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秦英看著散發著nongnong惡俗的玩意,嫌棄地接過展開,卻是封生辰請柬。 到了冬天,岑睿輕松愜意許多,左一層右一件的毛氅厚衣使她無須刻意地去勒緊她可憐的胸。大概是她蹦跶地太過歡快,某些怨念的臣子決定要為慘遭皇帝黑手的年終獎報一箭之仇,于是不日早朝,禮部員外郎謝容在自家尚書大人的教唆下,三步慢五步緩地上前啟奏:“陛下,元日將近,各地藩王即要入京朝謁。且今年是陛下登基次年,晉趙兩國亦有使者來京朝賀,陛下可有什么安排?” “……”燕王又要來了?!岑睿感覺自己的胃一抽,人倏地沒了精神,又想起謝容原就是她親親五哥那邊的人,頓時惡向膽邊生,擠出幾滴故作感動的鱷魚眼淚道:“謝卿既然提出此事,想必禮部早做好部署準備。這兩件事便交由禮部全權負責置辦,想必諸位卿家不會負了朕一番期望?!?/br> 禮部眾人:“……”內心則是:“mama我要回家,做官好可怕!” 藩王入京倒好說,可有他國使團來坊這樣重大的國際盛事卻僅由禮部一部承擔。不說到時會有多忙亂,萬一出了丁點差池可能就引起一場戰事,遺臭萬年。 禮部尚書大人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小皇帝長大了,陰險了!不好欺負了! 謝容嘴角露出個若有若無的笑容。 話是那樣說,有謝容在,岑睿放心,傅諍還不放心讓謝容如此便利地借著此事興風作浪。次日門下省發下關于朝賀一事的公文,由禮部主辦,御史臺與戶部從旁協助。擺明告訴謝容背后的燕王,手腳給我老實點,我可時刻盯著在呢。 朝事的鬧心,被如期而來的生辰所沖淡。 初五那夜,小雪初霽,一眉淺月遠勾在云邊,幽輝如霧浮動在池光之上。麟德殿冠以殿名,卻有大半翼是水軒木棧,層層暖實的鮫紗垂在四圍,擋得寒風一絲不漏。水軒中置了四五盞落地宮燈,光華盈在紗幔之上,流彩肆溢,典雅華美。 軒中一列矮席旁已落座了兩人,一人是提前到場的秦英,帝王相請,他雖不愿卻不能推脫。另一人則是徐知敏,她今日穿了身淺色荷紋的提花小曲裾,寬袖工整地疊于膝上,清姿端容。 昨日收到金柬時徐相倒是比她還高興,忙命人替她做細致打扮,她亦是有些害羞期盼,衣裳首飾挑來挑去,最后進宮時卻是著了件最是清淡樸素的。這讓徐相爺的臉掛得有三尺長,不通還是不通! 經傅諍的提點,岑睿有意撮合這二人,遂送給他兩的帖子上時間寫得比別人要早上幾刻。但這兩人素不相識在先,都是少言的性子,又礙于男女有別,進來就各坐一邊,沒說上一句話。 來喜探了兩回,跟岑睿道了軒中情景,岑睿一拍腿,不通啊真是不通! 打破尷尬局面的是姍姍來遲的魏長煙,打他從清水郡回來,人安分不少,至少能按時上朝當值了?;貋頉]多久,他又派了魏如去了兩趟清水郡,聽了魏如的回話后,人愈發地沉默了,每日早朝看著岑睿的眼神也愈發地詭異,讓她膽戰心驚。 岑睿先前沒請他,但傅諍回頭卻給魏長煙遞了帖子,就這事師生兩人還小吵了一架。岑睿埋怨說:“我過生辰是討個歡喜,他一來是給我賭氣?!?/br> 傅諍清清淡淡道:“有他在,熱鬧些?!?