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這事情足以令人驚訝萬分,特別是在南良這樣的紀律嚴謹的學校,竟能夠發生這樣的丑聞,完全就是在打臉,因為這件事情,鬧得極大,連本市的報社都前來報道,甚至傳上微博,以及各大網站,許多網友都在微博上罵著學校,和感慨如今的世風日下。 因為這件事情,鬧得全校都人心惶惶,這時候抓早戀的人比比皆是,若是被抓住一個,恐怕就是以勸退的方式。 而五班的班主任也被通告批評,學生懷孕,竟沒有發生一點點的跡象,這說明了此位老師平時就不關注學生,不然發生變化怎么會不知道。 坐在一班的教室里,唐曉唏噓不已,“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學校竟然也能出新聞上才有的事情,那個鄧清清我也知道,和習思在我們班級里的地位差不多,不過男生們倒是對鄧清清很殷勤,恐怕就是因為那張臉?!?/br> “你有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么?”葉千羽對孩子的生父倒是比較關心。 聽到葉千羽的問話,唐曉搖了搖頭,“校長盤問鄧清清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就是不肯說生父是誰,就只是在那兒哭,孩子被救回來了,到底是一條人命,十月懷胎啊,怎么能夠狠得下心呢,若是如此當初為什么不做好防范措施呢!” 唐曉有些氣憤的在那說著話,她是二胎,如果不是母親執意要生下自己,恐怕自己也不能夠站在這兒,所以那個時候開始,唐曉對于小生命就格外的有憐惜之意。 墨懶懶有些沉默,她并不知道鄧清清是誰,自然對此并沒有多大的想法。 她不是個八卦的人,只是坐在這個位置上,聽多了她們在那兒說八卦。 “最好把孩子的生父揪出來,不然就讓鄧清清一個女孩子承受那么多,實在是太沒人性了,不管怎么樣,肯定是雙方的責任?!比~千羽倒是覺得也不能全怪鄧清清,畢竟這種事情一巴掌是無法拍響的。 這一點,唐曉也表示贊同,對于那個站在背后不敢出聲的懦夫,她十分的鄙視,“我也覺得要把生父揪出來,別敢做不敢當?!?/br> 這件事情在南良乃至整個華夏,都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關注著后續的發展,也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情傳出去的,剛開始的時候是只有學校里的人知道的,學校還準備把這件事情壓下來,只是第二天竟然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還被人上傳了網絡。 現在只要和鄧清清來往有些頻繁的男生,都被叫去了辦公室,接受著談話,只是一直都未果。 鄧清清的父親和母親一直都聯系不上,還在外地打工,因為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學校準備從今天開始讓鄧清清暫時停課回家。 那一天放學后。 墨懶懶還記得晚霞十分的美麗,火紅火紅的,夕陽美得令人憔悴。 她和習思一如既往是最后一個走,兩人準備一同離開。 卻看到一女子,仿若生無可戀一般,面無表情的從她們的面前,就像是個行尸走rou一般,朝著洗手間走去。 習思沒有察覺到異樣,一如既往的往前走,而墨懶懶卻停了下來。 耳邊傳來習思的疑惑,“怎么了?” 她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少女離去的背影,墨懶懶還記得,這個女孩子,是在那天垃圾街時,碰到的啤酒妹。 那么也就是說…… 突然之間,她的心無法在冷漠。 “習思,”墨懶懶轉頭看向習思,輕聲喚了她一聲,“我們跟著?!?/br> 聽到墨懶懶的話,習思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腳步卻向前邁了一步,意味著她同意了墨懶懶的要求。 兩人向前走去,那個少女早已經消失在視線里。 走了一會兒,才走到洗手間。 廁所里一排并列八個隔間,只有其中一個是關閉著的,墨懶懶的眉頭皺了起來。 她低頭看下去,那個隔間里流出來一小股水流一樣的血液。 這一下,連習思都不在淡定,她捂著嘴沒有叫出來,不敢置信,“她再自殺?!?/br> “對,”墨懶懶頭都沒有抬起,便向前走去,“她是鄧清清?!?/br> 鄧清清事件,在學校里鬧得如此沸沸揚揚,習思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聽墨懶懶這么一說,便知道了這是怎么回事。 