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隨著金榜街的開業,每日都會有仕子慕名而來,聽說云家有一位口才人品極佳的才子,都想去一睹風采。 高楚陽漸漸有些坐不住了,人少還好應對,人一多他就詞窮。他本就不擅長那類清談論闊,此時就算有倪潤之寫的條陳,還是覺得力不從心,前幾日好辦,后面呢? 心里懊惱起來,怎么就一時腦熱答應了這樁邀請,還不如讓倪潤之來呢! 話說如此,前來的仕子們見高楚陽精練明達,一身藍衣更是襯得書生氣十足,只是討論時似乎都是在生搬硬套書本上的知識,言語難免枯燥空洞,缺乏自己的見解。 旁人只覺其外貌尚可,氣質和才學遠遠低于了他們的想象,幾番辯論交流下來,所提觀點觀念根本無法令人折服。幾日下來,前來清談的仕子們倒是越來越少了,高楚陽急,更急的是那恨鐵不成鋼的云玉昭。 高楚陽也為難的很,一日回家,發現云玉昭已經靜坐在院中的橫廊上等他,目光厲而尖銳,高楚陽一陣心虛。 “高楚陽,我meimei說你才識卓群、談吐非凡讓我給你安排個差事,我便依她所說,竟不知我meimei這次看走了眼,盡找些虛有其表的人來,我與你這番說,倒不是在責怪你,只怪我自己在商行馳騁多年,竟也有大意的一天?!痹朴裾训脑捵肿昼H鏘有力,似把無形的匕首把高楚陽戳了個透。 “這幾日,我……”高楚陽理虧,倒也解釋不出什么來,他與人攀談的能力尚淺的事實擺在眼前。此時急的臉紅脖子粗,他本就是極要面子的人,還未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你?”云玉昭哈哈笑了起來,“你沒這個本事當初就應該拒絕這門差事,我好另擇才能,你這樣的本事連京城仕子都不能凝聚過來,莫談吸引接下來進京趕考的秀才們了,豈不是陷我們云家于不利,叫我們人財兩失?占著茅坑不拉屎??!”云玉昭鐵青著臉,她本就不是脾性溫順之人,若不是信了meimei所言,她哪會將這么重要的差事輕易交予高楚陽手中,這下可好,縱使她再精明能干,也難解決這燃眉之急。 這幾日下來業績的確很差。 云玉昭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她原計劃就是以高楚陽的口才吸引各路仕子過來,繼而吸引赴京趕考的秀才們過來,這樣云家酒樓和客棧必定座無虛席,絕對賺得個盆缽體滿,所以才投入了全部資金。 可眼下看來,莫說要賺個盆缽體滿,就是想賺回本金也難若登天。這難道還真要怪她眼光不利?說來說去,還不是怪在才學不佳的高楚陽身上! 高楚陽被罵的灰頭土臉,他在路州也算是有名望之人,雖然過得不瀟灑但最起碼的尊重都是有的,而且他也不愿意無功受祿,此時又羞愧又難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云玉昭見他不得語又懊惱的樣子,此時多說無益,起身嘆了口氣道:“我們云家好生養著你供著你,怕是只能這樣了,等我meimei回來,你們別過就離開吧?!?/br> 這如當頭棒喝,高楚陽一個激靈醒悟了過來,突然想到一個人——倪潤之。 他肯定回京了。 “大小姐,”高楚陽恢復往常的姿態做了個揖,“其實我擅長的的確不是清談,而是經濟學問。起初答應是因為和我共同進京的一位同鄉是我們路州后輩里的第一人,文采無人能敵,可以說是當今同輩中的佼佼者,更不要說清談了,根本不在話下,才貌俱備,路州的女子都想嫁他,大小姐一打聽便可得知?!?/br> 高楚陽見云玉昭沒有駁回,繼續道:“原本我想拉他一起來云家酒樓的,可是他最近有事又回了路州,這兩日應該回京了……” 他還是有私心,只愿承認倪潤之的文采好,并不愿夸贊他的風采與氣度,同是年輕氣盛,誰又想心甘情愿地承認自己不如誰?只是眼下只有倪潤之能解這燃眉之急,只得謙卑地道。 話雖如此,倪潤之也絕非浪得虛名的角色,不用旁人蓄意夸贊,孰好孰壞,見了面便知分曉了。 聽高楚陽這么一說,云玉昭一下站了起來,“路州第一人?”她輕笑道,“我竟然不知,路州的女子都想嫁他,想必樣貌不遜于高公子吧?”這個高楚陽已經算后輩里的佼佼者了,沒想到還有個路州第一人,她必須親自見一見才好。 