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戚年毫不意外這一次的n市之行會一無所獲,學校里有紀言信請了假,戚年并沒有直接回z市,轉而繼續北上去了b市。 葉長安這幾日就在b市,昨晚和戚年聯系了一下,就影視版權的合作定在b市商談。 葉長安是個很爽快的人,從z市的圖書訂貨會見過一面后,她回去就開會評估了戚年的市場價值,以及對戚年手上影視版權購入的投資做好了預估。 僅用了一個小時談妥了合同的大致條件,又定好了明天上午十點簽合同,便結束了工作話題。想了想,葉長安又隨口問道:“剛才聽說你研二快實習了,我最近剛在z市投資了一個出版傳媒公司,有沒有興趣去試試主編?” 戚年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戚年其實很感謝葉長安,無論是她的賞識還是她的信任。畢竟,能不顧現在滿天飛的黑料,堅持要簽她的胸襟……心理不強大的決策人一般還真做不到。 大概是看出戚年在想什么,葉長安一哂,笑道:“每個在圈子里沉浮久了的人都能看清不少東西。我相信你不是她們說的那種人,所以愿意給你相應的價值。這件事過去之后,戚年,你會走得越來越好。我現在,只是提前投資?!?/br> 嚶嚶嚶…… 這話說完更刷好感了。 —— 回到酒店房間,安靜又黑暗的空間莫名地讓戚年生出一股無力的疲憊感。在床邊坐了一會,戚年盯著手機,就要不要給紀言信打電話掙扎了十分鐘…… 最后還是周欣欣的來電,及時拯救了她。 一切都來得毫無預兆,就像某一天四年前的事情忽然卷土重來一樣,這一刻,所有的寧靜都被驟變的風浪打破。 那一直漂泊在海上的帆船,被陽光曬得發舊的帆布終于被暴風卷碎。迅猛的暴雨折斷了船桅,把整艘帆船壓入了海底,撕成了碎片。 肖黎黎的微博在晚上七點時發了一條微博—— 肖黎黎_sun:“對不起,七崽?!?/br>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突然的道歉讓剛沉寂不久的話題又重新熱鬧了起來。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地猜測著肖黎黎這句話的意思,所幸,沒讓大家等太久。 幾分鐘后,肖黎黎在微博上發表了一篇長微博,同一時間,又鄭重地在漫繪論壇開了一貼,公開道歉。 “作為一個知道四年前全部事件的旁觀者,直到現在才鼓起勇氣說出實情,我感到很慚愧。首先,要對七崽道歉,因為我的私利和一念之差,導致她在四年前承受著本不該她承受的指責。也因為我裝聾作啞,讓她這四年以來,都被網友以有色眼光看待,質疑。 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 我在官網上注意到了七月清舞的漫本,聯系上七月清舞并且約談出版合同。交談時發現和七月清舞在同城,直接約在公司見面。見面交談后,我才發現她原來就是路清舞,所以要求她以“路清舞”的署名。因為簽約的都是已經結束連載的漫本,所以在簽訂合同后,我要求路清舞盡快交稿。 到超過交稿期近三個月,她才把稿子交給我。交給我后沒多久,網上就爆出七崽抄襲的事件。那天晚上,我就收到過七崽的好友驗證,大概那時候情緒有點不太穩定,表述上很多邏輯都有漏洞。但當我把七崽和我的聊天記錄發給路清舞看,并且質問她是怎么回事時,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七月清舞的馬甲后面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七崽,一個是路清舞。除了少數的畫面是陸清舞所作以外,其余都是七崽個人創作。但由于三本漫畫的簽約合同上,我開出了高價的稿費以及承諾推行海外繁體版權,并且也簽走了影視版權的代理權。路清舞故意隱瞞了這個消息,私下更改了七月清舞的注冊信息和登錄密碼,把七崽的作品占為己有。 而所謂的拖稿三個月,就是因為路清舞沒有原稿,蓄意從七崽那里拿來的稿子并且毀壞了所有證據。并且,當初所謂的漫友曝光戚年抄襲的帖子,其實是路清舞用小號發的帖子,為的就是想徹底毀了七崽,好讓自己沒有后顧之憂。 當年的我正在競爭主編的關鍵時期,生怕這件事會在我的履歷上成為污跡,所以一念之差下,鑄成了大錯。并沒有義無反顧地維護七崽的正當權益,而是當起了鴕鳥,當做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支持了路清舞,也助漲了路清舞如今的氣焰。 