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話沒說完,對面徐老爺筆鋒一轉,甩出一記黑墨,驚訝問:“司馬玉?今日那人,他說他叫司馬玉?” 徐冉點頭,“是啊,司馬玉,錯不了?!?/br> 徐老爺放下毛筆,若有所思,呢喃道:“越國倒真有個叫司馬玉的?!?/br> 徐冉伸過頭去:“誰?” 徐老爺一拍她腦袋:“這么簡單的事竟然不知道,該打!越國國君,就叫司馬玉?!辈贿^,一國國君親自出使大周,聽起來不怎么靠譜。應該是哪個頑劣之子鬧的惡作劇。 徐冉:……哦好像是的呢。撅嘴道:“他又不是我們大周的國君,我一時記不得他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br> 徐老爺睨她一眼:“怎么上次我聽太子說,你竟然當著他的面說不知道周景昭這個人……”殿下難得和他說話,一說話就是談這樣的事。好傷心。不過事情過去已久,他也是今天才想起的。 徐冉:“我有錯,我認錯,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馬上回去將各國國君以及皇室之人的名字背得滾瓜爛熟?!?/br> 徐老爺嘖一聲,“別,其他人的名字看看就好,殿下的大名,你可得時刻記心上。罰你回去抄一千遍,什么時候抄完什么時候交給我?!?/br> 徐冉:累覺不愛。 第二天去東宮,中午禮訓完畢,太子往思明殿而去,留徐冉一個人往春華殿走。 趴在案桌上苦逼地抄寫太子的大名。 無數個“周景昭”自筆尖滑過,徐冉一邊寫一邊數:“二百八十七個,二百八十八個……” 余光瞥見太子自大門而入的身影,徐冉趕緊將抄寫的紙遮起來。要是學神知道她被她爹罰抄他的大名,就太丟臉了! 太子朝她而去,見她一臉慌張的神情。當即快速地瞄了瞄案桌上她想要掩藏的紙張,掃見紙上一角全是他的名字。 當即一愣。怔了半秒,而后醒過神。 小姑娘仰慕他,一時迷了心智終日茶不思飯不想地念他的大名,正常得很。那么多仰慕他的人,做出的事情比她豈止瘋狂百倍。太子想,從前最是厭惡別人獻媚跟前,如今卻怎么一點也厭惡不起來? 反而,覺得甚是歡愉呢? 胸腔里仿佛有股氣流亂竄,攪得他心神不寧。太子移開視線,本著教導本國國民的宗旨,嚴肅臉交待:“有些事情無需掩藏,隨心即可。只是你還小,待你再長大些,考入了高學,再來想這些雜事也不遲?!?/br> 徐冉聽得一頭霧水,想什么雜事,她什么事情都沒想啊。 學神總是愛自說自話…… 太子咳了咳,拿出手里的玉盒,遞過去:“比賽獲頭名,這是孤給你的獎賞?!?/br> ☆、第 37 章 如此晶瑩剔透的玉盒,一看就是好東西。連裝禮物的盒子都這么好看,里面的禮物肯定更好。而且盒子還不小,那禮物肯定很大件…… 徐冉激動地打開玉盒一看。 臉上表情凝固。 ……三本書? 將書拿起來,往里面再探,以為肯定還有什么東西,卻是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收回禮物,而且還是學神給的,身為一國儲君,難道不應該賞點寶石啊金子什么的嗎,三本書是幾個意思!徐冉雖然不怎么甘心,卻只能腆著臉道:“謝謝殿下?!毕麓斡浀盟徒鹱铀蛯毷?!她要貴的!賊貴賊貴那種的! 太子見她臉上神情由一開始的欣喜轉變為此刻的沮喪失望,,不免覺得郁悶。從她手上拿過書,耐著心解釋:“一本為《策論》,一本為《算經》,一本為《詩賦》,孤說過,只要你能拿第一名,孤可以指點你的功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如今孤兌換承諾,你卻不想要么?” 啊,學神不高興了。徐冉趕緊笑道:“想要,小的天天都盼著呢,只是……” 太子好奇,“只是什么?” 徐冉從他手里接過書,晃了晃書,問:“殿下說過,要親自指點我的功課,不曾想到,竟然是拿書讓我自己看?!?/br> 還以為是專人指導一對一的那種呢……學神好坑…… 太子一愣,反問:“不然呢?這三本書乃孤親筆所撰,你若能悉心通讀,定能長進十倍?!?/br> 徐冉怏怏地翻看封面,果然寫著“周景昭”三個大字。嘴上呢喃:“外面街市也能買到的呀……” 聲音不輕不重,正好傳到太子耳里。太子抿抿嘴,聽得有些著急,又不好表現出來。伸手戳了戳,示意:“你仔細看看?!?/br> 徐冉低頭一瞧,嘿,封面上還有行小字呢。 ——徐二娘子三門功課詳解以及問題解答。 連忙翻了翻,發現里面的內容,每章都是根據她該門功課的不足而量身定做的。 天,難不成竟是專門為她所寫的嗎! 專屬她一個人的書! 太子雙手卷袖負在背后,高昂下巴,睨著余光往下瞅她。 她的眸底透著驚喜,她甚至還開心地跺了跺腳。 