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
俞樺點點頭,“大勇提過,上次衛爺進料子走了眼糾纏了三姑娘好一陣子,還差點鬧到官府去,后來也不知怎地,三姑娘又指點了衛爺重新進了一批料子。兩人走得雖然近,不過就是談談生意的事,偶爾去茶樓坐坐,并無逾矩之舉?!币蛞娨壮樕纤坪跤行┎粣?,又解釋道,“衛爺那里大勇會關照著,夫人且放心?!?/br> 易楚又問:“那么前陣子外祖母生病你也知道?” “知道,”俞樺頓了頓,“伯爺臨走前交待,無關緊要的事不要拿來煩擾夫人……易先生也是這個意思,夫人保胎要緊?!?/br> “原來外祖母生病是無關緊要的事?”易楚反問道。 俞樺臉上露出幾分慚色,低著頭答:“屬下失職,只是……”只是再有下次,他還是不會告訴她吧? 易楚氣惱道:“他既然什么事都不讓我知道,那我做的事也要瞞著他,接下來我就會做件大事,你不許告訴他?!?/br> “哼”一聲,進了二門。 話雖然沒說明白,俞樺卻知道,那個他就是指的伯爺。 看樣子,夫人是有些惱了。 可又不像是真的惱,那素來恬靜的臉上帶著些微薄怒,似嗔似怒,倒比往日更多幾分風情。 明知道這份嗔怒是朝遠在宣府的伯爺發泄的,俞樺還是忍不住心頭跳了跳。 只是轉瞬間又想到易楚說的話,她說要做件大事,是氣惱了隨口說的還是真的要做? 俞樺猜不出,卻絕對不敢大意,少不得回去吩咐薛庭等護院長點精神,又私下叮囑冬雪切記要照顧好夫人,有什么反常及時知會他。 冬雪轉身把俞樺的話告訴了易楚。 易楚笑笑,“也真是難為他了,他跟隨伯爺這么些年自是聽命于伯爺?!?/br> 冬雪很機靈,立馬接口,“我只聽夫人的?!?/br> 易楚看她一眼,沉聲道:“那接下來的事,你知我知,連冬雨都不許告訴?!?/br> 冬雪用力地點了點頭。 吃過午飯,易楚讓冬雪把先前那條玉生煙的裙子找出來,又讓她找個針線好的丫鬟或婆子來,冬雪找來了倩云。 倩云本來在杜俍身邊管著就是杜俍的衣著穿戴,平常也時不時繡個手帕香囊之類的,針線活兒是一等一的好。 易楚指著裙子問:“照這個樣兒做條裙子需要多久?” 倩云抖著裙子翻過來覆過去地仔細看了看,小心地回答:“做裙子不難,就是繡花費時,而且……而且我不會這種針法,繡不出這種花樣來?!蹦抗馇忧拥囟⒅壮?。 易楚微微頜首,溫和地說:“本也沒打算讓你繡成一模一樣的,你拿出自己的本事來往精細里做,最快要幾天?” 倩云斟酌了下,“要是有個幫著分線的,差不多六七天能得?!?/br> 易楚笑笑,“行,那就給你七天,你自己去挑個幫手,絲線之類的需要什么找冬雪?!?/br> 倩云應著,依舊將裙子用包裹包了帶回去,易楚另找了個婆子將新買的那匹玉生煙一道送了過去。 可巧得很,倩云剛走,便有個小丫頭進來回,“夫人,林管家回來了,在二門等著,問夫人現下得不得空?” 易楚不迭聲地道:“有空,快請進來吧?!?/br> 不大工夫,林槐風塵仆仆地進來,躬身行了禮,先拿出一封信雙手遞過來,“伯爺讓帶的信?!?/br> 冬雪接了信交給易楚,易楚不忙看信,先吩咐冬雨沏了茶來請林槐坐下,關切地問:“本以為前兩天就該回了,是不是路上不順當?” 林槐笑道:“去的時候跟著商隊,他們路上進貨發貨腳程慢,到了宣府又趕上大風雪,耽擱了五六天,好容易等雪化通了路才回來,倒不是不順當?!?/br> 這才剛十月,京都還沒開始冷,宣府已經下了雪,可想而知再過兩個月,那邊還不知該冷成什么樣子。 易楚便問:“那邊御寒的衣物可足,糧食夠不夠用?” “夠,雖說下了雪,可也算不上多冷,伯爺連夾袍都沒穿。那兩天我們進山打獵獵到不少野味,伯爺獵到一只雪狐,我把毛皮帶回來了,等硝好了夫人做個毛領子。