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
“為何?法力若失,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危險!” “我想同你在一起?!彼麑⑺龘г趹阎?。 “待我修到大羅金仙,你我日日相見,時時相隨,有數不盡的歲月可讓我伴你左右,何必……” “我等得太久,一刻也不想與你分開?!辈淮`兒話說完,源輕吐出這一句話,他低喃,“一刻,也不想?!?/br> 尹靈兒所有勸說的話堵在了喉間。 此前,與她分開,是迫于凡靈兩界的空間壓制,實乃無奈之舉。 如今,仙界的空間壓制于他最弱,他自然想極盡分秒,與她相伴。 若法力盡失,于他而言,更是無甚顧忌,可不離她身。 他之意,她豈會不知。 可她怎敢冒此風險,只為一時溫存,而置他于危險之中。 尹靈兒陷入兩難。 源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星眸沉沉,略作思量,他突然起身,拉著尹靈兒行出屋外。 穿過大半個仙院,他帶著她徑直朝仙院另一個出口而去。 “源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時候不多了?!痹纯粗鴸|方,道出一句不相關的話。 “什么時候?”尹靈兒不解。 “須在天劫來前,讓你達到大羅金仙?!?/br> 尹靈兒頓足,想到自己莫名增長的修為,她出口問道,“我修為突增,是源哥哥從中助力?” “不算?!?/br> “你方才說……”腦中某個念頭一閃,她掰過源的身子,認真的看著他,“難道……源哥哥,你將你的法力度給了我,所以天劫才會提前到來?” 星眸蕩出淺淺的笑意,將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咬了一下,他道,“勿要想太多,天劫提前并非你之因?!鳖D了頓,他又道,“你修為得增,乃是天意?!?/br> “天意?” “天意要你如此,何須深究?!?/br> 尹靈兒滿臉的問好,完全不明白他所言之意。 兩人一番對話,不僅沒讓尹靈兒問出個所以然,反而讓她更加糊涂了。 月色下,源隨手變出一輛錦緞紅木飛天馬車,踏上馬車,尹靈兒再度重復第一個問題,“源哥哥,我們去哪兒?” “天東?!?/br> “去天東作何?” “到了你便知?!?/br> 飛天馬揚起前蹄,一個飛躍,直沖天際,馬車在云層之下疾行,無風的夜晚亦被帶出絲絲風意,坐在馬車里,昂頭看去,有流星托著熒光長尾落入山中,天上的繁星似觸手可及,明月皎潔若玉盤。 “不帶上白虎他們嗎?” “無需?!?/br> “也不告訴他們一聲?” “無需?!?/br> “這……不太好吧!萬一他們……” “那人有異?!?/br> “?” “不宜泄露行蹤?!?/br> 源是為了防范那位仙師? 雖說,那位仙師言明自己是赤鱬族人,但尹靈兒隱隱感覺到,他與七公主相處似乎并非表面上那么和諧,不僅其身份可疑,他將修為壓制,潛伏在他們身邊,此舉也有些怪異,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她心中所猜測之人,又所圖何事?一概不知。 如今源天劫將至,若讓他人知曉了源天劫之秘,無疑等于將他的性命呈在斷頭臺上,那是極其危險之事。 世事常理,知道秘密的人越多,秘密便不再是秘密,為了安全起見,的確不易讓太多人留在他身邊,以免發現他的異樣。 如此看來,拉著尹靈兒隱秘出行,倒是智舉。 過了片刻,源無甚起伏的又道出一句話,“不喜他們跟在身后?!?/br> 大神是不滿那些人跟在兩人身后,打擾了他們獨處! ……這,才是正解吧! 