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邵沉希打量他,摸不準這人是不是醉了,剛要試探地問點別的,只聽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不禁望過去,很快見到一個人撐傘靠近,卻是風雨樓的人。邵沉希不清楚他的名字,但能覺出他的武功很高,這一路上便多關注了幾分,所以能一眼認出來。 云卓禮貌地對邵沉希打了聲招呼,將傘舉到鳳隨心的頭頂,笑瞇瞇地道:“鳳尊主,我們樓主有些事想請你過去聊聊?!?/br> 鳳隨心的酒量并不好,但他雖然醉了,卻能聽出云卓的聲音,便笑著與邵沉希告別,起身走了。邵沉希靜靜望著他的背影,坐著沒動,半晌后才低低地笑了一聲:“真是漂亮?!?/br> 正準備勸他進屋的手下恰好聽見,沉默一瞬:“宮主,他可是懸影尊主?!?/br> 邵沉希道:“那又如何?” 手下就知道會是這樣,只得把話憋了回去。 鳳隨心跟隨云卓出了小院,順著石子小路慢悠悠向前走,笑著問:“他真找我?” “說著玩的,”云卓看他一眼,“以后少喝?!?/br> 鳳隨心懶洋洋地應聲,繼續向莫惑的小院走,因為滄瀾宮畢竟也住在這里,彼此離得并不遠,既然剛剛用的借口是去找莫惑,總要過去轉轉。 二人便頂著各種探究的視線一起去了某人的住處,祁真這時剛剛洗過澡,正窩在莫惑身邊看風雨樓各處來的消息,此刻聽到腳步聲便抬起了頭,快速對上鳳隨心一張妖孽的臉。 祁真:“……” 鳳隨心走到他們這張桌子坐下,撐著下巴定定地望著他們,數息后,揚起一抹大大的微笑。 祁真:“……” 你是夢游還是吃錯藥了? 莫惑聞見酒味,看了他一眼,見他繼續對他們笑,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祁真嚇了一跳,急忙將他的胳膊扒拉回來。莫惑瞬間覺得這小東西是在吃味,心里高興,握住了他的小爪子,若不是有云卓他們在,他簡直想抱著親幾口。 祁真見鳳隨心一點反應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態不對,估摸是喝醉了,不由得打量一下。鳳隨心恰好望向他,笑著問:“我聽說你便是小金球的主人?” 祁真點頭。 鳳隨心頓時笑出聲:“我們一直以為你是個姑娘,誰知當年竟是被打扮成女娃了?!?/br> 祁真:“……” 娘的你再敢提這事,信不信本王打你一頓,給你套一條裙子! “這樣你們都能遇見,果然有緣?!兵P隨心不清楚他的想法,再次對他們笑了笑。 他喝醉后一向喜歡笑,但卻不顯得傻氣呆滯,依然是慵懶中帶著幾分銳利的模樣,不過由于眸子染了些許醉意,遮住了少許令人忌憚的鋒芒,看著極其妖孽。 祁真盯著他,暗道這瘋子要是大白天喝醉了出去轉一圈,絕對會有一群人被迷得神魂顛倒、要死要活,尤其他不像莫惑那般能凍死人,而是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再加上這一襲紅衣,簡直就是個禍害。 莫惑見這小東西一眨不眨地望著鳳隨心,竟然不移開眼,便將他的下巴扳過來,同時看著某人,淡淡道:“喝醉了就回去睡覺?!?/br> “不睡,”鳳隨心慵懶地向椅背一靠,“我至今還沒賭過錢,咱們來賭錢?!?/br> 那你去賭坊不好么!祁真在心里腹誹,面上維持著溫和的表情,感覺都有點笑僵。 他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聽云卓笑瞇瞇地開了口,問他想玩什么。鳳隨心想了想,見他們恰好是四個人,拍板說打麻將。云卓不反對,笑著贊成,祁真要保持住形象,自然也沒意見,幾人便一起望著莫惑。 