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
就像是普通的植物遇到了山火,植物本身的水分想要去滅火完全是無稽之談,最終依舊無法逃脫被燒成一塊木炭的命運。 看著巨藤左沖右突,獵星忽然臉色一變:“壞了?!钡退憧闯鰜砹饲闆r不對,現在他怎么通……知…… 榛子騰空而起,朝著母樹的樹冠沖去,一人一龍還沒到,坐在榛子上的獵星已經扯著嗓子對白銳大喊:“那家伙要沖過來!快躲!” 他話音未落,看似無頭蒼蠅的巨藤,猛地朝著母樹的方向沖了過來。毒火此時成了它最好的鎧甲與武器,母樹和迷仙引夢的樹根突然被點燃后,本能的閃避退開。等到反應過來要攔阻時,巨藤已經夠了攻擊距離,兩根冒著火的藤蔓直抽向母樹樹冠上的白銳! 藤蔓沒到,榛子先到了,榛子的腳爪朝著白銳抓去??砂卒J一個下腰,榛子抓了個空。 等到白銳直起了身來,藤蔓已經抽到了。母樹兩棵最粗壯的枝條立刻攏了過來,轟的一聲,兩棵枝條上的葉子都燒了起來,變成了兩根火把。藤蔓并不退卻,反而纏繞上了樹冠,點燃了母樹的本體。 獵星咬牙,剛才的機會錯失,再讓榛子過去,就是給母樹找麻煩,更有甚者要被藤蔓抓個正著了。他知道白銳是不愿放棄,現在的情況雖然兇險,可一旦放棄,卻也再沒有這么好的機會了。讓塔倫逃脫,那就是后患無窮。但即使如此,獵星也不愿回到安全的山上,他駕馭著榛子在山谷的上空盤旋,只要戰斗結束,就要第一時間救援。 母樹在毒火的燒灼中瑟瑟發抖,蝶蠱飛到了她樹冠的上空,碧蝶灑落的鱗粉熄滅了一些樹葉上的毒火,但不過是杯水車薪,剛熄滅的葉子轉眼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母樹也發了狠,沒有舍棄掉被纏住的樹枝,反而有更多的樹枝加入進來,架住藤蔓,硬生生的將之扯斷。 可扯斷了兩根,更多的纏繞了上來。巨藤完全不顧自身的防御,一副同歸于盡的架勢,母樹一半多的身軀,已經被毒火吞沒。 無論是踩著毒火跳舞的白銳,還是旁觀中緊張的人們,都不知道,纏繞在母樹身上的藤蔓,帶去的除了毒火,還有塔倫的思想。巨藤在明面上攻擊的同時,塔倫也正意圖用言語攻陷母樹。 看來踩在你頭頂上的那個人絲毫也不顧及你的死活呢。你猜這是為什么?因為他們,這些脆弱不堪,生命只有幾十年的人,在看到我們能做什么后,立刻懼怕了。 不。 不?你在欺騙誰?我,還是你自己?他們怕你也像我一樣覺醒,像我一樣意識到他們的渺小,像我一樣成為他們的主宰。他們要把你和我一起毀滅。 不。 你是我的后裔,是從我身上分離的一部分,我擁有的,也都是你擁有的。我現在的樣子,也就是你未來的樣子。 不要說“你”現在的樣子,就是“我”未來的樣子。和我對話的并不是我的始祖,而是塔倫。你與我并非同族,你也只是掌控著我祖先的人而已。但你有些部分說對了,我和“你”——我的祖先——很像,所以你愿意為了塔倫扭曲得已經失去了自我的意識,我也有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人。 那個站在你頭頂上的巫?!他甚至都不…… 不,不是他,但是“他”在看著。真有趣,我為什么要與你爭論這些?你只要知道,我有我自己的選擇,你的說服無用。 母樹和巨藤之間的地面,就如土龍出世一樣,泥土從中間隆起翻開,粗壯得和巨藤有一拼的母樹樹根從地下伸了出來,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迎上了巨藤。 噼噼啪啪兩邊的角蟲手開始拼死互抽,不時有破碎的還燃燒著毒火的植物碎片被抽飛出去。 