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林桂香不忍:“……沼氣池吧……聽說撈尸體的人吐了好幾撥,也不曉得他大晚上的怎么往山上跑,估計沒看清路掉進去了?!?/br> 周洛奇怪地笑出一聲:“就算看不清,現在是夏天,糞坑那么大的臭味,他聞不到么?” 林桂香愣了一愣:“哎,誰知道怎么回事?,F在他媽哭得死去活來,要跟池主扯皮?!?/br> 周洛:“照理說,糞池邊上得用東西擋著?!?/br> 林桂香:“說是擋了,估計被山里的動物撞倒了?!?,你說南雅這人是不是有點兒邪氣?” 周洛吐掉嘴里的冰棍簽兒,問:“關她什么事?” 林桂香嘶一聲:“她十歲的時候,mama喝毒.藥死了;十五歲,爸爸冬天夜里醉酒,在雪里凍死了;現在,她哥哥也莫名其妙掉進肥料池淹死了?!?/br> 周洛無語:“胡立帆也不是她親哥。媽,你怎么跟那群八婆一樣了?” 林桂香冤枉:“我又沒在人前講閑話?!?/br> 周洛翹著椅子往后仰:“那是?!?/br> 林桂香:“誒,你這語氣?!?,我說你這孩子,又翹椅子!摔著了砸到后腦變癡呆?!?/br> 周洛索性站起身:“我要癡呆了也不拖累你和爸,自己找個糞池摔進去。你和爸就再生一個比我更聰明的,嘶,”又沒皮沒臉地笑笑,“周太太你還能生么?” 林桂香一巴掌往他頭上扇:“你個不尚賢的!” 周洛雙手插著兜,膝蓋一彎頭一仰,躲過她的巴掌,起身便繞開,笑:“師太你出手太慢?!吡??!?/br> 林桂香:“去哪兒???” 周洛懶洋洋的:“回家做題?!?/br> 周洛走出店,瞇眼看一看白燦燦的陽光,眼前浮現那個穿旗袍的背影,還有旗袍下擺那隨風一起一落的光景。 當天傍晚,周洛跟陳鈞約了打球,沒想又提到南雅。 兩人玩得大汗淋漓,拍著球往回走時,陳鈞無厘頭地蹦出一句:“女的穿旗袍是真好看?!?/br> “看到誰了?”周洛一邊走一邊拍籃球。清水鎮建在山里,巷子全是斜坡,邊走邊控球得要技術。這個年紀的男生都喜歡在巷子里炫球技。 “今天陪我姐買衣服,去了南雅店里,我姐試穿了一件旗袍,比穿其他的衣服好看多了?!标愨x的jiejie身材豐滿,穿上旗袍更遮不住豐乳翹臀。 “買了?” “沒,買了件連衣裙?!标愨x說,“我姐說,穿旗袍的女子骨子里sao?!?/br> 周洛鼻子里哼出一聲涼笑,沒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南雅真標致,又溫柔,說話聲兒也溫柔,小小的,酥死人?!标愨x咂舌,“徐毅哥福氣好,我以后也想娶她這樣的?!?/br> 周洛也不知哪根筋搭錯,看他一眼,嗆道:“綠帽幾率高三倍?!?/br> 話才出口,周洛覺得自己有點無恥。這毫無根據的人格詆毀,他說得理所當然?;@球失了控,周洛追下坡撈回來。 陳鈞不覺半點不妥,意味深長地笑幾聲,附和道:“也是。找女朋友還是安分守己的好。像南雅這種,不知招惹了多少人。我姐都說她人品不好?!?/br> 周洛心情莫名烏云籠罩。 陳鈞先到家了,周洛悶頭拍著籃球,抄近路從玉米地里走過,出了玉米地來到一條淌著溪水的巷子,發現南雅家好像在附近。 周洛抱起籃球,摸一下褲兜,剛好有一塊錢。 …… 周洛磨磨蹭蹭走到院子口,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愚蠢。 他那話沒指名道姓說她,再說,小鎮民風淳樸,她名聲不好也是不爭的事實。這一塊錢等她下次去買東西再說吧。 周洛幾秒鐘想通了,轉身就走。 突然一聲清脆的耳光; 少年皺著眉回頭,房子里哐當一聲,像有人摔倒。 隨即一陣粗糙的罵聲:“你存心給老子找不痛快!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他是不是搞你了?!” 周洛一驚,跑去那鳳凰花盛開的木窗邊。 桌椅七歪八扭,南雅頭發散亂,趴在地上。旗袍被扯破,雪白圓滾的乳.房擠著藍色衣領,呼之欲出。 男人抓起南雅的頭發把她的頭顱提起來,這一扯,兩團胸從錦緞里彈跳而出,潔白胸脯上一點鮮紅欲滴。 周洛面紅耳熱,看呆了眼。 男人撕扯著她的衣服,纖細的女人掙扎著反抗,男人抬手又一個巴掌猛扇過去,南雅當即沒了反應。 湖水一樣的旗袍被撕得稀爛,南雅的身體像剝了麩的白米,男人扯開她的雙腿,周洛全身的血液沸騰爆炸,兩腿之間可恥地硬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尚賢:南方方言,對長輩不敬,沒大沒小。 第3章 周洛一口氣沖回家,跑上二樓,摔上門,呆子一樣站在悶熱的房間里。 他的心跳瘋了,血液狂涌,直沖頭頂,籃球褲高高的帳篷顫抖著。 