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
“你覺得莫大少是如此草率行事的男人?”秦蘇放下杯子,笑了笑,“沈夕冉的死在他心里是個死結,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倒覺得今天的這件事倒像是個玩笑?!?/br> 莫譽毅從床上坐起來,如夢初醒般,“你說我大哥是玩真的?” “他沒有理由用別的女人來開玩笑?!?/br> “可是這的確像玩笑?!?/br> “那我們就打個賭怎么樣?”秦蘇道。 莫譽毅來了興致,湊到她面前,略帶戲謔的表情道:“怎么個賭法?” “我賭莫大少會真的娶回池宛,如果我贏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反之,我輸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鼻靥K抬起手伸出尾指,顯得很嚴肅。 莫譽毅勾上她的手指頭,額頭抵在她的頭上,笑意盎然道:“你想讓我做什么?” “這我可要想一想,堂堂莫二少能做什么?!鼻靥K雙手環繞在他的脖子上,覆唇吻上他微涼的唇角,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些許。 夜幕四合,醫院的走廊泛著清冷的安靜,偶爾會有幾名醫護人員一間一間病房的巡視而過。 一道身影穿著厚重的棉衣從監控攝像頭前走過,隨后,就這么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其中一間病房。 房中燈光微暗,病床上的男人警覺的發現了有人的靠近。 池宛剛剛靠近,就看見了一雙突然睜開的眼睛,險些被嚇得當場病發,她揉了揉忐忑跳動的心臟,壓抑著腳步聲繼續上前。 莫譽澤沒有吭聲,就這么目不轉睛的瞪著一往直前的女人,他以為她會在自己形同鬼魅一樣毫無溫暖的眼神里讀懂何為知難而退。 可惜他低估了這個女人的自知之明。 池宛脫下棉衣,就這么不客氣的躺上床,然后雙手攬著男人的腰,見他依舊睜著兩眼大眼珠子,抬起手替他合了合眼。 “……”莫譽澤斜睨著她的動作,冷冷道:“池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我們不是準備結婚了嗎?既然都要結婚了,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加快速度熟悉彼此,增進感情,我特意上網查了,網上說我們這種行為屬于閃婚,感情基礎薄弱,很容易離婚,所以我們得爭取一分一秒熟悉彼此?!背赝鸨У母昧α?。 “就算這樣,你為什么要跑到我床上來?”莫譽澤突然覺得自己做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錯誤決定。 池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網上說有必要的肢體接觸能夠促進感情,所以我需要抱著你?!?/br> “我現在是病患,請你自重?!蹦u毅身體沒有過多的力氣,但他還是有把握將這個女人拖出去。 可是他又一次低估了這個女人形同八爪魚一樣緊貼著自己的身體的四肢,那雙手恨不得勒斷他的脖子。 池宛很認真道:“床太小了,不抱緊一點,萬一你掉下去了或者我摔下去了怎么辦?” “請你自重。你再這樣,我會考慮收回我今天說過的話?!蹦u澤明顯的威脅語氣。 池宛想了想,終歸還是以大局為重的松開了他,“那我等你養好身體?!?/br> “回家吧?!蹦u澤閉上眼睛,以著自己最明顯的行動讓她知難而退。 池宛卻是就這么和衣坐在椅子上,然后趴在桌上睡著。 “池小姐?”莫譽毅瞧著她形單影只的背影,無可奈何的長嘆一口氣。 池宛心里運算著,一個男人如果見到像她這種楚楚可憐的女人一定會即刻把她抱上床的,嗯,只要自己不給反應裝作睡著了,他一定會溫柔的將自己抱入懷中。 只是…… 莫譽澤睡著了,呼吸聲深深淺淺的縈繞在寂靜的病房里。 池宛趴的手腳發麻,她坐起身,哭笑不得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怎么忘了莫譽澤口口聲聲說過自己絕不會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了? 熟睡中的男人,消去了那雙滿是戾氣的眼眸,英俊的五官在燈光的籠罩下,竟有些柔和,沒有了那滿身戒備的鋒芒,讓人可以放心大膽的靠近一步。 池宛坐在病床邊,手輕輕的滑過被子下他的掌紋,那種熟悉感在心口處油然而生,好似曾經無數次的觸碰過這個溫暖的手掌。 好奇怪,明明就素未謀面,卻有種相識已久的熟悉,好像曾經把這張臉這個人珍藏在心臟里的最深處位置上,那種悸動,是愛嗎? 