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還是睡覺好了。 俞曉魚將被子扯高,蓋住頭,甕聲甕氣:“我困了,要睡了?!?/br> “好?!逼钛耘滤钦胬?,也不敢耽誤俞曉魚的休息時間,只能低聲應下,然后強迫自己陷入昏睡,不要忍不住去各種觸碰小姑娘。 不止是祁言,這一次就連俞曉魚都升起一股平白的燥熱,說不出所以然,就是縈繞在小腹最下方那一團,總覺得有什么蠢蠢欲動,燥熱……難耐。 她回頭,偷偷親了一口祁言,閉眼睡著了。 …… 俞曉魚似睡著了又似沒睡著。 她仿佛聽到了水聲,她一回頭,看到是祁言站在水面,站在水天相連的地方。 俞曉魚想朝他飛奔而去,可是一個巨浪打過來,一下子將祁言淹沒在茫茫海潮之中。 那時正是月夜,海面波光粼粼,可祁言卻消失在海的深處,到了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祁言??!” 俞曉魚近乎撕心裂肺地大喊,可是回她的只有水聲風聲。 沒有人能再次將她緊擁在懷中,再次給予她那種令人貪戀的溫暖以及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溫柔。 那是獨屬她一人的管家大人,是她的祁言。 心臟好疼,疼到幾乎令她窒息的地步。 俞曉魚沖入海潮之中,憋著一口氣不住翻攪,越陷越深,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 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祁言了。 再也沒有祁言了。 俞曉魚心口的那一團郁氣忽的消散,祁言消失的消息瞬間就將她擊垮。 俞曉魚一下哭出聲,也正是這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將她從夢中催醒。 她醒來時,正被憂心忡忡的祁言摟在懷中。 祁言很擔憂,他不過是去穿個衣服的時間,就遇到俞曉魚被噩夢驚醒這樣的事情。 早在她被夢魘魘住的時候,他就應該推醒她的。 祁言手忙腳亂,有些狼狽地哄著懷里的小姑娘。 他揉了揉俞曉魚的發頂,又吻了吻她微微顫動的唇瓣,低語:“別怕,我在?!?/br> 俞曉魚還陷在那種難言的痛楚之中,一下子還不能將那樣驚駭的畫面從腦中驅逐。 她不自覺緊緊攥住祁言的衣領,五指緊密貼合,再也……不要松開了。 仿佛只要她稍不留意,祁言就會憑空消失那般。 好難受。 好……不安。 那個夢太過于真實了,甚至讓她出現了片刻夢境與現實重疊的不真實感。 俞曉魚的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勢如鼓搗,一下一下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的眼眶還潮紅著,心疼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俞曉魚才平靜下來。 她靠在祁言的胸前,聽他平穩的心跳,漸漸地安下心來,將一切害怕的事情拋諸腦后。 祁言還在低聲哄她:“你怎么了,做什么夢了?” 他盡量壓低聲音,一面擔憂,語速不自覺加快;一面又只能強行抑制住急躁的心情,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誘哄懷中的俞曉魚。 俞曉魚抿了抿唇:“我夢到你落入海里,再也不見了。我很害怕?!?/br>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所以不要擔心?!逼钛詫⑾骂€抵在俞曉魚的額角,輕蹭一會兒。 “嗯?!?/br> 他沙啞富有磁性的聲音自俞曉魚的頭頂響起:“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所以不要擔心?!?/br> 祁言的聲音總能瞬間使她浮躁的心情變得平靜,不過寥寥幾句,就已安撫她顫栗的心。 “那么,你準備一下,我帶你出門?!逼钛詫⑺絺鹊陌l絲撩開,溫聲道。 俞曉魚點點頭,等祁言關好房門以后就拿起床前已經被熨地微熱的白紗連衣裙換上。 這件裙子應該是祁言親手準備的,也是他一大早起來熨好的。上面不但有淺淺的溫熱,還有祁言身上那種極其淺淡的清香。 等俞曉魚穿上,一想到這件衣服經過祁言的手,她就覺得渾身上下好似都被祁言觸碰過一樣,不免臉紅。 她好像天天都會被祁言的一些事情影響到,然后變得很容易羞怯。 俞曉魚深吸一口氣,盡量將自己異樣的心緒壓下。 她走進廚房,吃了幾口祁言準備好的黑米粥,覺得略飽,就放下勺子,期待著和祁言一同出門。 