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即便是和離之后,凌氏論品級論輩分,見著謝光正這個前公爹,還是要屈膝行禮的。 “小七!怎么直呼祖父的名諱?”凌氏斥責了一句,她雖然同謝永安婚姻不睦,但平心而論,謝光正對她還算不錯。 謝瑤光卻不以為意,笑道:“我連皇上的名字都叫得,叫他兩聲怎么了,我還不樂意叫呢,往后他見了我,是要行參拜之禮的?!?/br> 靖國公府對于女子品德的培養十分嚴格,凌氏讀著禮儀詩書長大,規矩二字幾乎是刻到心里的,卻每每拿這個小女兒沒辦法,斥責道:“這般輕狂像什么樣子,即便是做了皇后,也不能數典忘宗?!彼辉感∑?,因著自己的緣故,仇視謝家人,從而毀壞自己的名聲。 一朝皇后,不孝不悌,光是口水,就足以淹了她。 “阿瑤不是那樣的人?!笔捑皾尚χ嬷x瑤光開脫,“她只是快人快語罷了?!?/br> 孰料話音剛落,便受到凌氏飛來的一個白眼,一本正經道:“她是什么德性我還能不知道,皇上也別太慣著她了?!?/br> 這話比起先前客客氣氣地,總算是顯示出幾分親近來,蕭景澤笑了笑,道:“李太常選了幾個日子,今兒來,也是想請敬夫人幫著參詳參詳,黃忠,把黃歷拿過來?!?/br> 朱筆圈出來的日子,的確都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時,只是這日子…… 凌氏拿過黃歷翻看:“五月初五,五月二十六,六月十八,七月初三,這日子,會不會太趕了些,現在已經三月底了,皇上您大婚是大事,太倉促了難免有顧及不到的地方?!?/br> 蕭景澤一本正經道:“這都是李太常圈出來的日子,朕瞧著就挺好?!敝皇窃捯魟偮?,就感覺剛變得和藹可親的岳母,又給了他一記眼刀。 80.游湖(修) 第80章游湖 盡管打了二十年光棍的皇帝陛下想早點娶妻,可實在是扛不住岳母大人的殺傷力,最終商量下來,將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三。 原本這商議婚期之事需要長輩出面,蕭景澤這么做,無疑是搶了長公主的活計,她悠悠地嘆息,“人說兒大不由爹,我看應該叫兒大不由姐才對?!?/br> 蕭景澤苦笑不得地安撫她:“皇長姐說得這是什么話,朕是覺著你要cao心華月的親事,不想讓你太煩心罷了?!?/br> “左右你都有理由,我說不過你?!遍L公主看了他一樣,緊接著道:“你有了皇后,這往后宮里的事兒,就用不著我cao心了,正巧華月那個不爭氣,見天地惹她娘生氣,還是得我看著才行?!?/br> “怎么?華月又被凌小將軍給趕出來了?” 蕭景澤問這話是有理由的,先前華月為了在凌元辰面前博一個好印象,把那一手鞭子耍得是出神入化,連帶著抽了幾個奴仆,結果凌元辰當場就黑著臉拂袖而去。 華月不死心,又女扮男裝企圖混入軍營,結果被凌元辰一把給揪了出來,說她要是再胡來,擅闖軍營,就要軍法處置了她。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華月郡主的倒霉事,連忙著籌備婚事的蕭景澤都聽說了,據說郡主不管是哼哼哼還是嚶嚶嚶,都沒能撼動凌小將軍那顆鐵面無私的心,只好哭喪著臉乖乖回家了。 華月哪里是那種肯將委屈咽到肚子里的人,回了家整日鬧騰個不停,捉弄教她規矩的嬤嬤,在他爹的藏書上畫烏龜,還戲弄起她兩個雙胞胎哥哥和嫂子來,更別提那些遭了殃的下人,氣的文遠候夫人恨不能親手揍她一頓。 可要說華月郡主這鬼機靈,一見她娘生氣,就躲到三哥郭恪的屋子里,一邊假哭一邊喊:“我跟三哥都是沒人要的小可憐,娘還這么欺負我們?!?/br> 文遠候夫人叫她這話噎得,是半分脾氣也沒有了,不過當娘的,總歸是心疼自己兒女,只好積極地尋摸著給這一兒一女訂下親事,所以時不時地就要到公主府找長公主這個婆母參詳。 照長公主的意思,凌元辰是個不錯的人選,華月這般纏著他,他既不生氣,也沒有什么逾矩之舉,看得出人品極佳,出身更是不用提,靖國公在一眾后輩里,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凌元照和這個侄子了,以凌元照和繼室所出的那個兒子勢同水火的模樣,指不定將來這靖國公府會交到誰手上呢。 