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第一七一章 雖然獵星說了“我們”去找,可最后干這件活的,實際上是大蜂子們,還有四頭飛龍。白銳和獵星,依舊按照之前那樣頻繁的去狩獵。 但是找了六天,枯黃已經成為了大多數植物的狀態,部落里一些比較懦弱的人,開始偷偷的哭泣。 “看來我完全猜錯了?!鲍C星的嘴唇干裂出了兩道口子,一說話就流血,白銳遞給他一杯水,獵星喝了兩口酒喝不下去了。他明明是干渴的,但是煩躁得厲害,吃不下喝不了。 白銳過去抱住他,獵星沒說什么,閉著眼睛和白銳擁抱了片刻,他的嘴唇已經恢復如初了。 “我離開一下?!鲍C星吻了白銳一下轉身離開了。 就在剛才,白銳有了一個別的設想,但是他可不舍得讓獵星空歡喜一場,所以選擇了暫時的隱瞞。反正最遲明天早上,他就能知道答案。 夜,幾只大蜂子悄無聲息的飛進了一處山谷。 片刻后,和獵星相擁熟睡的白銳驀地張開了眼睛。 他臉上滿是喜悅,可是看著獵星最終猶豫了一下,沒多說,重新閉上了眼睛。 他也就是一開始虛了一下,等到緩上勁來,他的精神和體力回復上比獵星反而強多了。獵星卻正好相反,到現在他完全是靠自己意志力強撐著了。原本緊繃勁瘦的腰,現在硬生生瘦下去一圈,他這么高大的一個男人,白銳一條胳膊都能把他的腰圈過來。 現在雖然發現了新的消息,可也不急于一時。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白銳身上的觸感不對,獵星長出一口氣,動了動頭,看樣子是要醒過來? 白銳立刻把手搭在他身上,頭向下,嘴唇挨在他的肩膀上,獵星緊繃起來的肌rou頓時漸漸放松了下去。 可大概是太高興了,白銳后半夜死活也沒睡著,反而是臨近天亮了才重新陷入模糊里。 “哎喲!”白銳慘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就看見獵星還抬著手保持著推他的動作,看表情也是嚇了一跳。原來白銳怕弄醒獵星,所以一直保持原來的動作不變,結果自己的半邊身子麻了_(:3ゝ∠)_,“我胳膊有點麻,獵星你再推……嗷——!” “嗷嗚?”屋外邊正和黑狼親昵的鹿腿嚇了一跳。 “好點沒?”獵星把白銳扶著坐了起來,幫他輕輕的按摩那半邊酸酸麻麻的手腳。 “好……還行……”沒剛才那么難受了,但白銳還是被按摩得齜牙咧嘴,總算緩過來他一把抓住獵星,“我知道那些木族人在什么地方了。還記得我問過你怎么藏起一片樹葉嗎?” 獵星動作一頓,黑眼睛轉了一圈,頓時因為某種明悟發出讓白銳想撲上去舔舔的光:“藏在一堆樹葉里!” “對,而且,木城的人應該對這個很拿手?!?/br> 當時他們談論到這個問題,就是關于木城在什么地方的。 “那些木城來的木族人藏在其他部落中間了?” “那個前段時間非要定居在夏幾個小時外路程的陽谷部落?!卑卒J咧咧嘴。 話說陽谷部落只要搬得稍微遠一點,一天路程外,夏部落都不會管。但他們把新家就在幾個小時路程外的山谷里,那基本上就等同于在夏的家門口,不,門廳里邊建房子了。那天幸好趕到得早,否則對方燒荒……那都燒到夏的營地了。 大概真的是在逃難中夏表現得太寬厚仁慈了,絲毫沒有苛待前來求助的人,對他們一視同仁。但如果說是生米恩斗米仇吧,其他離開的部落也沒這樣,至少這將近一年的時間里都和夏保持著很好的關系。只能說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樣的。 陽谷部落現在另外找了一個山谷居住,白銳是不知道他們怎么和木族人接上頭的,不過現在確實有大量木族人,住在陽谷部落的山谷里。 “我也想過,有可能那些木族人也只是逃難的其他木族部落,不過他們有很多器物不屬于我們這邊,比如更精細的陶器,比如金屬?!遍L老大會再次召開,白銳對長老們說。 大蜂子很聰明,雖然沒辦法傳遞回來它們看見的人具體長什么樣子,但是長耳朵之類的還是能表達出來的。