習思立馬跟著墨懶懶走上前,用力的拍打著隔間的門,大聲喊道,“鄧清清你別想不開,你快點出來!” 在習思看來,就算遇到了什么樣的挫折都好說,不至于拿自己的命賠上,像她這類人把命事看得很重要的。 但是沒有回聲。 沒有一點的聲響,靜謐的就像是要死去的錯覺。 隱約間,習思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她轉頭看向墨懶懶,不解,“為什么會想要救她?!痹谒磥?,墨懶懶并不是個多管閑事之人。 “第一次,我沒救?!蹦珣袘械拿嫒荼浑[在陰影之下,看不清半點的神色,這烈日的陽光,卻像是冬日里的寒雪,冰凍三尺。 墨懶懶在淡漠,也是個人,只要是人便會有情緒,那一次她沒有救鄧清清,以致于鄧清清十月懷胎,這一次她在不救,恐怕鄧清清就要死了。 她的確不是個救世主,只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鄧清清受到的懲罰足以令她醒悟,不至于把命都搭上。 習思沒有再問什么意思。 她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在拍門也沒有用,恐怕對方已經休克了。 門后沒有一絲絲的回應。 仿佛證明著鄧清清的死心已決。 也是,未婚生子,學校產子,加上被強暴生下的孩子,所有人嘲諷的目光,還有老師們一輪一輪的轟炸,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如何能讓一個本就還是孩子的人來承受如此多的痛楚呢。 “別拍了?!蹦珣袘械哪樕荒?,直接用身體去撞擊來了大門。 一下沒開,兩下門稍微動了動,第三下的時候,門被她撞開了。 蹲坑里滿是鮮血,還有流淌在地板上的已經半凝固了的血泊。 空氣里是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劇烈的血腥味道,甜膩的讓人反胃。 墨懶懶的腳踩在血泊里,淌在地面上的血液顯得十分的嚇人。 坐在角落里的鄧清清,頭歪歪的靠在隔板上,頭發亂糟糟的披散開,眼睛還半睜著,但眼瞳已經渙散,看不出任何的焦距。 血從她纖細的手腕里流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手無力的擺在地上。 墨懶懶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探一探她的呼吸,卻分數線自己全身都像是電擊一樣,麻痹的不能動彈。 這是第一次,她看到這么多的血液。 也是第一次發現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看著眼前的鄧清清,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 消毒水的味道一直刺激著鼻腔里的黏膜。 一種干凈到覺得自己無比骯臟的感覺輕輕的落在皮膚上。 無法擺脫的虛脫,在身體里流蕩。 醫院里。 長長的走廊,兩邊不規則的打開或者關上的房門。 頭頂是一盞盞白色的頂燈,把整個走廊都籠罩在一種近乎冷漠不近人情的氣氛之中。 偶爾有醫生穿著白大褂走過,或是護士,他們的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沒有半點和藹可親,隨意的轉進任何一個房間。 像醫院這樣的地方,在墨懶懶看來,最是陰森可怕,這里的怨靈極多,死的人又是每天都有,每天都會在醫院里經歷著生離死別,人世間的冷暖在這里都可以展現的淋漓盡致。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冷冰冰的,沒有一點點的溫度。 墨懶懶和習思坐在搶救病房的外面。 玻璃窗里面,鄧清清躺在白色的床上,頭發被白色的帽子抱起來,臉上套著氧氣罩,頭頂上是一袋紅色的血漿,連接下來的是細小透明的膠管,把各類的葡萄糖和藥劑注射進鄧清清的體內。 放在一旁的心跳儀器上,那個指針安靜而穩定的上下起伏著。 安穩而沒有危險的黃色電子波浪。 經過搶救,鄧清清沒有事情,只是失血過多,需要補充一些,加上剛剛生產完,身子本就虛弱,所以需要好好調養、墨懶懶沒有進病房去看她,和習思這么坐在外邊。 