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鄒夫人向王綬云問東問西,尤其是打聽了個人情況,知道王綬云現在還未婚,她十分高興的說:“仁美啊就是被我太寵著了,從小就是她最小,我和世雄都特別慣著她,你們年輕人啊要多多接觸,多多出去玩一玩,現在時代變了,男孩女孩都可以一起出去玩了?!?/br> 聽得鄒仁美特別高興,在旁邊甜甜的答應,王綬云就簡單說:“軍務繁忙,只怕是沒有太多時間陪仁美小姐玩樂?!?/br> 鄒夫人一聽,因為王綬云這樣的軟釘子就不太高興,心里想著她家鄒仁美是督軍家的小姐,家世、人品都是頂頂到位的,怎么王綬云還這么不識抬舉?再說他王綬云還是個二婚的。 鄒夫人說:“這世雄啊真是不了解現在的年輕人,我改天跟他說說說,讓他不要讓你這么忙!年輕人總得有點自己的時間的?!?/br> 王綬云道:“如今我們雖然和北方的許督軍達成了臨時停戰協議,但是南方政府揮兵北上,杭州和平城都首當其沖……”他頓了頓,將局勢告訴鄒夫人,戰爭的事,鄒夫人也能說得上話嗎? 王綬云又正氣凌然的樣子說:“是戰是和,我都聽督軍安排?!?/br> 鄒夫人自然是知道如今和北方軍閥許偉和和談的事,否則鄒世雄也不會輕傷下了火線,今天這場派對雖然請了很多政要名流,但真正邀請的人其實是許偉和的小兒子許開疆! 正說著,門口走進來一行人,鄒鳳美趕緊和丈夫迎了上去,只見為首的那個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有點瘦,穿著國軍統一的軍裝,尖下巴,丹鳳眼,還未說話已是噙著笑的。 陳怡玢他們只聽見鄒鳳美喊這人:“少將軍來了,可等你好久了呢?!?/br> 當時國內軍閥林立,能叫上少將軍和少帥的軍閥二代們有好幾位,但是陳怡玢自然在報紙上看過很多次這位少將軍,許開疆。 許開疆身邊跟著一位戴著珠翠的女子,長相也是十分美麗明艷,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這位女士也是十分有名氣的,她雖然出身高級書寓先生,但是當初許開疆為了娶她,甚至要休掉自己出身名門的原配妻子,搞得他爹許偉和差點把他打死,后來還是原配妻子求了情,這才沒有再追究。 只是這位小姐就再也進不了許家的大門了,因為許偉和曾經說過:“在他在世一日,這個女人就別想進許家的大門!”許開疆雖然不能娶她進門,但是又在外面給她置辦了小公館,還經常宿在她那里,讓身邊的人叫她夫人,出門交際也帶著她。 這事雖然許偉和氣得要死,但是也管不住許開疆,因為許家這一輩三個兄弟,許開疆排老幺,他的兩個哥哥都跟著許偉和上戰場戰死了,只有許開疆這么一個獨苗了,所以許太太十分寶貝這個兒子,許督軍也不想斷了香火,更不想他打下的家業沒有人繼承,所以對許開疆就格外容忍。 這一容忍,就把許開疆容忍成了這么多軍閥二代中最有名的一位,吃喝玩樂樣樣出名,只有打仗是個假把式,也算是虎父有犬子的一個典型了。 不過就是這樣的許開疆倒是過得很好,建國之后他就移民了美國,再也沒有回國,陳怡玢上輩子在曼哈頓還見過他,雖然那時他已經七十多歲了,但還保持著年輕時的儀容,而那位小姐竟還在他身邊,也是能耐了。 陳怡玢想完了這位少將軍的這點事兒,就見鄒鳳美將許開疆迎到了鄒夫人前面,一行人又是寒暄了一陣,過了一會兒,黃薇甜和陳怡玢也被鄒鳳美引到鄒夫人面前。 鄒夫人自然是夸她倆都很漂亮,當鄒鳳美介紹到陳怡玢的時候,鄒夫人還多看了陳怡玢好幾眼,說:“這位就是告倒了工部局的陳小姐?” 