若是真如高楚陽所言,那必定是人中之龍,那只能落在他們云家,更加的好奇,說不定還能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解決了,嫁給這樣的人也算不錯。云玉昭邊想邊讓高楚陽帶路,無論如何要讓倪潤之到場。 兩人剛到門邊竟然遇到匆忙趕來的練子超,他依舊一身藏藍袍子,只是面帶不悅:“大姐,為何你獨自出來不帶我?娉婷說讓我……”見他倆不回話,便也不說了,只管跟在云玉昭身后大步往前走。 “他一直住在高升客棧,我這就帶大小姐去見她?!备叱柶吖瞻斯展者M了一條連云玉昭都不認識的胡同,老遠看見一條紅布,上面寫著四個黑字“高升客?!?。 這個高楚陽真和云娉婷相克,一個不顧死活阻止大姐和倪潤之見面,一個主動帶著大姐去尋倪潤之,若是云娉婷在場的話,知道自己的苦心被高楚陽寥寥幾句便毀了個徹底,估計會氣的吐血。 云玉昭生來便是很會察言觀色之人,剛進客棧,她便四處打量,倪潤之住的這樣偏僻,想來條件并不是很好。不過她要的是人,其他無所謂,他們云家有的是錢,夠花幾輩子了。 越來越近,云玉昭心猛的加快了跳動,似乎要見前世相識的人一番,既渴望又害怕。不覺停在了客棧門口,練子超步子大差點撞倒云玉昭,“大姐,何事?是不是有危險?”練子超走到哪都怕有人害云玉昭,忙擺出一副隨時作戰的架勢來。 “練子超,你在這等我們?!痹朴裾褎倓偰且幌伦驳貌惠p,練子超的胸膛竟跟石頭似得,后背生疼,看他那樣子又好笑,便拂袖跟著高楚陽進了客棧。 高楚陽并未去柜臺查詢倪潤之的訊息,他來過好幾次,店小二已經記得他了。 高升客棧的二樓,往前走了幾步,再右拐,高楚陽不慌不忙,云玉昭卻越來越緊張。 “咚咚咚”高楚陽在一間標著“松石”的客房前敲了三下,無人應答,正準備敲第二次時聽到里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在,在,大小姐等著?!?/br> 果然,接著是門插鎖的聲音,“誰呀?大中午的不讓睡覺?” 高楚陽只顧著回頭看云玉昭臉色,并沒注意是誰開的門,反而一手拍了過去,“倪潤之,你飛黃騰達的機會來了!” 被擋在高楚陽身后的云玉昭根本按捺不住,一把推開高楚陽,抬頭一看。 這真的是倪潤之? 見云玉昭不說話,高楚陽忙湊上前去一瞧,居然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滿臉麻子,正一臉色相的看著云玉昭。 這哪是高楚陽口中玉樹臨風、學富五車、世間女子都想下嫁的倪潤之?云玉昭氣更不打一處出,如同滿心的熱誠被當面潑了盆冷水,拂袖便往回走。 高楚陽來不及解釋,緊跟云玉昭的步伐下了樓,“大小姐,他原先真的是住這里的?!币娫朴裾训哪樕娌?,估摸著她以為自己耍了她,忙走到柜臺邊:“掌柜,松石間原先住的倪潤之倪公子呢?” 掌柜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停下手里的算盤,“原來是高公子啊,倪公子他前兩天就離開啦!”說完指了指柜臺一側的墻上掛著的一幅字畫,一個大大的“?!?,甚是氣魄,漂亮極了!“走之前還給老朽寫了個’?!?!這字寫的……” 云玉昭將信將疑,目光停留在那個“?!弊稚?,只見紅底黑字,下筆蒼勁有力,真是好字,京城都找不出幾個能寫出這樣好字的人來,目光稍作停留,云玉昭三人迅速走了出去,云玉昭越發對這個倪潤之好奇起來。 只是找不到倪潤之,這可如何是好? ****** 路州的一切,卻有些混亂。 鄭爽居然幾次直接前往云氏藥材行,先是說得到舉報云氏賣假藥,過兩天便是云家藥過期了……每次來的借口都不一樣。 這樣一來接連幾日云娉婷都沒有得到休息,疲乏的很。莫問見今日鄭爽沒帶人過來,便伺候云娉婷梳洗,準備休息一下。 自重新活過來,云娉婷的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前世的她那么單純,從來不會規劃任何事情,而現在的她每走一步先是為倪潤之,再是云家,千般精打細算,唯獨沒有自己。 云里,夢里。 倪潤之帶著自己離京尋醫,每到一處訪遍名醫。一日在一老先生指點下,倪潤之背著她翻山越嶺又登了幾千層臺階,才找到了早已隱世的鹿鳴神醫。還記得鹿鳴神醫肯為自己醫治時倪潤之那簌簌流下的眼淚,一個讀書人在鹿鳴神醫那做了一年的伙夫,待自己恢復的可以走動,又背著自己翻山越嶺回了京。 