還有一些野豬rou,兩只狍子,伯爺說帶給夫人嘗嘗……夫人且放心,伯爺跟林楓他們在那邊都好,這次跟著去的幾個都不想回來了?!?/br> 易楚失笑,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那種騎馬奔馳在曠野中的生活?困在京都的宅子里,每天勾心斗角地算計,太憋屈他們了。 又問了問宣府那邊的情形,易楚放了林槐離開。婆子們已將林槐帶回來的東西擺在院子里,其中有只箱子是單給易楚的,則抬到了東次間的地上。 帶回來的東西也不少,單是rou類就七八種,因在那邊凍得實了,又用棉絮包著,現在都沒解凍。 易楚看了看,讓每樣留下五六斤,其余的分成了三份。一份送到威遠侯府,一份送到曉望街,還有一份則送到了三舅舅家。 毛皮多是狼皮,有十幾張,每家送兩張,其余的易楚也沒打算自己都留著,林槐死里逃生雖說已經好了,但身子終是孱弱,易楚打算給他做件皮襖。還有張錚,也是上了年紀的人,送一張給他當褥子。 凡是跟隨過杜仲的人,易楚都記著他們的情,不會虧待他們。 另外還有些宣府那邊山上產的板栗、核桃、枸杞等干果,易楚也一一令人分了。 轉天,辛府遣人送了回禮,而威遠侯府卻是杜俏身邊的趙嬤嬤親自來了,帶來一大包衣物。有寶哥兒剛出生穿過的,更多的是新趕制的,差不多二十多件,從貼身穿的小衣到外頭穿的刻絲小襖,應有盡有。 趙嬤嬤笑著說:“因不知是男是女,我家夫人說先做這些,男女都能用,回頭等知道了再做,家里針線房好幾個人做點衣裳不費工夫,倒是夫人這邊,只專心養胎,什么都不用管?!庇帜贸鰪埣垇?,指著上面幾個人名,“這是我家夫人先前用的兩個穩婆,雖說生產時不太順當,可兩人也出了力還算妥當,問夫人用不用,若是用的話,過幾天讓她們來給夫人過過目,要是行就留在府里備著。這兩個是準備的奶娘,一個是正月生,一個是來年三月生,因她們以前也做過奶娘,口碑不錯,我家夫人就先定下了,用不用也看夫人的?!?/br> 易楚哭笑不得,杜俏倒是打算得早,她懷胎還不到四個月,已經把穩婆跟奶娘都備上了,這也太早了吧。 趙嬤嬤見她不當回事,耐心地解釋,“夫人是頭一胎,伯爺還不在家,您身邊這幾個都是沒經過事的小丫頭,當真到了緊要的時候,就怕她們慌了神不能主事。趁著您現在精神頭好,先把這些事定下來,到以后幾個月,您就是想打算怕也沒那個精力了?!?/br> 易楚想想也是,忙鄭重地向趙嬤嬤道謝,“是我大意了,還是阿俏跟嬤嬤考慮得周全,這幾日我都有空,麻煩您哪天把人帶來我瞧瞧?!?/br> “不麻煩,不麻煩,”趙嬤嬤臉上露出欣慰地笑,“這是杜家第一個金孫子,不拘男女,能順順當當生下來就好。開頭順當了,以后接二連三生得都順當,過不幾年,這府里就熱鬧起來了?!?/br> 接二連三地生,聽著這話,易楚忍不住紅了臉,想起杜仲給她的信。 信寫的溫柔而纏綿,他說,“……這里吃的好,穿的暖,唯一不好的就是睡不著,沒有你在身邊,心里空落落的……書柜后面有處地道,下午去清理了下,不由想起白米斜街宅子的地道,我與你一同在黑暗里……幾乎忍不住,險些沒法見人……阿楚,我的小乖乖,我很想念你……三年回京述職,爭取多陪你些日子,再生一個孩子……家里太冷清,至少四五個才行……” 看了信,她一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眼前盡是他健壯的身影,含著笑意的眸子,爍爍地盯著她。朦朦朧朧里,又似是他帶著薄繭的手順著她的身體撫過,教她心神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