而且別看它們小,可是審美都很不錯,分辨原始的粗陶和相較之下更精細的彩色陶器還是沒問題的,至于金屬更是容易辨別。 這么一說,幾乎可以確定,那些木族人就是來自惡魔之口下的木城人了。 但和白銳一樣,他們都很奇怪。海嘯之后,洪水不是已經退去,就算沒有退周圍也還有其它土地。這些人為什么就這么拋棄了自己的祖地,長途跋涉的來找夏的麻煩? “我和白銳之前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們?!鲍C星拿出了一個金屬的小盒子,盒子打開,里邊的香味讓長老們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長老可都是蟲戰士們,他們在茅屋外的蟲也引起了一陣小小的sao亂。 “這是什么?”山峰問,只有他不是蟲戰士,但因為和母樹的感應,他同樣對里邊那幾塊黑乎乎的植物塊根一樣的東西,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我們帶回來的那位木族人文斯托爾,那位別有用心的木族人,其中有一塊就是從他的胸膛里取出來的?!睂τ谖乃雇袪柕纳矸莺蛠硪?,白銳和獵星當時沒有說太多,他們的威信和聲望已經足夠其他人聽命了,“因為之前這些東西太過驚悚,所以我和白銳本來想明白了大概后,再把一切告訴你們,不過現在已經出了更驚悚的事情,那已經到了全部告訴你們的時候了?!?/br> 從他們上次前往洛卡后,白銳和獵星發現了莫瑞松王大腦中的陰影,之后又救助了一些同病相憐者,以及膨脹巨人等等,獵星開始一一講述給長老們。 雖然塔倫和巨藤的出現,讓木族人知道傳說中的圣地木城不是那么一個美好的地方。但從小到大祖祖輩輩的對于自己起源之地的尊敬與向往還是難以磨滅的,所以之前他們做的留在夏的決定還是非常艱難的。 結果現在知道原來他們向往的祖地竟然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在場的人臉色就不只是用難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這是完全和徹底的信仰破滅——獵星的為人是怎么樣的眾人都清楚,沒有一個懷疑獵星是故意夸大或者撒謊。 所有的木族人心里都產生了:傳說別管多好也只是傳說,還是自己親眼見過的事實才最可靠,這樣的想法。所以從今天起,務實成了所有夏人,尤其是木族人最根本的準則。 把這些全說完,獵星最后一句是:“所以我和白銳研究——但我們不能確定真假,木城找到這里來,因為他們養殖這種塊根的人口不夠了?!?/br> 之前木族人想的是跟木城一刀兩斷,彼此雖然系出同源但也再無關系?,F在獵星這句話,就是獵星說了不能確定,他們還是第一時間就相信這是事實了。那一刀兩斷也沒有了,直接就是生死仇敵了。 木族人本性就自傲,在原始環境中掙扎求存的木族人稍微變通些。但比起被養殖著的木城人,他們又更多了自立和自由。被人當糧食,不,是當做培育糧食的營養看待,絕對是殺無赦沒商量。 “我們不知道那些跟隨著塔倫而來的木族人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給我們提供了一種讓塔倫主動現身的可能?!鲍C星又說,這意思就是要對陽谷部落發動進攻了。 “族長,你命令,我們就做?!敝Z麗莎眼睛里兇光畢露,這位往??偸潜憩F得大方溫和的木族女戰士,現在表現出了她凜冽的一面。 “好?!?/br> 會議結束后,黑爸、果爸、山峰、衰葉、諾麗絲,等等幾個老資格的長老又商量一下更具體的情況,白銳和獵星才匆匆離開——不能讓對方起疑,他們倆暫時還要繼續追殺巨藤。 *** 陽谷部落的人正在剛剛燒荒過的地面上種地,他們的所有工具就是一根木棒外加一袋子糧種。木棒在地上戳一個坑,扔進去三到五顆種子,再用腳把坑蓋上土。 偶爾從厚厚的草木灰里能夠發現燒死的蟲子或者小動物,耕種的人就會開心的把這些獵物收起來。