那段時光是美好的。 “小姐,小姐?”莫問輕輕喚了聲還未睡熟的云娉婷,難得見小姐夢里還微微笑著,濃密的睫毛覆蓋在下眼瞼,如同精致的扇子,實在是不忍心打攪她。 “何事?”云娉婷睡得極淺,忙揉了揉眼睛拉住準備離開的莫問。 “小姐,鄭大人帶人來查抄我們家藥行!” “怎不早點告訴我!”云娉婷匆忙起身,草草梳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披了件白色薄絨短上衣往前臺走去。這個鄭爽,三番五次找茬,這次居然還要來查封藥行,“所有人都跟我出來,我們一起來問鄭大人所為何事要查封我們藥行?” 鄭爽這次尋的理由是“假賬”,呵!可笑,心下深知這鄭爽是故意來找茬,云娉婷絲毫不讓問道:“賬本乃我們藥行私物,鄭大人從何處得知我們云氏藥材行做假賬的?” “是,是……”這鄭爽本來眼見要分紅無望隨便找了個借口過來,想借機查下有多少現銀趁機敲一筆的,云娉婷這么一問,心虧理虛,他愣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大多鄰里都受過云家恩惠,鄭爽此次查抄的確毫無來由。議論聲不絕于耳,便不動聲色帶著官兵火速離開了。 云娉婷并沒放下心來,現在必須要徹底斷了鄭爽想拿分紅的念頭。依照大姐的建議和目前自己所處的情況,云娉婷決定先發制人。 第24章 回京 召集好店里所有伙計,無論男女老少二十多人,交代了后續安排,有特殊原因的可以退出,這藥行里的都是一二十年的老伙計了,各個都忠肝義膽,甘愿陪伴著藥行的興衰榮辱,哪里會輕易離棄? 一行人紛紛來到府衙面前圍成一圈,只見一清新秀麗,氣質婉約的女子不畏閑言地站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講述鄭爽欲侵吞商行一事。路州城小,這事越傳越廣,全路州商行都知道了,鄭爽又羞又惱,但自己理虧在前,愣是沒敢露頭,沒想到云家不僅大小姐厲害,二小姐更厲害。 倪若楓得知這一切,心生敬佩之意,偷偷觀察了幾日跑進倪夫人房內:“娘,云二小姐好生威風,若不是她,現在云氏藥材行可能都被查封了?!彼暧?,經常往街上跑,偶爾也會去藥行看看云娉婷,她對這位云二小姐現在充滿了好感,覺得天底下沒有比她再能干漂亮的人了。 “楓兒,你可不能像她那樣在大街上拋頭露面,女孩子家從什么商?!泵骼硎莿裾]倪若楓,實則暗諷云娉婷,打心底看不起商戶之女。在倪夫人心里,女兒家就該深居閨中,學些女紅便好,商人眼里重利,又是一身的銅臭味兒,倪若楓現在年紀尚幼,她生怕會給云娉婷迷惑了去。 今日之事,云娉婷差人連夜如實稟報給京內的云玉昭,和她計劃的一樣,因幾日之后便是商界大會,她理了理前因后果準備把這件事在大會上公開,讓鄭爽自此再無顏面在江東父老前出現。 自古以來,官商勾結的確不少,但是這樣的索要甚至是強占,也太明目張膽了,其中利害在座的商人自是清楚得很,其中不乏有從商的和為官的相互來往,這是聲張不得的,要查的話那便是一抓一片。 云家因為是百年基業,根基雄厚,所以一向清高,自是不愿于官家來往,經商養官那如同無底洞,云家家訓:明哲保身。 大會過后,京內盡知路州縣官鄭爽打起云家藥材行的主意,膽子也忒大了點,云家在京城商界地位極高,豈是說搶就搶的。 只是不知何人還編了個順口溜: “路州有爽,舉世無雙。才德勉強,心如豺狼。為官猖狂,人心惶惶。眾人要養,便來明搶?!?/br> 尤其是京城內的小女孩兒們,邊跳邊唱,好不樂乎。 且這樣的順口溜竟然被人抄寫貼在了墻上。這分明是有人刻意而為之,想讓京內人都知道,難道是暗地里幫助云家? 連練子超都覺得好玩,扯了張字條帶回家給養父看。崔家是云家相交不多的官邸之一,練子超憨厚實誠,見養父神情嚴肅的看完忙湊上去:“父親,是不是很順口?” 崔大人神情凝重,似乎不悅:“路州雖不是天子腳下,但這樣明目張膽也太猖狂了?!彼簧碚龤?,向來不愿意同流合污,是個百姓眼里清正廉明的好官。 不出幾日,官場民間都知曉,為了安撫民意堵住悠悠之口,督查院急忙下令督查使前往調查,先將鄭爽革職查辦,等候調查結果。 云玉昭在大廳小幾旁笑了笑,一切都在預料之內,此刻她正和云建業云傅氏面對面坐著。