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殊……夜……那是淵澤獸!寂淵澤古獸!”海音已經驚訝地站在了懸崖之上。 讓人眼花的強光消失,青棱身影再現。 她身上衣裙皆是裂口,血痕遍布,黑暗之中看不清臉色,卻能讓人感受到她刀鏠一樣凌銳的目光。 “淵澤,你要想再進這蛟神螺就殺了他們!”帶著重喘的聲音響起,青棱笑得讓人恐怖。 “淵澤!”殊夜已無法形容眼前景象。 巨大的淵澤凌空而立,無數觸角扭動著,向四下伸去,青棱就半蹲在淵澤獸的腦袋上,一手擎著蛟神螺,另一手拍著淵澤的腦門。 淵澤血紅的眼眸便隨著她手中的蛟神螺而轉動著。 比起寂淵澤,它更加喜歡這個新的棲棲地,混沌的心雖然聽不懂人類語言,但它卻看懂了青棱的意思。 所有長須都朝著地上一砸,頃刻間山野一陣震顫,四周的電網被震得有些不穩,竟出現斷裂。 “海音,你替我攔著淵澤,我去取她手里的東西!”殊夜狂吼一聲,他一眼就看出了門道來。 控制這只淵澤獸的關鍵,就在青棱手中的蛟神螺上,只要能拿到蛟神螺,便不用怕這只淵澤獸。 “好!”海音嬌聲應道,整個人化成一尾藍魚,從懸崖上躍下。 無數透明的泡沫從她身邊浮起,直奔淵澤獸。 青棱站在淵澤頭上,隨著淵澤的動作上下起落著,目露噬血之色,一時間竟和淵澤的血眼不相上下。 這場惡戰苦斗,她必需撐下去。 …… 蘭潛抱著殊遲,一路狂奔回蛟海。 這一路,殊遲都沒開口說過話,他閉了眼眸,臉色冷如霜雪,蘭潛看不出他的情緒,也猜不到他的想法。 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蛟海,這樣殊遲就安全了,而他們也不必再面對青棱。 這個女人的存在,總讓她心慌,也讓她想起殊遲洞府中的磷珊樹上所擺滿和掛滿的整樹雕像。 那些沒有眼鼻,只有笑容的女人雕像,形態各異,笑容也盡皆不同。 但蘭潛知道,這些雕像都是同一個人,并且那個人一定和自己很像。正因為這樣的相似,她才得了殊遲這數百年的庇護,否則她還只是蛟海古魔族中最卑微的罪仆。 那些小雕像是自殊遲有意識后親手雕刻而出。每一尊雕像的材質都不同,玉石、珊瑚、沉木、玄鐵……甚至寒冰,他想到什么便會用什么來雕琢,從最初的粗糙,到后來的精致,每一尊雕像他都用盡心思去雕琢。 在他心底,藏了一個人。 蘭潛本以為這個人是自己,可后來她才發現,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尋找的意味,他的目光越過她,在這漫長相伴的年月中,尋找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不知這天下哪個女人如此有幸,能讓他這樣深刻的記憶著。 蘭潛深深嫉妒著那個藏在他心底的女人。 青棱的出現,讓她的嫉妒和恐懼化成真實,不過她絕對不會承認青棱是殊遲心底收藏的人,殊遲與青棱從未見過,兩人道行相差甚遠,青棱最多也就是另一個比她更像那些雕像的人。 蘭潛胡思亂想著,蛟海的湛藍已漸漸出現在眼前,她眉梢浮起喜色,將那些煩人的心思拋開。 “少主,我們回來了?!彼吲d道。 “滾!”殊遲忽然暴喝一聲,身上的長藤竟被他盡數掙斷。 青棱的束縛已無法再縛住他 這個既可恨又讓他放不下的的女人,著實可惡! 漫無邊際的憤怒從心底浮起,但更多的卻是憂懼,他毫不留情地出掌,將猝不及防的蘭潛震飛。 “少主……”蘭潛被他打落海水之中,爬起時臉色頓變。 殊遲已不管不顧地回頭了。 “殊遲,你要去哪里?” 洪亮的聲音自海潮中傳來,空無一人的海里忽然飛出黑色長鏈,這條黑色長鏈毫不起眼,卻像有靈性般轉眼纏向殊遲,而殊遲一身修為竟然半點都施展不出,便被束個正著。 “放開我!”殊遲掙扎著冷道。 “族長!”蘭潛卻已跪到了海面上。 古魔族族長殊妄已從海水之中升起,身后帶著數名古魔修士,一同站在了浪頭上。 “你做得很好?!笔馔龥]理殊遲,只朝蘭潛點點頭,而后轉頭吩咐: “將他帶回去,關到困海牢里,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這渾小子,在外面玩得心越來越野了! …… 掙扎苦戰了十日之后,青棱才忽覺心間一松,如果胸口大石落下般。 她與殊遲在黑城所訂立的契約徹底消失。 雖然眼前惡斗未休,但她仍舊揚起一絲笑,看來殊遲小鬼已經安全回到蛟海了。 她對他的守護已完成。 電光襲來,直刺在淵澤的眼上,淵澤痛吼聲起,身體劇烈扭動,將青棱掀了下去。 殊夜獰笑著朝青棱掠去,他已是一身血污狼狽,而幻音更是被一截淵澤斷須刺過左肩,固定在山崖之上。 沒想到修行數千年,他們竟被個境界比他們低的女修給斗到如斯地步,殊夜狂怒,對青棱已下殺手。 