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暗衛都得到過吩咐,早已來到衛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我們少爺以前在分舵多虧你照顧了,這杯敬你,必須喝!” 衛玄推辭了兩句,實在沒辦法,最終笑著喝了。 “爽快!”暗衛望著他,忽然道,“衛大哥,其實我之前就看你很親切,你長得有點像我一個表哥,這杯再敬你,來表哥,干了!” 衛玄:“……” “哎,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衛大哥也有點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另一名暗衛看看他,一拍大腿,“對,你長得像我師兄!緣分啊,來師兄,我也敬你!” 衛玄:“……” 衛玄無語地看著遞過來的酒杯,都先是推了推,而后才好脾氣地喝掉?;ǘ嬷髟谂赃呑?,察覺他們有意灌他,正要幫兩把,結果被左侍天簡單幾句話便吸去了注意,再也沒能想起他。 飯菜已經吃得差不多,祁真暗中觀察,很快發現衛玄醉了,頓時雙眼一亮,默默捏著筷子,開始思考想個什么理由散席。 莫惑垂眼看他,明知故問:“怎么?” 祁真和他對視,想到這人答應幫忙收拾平劍巖,而自己卻在算計他的人,忽然有一點心虛,下意識抓住酒杯:“嗯?沒什么?!?/br> 莫惑望著他被酒浸染過的嘴唇,移開視線,嗯了一聲。 祁真又看看喝醉的衛玄,暗道機不可失,想了想,以明天還得趕路為由帶著他們回去,耐心在客房窩了一會兒,終于見到衛玄從莫惑的房間出來,搖搖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便高興地跑過去,伸爪子敲門。 衛玄過了片刻才來應門,臉上帶著幾分醉意,問道:“楊公子有事?” 祁真點點頭:“在下有些事想弄清楚,不如進去說?” “好?!毙l玄將他讓進門,禮貌地為他倒茶,由于控制不住力道,茶水灑了大半出來,看得祁真滿意極了,體貼道:“不忙,你坐,我不渴?!?/br> 衛玄于是裝作喝醉的樣子在他對面坐下,努力讓聲音聽著模糊一點:“楊公子想問什么?” 祁真問道:“聽花舵主說你和莫樓主小時候就認識?” “嗯,我是樓主的家仆,”衛玄記得樓主的吩咐,便開始碎碎念,“我家從我爺爺那一代便是莫家的人,那時……” “好了,我知道了,”祁真對他這種一喝醉便什么都說的類型更加滿意,幾乎繃不住臉上的表情,美得小肩膀直抖,“嘿嘿嘿嘿……” 衛玄:“……” 暗衛:“……” 衛玄只覺哭笑不得,盡量茫然地看著他:“……楊公子?” “……哦?!逼钫婵焖倩厣?,掏出了自己的小金球。 莫惑這時正在房間里坐著,而那幾本畫冊依然擺在原先的位置上,花舵主進來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它們,暗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愚蠢,樓主應該都會,便壓下尷尬的情緒道:“樓主,人齊了?!?/br> “嗯?!?/br> 花舵主低聲問:“現在動手?” “再等等?!蹦蟮?,他可不想收拾平劍巖弄出的動靜太大,打斷了某個小東西的問話,不過或許是知道某人即將掉入他的陷阱,他幾乎有些抑制不住上涌的情緒,便隨手抽出一本書,裝作淡定地翻開,緊接著便對上一對裸男。 莫惑:“……” 他沉默一下,迅速掃向花笑言。 花舵主正看得愣怔,此刻急忙找回神志,與他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便轉身出去,體貼地為他關上了門。 莫惑:“……” 第65章 江湖名醫6 “雖然才見過一次,但樓主一直沒有忘記那個小孩……” 衛玄只聽少年提起一句小金球,便主動把當年的經過講了一遍,并順著樓主的意思開始交代另外兩個人的態度,既符合實事又能成功讓某人不爽。 祁真果然瞪眼,本王那么小就被套上裙子許了三家,他們還敢嫌棄! 