他會帶自己去哪里呢? 咳。 不過也不是第一次約會了,為什么她還是這樣緊張。 俞曉魚總覺得心底某處的小小期待油然而生,這幾日與祁言的相處仿佛就是一個夢境一般,甜蜜到毫無實感。 她想,她肯定會銘記一輩子的。 呸呸呸,這樣說就好像真的驗證了那個夢一樣,再也見不到祁言了。 以后肯定會比現在還要開心的,她每天都會和祁言在一起,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祁言驅車帶俞曉魚繞過市中心,前往最起初她出事的鴻雁酒店。 經過市中心的經濟大廈時,俞曉魚看到led屏上有將宣布沈暢與假曉魚的婚期定在半個月以后。 半個月后也太急了一些,怕是沈暢等不了了,而假曉魚必定是扮演她,在她爸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使勁渾身解數了。 畢竟她爸多疼女兒,她不是不知道。按照她爸的性格,就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她爸都能摘下給她。 否則也不會明知沈暢人品有問題,還順著她的心意給她訂婚。 過了近乎一個小時,他們才抵達鴻雁酒店。 酒店早被俞老先生收購,沈暢無從下手,可他較為自負,認為證據都清理干凈了,這才敢撒手不管。 而且之前為他賣命的酒店經理出了車禍離世了,其中的貓膩自然不言而喻。 沈暢這個人做事不擇手段,甚至還敢犯人命官司。 祁言親手給她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將她領進去,進了某間精心準備過的包廂。 俞曉魚一進這里,腦海中就不免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面,不斷碰撞著,好似出現黑色雪花的電視畫面那樣,閃爍著,時而彈出什么,時而又是灰白一片,令人摸不著頭腦。 她覺得頭疼,太陽xue那處刺痛,猶如針扎,令她無法言語出聲。 祁言拉開窗簾,一縷白光傾瀉進其中,照亮了整個房間。 窗簾外是陽臺,面朝青山。 俞曉魚不自覺站起身,一步步朝陽臺走去。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下子淹沒了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就在這里。 她每走一步,腦中的畫面就會愈發清晰,原本雜亂無章的情節一下子串聯成整段的劇情,牽引著她,構造與還原那個失憶前所經歷過的一切。 就是這里沒錯,她是在這里被推下的。 可究竟是誰呢? 是沈暢嗎? 頭疼。 她蹲下身子,抱住額頭。 她在失憶之前找沈暢是為了說明婚約的問題,她當時對沈暢還心存愧疚,直到她看到了…… 是,她親眼看到沈暢與一個女人糾纏在一起。 這一切都令人感到惡心。 俞曉魚站起身,往后看去。 不知何時,包廂內突然多了一個臉上帶著淺淺rou痕的女人。 女人渾身發抖,下意識看了一眼祁言,仿佛很是畏懼他。 然后,一下子跪倒在俞曉魚面前:“俞小姐,我有錯,但是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br> 俞曉魚記得她,就是這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將她推下陽臺,要不是被樹枝接應了一下,要不是落入水澗之中,要不是沖到下游遇見了祁言,或許她真的會死在這里。 所以,這個女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為過。 祁言低語:“她原本是要被沈先生處理掉的,陰差陽錯逃了出來,現在她說肯幫忙證實沈先生殺人未遂的罪名,所以為我所用,暫時保護她的安全?!?/br> 俞曉魚也明白了,如果只是她站出來,說是真的俞曉魚,那么即使有假的也無法扳倒沈暢。 他有足夠的借口說明自己是被欺騙的那一個,是假曉魚自己偽裝成她,蒙蔽了大家??捎辛诉@個女人就不一樣了,而且祁言手上還有沈暢消除酒店入住記錄的證據,一個殺人未遂的罪名就足夠毀了他。 俞曉魚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沈暢極有可能也是想殺死她的。 要不是她還有利用價值,要不是沈暢確信她什么都沒有想起來。 一旦她想起來了,那么這個男人很可能還會對她下手。 幸好,她沒有嫁給這個男人。 真是萬幸。 ☆、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