他們要是種得煩了或者累了,就干脆的把木棍一扔,連洞都不戳,直接大把大把的開始拋撒種子。一些膽大的鳥兒已經開始啄食地上的種子,干活的人也不驅趕它們。只是懶洋洋的伸個懶腰,在口袋里裝上撿拾來的食物,返回部落。 他們離開夏之前,也看過夏人是怎么耕種的,但夏人的做法讓他們覺得很可笑?;ù罅夥??耕地?選種?有必要嗎?說是那樣能得到更多的收成?誰知道呢。 陽谷部落許多攛掇著族長的人離開,就是因為他們不想破(老)壞(實)傳(勞)統(作)的關系。像這樣種下種子,秋天就能自然收獲很多食物了。至于春天和夏天,更是不愁吃的。 突然,這些人兩眼一閉,毫無征兆的就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他們剛倒下,從燒荒邊緣的樹林里跑出來了一些人,用最快的速度把這些倒地的人捆扎結實拖進了林子里。 又過了一會,一些和之前的人打扮沒什么差別,身上蹭著燒荒后黑色草木灰,拎著木棍和口袋的人朝著陽谷部落居住的山谷慢悠悠的走去。 這個山谷比之前他們在夏家門口居住的山谷還要狹窄一點,但好的是這里有水源,一條溪流橫穿山谷而過。 他們剛搬進山谷的時候,這條溪流還是很清澈的,但現在出水的溪流已經變成褐黃色外加臭氣熏天了——溪流本來就很淺,最深的地方只是一腳踩進去都沒不過腳掌,水流又很輕緩,前一天人類的痕跡還沒被完全沖刷掉第二天的已經累積上去了。 陽谷部落的人飲水在里邊排泄也在里邊。一開始還有人想著排泄在下游,但大人記得孩子不一定記得,甚至有調皮的孩子故意跑到上游去便溺。 誰知道人突然一下子多了起來。新來的人漂亮歸漂亮,但只要是活人就得拉屎撒尿,他們又愛干凈,不愿意在前人的印記面前留下自己的大作,排泄的位置就不斷上挪。 首領谷豐帶人挖了糞坑出來,他們自己人一開始很老實的去糞坑里排泄,可是新來的人覺得骯臟污穢,那是下等人拉屎的地方,還是把自己的產出排進溪流。 谷豐和陽谷部落的人頓時也怒了:“你有本事說屎臟!你有本事別拉??!” 他們這樣,陽谷原來的人當然也不能吃虧,于是流經山谷的整條水源都被污染了。 現在除了體弱又沒人照顧的人,其他人是不會到山谷的溪流里取水喝的。 “怎么這么臭?”距離山谷還有一段距離,伊博爾就想捂鼻子了,但為了不被發現,只能忍住。 就算有大蜂子偵查,也抓到了俘虜,但他們當時只問了一句有沒有水源,誰想到竟然要面對這樣的情景。 “不知道,等到進去再說吧?!惫终f。 本來獵星想帶隊的,但他那只假腳太有代表性。黑爸為什么不帶隊?因為他黑得也太有代表性……為了防止還沒到就被認出來,果爸順利搶到了帶隊的任務。 山谷的入口,有簡陋的就像是豎起來的木筏一樣的木柵欄和木門,柵欄的那邊墊著長石,有人站在那長石上面朝向外警戒。 第一七二章 眾人距離這扇最后的防御大概有四五十米遠的時候,守在木柵欄后邊的衛兵忽然縮了下去。 “散開!躲!”獵果言簡意賅的呼喊著,他自己卻極速沖向了柵欄門。 伊博爾和幾個戰士跟在他身后,大多數人都像獵果說的散開。不過不是他們膽怯,是那門總共就不大,如果發生危險,一群人堵過去,那是找死。 獵果剛跑出去兩步,柵欄后在此有人冒頭了,但是冒頭的人從剛才的一人,變成了十人。除了中間大門的位置,兩邊每間隔一步就有一個人。他們冒頭的同時,就把手里的長矛朝著人群投擲了過來。不過這投擲出來的長矛,可是比十根多多了,顯然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其他人也在做一樣的事情。 峽谷口一片平坦,別說藏身的石頭樹木,就是雜草都高不過膝蓋。不過投擲長矛的那一方因為大多數人隱在視線被遮蔽的柵欄后邊,投擲出的長矛也失了準頭。 所以這一波長矛下來,只有兩個倒霉的被扎穿了大腿,并沒有生命危險。 長矛扎在獵果的眼前,甚至還在搖晃著,獵果把長矛拔出來,順手就扔回去了。木柵欄后邊的一個人正舉著第二根長矛要朝外投擲,被獵果的這根長矛又準又恨的貫穿了胸膛。