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順著圍墻來到正門,看到兩扇黑漆漆的大門緊閉著。 易楚輕輕叩了口門環,有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迎出來。 這人中等身材,長得有點瘦,相貌很普通,但舉止大方,眼神沉著,應該是個很穩重的人。 大勇緊跟著出來,招呼道:“老太太,易姑娘,快請進?!庇纸榻B男人,“姓鄭,叫大牛,在家行三,姑娘叫她鄭三就行?!?/br> 說罷,引著兩人往里走。 進門是雕著倒福字的青磚影壁,繞過影壁是前院,地上鋪著青磚。倒座房西面兩間間隔成個單獨的小院是鄭三一家子的住處,中間兩間空著,東邊一間是門房。 垂花門前種著成排薔薇花,進了垂花門便是二進的院子,仍然是青磚鋪地,東側種了棵如傘蓋的梧桐樹,西邊則是一小片青竹,青竹旁架著秋千,還種了兩株紫藤。 正房是三間帶兩耳,東西各三間廂房,跟杜俏住的屋子格局一樣。 正中的明間布置成待客的客廳,東次間是起居室,靠窗盤了鋪大炕,東耳房則是臥室, 大勇指點著道:“這里放拔步床,床頭放個矮幾,那邊靠墻放個衣柜和五斗柜,妝臺擺在這兒……”又取出張單子來,“這是讓人訂的家具物什,姑娘看看有什么可添減的?!?/br> 單子列得很詳細,不單是大件的家具,就連茶盅盤子碗碟什么的都寫上了。 易楚撿著重要的念給衛氏聽了聽。 衛氏猶豫道:“按理新房里的家具擺設該由女方置備的……” 大勇笑道:“已經跟木器店的掌柜說好了,家具都送到曉望街,發嫁妝那天再抬過來?!?/br> 合著辛大人把聘禮跟嫁妝都一手包辦了,還讓易家得了體面。 衛氏暗中算了算,這一整套家具沒有上千兩銀子下不來。 就這么白白給易家做了面子? 衛氏年近五十,見過不少婚喪嫁娶,有嫌棄聘禮給的少的,也有挑剔嫁妝不體面的,她還沒見到辛大人這種做派的。 聘禮給的足足的不說,連嫁妝一并也置備了。 衛氏感慨地對易楚說:“……姑爺對你真正有心,就沖今天的事兒,以后你一定不能負了姑爺?!?/br> 易楚低聲答應著,“外祖母,我明白?!?/br> 辛大人的心,她看得清楚,也想得明白。 易家眼下是四口人,她跟衛氏是婦孺,當不得什么,衛珂要去書院讀書,沒有進項不說,每年還得交不少束脩,過幾年就該成親,又得花費一筆銀子。 易家的生計完全壓在易郎中一個人身上。 辛大人很了解易家的家境,所以,不肯讓易家因易楚的出嫁而窘困起來。 隨著跟他接觸增多,易楚愈加為他心折,到底是修了幾輩子才修得這么好的緣分。 看完宅子,易楚扶著衛氏慢慢地往回走,眼看快走到醫館門口,胡玫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 第77章 算計 易楚停住腳步淡漠地看著她。 “我看見了,”胡玫大口喘著氣,胸脯一聳一聳的,等著易楚詢問。 易楚根本沒有接話的念頭,自從上次胡玫說她命硬克夫,她已放下往日的情分,只將胡玫視作毫不相干的路人。 胡玫見她不搭理自己,臉色紅了紅,卻示威般昂起下巴,“我看見你去白米斜街找那個賣魚不收你錢的男人,那天看著他對你笑的模樣,我就覺得不對勁……孤男寡女在一所宅子里待了小半個時辰,”眼光流轉,帶著得意之色,“你們干什么了?” 衛氏重重地咳嗽兩聲,抬眼打量胡玫一番,這姑娘模樣看著挺周正并不癡傻,怎么腦子不太好使,有帶著外祖母去私會的嗎? 再說,宅子里有鄭三一家四口,難不成人家都是擺設? 胡玫卻壓根沒往這里想,只覺得抓了易楚的把柄,若是張揚出去,她的親事就飛了,又可以跟自己一樣嫁不出去了。 想到此,胡玫愈加興奮,雙眼瞇縫著,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易楚卻忽地笑了,輕蔑地說:“我去干什么憑什么告訴你,你算哪根蔥?” 胡玫睜大眼睛,竟然還有這種女人? 跑到別人家里私會,被抓了現行,不但不哭著哀求自己別張揚出去,還敢瞧不起自己? 胡玫火氣上來,手指虛點著易楚,“真是不知羞恥,不守婦道,先跟我哥眉來眼去的,又跟榮盛牽扯不清,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竟然還有人娶?我得去跟和你定親那人說說……” “這位姑娘想和我說什么?”不遠處傳來淡淡的聲音。 胡玫側身,瞧見斜前方站著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小麥色的肌膚,挺直的鼻梁,如刀削般的臉龐,穿一襲鴉青色長衫,手中閑閑地搖著把折扇。 陽光斜照在他的臉上,他比陽光更耀目。 辛大人看向易楚,唇角帶著淺淺笑意,溫柔地說:“你跟外祖母先進去,這里有我?!?/br> 易楚明媚地笑著點頭,看都不看胡玫一眼,小心地攙著衛氏進了醫館。 胡玫長這么大,接觸的男人除了自家父兄就是街頭小販。 胡家人個個虎背熊腰,身上常年是沾著油腥氣的裋褐,而街頭的小販大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衣衫襤褸舉止粗魯。 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見到如此豐神俊朗芝蘭玉樹的男人。 這個男人愛寵地看著易楚,溫柔地跟她說話。 胡玫心里堵得難受,氣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