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萌萌道:“道門的練功方法我一知半解,教你的話可能沒練好反而練壞了,所以只能按照我的方法來練。首先你要離開高樓,到有水土草木的地方去,完全放松你自己,把自己當成是空的。只有空的器物才能裝東西,如果自我意識太重,就像一個實心的壇子,什么都裝不進去?!?/br> 我恍然大悟,這么簡單的道理我怎么就沒想到! 萌萌道:“人身上有無數毛孔,當你放松自己,想像所有毛孔都是小洞,氣息可以出入,處于靈氣濃郁的地方時,以意念導引應該就能吸入少量靈氣。我與你氣脈相通,你吸收到靈氣我也能受益,等我恢復了一定能力之后,就可以幫你從山川大地和樹林中吸取靈力,那時練功就很快了?!?/br> “那么你還能變成完整的人嗎?” 萌萌有些遲疑:“我還不能確定,這個世界的法則與人間不同,也許要回到人間才行?!?/br> 我肯定是要回去的,這個與我的目標方向是一致的。萌萌道:“剛才為了幫你,我僅有的靈力幾乎都耗盡了,你也很虛弱,我無法再跟你多說了。切記醒了之后盡快去練功,盡量住在有水土草木的地方……” 我猛地清醒了,剛才就像是打瞌睡時一個恍惚,沒有睡著也不是做夢,萌萌對我說的話清清楚楚記得,肯定不是我自己編織的夢境。我躺不住了,強撐著起身找出手機,撥打給安然,安然很快就接聽了,他肯定還沒睡,聲音清醒并且特別恭敬:“先生找我有事嗎?” 我直接了當地說:“我要換一個地方住,要自然泥土的地面,附近有山水花草,最好是在原生態的樹林里,天亮后我就要搬出去?!?/br> 安然愣了一下:“找這樣的地方不難,但是安全方面需要研究和布署一下,時間上有些倉促……” “這件事很重要,盡快解決!” “是,是,我盡量快?!卑踩挥行┗炭?,“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對了,如果有大補元氣的藥材給我弄一些,人參、靈芝、鹿茸之類?!?/br> “有有有,這個容易?!卑踩粷M口答應,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問,“你受傷了嗎?” “就是有些疲勞,沒什么大問題?!蔽覜]有說真話,如果我很虛弱的事傳揚開,有可能引來麻煩。因為這一戰勝利,我成了不容置疑的黑幫第一高手,地位與威望直線上升,很明顯安然對我的態度不同了,我也不需要對他太客氣。 打完電話我真正睡著了,直到被蘇紫衿叫醒,她有些緊張和惶恐的樣子:“常先生來看望你了?!?/br> 我急忙起床,沒換衣服就直接出去。常志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似乎比以前清減了一些,但精神很好,一點不像重傷初愈的模樣,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 看到我出來,常志豪立即站起,雙手下垂低頭彎腰,做了一個很標準的鞠躬。 我有些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一陣惱火,但還是假裝不知道:“常副幫主這是干什么?” 常志豪道:“兄弟我對不起你。那天我確實被敵人伏擊受了傷,但沒有別人說的那么嚴重,連安然也被我騙了。我這么做是有不得己的苦衷,在你來這兒的前一天我得到消息,威力幫已經決定請出獵頭人來要我的人頭,如果我不采取措施,必死無疑,所以趁機裝成重傷。威力幫以為我已經廢了,沒有威脅了,就不會請出獵頭人殺我?!?/br> 我沉下了臉:“你派人救我,帶我來主城,各種優待,就是為了讓我對付獵頭人?” 常志豪走近兩步,很真誠地說:“沒錯,你第一次在安平村殺了威力幫幾個小角色,我就開始關注你了,但那時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直到你殺向六合大廈我才確認你的身份。我的計劃是給你提供最好的條件,給你實戰鍛練的機會,直到你能勝過獵頭人。在你實力不夠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去送死的,這一次你與獵頭人決斗不是我安排的,而是金無雙和陸三元想要給我釜底抽薪,他們想要打擊我?!?/br> 感覺常志豪說的是真的,但他一開始就沒對我安好心,他這個人也不像表面那么真誠豪爽,我不會再輕信他的話,只是礙于情面點了點頭。 常志豪把左手按到了我肩膀上,右手拍著自己的胸膛:“我這條命就等于是你給的,要是以后我有一點兒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就一劍砍了我!