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不待謝瑤光回答,就聽得一旁的蕭明略道,“永安兄,這就是你家幺女吧,生的可真是雪貌冰肌,尤其是這一雙眼睛,瞧著就知道是個機靈的?!?/br> 被蕭明略這種人夸贊,怎么聽那話語中都帶著幾分下流之意,謝瑤光惡心的不行,只能板著臉不看他。 “王爺謬贊了,小七身子弱,甚少見客,行事冒冒失失的,還望王爺莫要見怪?!敝x永安笑道,“小七,還不快見過懷王殿下?!?/br> 謝瑤光不情不愿地行了個禮,斂了斂情緒,露出一個笑臉道,“我這幾日睡糊涂了,竟然不知道國喪已經過了,爹,這酒我能喝嗎?” 大安朝重孝,律法明文規定,為官者服喪期間不得飲酒作樂,謝永安雖說只是個掛名的閑職,但好歹也是頭頂烏紗,要是給人知道國喪期間放浪形骸,罰俸打板子那都是輕的,說不定連這掛名的官職都保不住。 一句話說的蕭明略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小姑娘,先帝駕崩,本王心中難受,才到你們家來跟你爹喝兩杯酒,知道了嗎?” 心中難受?簡直是睜眼說瞎話,難道你懷里的女人是擺設不成?謝瑤光暗哼了聲,“王爺心里頭難受,哭出來就好啦,我吃苦藥難受,我娘就叫我哭一哭呢?!?/br> 蕭明略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推開懷里的女人,起身道,“永安兄,你家這小姑娘牙尖嘴利,了不得!” 謝永安忙起身想勸慰,不料桌前的酒杯被謝瑤光碰了個正著,酒水撒了一身,他只能連連抱歉道,“小女頑劣,掃了殿下的興致,改日我做東,請殿下去魅香閣喝一杯?!?/br> 蕭明略心中有怒氣,但為了拉攏安陽侯府,只能暗自忍了下來,道:“本王怎么會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行了,永安兄,今日也不是談事的時候,我們改日再聚?!?/br> 蕭明略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丫鬟急匆匆地來稟,說是三姑娘落了水,給懷王殿下救了起來,這會兒正在東廂房歇著呢,只是在冷水里泡了一陣,兩人都凍得受不了,三姑娘這會兒已經說起了胡話來。 謝永安忙差了自己身邊的小廝出門去請郎中,對謝瑤光道,“你小姑姑落了水,我得去看看,叫奶娘帶你回去歇著吧?!?/br> 謝瑤光百思不得其解,蕭明略從前院出府,走得是正道,怎么會突然跑到后院的園子里去呢? 4.心機(修) 第4章心機 “要不,我也去瞧瞧?”謝瑤光有些遲疑,她依稀記得謝青蓉上輩子同懷王并沒有什么瓜葛,怎么又會突然扯上關系呢?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而改變了事情的走向嗎? “你就別去了。剛剛胡言亂語得罪了懷王我還沒說你呢,這會兒湊什么熱鬧!”謝永安也只是隨口一說,并未將謝瑤光剛才的舉動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小七只不過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娃娃罷了,“再說了,你身子弱,過了病氣怎么辦?” 謝瑤光想了想,便也不再爭執,反正她對謝青蓉沒什么感情,更不想見到蕭明略。 回去的路上,經過來時的那道回廊,奶娘小聲嘀咕了一句,“瞅著三小姐像是在等人,怎么就突然落了水呢?” “你說什么?”謝瑤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腦子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奶娘被她嚇了一跳,連連搖頭道,“沒什么,我是覺得這天實在是太冷了,想快些回去烤火盆呢?!?/br> “奶娘可少來糊弄我吧,我剛剛聽到的話可不是這么說的?!敝x瑤光開了句玩笑,催促道:“快說,你剛剛說三姑姑怎么了?” 奶娘猶豫了一下,道:“咱們剛來的路上,三小姐不是一個人在亭子里頭站著,我尋思著她八成是在等人,所以才一個人也沒帶?!?/br> 等人? 謝瑤光細細回想了半天,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難道謝青蓉落水之事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為之? 