陳怡玢行了個禮,笑著說:“不過是運氣好,再加上我提供的資料很全面,沙弗的法律認可,所以才贏了的,實在是運氣很好?!?/br> 鄒夫人道:“我常聽人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啊?!庇挚戳岁愨愕哪?,說:“不過這么厲害的小姐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還這么漂亮,真是后生可畏啊,陳小姐也給我們女人長了一把臉,我在家里也特別愛聽人講你的事?!?/br> 因著鄒夫人的一番話,讓在旁邊的許開疆向陳怡玢投來了矚目的目光,他說:“原來這位就是陳怡玢小姐,失敬失敬,這次來平城之前就想著能不能有機會見到你,如今見了果然比報紙上漂亮多了?!痹S開疆說的是普通話,但是還帶著一點東北腔,聽起來倒也還有趣。 陳怡玢又跟許開疆打了招呼,許開疆旁邊的那位小姐叫做李韻荷,李韻荷也張嘴夸陳怡玢:“真是給我們女子長臉?!庇指S開疆說:“過幾日我們在家里請客,也邀請陳小姐一起來,大家一起玩?!痹S開疆自然是同意,在這種場合下的邀請陳怡玢自然也是應聲同意的。 一圈人互相打了招呼,李少雍又和許開疆聊了一會兒,像李少雍這種級別的人物到哪里都是焦點,很快陳怡玢就找了個機會把主戰場留給黃薇甜和李少庸他們,她自己偷偷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沒多久,燈光開始暗了一點,鄒家請的西洋樂隊就開始演奏起舒緩的樂曲了,男男女女摟在在一起滑進舞池里跳舞了。 陳怡玢剛喝了一點淡香檳酒,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跑得倒是快啊?!币换仡^,見是王綬云,他手里正端了一杯果汁遞給她。 陳怡玢接過來喝一口,帶著笑意道:“你不也逃出來了嗎?” 王綬云心里合計,這不是怕她無聊嘛,他特意過來的。不過這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便向陳怡玢伸出手,說:“可否邀請美麗的嘉和哥一起跳支舞?” 陳怡玢沖他笑:“你也跟他們倆一起胡鬧!”還是把手放到了王綬云的手上,王綬云握著她的手將她拉進了舞池里,陳怡玢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王綬云輕輕摟著她的腰。 其實王綬云挺緊張的,他摟著陳怡玢的腰不敢使勁,又不想太松,也有點小心思想讓陳怡玢離他近一點,但是又不好意思。原本干燥溫暖的手掌都有點出汗了,陳怡玢還合計他是熱的,也沒太多想,因為王綬云平常就特別注重鳳儀。 王綬云對穿著要求不是很高,也許布料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衣服都還是很合身的,而且他大多時候穿軍裝居多,陳怡玢見他穿襯衫和軍裝都把扣子扣到最頂,好在他脖子不粗,扣上了還有一定的空隙,倒顯得他脖子長,臉部線條也硬朗。 陳怡玢說:“隨慶在國外求學的時候想必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吧?” 王綬云想了想:“我在美國讀碩士的時候班里倒是有女同學的,不過學業太忙,沒什么接觸,同期出國的華人里有幾位女同學,不過她們都把媚眼拋給了瞎子,我那時一心埋頭苦讀,只想回頭后將一身所學回報給國家,哪有心思去搞那些風月之事???后來我上了西點軍校,軍校里都是男的,連雌性都沒有了?!?/br> 陳怡玢道:“我記得我們倆剛見面的時候,二哥說你是學文學的,后來怎么想去考軍校了呢?” 