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夫人并非有孕,是瘀血凝結成胎導致脈相有異?!?/br> “胡說!太醫院的方太醫親自把過脈,他行醫四十多年,難道連喜脈還把不出來?”林老夫人怒極,“來人,把這個招搖撞騙的游方郎中捆起來!” 趙嬤嬤急忙解釋,“老夫人,易姑娘是侯爺跟夫人請來的,并非……” “連這個老貨一并捆上?!绷掷戏蛉烁静宦犓忉?,“我看重你是自小服侍夫人的老嬤嬤,沒想到你不但不好好教導夫人,反而攛掇她交往這種品行不端的藥婆,先將這個老貨拖出去打十板子,回頭回了你家夫人趕出去?!?/br> 趙嬤嬤忙跪在地上求饒。 林老夫人喝著丫鬟將她拖了出去,又讓人捆易楚。 “誰敢過來?”易楚喝退上前的丫鬟,義正辭嚴地問,“我一沒有偷盜搶劫,二沒有謀人性命,老夫人憑什么捆我?”目光炯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與膽怯。 丫鬟面面相覷,卻不敢再輕易上前。 林老夫人愈加氣惱,冷冷地說:“就憑你私入侯府,謀害我未出世的孫子。我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夫人,還捆不了你?” “我是侯爺跟夫人特意請來的,坐的就是府上的車駕,這就是私入侯府?至于您的孫子,不如問問侯爺,他可是一清二楚?!币壮S刺一笑,“告辭!”施施然往外走。 丫鬟們被她的氣勢駭著,一時竟不敢阻攔。 林老夫人手一揮,將桌上的茶盞拂到地上,茶水碎瓷灑了滿地。 易楚熟門熟路地走到二門才發現自己的披風沒有穿。 暖閣熱,她忙碌出一身汗,現在被冷風吹著,竟是透骨地冷。 可她又不愿回頭取,只好硬著頭皮往外走。 看守角門的小廝已認得她,雖然覺得她獨自出來有些奇怪,卻未阻攔。 威遠侯府占據了大半條胡同,本來進出的車馬就少,加上天寒地凍的,更沒有人走動。 易楚瑟索在街上,有點欲哭無淚。 看來只能走出這條胡同,再想法子叫輛牛車。 忙碌了大半天水米未進,現下是又冷又餓又累,易楚只感覺腳步沉重得幾乎拖不動,而胡同長得漫無邊際,走不到盡頭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身后有馬蹄聲走近。 易楚下意識地往墻邊靠了靠,回頭看過去。 馬車在她身邊停下,從里面跳下一人,穿著鴉青色的長袍,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有淡淡的艾草香入鼻。 看到他,易楚突然感覺到委屈,鼻子一酸,淚水毫無預兆地滾下來。 “阿楚,快上車,里面暖和些?!毙链笕松焓謱⑺龅杰嚴?,自己跟著鉆了進去。 車里比外面好點,可也強不到哪里。 易楚抱緊雙臂,身子蜷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辛大人展開棉毯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阿楚,發生了什么事,怎么一個人跑出來,阿俏欺負你了?” 他的雙臂結實而有力,他的懷抱溫暖又安定,他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與安心。 易楚不由地靠上他的肩頭,卻是不回答。 辛大人不再追問,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阿楚,你猜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易楚不作聲。 “中午看到你爹到包子鋪買了兩屜包子,我想你定是沒有回家,我在曉望街轉了兩圈,又進去跟你爹下了一盤棋,還是不見你回來。我想別是出了什么事,就過來迎迎……門房的小廝說你出來了,我想若是你往西走,我應該能遇到你,既然沒碰上,肯定是朝東走了……傻丫頭,越往東離家越遠?!?/br> 易楚哭得愈加厲害。 辛大人說得輕描淡寫,事實是,當他聽說易楚兩刻鐘前就走了,差點急瘋了,連忙催促著大勇往回走,將西頭幾條胡同全都轉了個遍,始終沒有看到易楚。 想起上次發生的事,他心涼似冰,幾乎要沖到順天府衙門去打聽一下有沒有小混混惹事生非。 還是大勇提醒他,他才恍然想起易楚許是走錯了方向,又找了兩條胡同,才發現易楚的身影。 這種失而復得的恐慌讓他全身無力,雙腿有片刻麻木。 直到馬車停下,他才凝起力氣,跳了下去。 辛大人低頭,下巴磨蹭著她的發髻,手仍是緊緊地環著她的肩,透過棉毯,能感受到她肩頭一聳一聳地抖動。 他嘆口氣,柔聲道:“我的小乖乖,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再哭,我的衣衫就濕透了?!?/br> 易楚慢慢止住抽泣。 辛大人扳起她的臉。 她的鬢發浸過淚水,散亂在腮旁,鼻尖紅紅的,眼眸蘊著淚水,就像玉盤當中的黑珍珠,水潤閃亮,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一張臉卻因冷而蒼白,嘴唇是淡淡的水色,越發顯得嬌嫩。 辛大人注視著那張可憐兮兮的小嘴,有股吻上去的沖動……可想起易楚外柔內剛的性子,真要惹惱她,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還是慢慢地將她引到自己身邊才行。 辛大人惆悵地又嘆口氣,伸手拂開了粘在她腮旁的亂發。 他的手觸及她細嫩如牛脂的臉,易楚躲閃了下,掙脫他的懷抱。 辛大人苦笑,果不其然,剛在他懷里找到安慰,馬上又避他如蛇蝎了。他站起身,將棉毯仍舊披在易楚身上,“先去我那里洗把臉再回去,免得你爹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