莫惑端起茶杯喝茶,保持沉默。鳳隨心和云卓便當他同意,快速弄來了牌。祁真重生后從沒想過會和瘋子在一張桌上打牌,木然看看他,壓下某種詭異感,認命地開始碼牌。莫惑冷淡地看了幾眼,這才勉為其難伸手。 牌撞在一起,嘩啦作響,數把過后,鳳隨心忽然看向一直沒胡過的莫惑:“我想起來了,你不是不會打么?” 莫惑:“……” 云卓反應一下,立刻笑倒過去,見莫惑冷冰冰地掃向他,稍微止住了一些。鳳隨心自始至終都在笑,仍看著他:“嗯?” 莫惑很淡定:“早就學會了,只是今天運氣不好?!?/br> “真的?” “嗯?!?/br> 鳳隨心看他兩眼,又打了幾把,見他還是沒胡牌,干脆換了副篩子押大小。莫惑耐著脾氣忍到現在,已經不想陪他們胡鬧了,便坐在祁真身邊看著他玩,時而喂塊糕點和水果,捏捏小爪子,心情漸漸轉好。 云卓則成了莊家,示意鳳隨心和祁真押注。 祁真:“……” 我能不玩么? 祁真總覺得還是很詭異,見鳳隨心瞥向他,老實地掏錢:“押大?!?/br> 鳳隨心道:“那我押小?!?/br> 云卓笑瞇瞇地掀開篩盅:“大?!?/br> 祁真看著推過來的錢,只覺贏鳳隨心的感覺比贏錢要爽,便繼續和他們玩,然后繼續贏,深深地覺得自己被十里附體了,直到鳳隨心扭頭盯住了云卓。 “你沒出老千吧?” 云卓一臉無害:“怎么可能?” 鳳隨心笑了聲,不置可否:“繼續?!?/br> 云卓知道他喝醉后依然很聰明,看他一眼,慢悠悠掀開篩盅,結果仍是祁真勝:“看見沒有,這說明你今天運氣差?!?/br> 鳳隨心的酒意有幾分上頭,撐著下巴,笑得比之前更妖孽,仍是不置可否。云卓便將錢推給自家弟弟,在鳳隨心看不到的空當對他眨了眨眼。 祁真:“……” 你果然出老千了吧! 祁真有點驚悚,見云卓又一次搖好篩子,幾乎都不知該下哪,最后還是莫惑做的決定,結果想當然又是他贏了。 鳳隨心宣布:“我這次大小都押?!?/br> 云卓提醒:“可是鳳尊主,你已經沒錢了?!?/br> “先欠著?!?/br> 云卓笑道:“那可不行,拿東西抵?!?/br> “行,”鳳隨心特別好說話,“看上哪個物件了,選?!?/br> 云卓笑瞇瞇地打量他,片刻后道:“喵一聲聽聽?!?/br> 祁真:“……” 你瘋了么,小心他轉天醒酒打你一頓,再說他看著蠻有理智的,好歹是堂堂的懸影主人,怎么可能聽話…… 鳳隨心懶洋洋地道:“喵?!?/br> 祁真:“……” 祁真木然看看他,深深地覺得今天過得太玄幻,最后默默安慰自己鳳隨心喝醉后好說話,而且和他們是好友,也許大概……會沒事。 云卓滿意地搖好篩子,盯著他的眸子打開:“豹子,莊家通殺,押大押小都沒用?!?/br> 鳳隨心忍不住笑出聲,沒與他計較抽老千的事,覺得今天玩得差不多,終于決定回客棧。云卓將桌上的錢全部推到弟弟那,趕在莫惑阻止前笑瞇瞇地摸了摸他的頭,拿過傘起身去送鳳隨心。 他們出去的時候,孟家主和石大俠恰好正帶著幾個武林白道過來請封晏,原因是孟漣不只是受傷,還中了毒,平家那邊的郎中束手無策,他們只能來解憂堂。由于清楚莫惑和封晏的關系很好,為了讓事情順利點,石大俠便跟了來,誰知還沒等到封晏,卻見到了鳳隨心。 白道幾人齊齊吃驚:“鳳尊主?” 鳳隨心對他們笑了笑,懶洋洋地越過他們走人。 幾人:“……” 石大俠看了一眼鳳隨心身邊疑似云卓的人,慢慢轉回視線,發現除去孟家主,周圍的四人都在發呆,不由得喊了他們一聲,然后見某人仍沒回神,問道:“成大俠在想什么?” 成劍劍看向他:“我聞到了酒味,鳳尊主肯定喝了酒,如今城內大部分都是武林白道的英雄好漢,若鳳尊主在這里出事,懸影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尤其長樂島現在在暗,我怕他們會搗鬼,”他頓了頓,正色道,“所以勞煩石大俠在這里等著封公子,在下暗中跟著鳳尊主,免得出事?!?