王綬云道:“我出國的第三年曾經回國呆過半年,這半年曾經在平城和望京工作過,遇到了一些人和事,讓我覺得在這種軍閥混戰的時期,寫個詩文、做個話劇什么的,都不足以改變所有人的生活現狀,于是又重新考的軍校?!?/br> 王綬云想了想,說了一句:“武力只是一個工具,不分好和壞,我想不能只有那些蠻橫的人拿槍使劍,我們這些普通人也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br> 王綬云跟陳怡玢說這些話的時候,倆人是貼得很近了,王綬云就算不好意思拉緊陳怡玢,倆人跳舞的姿勢也是貼著身體了,說話的時候他幾乎是貼在陳怡玢的耳邊說的。 大概也只有王綬云能在這種曖昧肢體相交的時候,說出讓這種漫氣氛瞬間全飛的話題,王綬云自己還沒注意到,不過說到他熟悉的話題了,他反倒變得自然了,不那么緊張了。 很快一首曲子就結束了,王綬云依依不舍的還想再繼續跟陳怡玢跳一會兒,結果鄒仁美的聲音忽然響起:“隨慶哥哥!” 倆人一抬頭,看見鄒仁美跟張少白倆人也進了舞池,這時鄒仁美要跟陳怡玢交換舞伴,陳怡玢想著她是王綬云領導的女兒,她也沒有太堅持,就將位置讓給了鄒仁美。 王綬云心里不樂意,看了一眼陳怡玢,只見陳怡玢沖他露出微笑,還眨了眨眼睛,王綬云心里一跳,只覺得自己心跳瞬間加速了,目光也隨著陳怡玢走了。 張少白一接過陳怡玢,就拉著她往別的方向挪步跳舞,鄒仁美看王綬云一直注意陳怡玢,她心里就不樂意,故意踩了王綬云一腳,王綬云覺得疼了,低頭看鄒仁美,鄒仁美嬌滴滴的說了聲:“隨慶哥哥,我不太會跳舞,你教教我?!编u仁美從西洋畢業回來之后,是舞會上的???,曾經被人夸過是舞池嬌客,現在她又說自己不太會跳舞。 不過王綬云心思不在她身上,她怎么說都行,都是應付,但王綬云就算心里應付她,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來,還煞有介事的在教她,盡量保持著身體距離,倒是鄒仁美總貼著他,讓王綬云挺尷尬的。 那邊張少白拉到陳怡玢之后還說:“今天這場合想跟你跳支舞真是難啊?!?/br> 陳怡玢道:“我不常出來交際,所以朋友們都想多找我說點話?!?/br> 張少白道:“嘉和是不太喜歡出來交際,不過到你目前這個位置,不出來交際是不行了?!?/br> 陳怡玢道:“這種事我不太在行,我跟薇甜倆人分工明確,都是她在負責這方面的事?!?/br> 張少白說:“嘉和對待朋友總是這么盡心盡力嗎?我聽人說黃老爺曾經幫過你,所以你對李夫人才這么好嗎?說是她負責外場交際,但其實參加舞會、打打麻將都是時下小姐夫人們喜歡的消遣吧?!?/br> 陳怡玢道:“我跟薇甜是好朋友,自然希望她高興,再說做她擅長的事她會很出色,你看,我跟你之間還是托了她的忙,不是嗎?再說黃老爺對我有大恩,當年我那么落魄,都是他給我的機會,甚至還收留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我護著薇甜一點也是自然的?!?/br> 張少白道:“嘉和倒是十分精于用人之道,懂得報恩的人不會差的?!睂﹃愨懔私庠蕉?,越是遺憾,這樣聰明漂亮又有能耐的女人不能為他所收用,現在連看她跟王隨慶跳舞,他心里都不痛快,可是再不痛快能怎么辦,陳怡玢不是他能動的女人。 張少白又說:“有時候特別羨慕李夫人,能有嘉和這樣一位好朋友?!?/br> 陳怡玢笑:“我心里也是拿張大哥當朋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