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家里的擺設簡單得有些過分,翟域也沒多想,等她住進來添一些小東西,就慢慢有人味了。她說自己慢慢收拾,沒有留他的意思,翟域心里也裝著事,直接告辭離開了。搭那個又慢又小的電梯下樓時,他還是撥了白經池的電話。 “在哪兒呢?”聽到電話里有說話的嘈雜聲,他問道。 那邊白經池回道:“呂明達的店里,你來嗎?” “等著?!彼塘艘痪?,直接掛了電話。 呂明達的夜店白天不開張,只有熟悉的朋友會過來喝點酒。白經池最近來得略勤快,不過剛好這幾天馮婉容跟閨蜜跑香港去了,所以呂明達一點也不介意,樂呵呵地接待他,跟他喝喝酒聊聊天。 翟域到的時候白經池一個人坐在包廂里,還有個打扮挺清涼的小姑娘坐得遠遠的拿著麥在唱歌,翟域嘖了一聲,直接把插頭拔了,對小姑娘擺擺手:“出去出去,大白天唱什么歌?!?/br> 那小姑娘出門的時候嘀咕了一句:“神經??!” 翟域沒理她,往白經池旁邊一坐,皺著眉很不爽的樣子:“你特么居然大白天叫姑娘!不對……重點是你居然叫姑娘!你丫到底想干嘛?” 白經池眉眼不動,倒了杯酒給他:“不是我叫的,呂明達說太無聊了就叫個人過來唱歌,別往我頭上扣?!?/br> 翟域接過杯子跟他碰了碰,喝了兩口放下,看著他,“我今天見到小魚餌了?!彼⒅捉洺?,仔細打量著他的神情,“她跟我說你們離婚了,真的假的?” “你猜?”白經池晃了晃酒杯,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猜你大爺!”翟域沒忍住罵道,“老子正正經經問你呢,好好說話!” 白經池乜他一眼,“這個跟你有關系嗎?” 翟域氣得不行,“你看看你什么態度!現在牛逼了是吧,老婆兄弟都不想要了?余爾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剛跟繼母撕破臉皮,你居然這個時候拋棄她,她對你那么好,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他指著白經池一臉憤慨,“你倒是說說,這是又看上誰了非得甩掉余爾不可?南嘉?別告訴我你對她余情未了久別一重逢就特么又干柴烈火了……” “跟她沒關系!”白經池被他說得一陣煩躁,仰頭灌下整杯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擱,“你知道多少就來找我興師問罪?” 翟域也沒好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特么嘴那么嚴實,什么都不跟我們說,我上哪兒知道去?要不是今天見到余爾我特么還不一定什么時候知道你們倆已經離婚了呢!這么大的事兒你也不跟兄弟說一聲!” “跟你說有屁用!”白經池本來就夠煩心了,被他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罵,火氣都上來了。 翟域惱火地瞪著他半天,猛灌了幾口酒,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又說:“剛才在氣頭上,說話有點難聽,我跟你道個歉。不過我還是得跟你要一句準話,你到底為什么要跟余爾離婚?” …… 呂明達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老婆打來查崗的,他被盤問了快二十分鐘才被放過,掛了電話又無奈又帶著一些小幸福地嘆了一口氣,走回來的時候碰到被翟域趕出來的那姑娘:“小美,你怎么出來了?” “被攆出來了?!毙∶缆柭柤?。 “誰敢攆你?”呂明達攬著她往回走,“來吧來吧,繼續去唱歌?!?/br> “哎呀我不去!里面兩個神經??!我才不懶得給你們唱呢!”小美皺著眉掙脫,那倆人一個比一個有病,剛來的那個一來就攆她,先來的那個更過分,她不過是想坐過去跟他聊聊,他就讓她滾,什么人嘛!長得再帥有卵用! 她說完也不管呂明達,直接扭著屁股走了。呂明達嘖了兩聲,也不再管她。走到包廂門口打算推門時,聽到里面怒氣沖沖的聲音,動作一頓,停了下來。 …… 白經池閉著眼睛往沙發上一靠,有些頹喪地吁了一口氣,“離婚是她提的?!?/br> 翟域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經池反問,自嘲地笑了聲,“她說我不愛她……” 翟域好半天都消化不過來,以他這些年對余爾的了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提出離婚的,他倒是更愿意相信是白經池為了推脫責任在說謊。 但白經池不是那種人,他比誰都了解。 “所以你同意了?” “沒?!卑捉洺卮怪燮?,語氣已經有一些郁悶。 翟域擰著眉:“你沒同意余爾為什么那么傷心?看她那樣子分明是已經確定離婚了……” 白經池眼皮跳了跳,慢吞吞喝了一口酒,才又說:“手續還沒辦呢,一天沒拿到證,就一天不算離?!鳖D了頓,聲音小了下來,垂著眼皮說,“我騙她說已經簽了協議?!?/br> “你……”翟域瞪著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你怎么想的?”真是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以他的性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真是……難以置信。 “不知道?!卑捉洺亻L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br> “你不想離?”翟域看著他問。 白經池往后靠在沙發上,仰著頭,好半天才說:“不想?!?/br> ☆、chapter 40 “我還是覺得不可能,完全沒有辦法想象余爾竟然會提出離婚?!钡杂蚋捉洺匾粔K直嘆氣,“說她有苦衷可能聽起來太虛了點,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找機會跟她好好談一談吧,至少要把原因搞清楚,她雖然年紀小性格也有點天真,但不是會把婚姻當兒戲的人,你們倆之間一定有什么誤會,還是坐下來把話說開了再做決定吧?!?/br> 白經池慢條斯理喝著酒,沒吭聲,翟域看著他,停了一下才繼續道:“你不愛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拿這個當離婚的借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你居然也相信了?!?/br> 他看著白經池依然不為所動的樣子,有點惱火,卻不知道自己在惱什么,明明是人家兩夫妻的事,他比當事人還cao心,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白經池這種什么事都憋心里的性格太不對他胃口了,翟域覺得自己真是閑的蛋疼,又陪他喝了一會兒,坐不住了。 “你們倆的事我在這瞎摻和也沒用,該說的也都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br> 翟域放下酒杯站起來,白經池眼皮子動都沒動一下,翟域走到門口,才聽到他又嘆了口氣,頓了頓,又轉過身來。 “別老嘆氣,我媽說運氣會被嘆跑的?!逼鋵嵥麐屵€說做人不能太八婆,但是翟域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向那些戰斗力爆表的三姑六婆看齊了,有點煩躁,卻還是沒忍住又多說了一句,“你如果不想離婚,至少要讓余爾知道你的想法。有些事兒不跟我們兄弟幾個說也就算了,你們畢竟是夫妻,余爾又那么敏感,兩個人一起過日子,靠猜來猜去多沒意思?!?/br> 白經池終于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卻是有些無奈的一句:“你完全可以去搞一個情感欄目了?!?/br> 翟域拉開門,有股子破罐破摔的意思:“我也這么覺得?!?/br> 小公寓里已經提前請家政打掃過一遍,余爾花了半天時間,把帶過去的東西整理了一下。換上新被褥、衣服掛進通過幾天風的小衣柜里、鍋碗瓢盆之類的安置到廚房、各種日用品擺到各自的位置上,房子就基本可以住人了。 白球球的窩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安置在臥室一角,整個臥室、書房,包括客廳沙發處的一小塊區域,全部都鋪上了厚實的羊毛地毯。南方沒有暖氣,這個住宅樓已經有些年份,電路負荷不了地暖,取暖只能靠臥室的壁掛空調和客廳里她新添置的立式空調。 進來的時候她就把空調都打開了,各個房門打開,窗戶關緊,一下午的時間,屋子里已經熱了起來。整理屋子還是很累人的,她只穿了一件毛衣,這會兒已經出起汗。 收拾完的時候,外面天已經暗了下來,她早早把客廳和臥室新掛上的窗簾都拉上,抱著白球球窩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準備做晚飯。 食材是從家里一塊帶過來的,量不多,湊合幾頓飯還是沒問題的。 也許是因為搬到新地方心情好,雖然忙活一下午已經很累,做飯的時候還是挺有干勁兒。 這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把打勻的蛋液倒進熱油里,聽著噼里啪啦的油爆聲,在心里對自己說了一聲:加油。 看吧,沒有爺爺,沒有白先生,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好好的,不是嗎? 干勁十足地做了一頓飯,三菜一湯,米飯蒸了小半鍋,恩,做多了。習慣真是一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一順手就做成了兩人份。 把菜往外端的時候才想起來新買的餐桌布還沒有拿出來,她連忙把盤子放到一邊,拿出白底印著藍色風鈴草的田園風桌布,端端正正地鋪好,重新把飯菜擺上來。 餐具是從家里帶過來的,她最喜歡的那套歐式骨瓷碗碟。這幾年的鉆研練習,她做菜味道不一定有多好,但是擺盤絕對稱得上漂亮,這會兒幾道菜往一塊一擺,自己都覺得漂亮得不忍下手。 美食是要分享的。她拿手機拍了照片,發到自己有段時間沒打理、已經快要長草的微博上,然后才美滋滋地開動。其實是想再喝點小酒的,可惜家里白先生收藏的那些紅酒她一瓶都沒帶過來。 沒過幾分鐘,手機就響起了提示音,打開一看——“余氏集團總裁”贊了你的微博。 一剎那心跳似乎都停了一下,下一秒才又反應過來,這個微博是方碩在打理呢,白經池離職之后,他的名字都已經被刪去。 酸酸澀澀的感覺又從心里冒出頭,余爾放下手機,看著滿桌菜色,一下子沒了之前的興致。 