云氏夫婦對這件事還是頗為擔心,畢竟鄭爽大小也是一個官。 “爹娘,你們放心,我手中掌握的任何一條罪狀,都足以置鄭爽于永無翻身之地?!?/br> 幾日的cao勞,云玉昭的確有些乏了。清音依照吩咐在二樓東廂房的隔間里放滿了一整桶水,撒了些玫瑰花瓣,屏風后又點了一支三云香,按大小姐的吩咐叫去除濁氣,招來貴氣。整個隔間都飄著淡淡的香氣。 清音又去取了平日里云玉昭沐浴完所穿的玉蘭色寢衣掛在衣架上,方才退了出去。 只見云玉昭懶懶的躺在床上,并無起來之意,一雙大眼直勾勾的盯著床頂的錦華緞織田紋帳頂,她不是猶豫不決之人,也罷!既然已經開始,那就要堅決的走下去,明日先去酒樓客??纯词欠裼谐霰娭?,可用來協助高楚陽,實在不行就找練子超,他的養父可是翰林學士,府上淵博的門客必定會有。 現下雖未尋得倪潤之,但事態緊迫,也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她云玉昭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商行里怎樣的大風大浪她沒有見過?這次的事情,還難不倒她! 清音見大小姐坐了起來,忙走過來,還未深秋,她倒是穿了一件碎花白底綠邊薄襖,云玉昭嗤笑道:“這才幾月,倒穿了這么多來?” “大小姐別說我了,趕快去沐浴更衣吧,東隔間早就備好了……” 方才想起今日要沐浴的,云玉昭起身一跳站定,大步走了出去:“不用伺候,我自己來!”語畢一把散開齊腰的青絲,往東隔間大步走去。 云娉婷見路州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鄭爽已被押至京城,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她擔心的不只是自家商行,更為重要的是倪夫人的事。 此時已黃昏,莫問早早的在前房收拾明日回京的東西,云娉婷悄然走進柜臺,這個點一般伙計都送藥材去了,還未歸來,柜臺只留唐掌柜一人看守。 “二小姐,明日回京……” “唐掌柜,”未等唐掌柜說完,云娉婷輕輕施禮,嚇得唐掌柜險些跪下來回禮,“娉婷有一事想求?!?/br> 唐掌柜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忙說:“二小姐不用如此大禮,有唐某幫得上的一定竭盡全力?!逼鋵嵥闹幸呀洸鲁鋈?,通過這段時間與二小姐的相處,發現她并不像大小姐說的那樣毫無心思,無主意,反而覺得云二小姐每次到來都能圓滿解決問題,而且為人和善,對下人都體貼的很。 云玉昭和云娉婷無疑都是女子中絕頂聰明的,但于云玉昭的雷凌風行不同,云娉婷待人處事如湖水般溫潤,看似平靜無痕,實則八方玲瓏,力量無窮。 “唐掌柜,我想說的是兩件事?!痹奇虫幂p聲說道,她怕莫問突然出來,所以壓低了聲音,“一是我動用的那三百兩銀子,還麻煩唐掌柜不要跟我大姐提起,我回京后自會差人送來填上,第二便是關于倪夫人和鄭爽的事情,萬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br> “一定?!碧普乒褚嘁荒槆烂C,見云二小姐如此相信自己,心里激動的很,他熟知大小姐的脾性,現在云娉婷許諾,既然那三百兩能填的上更無大礙。 此事就這樣暫且壓下,現在云娉婷滿心想的就是趕快回京,大姐的酒樓客棧,倪潤之和大姐是否相遇了。 第二日一早,剛走出藥材行的門,倪若楓走上前來?!癹iejie,這可是你的物品?”小心翼翼攤開右手,兩粒金珠緊緊相依,正是她發簪上的那兩顆,忙接過來欣喜的說道:“真是我的,meimei從何處尋得?” 倪若楓笑了笑,撓撓頭說:“上次哥哥走時交代我還與你,我倒忘了。昨晚來找你你已經睡下,唐掌柜說jiejie今日要回京,我早早便在這里等著?!?/br> 居然是倪潤之找到的,云娉婷略微失神,全然沒了平日里處事的淡泊冷靜,只要想到他,自己便如同靈魂出竅般飄搖。 “jiejie?”見云娉婷不說話在發愣,倪若楓忙拉了拉她的手,“jiejie若是在京城看到我哥哥,還勞煩多多關照,我哥哥無論人品學識都是翹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