從今往后,只要是我有的你就有,我的人馬就是你的人馬,誰要是讓你不高興,那就跟得罪了我爹一樣下場!” 我差點笑了起來:“副幫主言重了,你以兄弟待我,我也待你如兄弟,其他不必多說,目前的待遇我已經很滿意了?!?/br> 常志豪很高興:“我就喜歡你這樣爽快的人。對了,安然說你在這里住不慣,我已經給你物色了一個地方,在城外有點遠。如果你愛熱鬧,我就召集兄弟們為你慶祝一番再送你過去;要是你不想吵鬧,我就安排一架直升機送你過去,等會就可以出發?!?/br> 我只想立即離開這里開始練功,當然選擇了后者,常志豪掃了一眼我臥室方向,一臉曖昧低聲問:“那個小姑娘怎么樣,還合你心意嗎?” 我不得不點頭:“挺好的?!?/br> “嘿嘿,你喜歡就好,要是想換換口味,我可以再給你好弄幾個?!?/br> “不用了,不用了,實際上我這次換地方住,是需要閉關練一種新的武功,要戒女色,所以她不能跟我一起住,不如讓她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行,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我先出去安排一下?!背V竞烙峙牧藥紫挛业募珙^,笑呵呵出去了。 我走向臥室,推門看到了蘇紫衿正在慌忙抹眼淚,立即明白剛才她躲在門后偷聽,知道了我不帶她去所以傷心。 我問:“我準備不帶你去,所以你不高興嗎?” 蘇紫衿低垂著頭:“我不敢?!?/br> 我靠近她耳邊,低聲說:“我讓你暫時留在這里,是為了觀察情義幫的動靜,還有幫我打聽百渡集團的情報?,F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沒人敢得罪你,有特權辦事就容易了?!?/br> 蘇紫衿吹彈得破的臉上浮現紅暈,有些幽怨地說:“又不是真的?!?/br> 她這樣子非常誘人,我的心臟不爭氣地猛跳了幾下,她要的并不多,我只是“舉手之勞”,為什么不能讓她開心一下?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又有了犯罪的感覺,我怎能意志這么不堅定經不起誘惑?該打。 外面腳步聲響,常志豪腳步沖沖進來,對蘇紫衿揚了揚手,示意回避,蘇紫衿急忙走出去并關上了門。 我有些驚訝:“發生了什么事?” 常志豪臉色凝重:“有個人來拜訪你了,他叫左陽,是八大元老之一,也是主城治安方面最高領導人,我也沒想到他會突然來訪?!?/br> 我心里一咯噔,難道是我殺了許多人被查到了?聽說八個“元老”是主城的最初建設者,永生不死,也不知有幾千萬歲了,不是神卻像神一樣存在,現在居然來找我了,我怎能不緊張? 常志豪欲言又止,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兄弟你放心,絕對沒事,如果他要抓你,用不著親自出馬,他親自來應該是有別的事……也許是他對你比較感興趣?!?/br> 這話也有道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心疲憊,我變得軟弱了,缺少自信。既然大人物已經上門了,不管他來意如何,我都得打起精神去見他。 常志豪呼叫蘇紫衿進來,給我更衣整容,他先出去應付著左陽。 蘇紫衿很快幫我打扮整齊,挽著我手臂往外走,我甚至有一種感覺,要不是她挽著我,我都站不穩了。 有人帶著我們坐電梯下到底層,來到大廳,這里有許多衣著體面的人來來往往。夜里這兒是黑幫總部之一,白天卻是合法的商業場所,與其他大商廈沒有太大區別。接著我們被帶到一處房門前,有兩個高大帥氣的配槍守衛站在門口??吹轿覀冏哌^來,一個守衛抬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趙銘志先生請進,其他人請在外面稍候?!?/br> 另一個守衛推開了門,退開兩步微躬身:“請進?!?/br> 他們這么有禮貌,也證明不是來抓我的,我對蘇紫衿點點頭,硬著頭皮往里面走。 里面是個會客室模樣,并不是特別豪華,兩個人對坐在沙發上,常正豪危襟正坐,他對面的人端著茶杯正在輕輕吹著。 那人轉頭看過來,我跟他一對視,不由愣住了! 第76章 似曾相識 坐在沙發上的人赫然是宋玉瓷的父親,我的準岳父宋啟陽! 這怎么可能呢?老宋應該還沒死,就算死了也不可能變成這里的元老之一,一定是認錯了人!我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看他,還是像極了宋啟陽,不僅五官體形長得像,連眼神氣質也像。 