夜色蒼茫,幾個街區之外的另一棟高檔公寓樓里,白經池坐在冷冷清清的餐桌前,看看手機里照片上精致誘人的菜肴,再看看自己面前清清淡淡的青菜雞蛋面…… 不想吃了。 余爾跟寇茵那一場官司打的低調,競相報道的媒體卻不少,雖然有不少新聞被余氏公關部攔下,還是有一部分消息漏了出去,畢竟牽扯到上層社會隱秘的恩怨,大眾茶余飯后都愛聊上幾句。 尤其因為跟公司有最直接的利害關系,消息早在內部傳開了。一審結束之后,公司里的風言風語簡直達到了一個頂峰,余爾每天來上班都會接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眼光,有同情有八卦,當然也有說風涼話的。二審結果出來之后,倒是沒人再說什么了,大家像是真正確認了她“最高領導人”的身份一樣,面對她的態度竟然比之前還要恭敬許多。 不過別人的想法和態度倒是對余爾沒有什么影響,該上班上班,該開會開會,也終于慢慢學會了以上司的身份罵人。 被罵的是南嘉所在的整個項目組。 修改過后的項目方案剛遞交上來,對手公司就發布了一模一樣的設計方案,并且先一步放出了比他們更完備的概念圖。公司立刻召開緊急會議,相關高層和該項目組的所有成員均出席。 會議室的液晶屏幕上同步播放著關意地產新聞發布會的實況,余爾盯著屏幕中央關衡那張囂張的臉,面色愈來愈沉。 設計部負責人王鍇背上已經冒出一層冷汗,相比之下,坐在他另一側的南嘉顯得淡定很多。 余爾的怒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冷著臉掃了一眼設計部一眾人,抬手直接把桌子上的遙控器拿過來,關掉。然后往桌子上一扔,“啪”地一聲落在王鍇前頭,“王總監,解釋一下?!?/br> 王鍇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這個……”他也不清楚??! 坐在余爾左邊的申逸突然俯首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么,余爾抿抿唇,抬眼看向王鍇:“王總監,給你一天的時間,我要知道資料是從哪兒泄露出去的?!?/br> 她已經氣到極點,但因為二十多年說話的習慣在,雖然自以為語氣已經足夠冷酷,但其實聽在其他人耳朵里,并沒有多少威懾力。王鍇的緊張更多是出自于對這件事本身,從事設計工作的,抄襲和方案泄露都是大忌。 前一天下午方案才修改過一個小細節,而關意地產放出的方案和概念圖都跟修改過后的一致,也就是說他們拿到的是前天下午剛剛修改過的最終版。而項目組里,包括參與過該項目的高層人員,能拿到最終版設計方案的人,并不多。 公司各個樓層都有監控,王鍇跟安保部門協商合作,暫時將嫌疑較大的幾個人單獨帶到一個房間,挨個進行排查,無果。接著調出了公司最近幾天的監控,毫不費力地發現了嫌疑人員——請假沒來的陳勇。 監控顯示前一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五點就下班離開的陳勇折返回來,刷卡進入公司,到了17樓設計部的辦公室后,越過自己的座位,直接到了南嘉的辦公桌前,打開了她的電腦。 每個人的電腦都有自己的密碼,陳勇甚至沒有帶什么工具來破解,直接試了兩次之后就登陸成功,不到三分鐘就盜走了南嘉電腦里的文件。 輕易得讓人難以相信。 南嘉自然也看到了這段監控,短暫的驚詫過后,她平靜又歉意地說:“我很抱歉,資料竟然是從我這里泄露出去的?!?/br> 余爾盯著她一言不發,王鍇忙為她開脫:“這事是陳勇那王八蛋干的,你先別往自己身上攬,不過他怎么會那么容易就試出來你的密碼?” 南嘉有些羞愧地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密碼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一組數字,他不可能猜得到的?!?/br> 王鍇嘆了一口氣,陳勇這小子,看起來窩窩囊囊的,沒想到膽兒還挺大。 余爾還沒說要怎么處置南嘉,她自己站了起來:“雖然我清楚自己跟這件事無關,但資料畢竟是從我這里泄露出去的,我必須負責。接下來的調查我都會配合,等抓到陳勇,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后,我會辭職?!?/br> 另一位資歷不淺的老員工也站了出來:“陳勇是我的徒弟,也是因為我的關系才能進項目組,這件事我也有責任?!?/br> 余爾沒表態,跟申逸低語了兩句,讓他直接報警抓陳勇。至于南嘉…… 她站起來,看了她一眼:“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吧?!?/br> 她不相信南嘉跟這事兒沒關系。 ☆、chapter 41 在工程即將動工之際發生這樣的事,對公司造成的損失難以估量,重新趕制方案需要一定的時間,工程開工的日期勢必要往后延,建材和工人都已經就緒,每耽擱一天都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設計部的副總監劉運達提出重新成立項目組來接手這個項目,王鍇不同意,論對項目內容的熟悉程度,沒有人比得上原項目組的成員,現在換人,重新上手了解會浪費更多的時間。 兩人在會議室爭論半天,余爾最終拍板決定,這個項目還是由王鍇負責,原項目組不解散,稍作整頓,盡快做一個新方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