青棱正趴到淵澤獸長須之間,以避他這記殺招,一道箭影無聲無息飛來,穿透了殊夜發出的電光。 “奉青凰川主之命,我等特來迎接神君歸位!” 青凰七子趕到。 第278章 part.3 青凰川上一片白霧繚繞,霧氣化作龍形鳳影,又或者繁花樹形,由第一重山巒緩緩聚集著向山巔涌去,最終涌入天空。這些白霧里夾雜著龐大的靈氣,引得青凰川上下修士都凝神聚氣,吸收感悟這股靈霧。 這是青凰川每隔三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靈霧,由地底純粹的木靈氣匯集而成,形成獨屬青凰的奇景。 沒想到不過百多年,她又回到青凰川。 與殊夜、海音那一戰,最終因微霜悄然通稟穆七言,召來青凰七子而被迫中斷,殊夜與海音見勢不妙立時放棄纏斗,青棱力竭傷重,被帶回青凰。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以本源生氣修復損傷,到青凰川上,身體已恢復了七成。 穆七言站在秋荒殿外,負手而立,一身滾了紫金云絲邊的墨袍,讓他在這如雪般的白霧中,尤為顯目。 青棱帶著身后的青凰七子,在玉階之下朝他俯拜行禮。 “青棱見過師尊?!彼嗦曊f著,還未完全俯下,便被一股綿力托起。 “過來,讓為師看看你?!蹦缕哐詼匮缘?。 他衣袖輕甩,對她伸出手,將青棱托起的那股綿力便轉而纏著她的身體,將她整個人卷向前。 青棱不著痕跡地抗拒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力量在穆七言實力之下,仍舊微渺如螻蟻。 穆七言將她拉到自己身前,低了頭仔細看她。 “出去一百多年,變成野丫頭了?!笨戳肆季?,他失笑,聲音里淡淡的寵溺,讓他清冷高遠的模樣瞬間溫柔起來。 青棱只是恭順地站在他身前,垂著頭,視線落在他的衣襟之上。 一百多年不見,她對穆七言的那絲奇怪感覺竟然越發強烈了,這么近距離的接觸,她心頭的恨意幾乎要沖出胸口,所幸在妄語鎮中她已習得控制思緒之法,瞬息之間她已讓自己平靜下來,心頭再無一絲波瀾。 “青棱本來就是山野丫頭,承師尊厚愛,才能進青凰川修煉。神君一稱,青棱境界低淺,修為不足,愧不敢受,還請師尊收回?!鼻嗬庹f著,抱拳輕俯。 在她身后,青凰七子正跪在地上,穆七言沒讓他們起來,他們就這么一直跪著,也不知是何想法,但青凰七子對她的敵意,青棱很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除了微霜之外,其余六人都不待見她。 神君之名,早就讓他們不滿了。 “山野丫頭?”穆七言淡道,“你在我膝下長成,由我親自教授,如今自稱山野丫頭,可是嫌為師待你不夠好?” 青棱頓時啞然。 “青棱不敢?!?/br> “這天仁還有你不敢的事?”穆七言見她悶悶的,唇邊的笑愈發溫柔,“進黑城,尋兇獸,與古魔兇徒廝斗……你說你有什么事是做不出來的?” 青棱不語。 “怎么不說話了?你啊……和從前一樣沒長大?!彼p嘆一聲,抬手向她發間撫去。 凄厲的鳳鳴忽然響徹天際,停在青棱肩頭的琉雀竟朝著他手背啄去。 穆七言眉色不驚,手卻一翻,將琉雀抓到了掌中。 “師尊,不要!”青棱驚道,終于抬了頭。 他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很快平息。 “師尊恕罪?!鼻嗬舛⒕o了他的手。 “你這小寵怎么與你一樣調皮?”他說著,將琉雀抓到眼前,打量了幾眼,聽到青棱靠罪,便松開手。 琉雀微一振翅,自他掌心飛起,青棱松口氣,可一句謝語還來不及出口,琉雀忽又疾飛啄向穆七言額間。 穆七言并不避讓,任琉雀朝自己額間啄來,他振袖伸手,氣勁纏向琉雀,身形不動,已將琉雀捏到手中,正要下殺手,忽察覺清冽的冷意悄然襲來。 如冰錐似的攻擊,快如流星襲向他。 他心念一動,忽將手自胸口撤離,身體輕側…… “咳!”隱忍的輕咳響起。 “師尊!”數聲驚呼同時響起,青凰七子已驚得站起,面色皆沉。 青棱震愕地站在原地,看著穆七言胸口綻開一大朵血花,血順著她的青棘劍流下,滴落在地上。 “師……尊……”她艱難地開口,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要抽劍,還是要上前扶他。她只是要從他手中救下琉雀而已,沒想到他竟不避他的攻擊,甚至撤去一身護體靈氣,以rou身對上她的劍尖。 這個結果,她完全沒有料到。 “青棱,你竟敢……”微霜已是滿臉痛怒,手中霜劍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