長公主能在先帝一眾兒子女兒中活到現在,可是一點也不糊涂。 文遠候夫人卻始終覺得,自己的女兒有著郡主之尊,不是嫁不出去,何必上趕著去倒貼一個五品小官,就算是國公府出身,可也只不過是旁支,論起身份來,只怕連靖國公的庶子都比不上。 四月入夏,天氣漸熱,人也跟著倦怠下來。 凌氏瞅著謝瑤光窩在藤椅上不肯動的樣子,道:“你要是真覺著熱,就去莊子上避避暑,或是叫下人從冰窖里拿些冰塊來?!?/br> “還沒熱到那個程度呢?!敝x瑤光嬌笑,“我就是懶,好像訂了親,也沒人肯找我一道出去玩了,要不,咱們去霜表姐家看看小外甥吧?!?/br> 凌茗霜開春生了個大胖小子,大名叫薛詠松,取自歲寒三友,薛明揚還道:“往后要是媳婦給松哥兒生了弟弟meimei,還能取一個竹字,一個梅字?!边@番話被謝瑤光知道了,還笑話他會取巧。 松哥兒剛剛三個月,正是鬧人的時候,王氏將這孫兒當成眼珠子似的看著,生怕凌家給接回去當成繼承人培養,凌氏才不愿去拿熱臉貼冷屁股,道:“你還樂意往薛家去,上回你就抱了一下松哥兒,沒瞅見方氏那張臉拉得有多長,只怕是忘了那會兒是怎么對待霜姐兒和沒出世的孩子的?!?/br> “我就是隨口一提,這日子著實無聊了些,是不是所有待嫁的姑娘都是這樣,連門都不能出???”謝瑤光郁悶地問道。 凌氏點頭,“旁人家姑娘待嫁,是要在閨房繡嫁妝的,你是省了這一道,才顯得無事可做,既然閑著,便把上個月的賬清了吧?!?/br> 謝瑤光眼珠一轉,正想著要怎么躲懶呢,就看見喜兒手里拿著封信從院外走了過來,忙道:“喜兒,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 “小姐,夫人?!毕矁盒辛硕Y,這才答道:“是郡主寫給小姐的信,文遠侯府的下人送過來的?!?/br> 謝瑤光微微驚詫,打從上次華月郡主同她不歡而散之后,兩人可是許久未見過面,皇帝下旨封她為后之后,她倒是寫了封致歉的書信給華月,只可惜沒什么回音,聽說那丫頭連信箋帶信封全都撕了個粉碎,謝瑤光不是那種自討沒趣的人,干脆便不再理會。 她一邊拆信一邊道:“難為郡主能主動寫信給我,我可要好好看看,她都寫了些什么?” 以華月郡主的傲氣,是著實拉不下這個臉面的,但是她長這么大,還真就謝瑤光這一個知交好友,不得已,只得別別扭扭地寫了封求和書,末了還是一副本郡主大人大量的語氣。 深諳她性格的謝瑤光看完這封信,不由笑了笑,對她娘道:“只怕是不能陪您盤賬了,郡主邀我去曲江泛舟呢?!?/br> 凌氏沒好氣的道:“一個兩個,都是沒規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出閣的人了,整日想著往外跑?!?/br> 話雖如此,可還是讓下人給她準備出門用的一應物事,囑咐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在外且要注意些?!?/br> 謝瑤光點點頭,“規矩我都曉得,娘親不必憂心?!?/br> 為了不引人注意,謝瑤光出門只帶了喜兒一人,日頭漸漸已西斜,她們又是坐著馬車過去的,并不覺著熱。 江岸便有臨江而立的小樓,華月在那里等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謝瑤光剛一進門就聽到她抱怨說,“你來得遲,該罰才行?!?/br> 謝瑤光抬眼看她,笑道:“想罰我什么?喝酒?郡主,這會兒還未到酉時,不是我來遲了,是你來早了吧?!?/br> “我可不管,反正我在這兒等了你快一個時辰了?!?/br> 謝瑤光細想了一下,一個時辰前,她可還在自家院子里同娘親說話,無奈道:“哪有你這樣的,托人送了信就跑來等,萬一我不來呢?人家相邀,哪個不是提前三五天,只有你啊……” 華月哼了一聲,這回沒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