/br> 另外三位白道覺得太有道理了,急忙扔下一句勞煩石大俠,跟著成劍劍就跑了。 石大俠:“……” 鳳隨心武功很高,哪怕有些頭暈也能快速察覺出問題,不禁向后掃一眼,此刻天色早已暗下,他只能看到雨夜里的幾個影子,見對方躲了起來,便懶得管他們,到達客棧后對云卓擺擺手,笑著進去了。 右護法和葉天元正要去找他,見狀快步上前:“尊主?!?/br> 鳳隨心慵懶地應聲,沖他們炸開一抹微笑。 葉天元猛地一呆,問道:“……尊主,你洗澡么?” 右護法:“……” “嗯?!兵P隨心繼續對他笑。 葉天元別過頭,鼻血迅速流了下來。 右護法眼角一抽,將他踹出了門。 祁真這時已經將銀子裝好了,默默窩著,覺得自從鳳隨心進門,事情就一直很玄幻,哪怕被莫惑揉進懷里狠狠親了兩口,又被解開衣帶摸了好幾把,還被投喂了一塊糕點,他也沒有回神。 莫惑掐掐他的臉,將他抱到床上:“在想什么?” “鳳……”祁真下意識說出一個字,頓時清醒,抬眼看著他。 莫惑:“……” 祁真:“……” 二人對視一瞬,莫惑危險地瞇起眼,祁真立即往下爬,接著快速被拖回去,墜入一個兇狠的吻中。他含混地嗯了聲,伸爪子推推他,然后一點點放松力道,呼吸越來越快。 莫惑直到感覺有些熱才放開一點,見這小東西喘息地躺在身下,眸子帶著淺淺水汽,便將他的衣服徹底扒光,再次吻了過去。祁真很快感覺身體被打開,無助地抱著他,呻吟出聲。 窗外的雨大了些,落在院內的木槿上,簌簌輕響。祁真被翻來覆去吞了一遍,身上出了層細汗,只得又洗一個澡。他被抱入浴桶,半晌才找回神志,向莫惑的懷里窩了窩,回想一下今晚的事,問道:“你們的關系很好?” 莫惑知道他指的是誰,點點頭:“到底為何總那么在意他?” “只是有點好奇?!逼钫娴?,心想別人根本沒辦法理解他的經歷,若他從未見過鳳隨心,如今對這人的態度大概會和對待無冤封晏等人一樣,可惜有了上輩子,哪怕知道鳳隨心和莫惑是朋友,不會對他怎么樣,他暫時也不能像莫惑這般心平氣和這人相處。 莫惑垂眼看看他,見他乖巧地縮在懷中,氣氛實在太好,便掐了把臉,沒有再問。 祁真有些累,困意漸漸涌了上來,恍然間他感到被莫惑抱回到了床上,便向那邊一縮,準備睡覺,接著在思緒徹底休眠前意識到莫惑有潔癖,愿意親近的人不多,之前竟然摸了鳳隨心的頭,顯然不正常。 他迷迷糊糊問:“你們的關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很好?!?/br> “……很好是多好?” “就是特別好,”莫惑微微一頓,下意識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抱好他拍拍,“睡吧?!?/br> 祁真說話的過程中便撐不住了,向他蹭蹭,沉沉睡去。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沒停,鳳隨心一向醒的早,回想一下昨晚的事,輕輕笑了笑,帶著右護法和葉天元去大堂吃飯。此刻天色剛亮不久,他們原以為不會有多少人,誰知竟然坐滿了大半。 右護法不動聲色打量一圈,發現基本都不是這間客棧的人,甚至還有一兩個白道的熟面孔,便暗暗提防,準備隨時動手。他這次出門還帶了不少懸影的精銳,哪怕打起來也不會吃虧的。 鳳隨心沒將這些人放在心上,點了幾個小菜,頂著周圍時不時投來的視線,慢條斯理吃完了一頓早飯。右護法一直在觀察他們,見他們吃過飯就慢吞吞離開了,先是不解,接著看看自家尊主這張臉,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