迷仙引夢們倒是不懼毒火,只是速度太慢,又不時被爭斗中的兩大巨型植物波及——稍微被碾壓到就要枝斷莖折。但迷仙引夢非但不躲,反而努力的挪到了母樹身邊,伸出枝條和根須,一點點撲滅母樹身上的火焰。就是這一點點,也足以看出到底誰現在是孤立無援。 而且這段時間的燒灼下來,巨藤看起來已經有了明顯的縮水。 白銳的蠱笛聲更急,毒火燒灼得更旺。就是已經在空中盤旋的獵星,也漸漸放下了心來,雖然依舊緊盯著白銳不放,可臉上明顯沒那么多的焦躁與不安了。 驀地,巨藤噼啪一聲從中間裂開。倒像是白銳還在地球時看見的扔進火里的栗子一樣。栗子皮爆開露出里邊甜香的rou來,巨藤爆開……一顆黑褐色的球狀物從里邊彈身寸了出來! 這球出現得太突然,一開始母樹的根須竟然都沒能成功攔截,但是臨到樹冠的頂部,一張樹根與枝條編成的大網終究是成功把它兜住。這張網上也有根須燃燒著毒火,立刻就把黑球點了個正著。 相比起巨藤的耐燒,黑球卻皮脆很多,只眨眼就露出了內里。 “你吃了對吧?那些甜美的果實?!彼惸樕蟿倓偦謴推つw被毒火一舔畏縮皴裂,黝黑的木質身軀倒是耐燒得很,他也不反抗,老實得過分的讓自己被藤卷了起來。 “為什么要那么做?” “為什么不呢?人吃了rou會變得更有力量,植物以血rou作為肥料也才能更健壯。我開始的時候只是用老鼠和兔子喂養它,但是,它的胃口越來越大了?!彼惙路鹗窍萑肓嘶貞浿?,他笑了一下,臉上流露出的是一種懷念,“我也試了很多其它的東西,結果引來了一些小東西。那些吃素的小蟲子,它們開了葷,又吃了母樹的汁液后,就會變得極端有趣?!?/br> 白銳心里一動——這里的人沒有葷和素的概念,所有能吃的無論植物還是rou類,對他們來說,都只是食物。 “那些蟲巫?” “對。他們讓死人站了起來,自以為擁有了能夠決定生死的力量,被蟲子寄生的可笑廢物,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吃成了空殼?!?/br> 塔倫現在的樣子也不比蟲巫好多少,說起寄生,他們都差不多,白銳也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和塔倫爭辯。巨藤已經完全不能動彈,像是個戳破了的皮球一樣,癱在不遠處。塔倫快死了,那么一切也都快結束了。 “你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嗎?”塔倫笑了起來,“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和我,和那些蟲巫,沒什么不同的。那些美味的果實能夠讓你的力量更加強大,也能讓你活得更久,像我一樣久??赡芪铱床坏侥且惶?,但是,未來必然會是那樣的。我在地獄里等著你,等著你成為第二個我……” “你是誰?”這三個字白銳使用中文問的,在對方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時候,他又問,“whoareyou?” 【系統,他也有系統?】 【沒有?!?/br> 【是現在沒有?】 【……是的?!?/br> “!”塔倫怔了一下,這下他的表情更加愉悅了,他的身體也開始大塊大塊的崩潰,“呵呵呵!太好了,這下子,我……更加……期待了?!?/br> 最終,他說的依舊是這里的木族語言。白銳停下腳步,抬手接到了一顆心臟模樣的棕褐色晶體。母樹的枝條伸了過來,傻白也激動得直接飛了出來,各種在白銳眼前畫圈。白銳誰都沒理,就把這塊晶體放進了自己的空間里。 