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 《生途》 作者:金丙 文案: 屠路2——生途 他在死水中踽踽獨行,無欲無求。 后來掉落了一顆小石子。 很久很久以后,他撿起她,任由漣漪變成駭浪。 糙男和少女。 內容標簽:相愛相殺 鄉村愛情 愛情戰爭 都市情緣 主角:周焱 ============== 第1章 楔子 冬至夜,雪積盈尺。 出租車停在堤壩邊,后車門打開,司機對著燈光照了照錢,看向窗外。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和滾輪痕跡,那客人臨堤而立,剪裁得體的灰黑色風衣肩頭,已經附上了雪花。 今冬格外冷,罕見大雪。司機搖下車窗,吃了幾粒雪花,聲音似乎被寒風打散,“小伙子,這里是堤壩哎,你是不是下錯地方了?” 客人不理,過了會兒,司機還是好心提醒:“待會兒你叫不到出租車的,你要再不走,我可走了???” 那人像根木樁,司機搖上車窗,隨手擦了下擋風玻璃,又等了會兒,家里來電話,說等他回來下湯圓,司機又看了眼外頭,嘟嚷一聲,掉頭駛離了。 河水平靜無波,破舊的運輸船快被積雪淹沒,路燈的光死氣沉沉,像被風雪打蔫了。 待滿頭白霜,那人才動作。 脫下風衣,用力一拋,河水終于被驚動。他卯足勁,摔下行李箱,又甩了西裝,投了領帶,錢包手機“噗通”落下,最后他解下手表一拋,再也聽不見半分聲音。 他扶著護欄,手上通紅,似欲摧天毀地,臉上戾氣難掩。 過一夜,風靜雪止,他已如死水,平靜立于堤邊。 《生途》/金丙著/2015年12月31日 第一章 六月,將將日落,廂車停在馬路牙子上,接電線,搭舞臺,聚光燈驟亮,塑料凳放了十排,背景布“嘩啦”展開,話筒“喂喂”兩聲。 附近居民圍攏過來,沒坐就站。正逢修路,前后封道,車輛只能在一側開,那側的過路司機們也停下車看熱鬧,里三層外三層,晚飯后最多的就是時間。 中年女人站上舞臺,握著話筒,笑靨如花,聲音往外擴。 “我們百花愛藝術團已經走過了十八省,為十八省的老百姓們送上無數的免費歌舞節目,今天呢,我們第一次來到貴寶地,也想為各位大哥大姐們,送上我們精心排練的歌舞……” 舞臺后就是車廂,一簾之隔,里面燈光昏暗。 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問邊上的小姑娘:“焱焱,我這身裙子怎么樣?” 周焱剛擤了鼻涕,人中的位置通紅一片,辣疼辣疼的。她看了眼,說:“漂亮?!焙韲瞪硢?,別人也聽不出真贊假贊。 對方高興,跟她說悄悄話:“哎,你媽這開場白用了兩年了,怎么就不知道更新一下,還十八省呢,明明連長江對岸都沒去過!” 周焱提醒她:“該你出場了?!?/br> 對方一聽,外面已經在說:“接下來,有請我團的著名歌星嚴芳芳小姐為大家演唱一曲《春天里》!” 嚴芳芳清了清嗓子,掀簾子去工作了。 簾子再次掀開,《春天里》的音樂已經響起,周焱小心翼翼折起報紙,推推平,夾進書本里,喉嚨癢,又咳嗽起來。 “你離芳芳遠點,感冒要是傳給她,她還怎么唱歌!”周母瞟了眼書本,又說,“大晚上的看什么書,出去給你吳叔打個下手?!?/br> 周焱闔上書本鉆出車,背后的話還沒完?!梆B你這么多年就知道吃吃睡睡,讀什么破書,錢賺不了一個,有屁用……” 天邊還有一抹茍延殘喘的光,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吞噬了。 周焱一出來,周圍就響起了幾聲口哨,她坐到吳叔邊上看他擺弄音響,吳叔抽空說了句:“不用你幫忙,回去睡一會兒,感冒藥買了嗎?” “還沒?!?/br> “趁現在去買個藥,晚了藥店關門了?!?/br> “不用吃藥?!?/br> “別是有熱度,發燒就不好了,你小孩子別不把感冒當回事?!?/br>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舞臺上的人唱完了《春天里》,又換了首熱門的網絡歌曲。 兩曲唱罷,進入正題,周焱看準時機,拎了個塑料袋上臺,底下又是幾聲口哨響,塑料袋被人接下,她馬上坐回吳叔邊上,還能看見幾個站著的小伙子沖她指指點點,擠眉弄眼。 