翌日天色未亮,莫譽澤只覺得自己手上的肩膀好像被壓上了什么很重很重的東西,弄的他傷口一抽一抽跳著疼。 他睜著迷蒙的雙眼,低垂下頭,一眼就瞧見了壓在他手臂上沉睡的女人。 “咚咚咚?!弊呃壬嫌幸淮_步聲在跑動,聽這情況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 莫譽澤眉頭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如果池家這個時候找上門,哪怕自己最后不想娶這個女人也會在悠悠眾口中逼不得已的娶回她。 只是,他手臂動了一下,又被池宛給強行拽了回去,她好像夢到了什么好吃的東西,就這么意猶未盡的拉著他的手啃了啃。 “……”莫譽澤不敢太過用力,傷口被擠壓著,只要自己使用一點蠻力,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必然會裂開。 “叮?!狈块T在下一刻毫無預兆的被人從外推開。 進入莫譽澤視線的不是莫家人,也不是池家的,而是一臉憔悴不堪的晉夫人。 晉夫人昨晚上一夜未眠,滿眼都是紅血絲,她好不容易才打聽到莫大少的病房,卻沒有想到房間里還有別的女人。 莫譽澤面無表情的瞪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冷冷道:“晉夫人似乎走錯了病房?!?/br> 女人聲音干啞,她低著頭,聲淚俱下的說道:“我知道你們都調查出來了,我也看清楚時局了,莫大少,我不求你放過我們,我只求你放過我的孩子們,他們是無辜的?!?/br> “晉老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應該有想過后果,通敵可是大罪,如果是在古時候這是要滿門抄斬的?!蹦u澤不容置疑的冷漠道。 晉夫人雙手緊握成拳,點頭回復:“就算這樣,大少你們不是一樣凱旋而歸了嗎?” “晉夫人可有算過因為兩次泄密我方死了多少人?那都是國家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精英,都是20幾歲的年輕小伙子,就因為自己人才往送了性命,晉夫人莫非覺得自己家人的命才是命,別人家的都不是命嗎?” “我愿意贖罪,我愿意懺悔,只求莫大少法外開恩,不要趕盡殺絕了?!?/br> “人在做天在看,我不會徇私舞弊誰,也不會惡意栽贓誰,晉夫人求錯人了,我只會一視同仁?!?/br> 池宛聽見吵鬧聲,虛虛的睜開了雙眼,因著初醒,眸子里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睡意惺忪的揉了揉雙眼,看見男人滿目的陰鷙,倉皇的扭過頭。 形勢劍拔弩張,好像空氣里彌漫著什么戰火。 晉夫人目光尤狠,再次重復一次問道:“莫大少真的不肯給我這個長輩一點點面子?” “我只尊重國法,法規下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最后令公子和令千金逃到了國外,該充公的東西一樣得全部拿回國內?!蹦u澤抬起手將坐起身擋住了自己視線的小丫頭的腦袋扒拉開些許。 池宛扭著頭,不明道:“怎么了?” 莫譽澤瞇了瞇眼,“挪開一點點,擋著我了?!?/br> 池宛急忙將椅子往他面前移了一點,隨后趴下身子,道:“這樣就不妨礙了?!?/br> “……”莫譽澤瞪著恨不得把頭枕在自己身體上的女人,當務之急他也懶得跟這個丫頭周旋。 晉夫人冷冷一哼,“既然這樣,反正都已經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責,那不介意再添上一條人命?!?/br> 莫譽澤料到了女人眼神里暗涌的殺意,從她把病房外多余的護士支走時,他便察覺到來者不善。 池宛回過頭,正巧看見女人手里的手槍,瞠目結舌,立馬擋在莫譽澤身前,吼道:“你想做什么?” “讓開,否則別怪我誤傷了誰?!睍x夫人雙手緊緊的攥著手槍,她早就想好了,油鹽不進的莫大少怎么可能會如她所請那樣答應,他們晉莫兩家十幾年來都是水火不容。 莫譽澤靠在枕頭撐起身子,肩膀上纏著大量的紗布,整個上半身裸露在外,他的手輕輕的推開企圖擋在自己面前的女人,道:“池小姐,請讓開?!?/br> 池宛搖頭,“她要殺你,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br> “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保護,讓開?!蹦u澤加重音量。 池宛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一本正經道:“我沒有開玩笑,那是手槍,你以為你的身體是銅墻鐵壁金剛不壞嗎?