衛玄裝作沒看見他的小眼神,繼續道:“被莫名其妙定了終生,還被逼著一直找人,鐘離少爺和封少爺自然是不痛快的,他們覺得小孩根本沒父母說得那么討喜,還說小時候好看不代表長大也好看,況且她的家世看著不錯,或許如今會被養得刁蠻任性、不可理喻,他們可不想和這種人成婚?!?/br> 胡說!暗衛齊齊憤怒,我們小王爺不兇殘的時候是很乖的!還有,他們就是想娶也不成,我們小王爺還看不上他們呢! 祁真眼底的寒光更盛,磨磨牙忍了,問道:“那莫樓主什么想法?” 樓主嘴上不說,其實以前比誰都嫌棄人家……衛玄在心里無奈地想,嘆氣道:“樓主當然喜歡她,說是合眼緣?!?/br> 祁真曾從莫惑那里聽過這個詞,眨眨眼:“好像是沒見過那么漂亮的?” “嗯?!?/br> 祁真舒坦了,伸爪子抓過茶杯喝水:“你繼續說?!?/br> “嗯?”衛玄適當表現出醉酒的一面,“還說什么?” 祁真想了想:“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小金球的主人?” “三家的人都在找,只是沒找到,后來樓主他們長大,事情便落在了他們頭上,但另外兩位少爺都不在意,唯獨樓主自小努力練功,又成立風雨樓,天南地北地打探消息……” 祁真猛地一怔:“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成立風雨樓就是為了找人?” “有一部分原因是,”衛玄說著繼續描述樓主如何地看重對方,并把夫人拖出來,“夫人總說當初最先發現奶娃娃的是樓主,擁有另外一顆小金球的也是樓主,他們注定是有緣分的,樓主也這般相信著……” 祁真想起一笑谷的女谷主,忍不住問:“可他娘不是總逼他成婚么?” 衛玄一邊想以后事情敗露了可怎么收場,一邊答道:“因為奶娃娃若一直沒有消息,總不能一直都不成婚,夫人當然希望樓主早日娶妻生子,可樓主心有所屬不愿娶別人,便用各種借口拖著夫人,直到找到對方為止?!?/br> 祁真和暗衛一時都有些動容,接著很快問:“萬一人家成婚了呢?” “我也問過樓主這個問題,”衛玄低聲道,“樓主說找了這么久、等了這么久,總要再見一面,若她過得好,他便也放心了?!?/br> 祁真的心情很復雜,掩飾地低頭喝口水,問道:“他之前為何那般對我?他明知我認識小金球的主人還折騰我做什么?哦對了,他還說我沒受什么苦,這是何意?” 衛玄無奈,沒辦法告訴他樓主有一個態度轉變的過程,輕輕嘆氣:“樓主的性格其實有些別扭,他表面對你兇,實則心里是想對你好,你懂么?” 祁真一臉木然:“不,我不懂?!?/br> “那你別說是我說的,”衛玄碎碎念地解釋,“樓主讓你做書童是想把你放在身邊觀察,興許偶爾能打探一下那個小孩的事,他雖然不清楚你們的關系,但小金球戴在你身上他多少有些不高興,便想整整你,可你到底是云少爺的弟弟,或許還是那小孩重要的人,他又不忍真的讓你受苦,所以便將一切都打點好了,否則他若真想整你,風雨樓的人又怎敢違背他的意思?” 祁真聽得愣怔:“這樣我豈不是會越來越討厭他?他究竟圖什么?” 就是讓你討厭他……衛玄越發無奈,但不得不替樓主把事情圓回來:“我只是猜測他興許是覺得這會讓你在小孩面前提起他,繼而被小孩記住,搞不好能看他一眼?!?/br> 哎喲真扭曲,祁真和暗衛齊齊感慨,過了一會兒又問:“他當初怎么不坦白呢?” “不敢問吧,”衛玄輕聲道,“害怕聽到你們有婚約或那小孩已經成婚的消息,便寧愿不問,樓主畢竟找了人家十二年,所謂近鄉情怯……” 也是,祁真和暗衛不由得靜默,一時對某人大為改觀。暗衛更是捂住小心臟,忍不住喃喃:“原來他也是個可憐人?!?/br> 衛玄:“……” 祁真握著茶杯,心里不是滋味,簡單問了些別的,最后帶著人默默地就出去了。暗衛亦步亦趨跟著,小心地打量他,“少爺,怎么辦?”總不能讓人家一直找下去吧? “不知道?!?/br> 暗衛思考一下:“不如帶他去見見您表姐……” 他的話未說完,只聽吱呀一聲輕響,不遠處的房門打開,左侍天從鐘離水的房間邁出來,恰好和他們遇上。 祁真:“……” 暗衛:“……” 這什么情況! “你……她……”暗衛的聲音因為太壓制而有些發抖,雙眼放光地望著他,接著對上他帶笑的目光,頓時把話咽回去,然后覺出不對,再次望著他,很是理直氣壯,暗道小王爺不是讓你在外面留意一下別讓風雨樓的人去找衛玄么?你自己玩忽職守去和小姑娘私會,還不許我們問問了? 