臺上的女人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包裝盒,“……就是這種內褲,吸汗,去異味,穿一天,保證還能讓你感覺干凈清爽,這種內褲是我們獨家代理的!無論男女,咱們都應該關注自己私密處的健康是不是!” 底下一些人起哄,一些人沒好意思聽,等臺上的人說免費派送,大家又一哄而上,天女散花七八盒,你爭我搶。 又演唱一輪,氣氛熱烈,周焱又拎了一袋文胸上臺,邊上的女人沒讓她走,拉著她的胳膊沖下面說:“……不要不信,你們看她,年紀小小,就是穿了這款文胸,無論大小還是形狀,這款文胸都能將你塑造成性感女神!” 周焱氣急,擰了她一把,掙脫出來就走。幾個小伙子躥過來問她名字,要她電話,周焱充耳不聞,躲回車廂,那些人笑笑鬧鬧,沒個正經。 幾輪下來,有的人搶得太多,拿都沒手拿,沒搶到的人可以到舞臺邊上買,九點收工,賺了小幾百。 周焱悶聲不吭地收凳子,嚴芳芳過來逗她:“誒,生氣啦?臉皮怎么這么薄,你胸比我大,廣告效應懂不懂?!?/br> 周焱撇嘴:“行了,不要讓我一個人干?!?/br> “你是小老板,粗活留給我干就成了!” 兩人一邊打嘴仗,一邊搬搬抬抬,回到小旅館已經十點,吳叔睡車上,三個女人一間房。 黑暗中,咳嗽聲斷斷續續,另外兩個人翻來覆去沒法睡,周焱悶進被子里憋住氣,隱約看見被單邊沿有幾團黑色的痕跡,也不知沾上的是什么,她忍了忍,閉眼強迫催眠,第二天醒來,腦袋愈發昏昏沉沉。 一早,周母買了幾個蘋果,帶上周焱,說去看個親戚。 周焱問:“什么親戚?” 周母說:“遠的沒邊的親戚,你小時候也來過這兒喝喜酒,當時見過?!?/br> “不記得了?!敝莒驮藗€馬尾,問,“這么多年了,還能聯系上?” “昨天演出的時候他也在,拿走了好幾盒短褲胸罩呢,給誰穿啊,還不是貪小便宜,請我們中午過去吃飯,不吃白不吃?!庇痔嵝阎莒?,“對了,記得叫他舅公?!?/br> 七拐八拐,好半天才找到舅公家。 兩層樓的土房子里走出一個干瘦的小老頭,熱情道:“還怕你們找不到呢,這么多年沒來,都不認識了吧!” 周母笑道:“還說呢,十幾年前哪有那些小區啊馬路啊,鎮上變化真大?!?/br> “那是??!哎喲,這是小妞妞吧!”舅公打量周焱,“變化能不大嘛,小妞妞那個時候才三四歲呢,一下子長成大姑娘了,走在路上肯定認不出來了!” 周焱禮貌道:“舅公好?!?/br> “哎,好好!來,快進屋里,還差兩個菜!” 周母邊走邊問:“還一個人住吶?” “不是,老三住我這兒呢,前兩年回來的,正好跟我搭個伴?!迸氯瞬挥浀?,又提示了下,“就是我的一個表外甥,排行老三的。小妞妞那個時候還叫他三哥哥呢,記不記得?” 周焱笑笑:“不記得了?!?/br> “他在家呢,見到說不定就記起來了!” 正說著,一個小伙子拎著兩袋東西從土房子里走了出來,舅公指著他:“哎,這就是你三哥哥!你去哪兒啊,吃飯了!”后一句是沖他表外甥問的。 對方手里抓了兩個饅頭正吃著,話也不說,招手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走了。 舅公丟了臉,沒好氣道:“這混小子,大三十了連點規矩都沒有!” 周母笑道:“還小還小?!?/br> 菜色簡單,也是用了心的,舅公還讓他們母女倆喝幾杯,周焱用筷子蘸了一滴白酒嘗了嘗味,舅公笑道:“小妞妞還跟小時候一樣,大人逗她喝酒,她就用筷子蘸來吃?!庇忠粐@,“難為你了,沒想到這兩年發生了這么多事,妞妞她爸走的時候怎么也不通知我們這些親戚!” 周母喝了口酒,燒得喉嚨痛,“聯系方式都弄丟了,當時又急?!?/br> “錢都還清了?” “還欠著一點,也快了?!?/br> “不容易啊,幾十萬呢!” 周母放下酒杯:“所以啊,我想二子家不是也住這里嘛,當年家里條件好的時候,他欠了我們家八千來塊,錢不多,但今時不同往日……” “我懂我懂?!本斯f,“二子家好幾年前搬了,我幫你打聽打聽,可能要個兩天,你什么時候走?” 周母笑道:“不急,我打算在這里呆上兩三個月,巡回演出嘛!” 周焱一愣,接下來,食不知味。 晚上換了一個地方演出,結束后一番搬搬抬抬,周焱折疊著背景布,見母親在數錢,隨意說了聲:“八月底新生報到,我想早點回去做準備?!?/br> 周母顧著數錢:“回哪去?房子早退租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