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說：“門口那車不是你的？”

    “你跟我講遵紀守法？”林泰舀了飯，往嘴里塞了一大口，指著周焱說，“老劉叔，你還說她不是你閨女？上回就在你船上呢?！?/br>
    “瞎說什么，她是李政的meimei，你不知道??？”

    林泰看向李政，笑道：“你妹——？”

    “周焱?！崩钫椓讼聼熁?，又跟周焱說，“這個，林泰?！?/br>
    “政哥meimei，初次見面，你好！”林泰嬉皮笑臉伸出手。

    周焱看了下李政，放下筷子，跟他握了下，“你好?！?/br>
    李政又添了一碗飯，看見周焱碗里還剩一小口，他把飯盆擱在邊上，沒有挪位，邊吃邊問林泰：“你這是去哪兒？”

    “慶州。我看你這速度到那兒，我的藥估計得過期了?！?/br>
    李政說：“回頭給你?！?/br>
    飯碗小，周焱吃干凈碗里的，又添了一勺飯，看見小李媳婦想添飯的樣子，她把飯盆給人遞了過去，欣欣坐不住，跑過來纏周焱。

    周焱吃完了，跟李政說：“我先帶欣欣回去？”

    “去吧?！崩钫?。

    林泰的視線跟著一大一小走出飯店，收回來，頓了幾秒，才重新開吃。老劉叔幾人自顧自聊天，林泰夾了根豇豆，說：“這豇豆挺嫩。你這meimei從天上掉下來的吧，以前怎么沒聽過？”

    “你閑得慌？”李政不咸不淡地說。

    林泰一笑：“問一聲都不行？”

    “問什么問，我待會兒就走，你走不走？”

    “我開車，估計比你早到?！?/br>
    **

    那邊周焱回到船上，先把兩條毯子洗出去，趁太陽曬，半天就能晾干。

    欣欣在她腿邊轉圈，說：“白jiejie，我很快就要讀小學啦！”

    周焱笑道：“是么，那你要聽你爸的，快點把拼音學會?！?/br>
    欣欣嘆氣：“為什么要上學呢？我不想上學?！?/br>
    周焱問：“為什么不想上學？”

    “那就不能玩啦，我還學不會拼音?！?/br>
    周焱抖著毯子，說：“很多人想上學都沒機會，你能上學多好？”

    欣欣不解：“為什么沒機會？”

    “沒錢啊，窮啊?！?/br>
    “可是爸爸說上小學不用交學費啦！”

    “學雜費課本費也要花錢，沒那么簡單?！?/br>
    欣欣聽不懂，嘟起嘴說：“要是你當我老師就好啦！”

    “等你小學畢業，說不定我能來當你老師啊?！?/br>
    欣欣掰著指頭數數：“一……二……三……那要多久??？”

    周焱指指自己肩頭：“等你長這么高的時候?！?/br>
    欣欣垮下臉：“啊，好久啊?！?/br>
    甲板上咚一聲，跳下來一個人，“什么好久??？”

    林泰玩著墨鏡走過來，欣欣跟他不熟，往周焱腿邊躲了躲。

    林泰笑道：“就認你李叔叔，不認我！去，你爸叫你呢！”

    欣欣一看，岸上的人正沖她招手，她撒腿就奔了過去，周焱喊：“慢點，小心摔了！”

    林泰嘴角帶笑，打量周焱，周焱問他：“李政呢？”

    “被人叫走了，談貨物的事兒?！绷痔┩摾镒?，“我那藥呢？李政說你知道放哪兒?！?/br>
    周焱拍了兩下毯子，跟進去說：“我給你拿?！?/br>
    她走到衣柜前，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一個塑料袋。

    林泰打量船艙，走到床邊上，敲了敲窗戶，說：“都換新的了？”

    周焱說：“嗯，換了?！?/br>
    林泰又走進里面臥室，周焱下意識想叫他，一張嘴，立馬又閉上了。

    林泰扶著門洞，望了一圈。

    窗明幾凈，發霉的書桌被收拾地清清爽爽，上面還堆著一摞書本，邊上擺著一只扁扁的。

    林泰走近幾步，掃著桌上的課本，問：“都是你的書？”

    “……嗯?！?/br>
    “還在念大學呢？大幾了？”

    “……要大三了?！?/br>
    林泰抬頭打量著，說：“那些錢就用來裝修船了吧？”

    周焱沒答，把手里的塑料袋遞給他：“呶，你的藥?！?/br>
    “真是……那叫什么，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活見鬼??！”林泰感嘆了一句，接過來，問，“哎，你跟李政是什么親戚？我怎么沒聽過你？”

    周焱說：“他的一個叔叔是我的遠房舅公?！?/br>
    林泰想了想：“那你是叫他叔叔還是大伯？”

    周焱：“……”

    林泰被自己逗笑了，打開手里的塑料袋隨便看了眼，“咦”了聲：“用過了？”

    拿起一盒藥，紙盒蓋翻卷明顯。

    周焱有點尷尬：“我和李政都用過一點……”

    林泰盯著她：“你們干什么了，用這藥？”

    “受了點傷……”

    林泰不說話了，將她從上到下又看了遍，半晌，笑著自言自語：“自個兒的錢拿去送人，借錢裝修……有他的！”

    周焱不解：“什么？”

    林泰說：“你不知道？……跟了他一路，不知道他身上不帶錢？”

    “知道?！?/br>
    林泰看了周焱一會兒，下結論似的說了句：“看來也就知道這么點兒?！?/br>
    周焱皺了皺眉。

    “還沒拿好？”

    腳步聲傳來，有人進屋。

    林泰拎著塑料袋走出來：“好了，那我先走了，慶州見?！?/br>
    李政拍了下他的背，“嗯?！?/br>
    **

    正午時分，貨船從碼頭駛離，李政開船，周焱在臥室里看書。

    椅子高度正合適，靠背也舒服，周焱摸了摸光滑的棱角，嘴里默默背著英語單詞，過了一個小時，她出去倒了杯水，出了門，往駕駛艙走去。

    李政光著身，t恤當抹布用，擦了下汗，聽見腳步聲，往艙門掃了眼，說：“燙的？”

    “溫的，溫水更解渴?！?/br>
    李政拿過來，一口氣灌下，把搪瓷杯遞回去。

    周焱說：“我把電扇拿過來？”

    “這里插座壞了?！?/br>
    周焱：“……”

    李政笑了笑：“在屋里干嘛？”

    “看書?！?/br>
    “待會兒把毯子收了，估計得下雨?！?/br>
    “嗯，我知道?！鳖D了頓，欲言又止。

    李政瞥了她一眼，問：“怎么了？”

    周焱搖搖頭：“沒。水還要么？”

    “夠了?！?/br>
    周焱拿著搪瓷杯出去了。

    門關上，李政側頭看了會兒，才轉回來。

    天黑，李政停船。

    船上載滿了貨，不能靠岸，今晚又要在江上度過。周焱煮了冬瓜火腿湯，炒了盆臘rou青菜，端上桌，喊李政吃飯。

    李政從衛生間里擦著臉出來，把毛巾往飯桌上一甩，說：“還有西瓜，哪來的？”

    “之前飯店外面有輛貨車賣西瓜，五毛錢一斤?！?/br>
    李政拿起一片嘗了嘗：“還行?！?/br>
    “我買的時候嘗過的?！?/br>
    不一會兒吃完飯，李政又回去開船，周焱收拾飯桌，洗了碗，剛打算沖澡，李政又回來了。

    “過來?！崩钫崎_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