如果不是之前在這個世界遇到了長得像我的卓自強,長得像宋玉瓷的蘇紫衿,我一定會把他當成了老宋。既然有人長得像我,有人長得像玉瓷,那么也就可以有人長得像宋啟陽,這只是巧合而己。 常志豪站起來說:“這位是左陽左部長,主管治安方面,想要跟你聊聊?!?/br> 我急忙定下神來,向他半鞠躬:“左部長您好?!?/br> 左陽面帶微笑,點了點頭:“你好,突然冒昧來訪,失禮了?!?/br> 常志豪道:“我還有些事先走了,你們聊?!?/br> 左陽又點了點頭,對我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請坐,我今天來訪并非公事,只是私人交往,所以不必拘謹?!?/br> 常志豪走出去了,我在沙發上坐下,近距離看左陽,這時看出有些地方不同了。他應該比宋啟陽更老一點兒,五官細微之處還是有些許差別的,但那種儒雅、正值、寬厚的氣質太像了,與他對視之時還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我有些恍惚了,就像盯著一個生僻字看久了,感覺很像又感覺不像,也不知道自己寫錯了沒有?,F在沒有對著老宋本人比較,我真的說不出來像不像了。 左陽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立即又緊張起來,莫非他真是老宋?但這不可能啊,我硬著頭皮道:“您是安全部長,聽說您還是主城的最早開創者?!?/br> 左陽不置可否,用一種很特別的眼神看著我:“你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比如你偷挖了人家五個還沒長大的地瓜充饑?!?/br> 我差點跳了起來,這件事沒有人看到,我也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實際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偷挖了幾個,他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左陽道:“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這里每一個人做過的任何事,所以你沒必要花心思隱瞞我?!?/br> 我很震驚,但也有些不信,難道他真的是神,無所不知? “難道要我說出你與蘇紫衿在被窩里做了什么事,你才相信?” 我立即一頭冷汗:“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了?!?/br> 左陽的臉變得嚴肅了,眼神嚴厲:“你非法入境,在安全期間殺了很多人,現在又加入黑幫,行為囂張,影響惡劣……” 我感覺全身都在冒冷汗,不是怕他的處罰,而是被人完全看透的緊張和尷尬。 左陽頓了一下才說:“本該將你繩之以法,嚴厲處罰以借儆效尤,不過你能潔身自愛,忠貞不二,重情重義,還有可取之處,我可以網開一面不予追究?!?/br> 我急忙說:“是,是,我知錯了,以后一定改正,做個遵紀守法的良民?!?/br> “不,你心魔太重,做不了好公民,我也不是來讓你當好公民,而是要你幫我殺人?!?/br> 我很意外,他是治安方面最高官員,卻叫我殺人?難道是有些人以法律無法制裁,所以讓我出手? “你覺得我是管治安的,不該叫你去殺人是不是?”左陽侃侃而談,“有光明就必定有黑暗,每一個人既有善良正義的一面,也有陰暗暴戾的一面。邪念有如洪水猛獸,只靠圍堵和打擊是不夠的,洪水越積越多,一旦爆發就不可收拾,只有在圍堵的同時進行引導和宣泄,才能真正解決問題。因此我們制定了規則,在一定時間和范圍內允許有惡念之人任性而為,既是宣泄,也是以惡制惡,以此來保證更多人在白天安居樂業?!?/br> 我不由得連連點頭:“您是要我以惡制惡?” 左陽道:“對,我要你以惡制惡,以殺止殺,制約黑暗勢力。但我不能給你執法者的身份,也不能給你提供支持,你的一切行為都與我無關。在以惡制惡以殺止殺的同時,你需要保持正義仁慈之心,若是率性妄為,沉溺于殺戮,縱情于貪欲,必定自取滅亡,我也救不了你?!?/br> “是?!蔽夜Ь吹貞艘宦?,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您無所不知,是否知道把我送到這里來的那個組織?” 左陽道:“你的所作所為決定你的未來,其他不須多說?!?/br> 我心領神會,他作為管理者和執法者,有的事可以默許發生但不能正面回答。