:“我要男耕男織!” 他皺眉道:“男耕男織?事情都讓男人做了,那女人做什么?” “女人嘛,吃喝玩樂就好了?!?/br> “你這樣重女輕男,真的好嗎?” 太平一撅嘴,問道:“怎么?不樂意???” “這樣也可以,不過,你得滿足我一個要求?!?/br> “什么?” “吃喝玩樂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不然,我就去找漂亮姑娘,跟她們眉來眼去?!?/br> “你敢!” “試試不就知道了?!?/br> 正在他們說話間,寧謠已走到山丘上,給他們帶來一個好消息,寧宗長與村中的長輩決定讓他們留下來,不過,要跟他們約法三章。 首先,考慮到村中的風俗習慣,在他們未成婚之前,不能同住,因此,寧宗長決定,讓袁一暫住在陳升家中,而太平則與寧謠同住。 其次,村里民風淳樸,認為青年男女都該遵守基本的禮教傳統,潔身自愛,換而言之,就是希望他們收斂過分親密的行為舉止。 最后,雖然大家都不認可他們這種私定終身的行為,可既然已成事實,大家都希望他們能夠早日完婚,并且寧宗長愿意替他們主持婚禮。 聽寧謠說完,太平小聲抱怨道:“一邊讓我們留下,一邊又要管頭管腳,不覺得煩嗎?” 太平的聲音雖小,可還是被一旁的寧謠聽去了,聽到這番抱怨,寧謠滿臉不快道:“實話告訴你,若不是看在袁公子殺了頭狼,又救了我的份上,我爹爹和長輩們才不會讓你們留下。所以,你就別那么多牢sao,別人幫了你,客氣點就說聲謝謝,懶得客氣就請閉嘴!” 見太平想要開口還擊,袁一慌忙拉了她一把,打圓場道:“我們之所以能留下來,寧姑娘出了不少力,這份恩情,我和令月定當銘記在心?!?/br> 寧謠用手指卷著垂肩長發,笑道:“袁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跟爹爹他們實話實說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