/br> 傅大人,把別人當樂子要表現得委婉點啊…… 魏長煙顯沒將皇帝的生辰當回事,著了身胡服像才從獵苑回來,一來就親熱地在秦英身邊坐下:“喲,秦大人!” 魏長煙和秦英短暫的一起共事過,但一人放蕩不羈,一人一絲不茍,從來說不上一句話。秦英對他這番舉動微是訝異,不動聲色地讓了一讓:“魏大人?!?/br> “秦大人是什么時候得了我們陛下的青眼哪?”魏長煙笑得曖昧,小皇帝好男風一事在坊間至今仍有傳聞。 徐知敏握袖的手一緊。 秦英面色不豫:“魏大人請自重?!?/br> 魏長煙鼻腔哼出一聲笑,歪坐回席邊,一手執著白玉筷敲了敲酒注,饒有興味地看向低頭端坐的徐知敏:“徐家的小姐?” 徐知敏臉一紅,頭更低了。 “說什么呢,這么熱鬧?”岑睿適時出現,替徐知敏解了圍,并以眼神警告魏長煙不要看上個姑娘就和狗見到rou一樣撲上去。 魏長煙垂下眼簾,掩住眸光,從鼻腔里輕哼出一聲笑,沒再言語。 岑睿與傅諍一先一后坐入席間,因是生辰慶宴,為放松氣氛,岑睿特意命人沒分什么主次位置。幾人圍著長桌而坐,這么一來,傅諍在岑睿左邊,徐知敏在右側,魏長煙卻恰好將徐知敏和秦英隔開了。 壞事的!岑睿瞪魏長煙。 魏長煙神色一滯,沒等開席,率先痛飲了一整杯酒。 酒起之時,軒外絲竹笙歌亦是裊裊飄來,奏得是輕快活潑的調子,倒是稍緩了軒內略顯凝滯的氣氛。 岑睿話多,一會和徐知敏交流下近日的看書體會,一會又以言辭作弄拘束得繃緊身子的秦英。 前面一兩句秦英還能按捺得住,后面被岑睿戲弄得緊了,忍不住出言反駁。 看著他一本正經、微紅著臉辯駁的樣子,岑睿哈哈大笑,指著秦英對傅諍道:“我一直覺得傅諍你年輕時候的樣子就該是秦英這樣的,你生氣時是不是也和他一樣。 傅諍持酒淺淺飲了口:“臣不會生氣?!?/br> 岑睿鼓起腮:“騙人,你明明生了我好幾回氣了,每次生氣都要罰我?!?/br> 徐知敏以袖掩唇笑了出聲。 魏長煙罕見地沒有出聲,一人坐在那默默飲酒,看著岑睿和傅諍笑語的模樣,攥緊了杯子喝得更快了。突然他重重將杯子擱在桌上,噔得一聲響,驚得幾人投去目光。他帶著幾分醉意,慵散地倚在屈起的一膝上,,含沙射影:“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br> “……”在座唯有秦英與傅諍二人神色如常。秦英是不知龍素素,自是過多反應;傅諍則是淡然如舊地給自己斟了杯酒。 徐知敏身子微微顫了一下,輕咬住唇。 岑睿臉上閃過一瞬黯然,隨后笑道:“魏監丞詠詩的意思是想行酒令么?” 魏長煙卻不直視她,良久道:“陛下說是就是吧?!?/br> 酒令過了一巡,傅諍道是出去散會酒意,離了席。 過了半刻,岑睿亦找了個理由,出去了。 二人的相繼離開,于他人無奇,落在魏長煙眼中卻生了另一種意味。 麟德宮立于水岸,廊橋相連,水霧朦朧,岑睿繞了好一番,才找到立在一方棧道盡頭的傅諍。波光冷月,融于一色,風起鼓起傅諍的寬袍廣袖,襯得倚立的那人恍如塵外散仙。 岑睿頓步在一丈外看了會,才上前。 “陛下來了?”傅諍微微低首。 “不是你叫我來的么?”岑睿伏在闌干上,歪頭問。 她可記得清楚,傅諍離去前,在案底屈指敲了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