少說話,閉嘴?!?/br> “……” 晉夫人冷笑,手中的槍口越發精準的對著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道:“既然不肯讓開,就別怪我先拿你開刀了?!?/br> 池宛昂首挺胸,認真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執迷不悟的擋在這里,我只知道,如果我讓開了,我的心會疼,它在強求我必須留在這里,如果你要殺,就先殺了我,反正我這條命都是這顆心臟給我帶來的第二次重生,我不怕痛,就怕它不跳了?!?/br> “看不出來京城里出了名的鐵木棍還有人會喜歡,姑娘,年紀輕輕的,可別糟蹋了自己的眼睛,你身后的這個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果子,吃進去了,保不準消化不良還害了自己一輩子,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讓還是不讓?”晉夫人上膛,預示著下一秒她的指尖就不會有任何遲疑的扣下扳機。 莫譽澤按住池宛的頭,強行將她的身體拉下,下一刻,抱著她從床上翻越至床底。 子彈從她的身上呼嘯而過,深深的鑲嵌進了墻壁中,砸出一個深坑。 池宛被男人壓在身下,氣喘吁吁的不敢置信剛剛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子彈擦過了她的脖子,有一縷血線從皮rou中滲出,她眨了眨眼睛,好像還沒有回過神。 莫譽澤眼瞳緊了緊,在滾下的瞬間,從枕頭下掏出手槍,同樣是一顆子彈從槍統中冷冽射出。 晉夫人的手臂被子彈打中,疼痛不已的承接不住手槍的重量,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她有想過再去撿起手槍,奈何她清晰的察覺到了對著自己的那個黑洞。 槍口泛著詭異的寒光,刺激著她所有的鎮定,她不敢有半分動作,誰都知道莫大少的槍法,他如果要殺自己,剛剛那一槍不會只落在她的手臂上,只怕已經穿透了自己的眉心。 醫生聽到槍響聲,一個個驚慌失措的一涌而進。 “把人看起來?!蹦u澤捂住傷口,感覺到傷口被崩開了。 池宛躺在地上,捂了捂自己的脖子,攤開手的瞬間,一團紅色的血跡染紅了她的掌紋。 “池小姐受傷了?”醫生惶恐的跟上前,準備把女人從地上扶起來。 池宛晃了晃頭,咧開嘴自顧自的笑起來,“我算不算你的救命恩人了?” “……”莫譽澤沉默著躺回床上,重新把配槍收好。 池宛反應過來,捋了捋關系,尷尬道:“不過我好像幫倒忙了,如果沒有我的摻和,你會不會根本就不給她開槍的機會?” 莫譽澤瞄了對方一眼,輕咳一聲,道:“也算是你替我分了她的一半注意力?!?/br> “這么說我算你一半的救命恩人了?”池宛撲上前,激動道:“這樣你是不是應該學著莫二少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呢?” “……”莫譽澤面色冷靜的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扒開,對著身側的醫護人員道:“弄下去包扎好了再給池家打個電話,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我很抱歉?!?/br> 池宛笑道:“不用下去了,一點小傷而已?!?/br> 醫生注意著她脖子上止不住涌出來的血珠,小心謹慎道:“池小姐還是跟我出去好好消毒包扎一下,你的血色比較淡,這是貧血的原因,不得疏忽?!?/br> 池宛咬了咬唇,不得已下只得乖乖的跟著醫生離開,臨走前不忘再三囑咐:“我馬上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br> 莫譽澤仰頭躺在床上,面癱臉上忍俊不禁的上揚嘴角,這個丫頭…… 嘈雜的空間恢復安靜,窗臺上陽光絢爛的順著地板斜斜的照耀入屋。 已經進入三月天,漸漸回暖。 一大早的a市便被一則新聞強勢攻陷,德高望重的晉家一夜之間被封,檢察院浩浩蕩蕩的領著一大批工作人員進入晉家大宅,將所有有用的資料盡數搬回局里。 京城的天,在開年不過七天瞬息萬變。 晉家倒臺了,晉老中風住院了,晉夫人因怒生恨今早持槍械誤傷了池家二小姐,晉家已經出境的公子小姐被即刻逮捕押回了國內。 一夕之間,曾經的名門望族,頃刻崩塌。 肖青關上電視機,手機就放在身前的小桌上,他遲疑著,反復醞釀著,自己該不該打個電話過去? 只是他的指尖還沒有觸碰到電話,手機自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