哼,剛剛還一臉不喜歡的表情呢。 小姑娘真多變。 太子心滿意足躺回攏道的軟榻。 徐冉高興壞了,捧著三本書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歡。內容詳盡,對癥下藥。雖不是學神口頭指導,但是!光看目錄,簡直就是面面俱到??! 徐冉翻到背面,發現底下還有太子的親筆簽名,外加一個東宮印章。嗷嗷嗷嗷嗷,夭壽啦,等看完之后拿去賣,絕對能賣個好價錢,一口氣在望京買十棟宅子都沒問題的那種! 徐冉寶貝似地摸摸書,小心翼翼地翻開看,看的時候想起一件事。 學神是從何得知她的功課問題所在,難道親自拿了她的堂外題和歷次考卷來看么…… 嚶嚶嚶,好老板! 徐冉回頭感動涕零地沖太子道:“殿下,特別特別謝謝您,我一定會好好珍藏它的……”等您的親筆市價升值高點,再拿去賣掉。 太子“嗯”一聲,聲音像是從喉嚨溢出來一般,聽不出情緒變化。他躺在榻上,背對著她,徐冉看不到他的神情,心想:一定得讓殿下感受到她真誠的道謝之心才行。 絞盡腦汁想啊想,而后開口道:“殿下,您要是覺得悶,我說說話替你解乏可好?”細想起來,學神貌似很喜歡聽她講廢話! 太子柔柔一句:“說罷?!?/br> 徐冉便同他說了比賽時的情景。 從她第一輪筆試,到最后的勝出,中間如何緊張,夫子們如何鼓勵她,一輪輪晉級的喜悅,以及最后勝出時的喜悅心情。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剛開始還會擔心說得太多太細,他會嫌煩,說三句便停下問:“殿下?” 學神倒也有耐心,每問一句,他便會輕聲答:“孤聽著呢?!?/br> 徐冉放心地開說,一口氣不停歇,說得眉飛色舞。 聽到最后的一出鬧劇時,太子驀地出聲打斷:“那小孩說他叫司馬玉嗎?” 徐冉一怔,怎么和她爹問一樣的問題。點頭道:“是啊?!闭f完之后避免學神誤會,隨即道:“不過應該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孩子惡作劇,就那熊孩子,怎么會是國君呢,走的時候他還拉我手親了一下呢?!?/br> 太子咻地一下從軟榻上坐起來,臉色不是很好。 徐冉有點被嚇到。 怎么了她哪里說錯話了嗎…… 太子穿鞋往殿門而去,經過她身旁時,交待一句:“孤有要事,你專心看書?!?/br> 徐冉點頭應下。原來是有政事處理,那就不關她的事啦。 太子自春華殿而出,傳了劉閣老而來。 兩人在思明殿議事,劉閣老問:“殿下急召,所為何事?” 太子道:“越國使臣何在?” 因著下月官人生辰在即,各國使臣早已提前到達望京城。 劉閣老道:“越國使臣還未進京?!?/br> 太子冷笑一聲:“閣老統管六務,一時疏忽,竟連越國使臣早已進京的事,都未察覺到?!?/br> 劉閣老冷汗,“各處驛站未曾接到越國使臣的拜帖,本以為今年越君不會派使臣前來,殿下又是從何得知使臣已至呢?” 太子問:“望京城中幼學書賽,寶輝閣鬧劇一事,劉閣老可曾聽說?一個十歲小孩,身量很高,長得油頭粉面,身邊跟著一個絡腮胡和一個瘦竹竿,劉閣老可曾想起越國的什么人?” 劉閣老細細揣測。 一想,不得了。 前頭有人來稟,說鴻臚寺苗少卿有事欲見太子殿下。 太子揮手傳人進來。 苗少卿一臉慌張,奉上文書——越國使臣已至。 若是尋常使臣,鴻臚寺循例接待即可。只是這一位,身份太貴重,苗少卿沒了法子,急忙來東宮詳稟。 太子一揮手,“苗卿暫且回去,孤隨后就到?!?/br> 片刻后。 太子換好冕服,玄紋云袖,玉帶鑲金,站在高階之上,竟似天上的神仙。然,濃眉下一雙冷眸,透出不容侵犯的威嚴和氣勢。 劉閣老瞅了瞅他這一身從頭到腳嶄新的衣袍,不由地感嘆:本來就長得好看,這身裝備一穿上,簡直無人能敵。 瞧這陣仗,看著倒像是去會敵的。 鴻臚寺依太子旨意,將越國君臣安置在行宮。 匆匆至行宮,宮人跪拜,門口出來一人,腿腳利落,還未瞧清模樣,便奔至跟前。 太子一閃躲,及時避開了來人的咸豬手。 司馬玉微微翹起上唇,沮喪地收回雙手,“許久不見,殿下還是這般怕生,真是太讓朕失望了?!彼麄冊絿艘娒?,都是先擁抱示好的嘛。 太子往后退一步,生怕被他撩臟了衣袍。冷著臉見過禮之后,兩人進殿。 絡腮胡朱代越國大將軍,瘦竹竿孔文越國少傅殿前伴讀,齊齊向太子拜禮。 屏退眾人,殿內只留劉閣老等人。司馬玉往太子那邊挨近,笑嘻嘻道:“殿下,別來無恙?!?/br> 太子開門見山:“越君親使大周,乃大周之幸,只是不知越君此次出行,越相是否知情?” 司馬玉伸了個懶腰,“你說那個臭女人啊,她當然不知道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