晶體收起,白銳腳下的樹干忽然搖晃了一下,猛地朝一邊傾倒了下去。白銳趕緊從樹冠上跳下,落在了地上。隨著白銳停止祭舞,毒火已經散去,漫天的大蜂子和蝴蝶落下了地面。 山谷兩邊的人,大聲歡呼著沖了下來,不過他們誰都快不過一直在天上打轉的獵星,他落下來一把將白銳摟在了懷里。 *** 兩天后,夏。 被帶回來的木城人現在正在廣場上圍著白銳排隊,讓白銳一個一個的將他們身體里的母樹塊根取出來。 白銳也是熟能生巧,到后來已經是手進去把東西抓出來的同時,對方胸口開的口子也已經完全治愈合攏了。 這些木城人最年長的也不超過二十四歲,他們不但沒有老人,連孩子也沒有。詢問過之后,才知道原來在海嘯爆發時,所有“多余”的人,都“回歸”巨藤了。 來到夏之后,他們也是死氣沉沉的,不過慢慢來,總會被夏的人同化的。白銳看著不遠處,伊博爾正在照顧一個失去了一手一腳的男人,這是是被從地下拽出來的,生命力也是夠頑強的,不過他的手腳都不知去想了,日后只能做假肢了。 獵星和白銳拖著兩個大口袋回到自己的茅屋里,白銳一進門繃著一張臉坐了下來。 “累了?” “不?!卑卒J拍拍身邊的地面,獵星笑笑坐在了他身邊,白銳立刻把人一把抱住了,“塔倫死的時候,說我會成為第二個他?!?/br> “這種話你也相信?”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他,但是……這些東西確實對蟲,對我,對母樹,都有著莫大的誘惑?!卑卒J把獵星樓的更緊,“我不會使用他們,從明天開始我就會把它們統一焚毀,但是后人呢?” “白銳,我發現你很喜歡思考‘后人’的問題?!鲍C星挑起白銳的下巴,讓他不要再把臉埋在自己胸口里,而是兩人對視。 “好像是?!?/br> “現在的你再怎么擔心,也無法為后人做出選擇。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我們的現在,用行動告訴后人,這樣的選擇是錯誤的。如果他們還是這么選了,那到時候必然也會有其他后人制止對方?!?/br> 白銳當即一個飛撲,把獵星撲倒在地的同時吻住了他的雙唇。 “獵星!我愛你!”有偶如此,夫復何求…… 第二年,夏城屹立而起,白銳和獵星正式將此年命名為夏歷元年。 同年夏,白銳和獵星再次前往洛卡,幫助莫瑞松王正式施行了制度改革——兩年前的大災,幾乎毀滅了惡魔之口下的一切,在廢墟上重建一切,反而減小了對莫瑞松王改制的壓力。 第三年,白銳正式對三名突出學徒傳功,第二代五毒蠱師出現。第二代五毒蠱師并沒有系統的協助,從笛曲到祭舞都必須由白銳教導,即使白銳盡心竭力,他們在力量的運用上也要弱于白銳。且自白銳之后,有的蠱師精于控蠱,有的精于毒,有的精于醫,再也沒有如白銳一般的“全才”人物。 第四年,白銳建造了一個四合院,把所有他制造裝備的工具都搬了進去。未來此地會不斷的被白銳升級,被人們稱為巫祖宮,受所有人膜拜。不過現在,這里還只是一個……四合院。 第五年,白銳和獵星去看了海,吃到了很美味的海鮮~(≧▽≦)/~兩個人暢想著,海那邊是否也會有陸地,不過現階段,海洋對于人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第六年、第七年、第八年,還有很多很多年,白銳會和獵星就像童話那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番外一 現代蟲文明 第176章 “第六區正輝發生銀行搶劫案,所有附近警員前往支援?!币恢或序幸粯拥男∠x子磨蹭著自己的翅膀,發出的是女性的聲音。 “我是013巨甲蟲,正在前往?!本藜紫x的外形很像是牛鼻蟲,但是個頭當然大得多了,它能輕松的背起兩個身穿藍色制服的成年男人和一頭比成年男人體型更大更重的巨狼,而這兩個男人,如果按照地球的標準來說,他們穿得很……玄幻,有肩甲有胸甲,就像是魔幻世界里的戰士一樣,“我們有事干了?!?/br> “嗯?哦?!彼耐榘涯X袋從他的肩膀上抬起來,原來剛才這家伙在睡覺。 “嗷嗚!”把自己幾乎盤成一個團的巨狼,扭過頭來,正臉入鏡的結果是發現它原來是哈士奇,不是狼。 男人從口袋里抓出一只拳頭大的螢火蟲,螢火蟲飛在它們上空,屁股上紅藍兩色的燈瘋狂閃爍的同時,還發出刺耳的尖叫。蟲道上,其它巨型蟲/蛇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給巨甲蟲讓路。 “咳咳!”男人咳嗽兩聲,“我說,警報蟲是不是再改進一下?這味道太嗆人了?!?/br> 原來大家閃避的原因,還有刺鼻的氣味。 “給,蓋在鼻子上吧?!彼拇顧n給了他個口罩一樣的東西,“刺鼻氣味就是聽警員反應,經常有蟲不停警報,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堵到,才和警報蟲們商量著讓它們新增的能力。而且反映良好?!?/br> “唉……”男人老老實實的把口鼻遮上,這才呼出一口氣來。 “其實不知道多少年前,我就說制造全封閉式的蟲載車體了,是你們死活都不答應,反而把‘禁止全封閉式蟲載車體’加入法令了?!贝顧n攤手。 “人和蟲隔絕開,非常容易產生隔閡,讓人對蠱蟲物化,工具化,那很不利于……” 搭檔一把摟住男人,拽下他剛戴上沒多久的口罩,一口吻了上去,嘖嘖有聲的啃了半天才放開。 男人摸了摸略紅腫的嘴唇:“又是這樣,你這人……” “我這人?我這人喜歡不?”搭檔痞子一樣的笑。 “喜歡?!蹦腥艘荒樀臒o奈,“咳咳!”感嘆完頓時又被警報蟲的刺激氣味弄得咳嗽起來,忙不迭戴上口罩。 他們到達時,那家銀行門口,已經停了四只巨甲蟲。另有巨蟒盤踞在幾處路口,只放警用蟲進去。 兩人剛下了巨甲蟲,就感覺脖子后邊有風,扭頭一看,只見一只巨大的蜻蜓在天空中盤旋。 “這又是那家電視臺吧?他們到底是怎么這么快反應的?真像那些的電視里說的,他們偷聽了警用頻道?”邊上有個年輕警、察嘀咕著。 “你們怎么也信那些胡編亂造的東西?”男人立刻皺起了眉,“入職前沒受過培訓嗎?警用頻道的交聲蟲,都是特別誕育的,它們不會與沒有經過護衛血誓的人透露情報!” “對不起,獵哥,我這就是……隨口一說?!蹦贻p警、察被教訓了個大紅臉,忙不迭的道歉。 “老獵,算了算了?!睅н@個年輕人的老警、察趕緊過來打圓場把人帶走了。 等到走遠了,就聽老警、察對年輕人說教道:“你知道老獵這個人左,你還在他邊上瞎嘀咕?!边@倆顯然不知道“老獵”的耳朵這么靈。 “行了,別氣了?!贝顧n過來拍拍老獵的背,安慰道。 “又不是第一次聽見,我要是氣,早氣死了。話說,我們是不是讓廣播電視局發點禁令規范一下?現在真的是什么都敢播,前些日子那個《祖先之源》的電視劇,號稱是尊重歷史,結果拍成什么爛樣子了?竟然還有一群人叫好的!” “唉……建國后的……不能成……嗎?”搭檔咕噥著,音節聽起來模糊不清的。 “???” “不過也確實需要規劃一下了,我去年提出的分級制度,也該拿出來了?!?/br> “唉……”老獵嘆了一聲,背靠上了巨甲蟲。 “累了?”搭檔站在他身邊,眼神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