這一矛竟然巧合的沒有致命,長矛回來得太快,這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么事,怔了一下,看著胸口冒出來的矛頭,才開始嘶聲裂肺的慘叫起來。 有獵果帶頭,其他人也開始對著陽谷部落發動反擊。原本要盡快投出第二輪長矛的陽谷部落眾人,竟然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五十米,對于這些夏的驍勇戰士來說,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等這些人能抬起頭來的時候,獵果已經沖到了柵欄邊上。 柵欄層次不齊,還削尖了頭,獵果摳住柵欄,手臂上的肌rou一鼓,硬生生的撐起自己的身體,一腳踹翻了站起身的陽谷人,沖了進去。 在柵欄內,陽谷人身后站著的人,身材高大修長,兩耳又尖又細,皮膚白皙,容貌俊美,怎么看怎么是木族人,那些木城人果然在這里! 這些人的反應也快,見獵果進來,立刻沖上來圍困。但在獵果身后,其他夏戰士也已經沖上來了。不過眨眼間,所謂的圍困就變成了混戰。沒過多久,門口的位置已經被夏人完全占領,大門打開,跑得慢一步的夏人也就不用翻墻頭了。 “怎么沒人來支援?!”貌似是這里頭領的一個木族人憤怒的咆哮。 一開始他看這些人不多,也就沒想叫支援,但這地方狹窄,他們這邊能用上的人手也不多。另外不得不承認的是,對方不多歸不多,一個個都比自己這邊的人強悍。等到他想要去叫人的時候,大門已經打開了。 頭領憤怒的不是自己的無能,是他不相信這里的局勢沒人看見?,F在還不派來援兵,這是要看著他去死嗎? 頭領一咬牙,一跺腳!然后……他轉身跑了。 這些木族人打扮,無論是獵果、伊博爾,還是其他人看來都差不多,另外戰斗中被視線遮擋,他們哪知道頭領跑了。但是木城人和陽谷人知道啊,看到自己的頭領逃跑的人,陸續也追隨頭領而去了。 獵果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小,沒過一會,就直接是沒有壓力了。和他們直接戰斗在第一線的人馬,要么是不管不顧的轉身,把毫無防備的后輩暴露給夏人,要么是干脆停手,一臉麻木呆滯的站在原地。 “跟上他們!”獵果沒管這些毫無斗志的人,直接下令。 沖擊來的這不到兩百的夏人戰士,就混進了逃跑的人群里。本來他們就打扮得很陽谷人很接近,現在這么一混,尤其是夏的木族人,完全分不出來誰是誰了。 “不舒服?”獵果一邊跟著跑,一邊還有余力觀察自己人的反應。 伊博爾一臉的嚴峻,看起來還有些難受:“木城的人是我們的敵人,但是……我沒想到是這樣的敵人?!?/br> 就算是敵對了,就算已經不拿木城當圣城了,但多少對木城和木城的木族人有些憧憬。是把他們當成最強的敵人那種尊敬的,結果第一次交手,這些最強的敵人就轉身逃命了。 他現在的感覺,比知道木城的木族把自己人當成牲畜喂養更加的難受。 最先逃跑的頭領,跑出去一段距離感覺到不對勁了,先是地上躺了一片人,他嚇了一跳以為他們是死了,可又見他們的胸腹因為呼吸起伏,抓了一個人搖晃又怎么都搖晃不醒——這是中毒?什么時候中的?我是不是也中了? 頭領心驚rou跳的把人放下,繼續朝后邊跑,終于他聽見了其他人的聲音,可那是其他人打斗中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山谷的最里,他們的大后方也亂起來了。 這些敵人明顯是翻山過來的。但山谷夾在兩座山中間,對著山谷這面的山勢很陡,如果有人真心想要攀爬也不是多難。為防止野獸和敵人,山上設有站崗的人,那些人就那么不聲不響的…… 想想那些被替換的除外播種的陽谷人,還有一路跑過來的時候躺在地上失去意識的人,哨兵同樣被悄無聲息的解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墒?,為什么夏人有兩路人馬的消息,他們完全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