周洛又急又羞,沖去后院,拎了冰涼的井水上來,從頭澆到底,澆了幾桶,guntang皮膚下那股火卻較了勁兒似的越燒越旺。 周洛惱火地砸了水桶,憋著一肚子氣沖回房間,抽了一堆衛生紙。 …… 少年在涼席上哆嗦打顫,思緒拋入云端。 …… 周洛頹廢地倒在席子上,望著昏黃的天花板,茫然失措。 周洛說不清的煩躁,爬起來把衣服脫下來準備洗,意外翻出一塊錢。想了半秒,又重新穿上衣服迅速下了樓。 …… 清水鎮依山而建,地勢像個大碗,清水河岸的商鋪主街在碗底,居民住宅則是碗壁,和錯落的田地魚塘一起,分布在四下蛛網般散開的巷子里。 周洛沿著七拐八繞的山路和田埂,再次跑到南雅家時,門上掛著鎖。 周洛透過窗戶往里頭看一眼,桌椅板凳擺得整齊,鬼影都沒有,好似之前他看到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周洛圍著屋子轉了一圈,確定里邊沒人了,才悻悻地離開。 …… 高三開學頭一天,周洛心還沒收回來。 過去幾天,他夜里總夢見南雅,早晨醒來內褲就是濕的,冰涼,粘稠,帶著深深的羞恥感。 周洛翻開生物書,好巧不巧正是女性生zhi器官那一頁,他愣一愣,“啪”一聲闔上課本,無奈地嘆了口氣。 隔著一條過道的女同學張青李扭過頭來,調侃:“周洛,剛開學就嘆氣,不像你呀?!?/br> 周洛說:“做了套題,太難了?!?/br> 張青李:“連你都說難,整個學校都沒人會了吧?!?/br> 周洛覺得這對話實在沒意思,不痛不癢地笑笑,也不接下文。 張青李又問陳鈞:“誒,你爸那晚是不接警了,徐毅跟南雅打架那事兒?!敝苈逡汇?,難怪他返回時沒人,原來去了派出所。 陳鈞:“我爸當年學警察就是為了給清水鎮解決夫妻矛盾的?!?/br> 張青李噗嗤笑了下:“后來怎么弄的?” “能怎么弄,當然勸和了?!闭f到這兒,陳鈞杵一下周洛,說,“還是你說的對,那種女人娶不得?!?/br> 周洛呵一聲:“關我屁事?!?/br> 陳鈞:“打個架還鬧到派出所,要把自己男人抓起來坐牢,要離婚,狠不狠?” 張青李不服:“女人跟男人打架打得贏?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對?!?/br> 周洛頗意外,看她一眼:“看不出你思想超前?!?/br> 張青李得意地笑:“你今天才認識呀?!?/br> 陳鈞見他倆站一條戰線,不滿:“照你說,鬧點兒家庭矛盾就得拆散?再說,女的給男的戴綠帽子,不該打?是男人都會打。徐毅哥也是被逼急了,他人品好,鎮上人都知道?!?/br> 張青李癟嘴:“徐毅哥徐毅哥,你姐以前暗戀過他,連你也跟他親?!?/br> 陳鈞皺眉:“我姐都結婚了你說的什么話?!皇俏艺f,那個南雅,她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知道她昨晚在派出所說了什么?她告徐毅哥強.jian,要他坐牢。你說這不是荒謬?” 周洛干轉筆不吭聲。 心跳加快,泌汗涔涔,那天他全看見了。 蟬聲燥熱的夏午,少年躲在窗外的鳳凰花樹蔭里,瘋狂窺探著生平見到的第一具女性軀體,以及隨后發生的最原始卻又最邪惡的男女之事。他多少次將自己幻想成南雅身上的那個男人,那股邪火把少年的理智和羞恥心燒得灰燼都不剩。 張青李紅著臉,小聲問:“那你爸怎么處理的?” “徐毅哥說他們只是吵架,可吵完就和好了,然后……”陳鈞曖昧地笑笑,“我姐說,夫妻間吵完架后最喜歡……反正不是強.jian?!?/br> “誰問你這些?”張青李霎時臉紅得滴血,轉過身去。 周洛看了一會兒書,一行字沒看進去,不太明顯地說:“你爸那協調能力,鎮上該給他頒發‘挽回家庭成就獎’?!?/br> 陳鈞來了精神:“那是!我爸協調了鎮上多少矛盾。不過,昨天不是我爸的功勞?!?/br> 周洛從書里抬眼看他。 陳鈞:“你別看南雅平時溫溫柔柔的,發起犟來誰都說不動。一幫人好說歹勸,她也不回一句話。只要我爸把徐毅哥關起來?!?/br> 周洛:“后來呢?” 陳鈞:“打個架就關人,鎮上人全關起來得了。徐毅哥當著那么多人面給她跪下,求她,她看也不看一眼。后來徐毅哥說幼兒園放學了,要去接宛灣。南雅一個人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女人么,都會朝孩子看?!?/br> 周洛想了想南雅在派出所里面對眾人時的表情,無果。 陳鈞:“再說現在也沒人管她的事兒,胡秀嬸子和十香姐家到現在還在鬧,我爸他們天天去協調。胡嬸都心臟病發住院了?!?/br> 周洛:“為胡立帆的死?” 陳鈞:“嗯,在醫院里一醒來就哭?!?,你說,胡立帆他好好的,干嘛大晚上往山坳坳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