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陳媽坐在床邊,抬手輕放在她的額頭上,“還難受嗎?” 秦蘇搖頭,“剛剛是什么聲音?” “沒事,就是有只鴨子跑出來了?!标悑尯?。 秦蘇看了眼身側位置的折痕,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蹙,昨晚上,她眼前虛虛實實的浮動著一抹身影,雖然看不清楚,但她能從那道模糊的輪廓上看出那是一個男人。 這家店,裴小謙是絕對不敢進入她臥房,那便是…… “讓他進來?!鼻靥K直言道。 陳媽為難,道:“昨晚是我大意了沒發現您不舒服,他也是好心幫你罷了?!?/br> “讓他進來?!鼻靥K再一次重復。 陳媽站起身,瞥了一眼房門外徘徊的身影,冷冷一哼,“滾進來?!?/br> 莫譽毅尷尬的整理好衣服,“我昨晚上只是抱著你睡了一晚而已,沒有做任何僭越身份之事?!?/br> “……”秦蘇默然。 “你說冷,不停的往我身上撲過來,我一開始是很拒絕的,可是你卻鍥而不舍的窩進我懷中,小鳥依人般緊緊的摟住我的腰,我本來也是很拒絕的,但最后你就這么睡過去了,那雙手就像是黏在了我身上,摳都摳不下來?!?/br> “……”陳媽語塞。 “那個沒事的話,我去吃飯了,昨晚上被你靠了一晚上,腰酸背痛,今天的早飯就不用算錢了吧?!蹦u毅笑聲朗朗的走出房間。 當兩道視線被房門阻截過后,他只覺得脊椎都在發涼。 虧得他堂堂大校,竟然被一個女人看著看著心虛了。 昨晚上,她撲進懷里的剎那,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起了什么反應,特別是她靠得越近,肌膚相親之時,他幾乎是倒吸冷氣,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身體里蠢蠢欲動,他竟然鬼使神差般…… 親了她! 親了她! 她的唇很涼,就如她的身體一樣涼到如同一塊冰塊,可是在觸碰上的剎那過后,又變得很暖,像極了冬天寒氣中灑落在身上的陽光,心口的那一片空地霎時被填滿。 “咚!嘭!”驚響聲從前廳傳來,隨后,裴小昕慌亂的跑進后院。 秦蘇穿戴好衣裙,正面迎上裴小昕焦灼的身影。 “大小姐,您快去大廳看看?!迸嵝£繗獯跤醯暮暗?。 秦蘇橫穿過院子,大廳里一片狼藉,裴小謙拿著掃把,目眥盡裂的瞪著坐在不遠處的一對男女。 男人腳下散開一地的杯子碎片,而他卻是視若無睹般繼續砸著,造成的聲響回蕩在整個廳中,讓人不安。 “許靖宇,你有什么臉面再出現在蘇家坊,還帶著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三兒,你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么寫?”陳媽吼道。 男人卻是裝作沒聽懂那樣,再一次重重的將杯子砸在地上,“你們這里好歹也是餐館,見到顧客上門不給端茶遞水就罷了,還掄起笤帚想打人?秦蘇,我以為你已經夠野蠻了,沒想到你手下養的人,就跟瘋狗似的見誰就咬?!?/br> 秦蘇目光微寒,一一巡視過男人以及他旁邊的女人,在醒來的第一眼,她的床邊放置著一張合照,照片中的女人是她秦蘇,而這個男人便是眼前這個渾身上下寫滿了得意的男人。 “瞧瞧,離開了我,你就只有守著這一家朝不保夕的廢舊店面,要不這樣,你聽話一點,本少或許會同意再收回你?!痹S靖宇邪魅的揚著嘴角。 秦蘇看向滿地的碎片,開口道:“許大少說的沒錯,我們這里是開餐館的,豈有趕人的理兒?!?/br> “大小姐!”陳媽拽住她的手腕,眉頭微蹙,“您不記得他,可是我給您說過了,許靖宇這個男人風流成性,江家三小姐更不是善茬,現在咱們身份不同以往,能不摻和這兩人的事就別去摻和?!?