習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救她,但是這件事情是她自己做的選擇,她是個成年人,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br> 墨懶懶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 她不是在意這個,只是她想起了那個雨夜里,死在她面前的三具尸體,是墨染憂的親人,看到墨染憂那孤獨無助的模樣,她的心就疼痛的厲害。 而鄧清清呢,那了無生息的模樣,和當初的墨染憂又是如何的相像,她不能夠接受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么多的血,近乎染紅了她的眼。 “要不要進去看看?”習思指了指里面,此時鄧清清已經醒過來了,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墨懶懶點了點頭,和習思一同走了進去。 察覺到腳步聲,鄧清清沒有說話,就這么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而眼淚卻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看著這樣的鄧清清,習思淡淡的開了口,“鄧清清,像你這樣割腕是死不了的,只會讓自己感覺到疼痛,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流血,你要么狠心一點,割大動脈,直接一刀就完事了,像這樣血液凝固了,死不成,反而留下一道傷疤,難看又消除不了,現在你在學校已經是名人,你要是再出點事情,學校不會饒了你?!?/br> 鄧清清的身子一頓,緩緩的轉過頭看向了習思,還有她背后的墨懶懶。 嘴邊一抹嘲笑,她透過習思,和墨懶懶說話,聲音很輕,落在空氣之中,“沒想到,竟然會是你救了我?!?/br> “你認識我?”墨懶懶的臉色淡漠,看不出半點的表情。 “認識,”鄧清清笑著點頭,那笑容淡的很,“但是別想我會感激你,因為我喜歡墨染憂?!?/br> 對于墨懶懶,她是嫉妒而又羨慕的,她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得到的,包括心心念念的墨染憂,反觀自己,這一生都已經被糟蹋了。 對于男神,她也沒有了在有奢望的念頭,不是不愛,而是無法再愛,她的骯臟不容許自己玷污那個夢中的少年。 墨懶懶坐在看護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穿著病服的鄧清清,“我不需要你的感激?!?/br> 救她,只不過是一念心動罷了。 少女坐在椅子上,渾身周遭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光,美好的讓鄧清清無法去看,她的笑容是蒼白而又透明的,“其實你何必救我呢,這一次,就算你救了,下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去死?!?/br> “隨你?!蹦珣袘械恼f話。 習思走到她的身邊,站立在病床前,看著肌膚蒼白的鄧清清,冷笑,“你知道么?我最厭惡的人便是把生命當做兒戲的人,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以后,你的家里人該怎么辦,還有那個你十月懷胎的女兒,她知不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沒了爸爸和mama?” “你閉嘴——!”聽到習思提起那個女嬰,鄧清清的面容變得異常的憤怒,渾身都在顫抖者,那是一種害怕表現,“你懂什么,那個女嬰她就應該去死,她本來就不應該存活在這個這個世界上,就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我淪落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她是被強暴出來的產物,她就不應該活著!” 鄧清清聲嘶力吼著,眼淚卻在她的臉頰上滑落。 強暴?! 顯然,習思并不知道事實的真相是這樣,她怔了怔神,半晌才道,“為什么不報警?” “你怎么知道我沒報?”鄧清清緊緊的閉上眼眸,淚水已然滑落,“但是有什么用,警方說證據不足,還說是我穿著暴露去勾引的人,我一個沒錢沒勢的小女生,能夠怎么辦呢?” 沒有人能夠得知鄧清清的痛苦。 墨懶懶站起身,也走上前,冰涼的指尖擦拭她流落的眼淚,臉色淡漠,“好好活著吧?!?/br> 這個社會弱rou強食,天經地義,適者生存,能夠活著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