四年后的今天,路清舞在圖書訂貨會上偶遇七崽,當晚連發兩條微博苛責七崽以及漫繪當晚的熱帖全是由她一人所做。為了引起網友巨大的反響,她甚至還雇傭水軍,引導輿論,并且惡劣地曝光七崽和j先生的真實身份。 至此,便是事情的大概經過,下面會貼上當年事件時我和路清舞的聊天截圖?!?/br> 這條長微博詳細地說明了事情的經過,加上后面貼上來的截圖,路清舞這些年所做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 就像是一捧傾覆的輕舟,原本正沿著自己的軌跡漂流著,可中途觸礁,再無翻身之地。 長微博發表幾分鐘后,戚年前些天的申明以及那句“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的微博下,評論數立刻瘋漲。 戚年的小天使們被輿論壓了那么多天,如今清白被證明后,除了覺得揚眉吐氣,更多的是心疼戚年。無論是誰,設身處地,都為四年前的七崽感到不公和心疼。 “我要是早點認識大大就好了,起碼像七熊那樣四年前能夠站在她的身邊,哪怕做不了什么,也讓她知道還有我們在背后支持著她?!?/br> “臥槽,真是年度神轉折……腦子都要不夠用了?!?/br> “果然!我就知道我家大大的人品不會做這種事?。?!你們不信!打臉了吧?路清舞家的小婊砸們臉疼不疼?疼不疼?麻痹,我都要被自己感動哭了?!?/br> “心疼我七崽大大,大大快去找j先生安慰下?!?/br> 作為七崽的后援軍七熊的長評赫然在熱評的第一:“不知道為什么,難過得直哭。我是四年前七崽的老粉,那年那么兇殘的討伐場面依稀還能記得起來。那時候無論走哪只要是七崽的粉就被各種嘲諷各種掐,完全沒有活路。 我都擔心大大那時候挺不過來,如今看到我所堅持的事情一直是對的,感覺大大頭頂的光環亮得不行,也覺得自己牛逼得不行,那種感覺就像是我被證明了清白一樣激動。 講真,這么些年,我唯有對大大,才做到了堅持和完全的信任。我也無比感謝當年的自己那么堅定不移地站在大大的這邊,這真是一件無比有成就感的事?!?/br> 無數無數的評論,支持的,安慰的,道歉的…… 所有她曾經想要得到的,在今晚悉數得到。那些不被諒解時候的委屈,那些無法言說的憋悶,那些被指責時反駁的無力,如今終于釋然。 那顆在胸腔內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有力,那種熱血的力量像要沖出她的身體,猛烈又強大。 相比較戚年這里,路清舞的微博就慘烈得有些無法直視。輿論的矛頭成功地調轉,那利刃以無比迅猛的速度直扎命門,銳利無比。 因為紀言信而關注戚年的一溜黃v里,各位大神無論是戚年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都紛紛轉發支持。 迅猛的關注度,以及二十四小時內格外活躍的話題度,立刻刷出了一個熱門話題——#給七崽道歉#。 以前從未奢望過能再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可如今,被維護著,被爭取著,被重視著……這種強烈的情緒,感動得戚年眼眶發酸。 然而,整個世界似乎都在為她的事情忙碌著,唯獨一個人,到現在也沒有傳來只字片語。 戚年握著手機,盯著最近通話的名單里紀言信的名字良久,撥出電話。 短暫的忙音過后,“咔”一聲輕響,電話被接通。 戚年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到現在也沒能安靜下來的澎湃情緒,輕聲“喂”了聲。還未等到紀言信的回答,就聽到電話那端,空姐用溫柔的女聲不厭其煩地提醒旅客注意腳下的聲音。 紀言信低低地“嗯”了聲,算作回應。 不出意外的,聽到了那端明顯開始起伏的呼吸聲。 紀言信找到位置坐下,偏頭看了眼機窗外黑沉的夜色,低聲交代她:“我現在剛上飛機,大概一個小時后到b市的機場。要不要來接我?” 話落,在戚年的呼吸聲里,他又格外輕柔地低語了一句:“我想你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想你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地處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盛遠酒店距離b市的機場非常遙遠,遙遠到即使一路暢通,不等紅綠燈的情況下,開車也需要一個多小時。 