東方的灼灼暉光在山與天際交界處繪出一條彩色帶,色帶繞著起伏山巒蜿蜒,直至天西,飛天馬車向東疾行,似流星急速一逝,眨眼便溶于璀璨星夜之中。 湖心仙船上,端坐的仙師突然舉目,透過船上紗幔,看向東方,星夜中有一點不甚真切,與群星交融,不分彼此,仙師眸中露出疑惑,一道聲音將他視線拉回。 “小子!輪到你了!”玄武揚了揚手中的鼓。 …… 一直玩到丑時,船上眾人才散了開去。 朱雀和玄武仍有意猶未盡之色,冰夷一直處于心不在焉狀態,玄武在旁絮絮叨叨,她時而應兩聲,朱雀同白虎一道,八卦著前段時間聽來的小道消息,落在最后的七公主和仙師很沉默,仙師低頭,面有深思,七公主眸光若有若無的關注著他,偶爾會瞥一眼前面幾人,幾人進了仙院,皆熄了聲,然后各自回屋,眾人并未發現,先于他們回來的尹靈兒兩人已秘密離開。 寅時,星光滿布的東方亮出蒙蒙的朝白,斑斕夜空多了一抹活力之色,晝夜的溫差在此時更為突出,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珠,掛在月下山茶花瓣上,花瓣嬌嫩柔滑,露珠剛凝成,便被花瓣推進了花蕊之中,得了甘霖,山茶微微又綻放了幾分。 位于仙院西南角,一房屋門被打開,木門開合軌跡生起輕風,輕風讓憑欄后的山茶微顫,花朵傾瀉,珠露滾落在地,點濕石板小路,一雙鞋履從門內悄然踏出,順著鞋履往上,落在出門人的面上,卻是那位仙師,此刻院內極靜,仙師環視了一圈,瞄了眼主屋所在位置,那里暗無光靜無聲,黑眸中露出思量,半餉,他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張符紙,身形一閃,仙師從原地消失。 距離仙院百里開外,樹林深處的一沼澤,濃重的腐葉味充斥四方,密集的水草和枯枝將清水掩蓋,水草之下,有靈獸在悉索穿行,一根斷裂的樹枝倒呈沼澤中心,一只嗜骨鴉停在那根斷枝上,黑亮的鴉眼緊緊盯著水中獵物。 幾聲震翅聲音,斷枝另一頭下沉,嗜骨鴉歪頭看去,但見另一端立了一只肥碩的極樂鳥,嗜骨鴉嘎嘎叫了幾聲,極樂鳥高昂了昂頭,爪子在水面輕點,驚走了獵物,它在空中繞了個半圓,沖嗜骨鴉得意的鳴了兩聲,再得意的飛走了。 不遠處,立著兩人,一人面向沼澤,看著漸亮的天際,此人正是前一刻從仙院消失的仙師,仙師身后之人,腰身半彎,態度恭敬。 第二十五章 天劫突至! 極樂鳥撲騰著翅膀,飛到仙師肩膀上,仙師側目,用大拇指摸了摸它鳥頭,道,“肥了不少?!?/br> 極樂鳥眨巴了兩下眼睛,歪頭看著他。 “凡界之事,屈真可辦妥了?”仙師背對身后之人,問道。 “已妥,不過……屈長老言,凡界凡人諸多,壽命太短,又生息太快,不易控制,雖已用藥封鎖了他們的意念,但他們意識尚存,生理本能,亦會交合生子,若想阻止凡人生子,乃不切實之舉,而新生兒會生出自我意念,雖薄弱,但人多亦能至強……靈界也有此情況,只是比凡界稍好,另,紅袖來訊,幾位長老研制的藥物,目前只能封鎖真仙以下修士的意念,且修士修為越高,時效略短,若重復服用,藥力會衰減……所以,以目前凡靈兩界情況,讓眾人喪失意念,形同木偶,最佳境況,至多只能維持一年?!?/br> “一年……”仙師低喃,眉頭微擰,“一年略短,仙界四方,如今已被他動了兩方,不可能在一年之內掌控仙界形勢?!?/br> “那尊主,我們……” “看來,還需另覓他計,讓仙界從內生亂,最好,波及四方……” …… 天東,距離卯陽最近的仙界地域,晨起之光最先眷顧此地萬物,以東之地,朝勃衍生,當第一縷暖陽從天地交界那條線上冉冉而升,透過綠蔭縫隙,普照大理石路旁的幽幽仙草,露珠隨熱度慢慢蒸騰,有一人端坐在仙草中央,閉目汲取蒸騰的水汽。 “水兒?!鄙砗髠鱽砗魡?,一道圓形拱門后步履輕盈的走出一女人,女人雙唇豐厚,美艷無方。 盤腿修煉的秋水睜開眼,看向身后,“娘親,你怎么來了?” 