她就說嘛,大冬天的誰閑著沒事往水邊跑,敢情謝青蓉這是守株待兔來了,難不成她也腦子進水了,以為蕭明略能當皇帝,她現在入了懷王府,未來跟著水漲船高,能做個貴妃娘娘? 猜出謝青蓉的想法,謝瑤光嗤笑一聲,別瞧她這三姑姑今年才十六,鉆營的功夫倒學得深,難怪先前娘親說了幾門親事她都不曾點頭,原來是想攀高枝兒。 自己本想著順手救她這一遭,可這人要作死,誰也攔不住,謝瑤光望著空蕩蕩的水榭亭臺笑了聲,“奶娘,咱們回去吧?!?/br> 謝瑤光雖然到了幼學之年,但卻并沒有像府里其他幾位小姐那樣,分了屋子單獨住,而是一直住在凌氏屋子的耳房。 回到榮安堂的時候,一個小丫鬟正站在門口張望,見到謝瑤光主仆二人,忙喊道:“青姍jiejie,七姑娘回來了?!?/br> 在屋里頭的青姍迎了出來,見謝瑤光被懂得雙頰通紅,無奈道:“小姐怎么不聽夫人的話呢,萬一受寒可是要喝苦藥的!” 上輩子因著身子弱,謝瑤光的湯藥就沒斷過,娘親處理府里的事兒忙,大多都是奶娘和青姍照顧著自己,有時候在府里頭待得煩了使小性子,青姍總拿這種話來嚇唬她。 想到過去的事兒,謝瑤光笑了笑,“青姍姐可莫誆我,前兒吳郎中才說我只要好好養著就成,不用再吃那些苦藥了?!?/br> “你就這話記得牢?!鼻鄪欉f了個手爐給她,“沒聽說三小姐掉到冰窟窿里去了嗎?大雪天的可別到處亂跑?!?/br> 謝瑤光點頭應了句,“我娘呢?” “這不聽說了三小姐的事,趕著過去瞧了?!?/br> 說話間幾人進了屋,青姍替她解下披風,交給香兒收起來,“我吩咐廚房準備了姜湯,姑娘等會兒喝一碗驅驅寒?!?/br> 直到夜深了,謝瑤光才聽見凌氏從外頭回來的動靜,大抵是見自己房里燭火未熄,還特意差人過來問了一遭。 謝瑤光本想旁敲側擊向青宛打聽,蕭明略來時凌氏說是去宴客可事實上并沒有,那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可后來轉念一想,凌氏能穩當當地管著偌大一個侯府,心底定有自己的成算,便沒有再去問了。 謝青蓉落水的事兒,凌氏雖然叫下人閉緊了嘴巴,可難保沒一點消息傳出去,更何況,蕭明略想都沒想下表示,雖然自己是為了救人,但到底礙了謝青蓉的清名,不如就抬她進府做妾。 凌氏管著整個后宅,稍稍叫人一打聽就猜出了謝青蓉的心思,當晚回到榮安堂便冷笑道:“到底是上不了臺面的玩意,也不知道是惡心誰呢,堂堂侯爺府的姑娘,上趕著倒貼?!?/br> 不過謝光正不在府里,謝青蓉到底是小姑子,凌氏并沒有一口應下蕭明略的話,“畢竟這婚約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蓉姐兒即便是做妾,也得知會侯爺一聲才是?!?/br> 凌氏這話說得讓人挑不出理,即便是想盡快將安陽侯府綁在自己這艘船上,蕭明略也不得不耐心等待。 反倒是謝青蓉的姨娘章氏有些坐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便闖到榮安堂來,抹著眼淚哭哭啼啼道:“我出身卑賤,帶累了三小姐說不到好親事,可好歹也是侯府家的姑娘,即便是做不了正頭王妃,一個側王妃總不過分吧。求夫人可憐可憐三小姐,跟懷王殿下好好說說,給青蓉一個名分才是?!?/br> 凌氏理都懶得理她,有這么個拎不清的娘親,也難怪謝青蓉會做出這種丟人事兒,她冷冷地瞧了眼章氏,“姨娘安守本分就是,三小姐這事,自有侯爺來決斷?!闭f罷便叫青姍送客。 長安城里但凡是有點名聲的人家,都斷不會把女兒送給人做妾,更何況是安陽侯府這樣的勛貴之家,謝青蓉這事著實有些棘手,應了吧,太丟人,不應吧,大房的謝明嫣、二房的謝秋寧都等著說親呢,萬一被這事連累了,哭都沒地哭去,謝明嫣是個庶出的也就罷了,謝秋寧那可是二夫人閔氏心尖尖上的人,這事凌氏想想都覺得頭大。 誰讓侯爺夫人死得早,家里的事兒都得她這個長媳來處理。 “要我說,懷王也算是有誠心了,蓉姐兒如今壞了名聲,不嫁他又能嫁誰呢?”謝永安勸說道,“尋常人配不上咱們家的門第,可配得上的又不會娶她,我同懷王殿下還有幾分交情,同他說一聲,許個側妃之位應該不難?!?/br> “不難?世子可知這是什么時候,同懷王結親意味著咱們家上了懷王府的船,上去可就下不來了?!绷枋侠湫σ宦?,“世子以為,如果侯爺在家,他會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