只要我辦到了他要求的事,立下足夠的功勞讓他滿意,他就會暗中送我回人間,或者默許百渡集團把我送回去。 可是我要多久才能積攢足夠的功勞呢?如果要幾十年,等我回到人間玉瓷已經是雞皮鶴發的老太婆了……再轉念一想,他說我的所作所為決定我的未來,也就是說只要我努力,這個時間就可以大幅縮短,一切皆有可能。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的目標不再是鏡花水月,有了明確的方向和平坦筆直的大道。 左陽起身告辭,我送他往外走,看著他的背影,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涌上心頭。也許他并不是那么像宋啟陽,而是像另一個我熟悉的人,可是像誰呢。 到了門外,左陽在一群護衛的擁護下走了,我還在想著他像誰的問題,愣在那兒。 “趙先生?”旁邊的刑龍叫了一聲。 這一聲趙先生就像是一聲驚雷,把我給驚醒了,是趙王爺,左陽的眼神和某種神態像趙王爺!不止是像趙王爺,他長篇大論的時候,那種神氣和語調很像鬼教授! 宋啟陽、鬼教授、趙王爺、左陽四張臉在我腦海中走馬觀燈似的不停地轉,轉得我開始眩暈,頭痛欲裂。我雙手緊緊按住了太陽xue,想要停止思考卻無法停下來。鬼教授、趙王爺和左陽三人的容貌并不像,一個是鬼,一個是小神仙,一個是陰陽界的元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他們身上絕對有相似的東西,也許是那種博學儒雅的風度,也許是那種悲天憫人的眼神,也許是那種反璞歸真的修養。 鬼教授和趙王爺都對我很好,無私地幫助我,并有意往善良的方向引導我。左陽雖然要我殺人,卻要我保持正義仁慈之心,這也是三者相似的地方。這三個人必定有某種聯系,一直在暗中觀注我,幫助我。 我與他們沒有特別的關系,他們為什么要暗中觀注我和幫助我?左陽既然無所不知,有意保護我,為什么我剛到這個世界時他不給我一個安身的地方?為什么不阻止威力幫的人殺溫仲仁和溫慧雯?為什么不阻止威力幫的人給我和溫夫人打催情針?為什么讓我去面對可怕的獵頭人? 我的腦袋痛到了極點,再想下去就要爆炸了,可是我無法不繼續想。左陽作為最高的安全部長,任由這些事發生不合情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左陽在考驗我。說不定我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安排好的,目的是為了觀察我處于極端條件下會做出什么樣的取舍,現在我通過了考驗他才來見我。 我的大腦風暴一發不可收拾,聯想到了更多事情,也許我在人間經歷的事也是在考驗我,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呢?車追命幫助我的理由不夠充分,給了我一把神奇的氣劍,把萌萌封印到我身上,又不負責任地把我丟到這個世界,我早已有一種被陰謀籠罩的感覺。再往前推都有趙王爺和鬼教授對我的影響,難道一開始我被劉一鳴殺了就是考驗? “嗡”的一聲,我感覺整個腦袋炸開了,再也站不住,往前撲倒。 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架、桌椅、墻壁、地板都是原木或毛竹制成,天然原色。從窗口看出去是一片碧藍的天空,不遠處有些鳥兒在發出歡快的鳴唱,空氣清凜,帶著濃郁的草木氣息,只有在很高的山上才會有這樣的空氣。 這是在哪里呢?我怎么會在這兒?我挺身坐起,感覺像是大病初愈有些虛弱,努力回憶,記得萌萌交代我要住到原始森林里去,這里應該就是野外了,可是我怎么來這兒的呢,一點印像都沒有。 門外傳來輕柔的腳步聲,接著蘇紫衿端著一個碗,光著腳走進來,身上穿著一件很樸素的淡黃色裙子,有一種天然原始的美麗。 “啊,你醒了!”蘇紫衿很高興,“我給你燉好了雞湯,是還沒有下過蛋的小母雞,加了人參和鹿茸,快喝一點補補身體?!?/br> 我問:“我怎么會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你昏倒了,常先生找了很多醫生,有的說你太疲勞,有的說你氣血虛,我猜你要住到城外肯定有原因,于是堅持要把你送到這兒來。本來你是不讓我來的,可是為了照顧你我還是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我伸手摸了摸腦袋:“我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