紀言信來之前已經在盛遠酒店訂好了房間,并點了專車接送的服務。在空姐第二次提醒他關機的時候,只來得及囑咐戚年跟著酒店接送的車過來。 一路紅燈、堵車,司機把車開得跟烏龜爬一樣。導致戚年在半路上,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等醒來時,身上蓋著一件深灰色的長款大衣,厚實又溫暖。 戚年有些茫然地擁著衣服坐直,轉頭就看見了瞌著眼,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的紀言信。 車廂里沒有開燈,唯有從黑色車窗外透進來的燈光照得這個有些寬敞的車廂依稀可見。 紀言信側著臉,清俊的面容隱在黑暗里并看不真切。唯有臉部輪廓清晰如斧刻,高挺的鼻梁,以及線條弧度完美的嘴唇,在戚年的眼里都像是一幀幀漸漸放大的慢鏡頭,最后就那么定格在他閉著的雙眼上。 一整排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暗影,把他那雙即使閉著也依舊深刻的眼睛襯托得格外立體。 上車之前,戚年還設想著。 所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迎刃而解,重逢的畫面一定感人又溫馨。哪怕紀老師這種性格不可能做出遠遠地看見她,就激動地跑過來把她抱進懷里這種事……好歹也能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尋找到彼此后,來個深情的凝望。 結果,一個都沒有。 她破風斬浪完筋疲力盡地在半路上睡著了,而千里迢迢趕來的人在上車后……睡著了。真是出乎意料的接機場面。 怕吵醒他,戚年輕輕地靠回椅背。 抱在懷里的大衣領口有很淡的清香,是他慣用的洗發水的味道,熟悉又沁脾。戚年忍不住把臉埋進衣服里,剛蹭了兩下,后腦勺就被輕拍了一下。 同時,剛睡醒的,還有些低沉的男聲慵懶地開口:“我就帶了那一件外套,別弄臟了?!?/br> 正在對衣服施以“暴行”的戚年立刻停止了動作,抬起頭,不錯視線地看著他:“我吵醒你了?” “沒睡著?!奔o言信輕揉了一下她的發頂,收回手調整了一下坐姿:“就閉了會眼?!?/br> 說話間,他抬手攬住她的肩膀,靠過來,把身體的重量全部壓下來,聲音慵懶:“剛才我掛電話前,你想跟我說什么?” 紀言信問的是在空姐第二次提醒他關機前,她那一句“我”字開頭的卻來不及說的話是什么。 我知道了? 我等你? 我…… “哦?!逼菽瓴桓覄?,紅了耳朵,只小小地吐聲:“我是說我也想你了?!?/br> 紀言信剛閉上的眼睛霍然睜開,似乎是笑了一聲,偏頭在她耳后親了親,低了聲音輕語:“以后重要的話要一口氣說完?!?/br> 重要的話…… 戚年還在琢磨他這句話的意思,就聽他低而緩地補充道:“比如,我想你,我愿意,我愛你?!?/br> 寂靜的底下停車場里,只有遠處開鎖時,低鳴的聲音一響而過。 然而此刻,戚年的心跳聲,震耳欲聾得把所有都掩蓋了下去,耳邊唯有“砰砰砰”的心跳聲不絕于耳。 我想你,我愿意,我愛你…… >w<過分,又撩妹! —— 回去的路暢通了不少。 到酒店,紀言信去辦入住手續,正在登記身份證。前臺負責入住登記的服務員抬頭看了兩眼戚年,委婉地問道:“先生,您是一個人住嗎?” 戚年原本正在數大理石上的黑格子,聞言立刻豎起耳朵。 紀言信格外自然地牽住戚年的手,回答:“一個人,她有房間?!?/br> 前臺的姑娘這才笑了笑,把紀言信的身份證和房間的房卡遞過來:“您好,這是您房間的房卡?!?/br> 紀言信的房間和戚年同層,不過中間隔了幾個房間,相差得有些遠。 眼看著電梯到達,戚年盤算著這會時間也有些晚了,不太好直白地說出“我去你那坐一會”或者“你到我房間我們再說會話”,就憋著一肚子話吐出一句:“那我先回房了?!?/br> 陳述句……卻偏偏帶上了詢問的語氣。 等了幾秒,沒等到回答。戚年忍住跺腳的沖動,淡定地轉身,腳還沒邁出去,就被紀言信握住手。 他皺著眉,表情意外得有些嚴肅:“不急,到我這坐會?!?/br> 戚年心底暗笑,面上卻裝出一副“我都無所謂,既然你說要坐會那就坐會”的表情,任由他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