左侍天不理會他們,看著祁真:“少爺?!?/br> 祁真應聲,忍了忍,沒忍?。骸澳銈冞@是?” “鐘離小姐叫屬下去說些話,”左侍天溫和道,“事情已經說開,她大概這兩天便會回家?!?/br> 幾人頓時震驚,祁真問道:“你該不會說得很絕情吧?” “沒有,”左侍天說完見他們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一副問到底的架勢,無奈道,“鐘離小姐只問我與她是否有可能,屬下只是搖搖頭,她便說知道了,沒有再問別的?!?/br> 祁真原本就沒對他們的事抱太大期望,伸爪子拍拍他的肩,想了想,還是決定看看鐘離水,便示意他們先回去,獨自到了人家的門前。 如他所想,鐘離水此刻雙眼通紅,正在擦淚,抽抽噎噎甚為可憐,見到他便看了過來,哽咽道:“少主……” 祁真摸摸她的頭,溫和問:“怎么忽然和他說起這個?” “不……不想一廂情愿,變得和故事里的人一樣悲慘,”鐘離水抽噎道,“我不想傻傻地等著他,凄凄慘慘,搭上一輩子?!?/br> 祁真木然望向無情門的人,你又對她說了什么? 被看的人心虛地兩眼望天,不和他對視。 “……”祁真便轉回視線,“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我想回家,”鐘離水吸吸鼻子,“我會等到和那些人分開再走的?!?/br> 祁真嗯了聲,安撫道:“你將來一定能找到一個比小天好的人?!?/br> “嗯……”鐘離水抹把淚,“只要不讓我等就可以,一個人守著那點希望,太癡,太傻……” 祁真下意識無語地想知道她聽了什么故事,接著卻猛地聯想到莫惑,頓時有些出神。這世上有一個人,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一直等著與他重逢,等了十二年。 鐘離水歪頭看他:“少主?” 祁真微微回神,正要說句沒事,只聽外面驟然響起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心里一驚,示意她乖乖待著,急忙跑了出去。 孟漣幾人也紛紛出來查看,很快順著聲音找到客棧旁的小巷,竟發現平劍巖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而旁邊還抱膝蹲著一個渾身是傷的少年,同樣的衣不遮體。王姑娘和另一位少女瞬間驚呼出聲,轉過身不去看。孟漣察覺人越來越多,便將他們弄到客棧里,不禁眉頭深皺。 他看出來了,平劍巖是傷到了那個地方,而少年身上青青紫紫,還帶著掐痕和咬痕,明顯是被侵害的一方,只是平劍巖為何不睡覺忽然跑外面去了? 祁真自始至終都跟著他們,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心里既痛恨又爽快,痛恨的是少年的模樣提醒了他若是上輩子被拖走也會是這番下場,爽快的則是從平劍巖發白的臉色看,顯然正遭受著巨大的痛苦,活該! 他的余光一掃,見莫惑進來了,不由得心中一動,開始思考事情是這人安排的可能性。 莫惑仍是平時那副樣子,淡淡問:“怎么?” “出了一些意外,”孟漣答道,見少年害怕地發著抖,放緩聲音,“別怕,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年死死抓著他們披在身上的外衫,滿臉淚痕,“我原本只是路過,他從天上飛……飛下來攔住了我……” 孟漣估摸平劍巖是跳的窗,問道:“然后呢?” “然后他抱住我開始撕我的衣服,要對我那樣……不,他已經對我那樣了,”少年哭得很慘,“我雖然是小倌,但從不在外面接活的,簡直欺人太甚,他以為小倌就可以想玩就玩嗎?我告訴你們,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嗚嗚嗚……” 眾人齊齊靜默,孟漣之前生怕平劍巖欺負了清白人家的孩子,聞言心里微微一松,覺得事情應該好解決,但緊接著他便變了色,因為少年哭道:“尤其他還認錯了人,一直叫我楊真,還說見著我就硬,見著我就想把我吞了,按在身下狠狠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