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傻嗎?侯爺也覺得我傻?”杜俏神情黯淡,委屈地看著他。 林乾坐正身子,目光灼灼地審視著她,少頃,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你怎么不傻,嫁給個殘廢有什么歡喜的?” 許是習武的原因,又或者常年握著拐杖,他的掌心有一層薄繭,摸在臉上粗糙扎人。 杜俏扯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放進他掌心,“成親三日回門,我讓車夫隨意在街上瞎逛,你不但沒阻攔,反而陪著我……街上的流言蜚語何其多,人們的眼光充滿了嘲諷,我在車里偷偷瞧著你……你的神情那樣平靜,沒有半點羞惱……那一刻我就認定你了,就想著以后定要跟你好好過日子?!?/br> 她朦朦朧朧的大眼睛水氣氤氳,牢牢地黏在他臉上,生怕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又好像怕他會突然發怒離去。 想起往日他對她的漠視與冷淡,又想起適才的刁難與挑剔。 林乾一口氣堵在胸口,心里悶得發慌,竟然不敢面對杜俏的眼睛。 杜俏慢慢將頭靠近他胸前,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溫柔地說:“侯爺,即便我的病沒法治了,我也不后悔嫁給侯爺?!?/br> 林乾緊緊地抱住她,惡狠狠地說:“你還沒給我生孩子,誰讓你死?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把你從閻羅王那里拉回來?!?/br> 杜俏埋在他懷里,偷偷地笑了。 林乾感覺到她肩膀的聳動,以為她哭得厲害,放緩了聲音安慰道:“你的病不算什么,易姑娘已經開了方子,后天等她配好藥會親自過來看著你喝,我也會陪著你?!?/br> 杜俏抬起頭,大大的眼睛斜睨著他,“侯爺說話可不許反悔,你要陪著我?!?/br> 林乾方知上了當,恍惚中,又是那個驕縱的小女孩,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比著口型說“你就是說錯了?!?/br> 一時怦然心動,被他小心翼翼壓在心底的激情如火山般噴薄而出,抱在懷里的身體既柔且軟,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林乾頓覺口干舌燥,血脈賁張,身體悄然有了變化……他呼一下,吹滅了蠟燭。 日上三竿,明亮的陽光透過糊著高麗紙的窗戶,在暖閣地上投射出窗欞方方正正的影子。 碧紗櫥的帳簾動了動,傳出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接著兩條穿著軟緞膝褲的修長的腿垂在床邊,不等趿上鞋子,又被人扯了回去。 林乾赤~裸著上身,寬肩窄腰,肌rou緊實,剛毅的面容因為心情愉悅而顯得神采飛揚,可說出口的話卻是冰冷刺人,“還沒伺候我穿衣,著急往哪里去?” 杜俏低聲回答:“今兒臘八,我問問灶上熬了臘八粥沒有?” 林乾“哼”一聲,“若這點小事還得你親自過問,要那些管事mama有什么用,白吃飯的?” 杜俏微笑著問:“侯爺要起了嗎?我伺候侯爺穿衣” 林乾縮進被子里,“暫且還不想起,”順勢也將杜俏拽倒在床上,粗壯的胳膊熟練地摟住她的身子,“陪我躺會,沒抱夠,”手指卻悄悄探進她的衣襟,尋到高聳之處,用力握住了。 杜俏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緋紅,想起昨夜他也是這樣,粗暴地扯開她的衣服,握著兩團渾圓,只顧著搓揉,不知該如何繼續。 林乾在□□上基本是空白,先前是忙著習武無心□□,后來到了軍營,起了那種心思,可身邊沒有看得過眼的女人。他所有關于女人的知識都是聽士兵閑談得來的。 杜俏是受過教導的,出嫁前夜是小章氏嬸代母職,晦澀地說了兩句,后來就是趙嬤嬤。不過兩人說的大同小異,都是閉著眼裝死,具體應該怎么行事一點都沒說。在她們看來,房里的事是男人主導,女人從順就行。 兩個毫無經驗的人湊在一起,折騰了好半天沒有入巷。 再后來,終于憑著本能摸索到緊要處,卻因為體位有了爭執。 林乾右腿吃不住勁,趴著不得力,杜俏腹部發脹,受不住壓,兩人試了好幾種姿勢都不得要領。最后林乾軟硬兼施,逼著杜俏坐在自己身上,才成就了夫妻之事。 林乾意猶未盡,可杜俏一個勁嚷疼死活不想再來第二次。林乾顧及著杜俏身子弱,到底沒有強迫,卻是暗暗后悔,蹉跎了兩年好時光,否則現在沒準兒子也抱上了。 后悔之余也暗下決心,等杜俏病好,一定要將浪費的光陰補回來。 到底是不慣賴床的人,林乾也只略躺了片刻就要起身。 杜俏將備好的衣衫拿過來,林乾掀開被子,露出那條斷了半截的腿。 杜俏看了片刻,伸手摸了摸,“怎么傷的,還疼不疼了?” 林乾盯著她的雙眸,淡淡地說:“中了毒箭,當時右手受了傷,用左手不得勁,砍了好幾下才砍斷,就留了這些疤?!?/br> 竟然是他自己砍的? 當時身邊怎么沒有人跟著? 他拖著傷腿是怎么找到人止血的?又是怎樣強撐著活下來的? 杜俏想不出來,也不敢去想。 林乾扯扯嘴角,繼續道:“回京都后,原本就在我屋里的一個丫鬟伺候我洗澡,我剛脫下褲子,她嚇得尖叫一聲暈過去了。你怕不怕?” 杜俏上前張開雙臂環住他的肩頭,“我不怕,就是覺得幸運?!?/br> 林乾探究般看著她。 杜俏笑著抱怨,“想嫁給你的女人那么多,若非如此,怎么能輪得到我?” “所以說你傻,別人棄之如敝屣的東西,你卻……”林乾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杜俏笑盈盈地接話,“我是傻人有傻福,不過你也別仗著腿腳不靈便就偷jian?;?,你是我的夫君,得給我撐起一片天?!?/br> 林乾沉默會,突然眼睛一瞪,“不快點伺候穿衣,想把夫君凍死?” 杜俏抖開衣衫,他卻不接,展臂將杜俏摟在懷里,“阿俏,以后咱們好好過日子?!?/br> ** 忠王府西路宅子的一處院落,粉瓦灰墻,烏漆門扇,上面掛著三尺匾額,書有嘉木堂三字,門內青磚鋪地,兩側蓋著抄手游廊,廊下種了一排冬青,冬青上積雪尚存,映著碧綠的枝葉,生機勃勃。 一位男子負手站在游廊前,袍袖被風揚起,顯得他挺直的背影越發清瘦。少頃,男子轉過身來,臉上一張銀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個臉龐,面具遮掩下的雙眸卻是幽深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