華胥霞行到秋水身邊,慈愛的摸了摸她的頭,“水兒如今的修為較他人已快了數倍,欲速則不達,水兒莫要cao之過急?!?/br> 秋水半垂著頭,“縱我奇才,七年晝夜不休,才升至大乘初期,而那個賤人,已早我一步……” “水兒!”華胥霞輕呵了一聲,她環顧了一圈,壓低聲音道,“日后莫要再提她,我同你說過,她背后之人,太過強大,非我等敢惹?!?/br> “可她明明是凡人出生!” “誰說她是凡人出生?” “在太宗門時,她當著眾人面,親自道出?!?/br> “她自降身份,必有原因,此前不知她真實來歷,娘親依你,對她施以懲戒,如今既知,你便得熄了那心思?!?/br> “可我不甘!不甘她那般辱我,竟還招搖于世……”秋水咬牙切齒。 華胥霞嘆了口氣,“是我對你太驕縱,讓你養成這般受不得一點委屈的性子?!?/br> 秋水眼珠轉了轉,瞄了眼朝陽晨起的方向,“娘親何不求助老祖,讓老祖對付那賤人?!?/br> “她身邊有神尊擋著,縱然是老祖,也不能拿她如何,除非,神尊……”消失于世。 后面四字,她沒道出,然,美眸中卻亮起點點不明之光。 收了神色,華胥霞牽起愛女的手,轉過院子,通過長長的仙廊,邊走,她邊道,“回去好好歇息,此事你也勿要再提,若有時機,娘親自會替你……”華胥霞低聲囑咐,秋水垂眸應是。 走到一半,華胥霞便讓秋水自行回了屋,她立在荷花池旁,看著池中開得正嬌艷的白荷,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她轉過身,看著升到半空的旭陽,今日的驕陽依然似火,但卻灼熱過度,叫她生出些許焦躁來。 周圍突然生起一道風,風中暗藏一股強大神威,神威震懾得枝葉沙沙作響,荷葉上的水珠滑入池中,腳邊的仙草彎了腰,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華胥霞僵硬著身子回身,但見幾丈開外,立著一輛紅木飛天馬車,飛天馬打了一個響鼻,馬蹄一蹬,消失原地,馬車內無聲,但泄出的威嚴讓華胥霞已知,車內之人是誰。 雙手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她緊握著手心,腳步往后退了退。 尊者不可能突然出現在此,心中不好預感更甚,華胥霞臉色白了一瞬。 驚疑時,錦緞被掀開,馬車內兩道人影一閃,穩穩落地。 “拜見神尊!不知神尊駕臨……”華胥霞跪地叩拜,垂頭,掩下面上的緊張之色。 暖煦的陽光打在背上,然而,華胥霞卻覺得渾身透涼。 源無言,只徐徐抬起了右手,指尖一抹幽光忽隱忽現,莫名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華胥霞心中驚懼更甚,四周一切聲音似都消失,她聽到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跳聲,咚咚!咚咚!若鼓敲,叫喧著活的欲望。 指尖的幽光如箭射出,華胥霞面頰滴落汗珠,明明想躲,卻發現全身已被神威震懾得動彈不得,幽光在靠近,華胥霞閉眼,告饒的話卡在喉間。 暮然,幽光在將抵華胥霞面頰時頓住,然后若流沙散于空中,壓迫的神威慢慢松懈,逃過一命,華胥霞驚愕抬頭,尊者還在原地,只是,似有些不同了。 見此情況,尹靈兒一驚,握住源的手緊了緊,神識悄無聲息的探入源體內,這一探,她腳步微軟,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怎么會…… 他體內竟已與凡人無疑! 此前只是有法力流失之兆,按理,以源的高深法力,至少還能維持一月,他才會法力全無變凡人,可如今不過短短幾個時辰,那般高強法力竟消失殆盡,怎會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