/br> “我自然知道你的用意,只是許大少應該是來吃飯的吧?!鼻靥K目光再一次落在男人身上。 許靖宇吐出一口煙圈,秦蘇曾經的蠻橫,整個s市人盡皆知,他本以為今天閑著無事來逗逗她,看她撒潑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可是,她竟然沒撒起來?難道是在偽裝? “這里太亂了,不適合用餐,請許大少移步至后院包間,我親自給你下廚?!?/br> “我還真沒有吃過你做的飯?!痹S靖宇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身,指尖托起她的下頷,勾唇一笑,“我會很期待的?!?/br> ------題外話------ 猜一猜蘇蘇會做什么菜,哈哈哈。 ☆、第十三章 你敢吃嗎 陳媽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這個人渣,許靖宇許氏對于s市而言也算是名門望族,在整個市內企業排名前五,只是全市都知道許家大少風流成性,長得一雙桃花眼處處耍流氓。 可人家許氏就這么一個兒子,許家老爺子曾發話,哪怕是他殺人放火,他們許家都賠得起! 如今娶了江家三小姐,兩強聯姻,陳媽不由自主的看見這個人渣頭頂上那蹭蹭燃燒的嘲諷。 秦家是s市企業龍頭老大,秦大爺在世時,秦家如同一只猛虎,任誰都不敢肆意動彈一分一毫,秦家大小姐秦蘇自然而然有她狂妄的資本。 只是秦大爺意外去世之后,秦二爺秦三爺,曾經的親兄弟串通一氣,搶走了老爺子遺囑留下的所有股份,連帶著秦大爺名下的所有資產一并生吞,秦蘇也便是如此被趕出了秦家落魄至今。 對于被秦蘇壓制已久難以喘息的許靖宇來說,如今她越狼狽,自己越得意,他恨不得讓這個女人也試試在大庭廣眾之下學狗叫是什么滋味。 “大少,我怎么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邪佞,您真的敢吃她做的東西?”旁邊的女伴不安的扯了扯許靖宇的衣角,環顧著包間內壓抑的氣氛,越發感覺寒氣陣陣。 許靖宇不以為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莞爾道:“她沒那個本事做什么,我不過就是耍耍她罷了?!?/br> 女人看向門外匆匆離開的背影,片刻過后,一只移動灶臺被推進。 秦蘇脫下外套,穿上圍裙,聲音如同往常:“需要的材料我讓小謙去買了,大概需要十分鐘左右?!?/br> “我等得起?!痹S靖宇倒上一杯水,目光帶笑尤為戲謔的落在女人的身上,或許是秦家變故對這個女人而言造成了太大的刺激,幾個月沒見,他竟發現她身上散發的氣場異常陌生了。 裴小謙來去匆匆,拎著籠子進入包間的時候心口一抽一抽的慌張,他哽咽的問道:“大小姐,您要這玩意兒做什么?” 秦蘇指了指旁邊的小桌,“放在上面?!?/br> 裴小謙小心翼翼的將罩著黑布的箱子放于上面,輕喘一口氣,避如蛇蝎般退后數步,“您不會打算用這玩意兒做菜?” “這是補藥,我看許大少面色蠟黃,氣息不穩,口干舌燥,身體虛空,只怕是縱欲過度,得好好補一補?!鼻靥K掀開罩子。 剎那間,許靖宇面如土色。 包間內,落針可聞。 陳媽倉皇的移開目光,“大小姐,您別靠太近了?!?/br> 秦蘇磨了磨小刀,目光挑向最末位置沉默的男人,“敢殺嗎?” 莫譽毅瞄了瞄旁邊噤若寒蟬的兩人,詫異的指了指自己,“你問我?” “敢殺嗎?”秦蘇再次重復。 莫譽毅不置可否的走上前,就這么徒手伸進籠中,以最開的速度鉗制住蛇口,隨后左手纏繞上蛇身,將它從籠中輕而易舉的拎出來,小刀從蛇腹下滑過,取出蛇膽,從頸下開道小口,直接祛除整塊蛇皮以及內臟。 他速度很快,不難看出這應該不是他第一次殺。 秦蘇洗了洗手,燒制油鍋,到達油溫五成熱之時,將蛇rou一塊一塊的丟進油水中煎炸。 “本想做孔府名菜,可是那是一道湯,需要熬制幾個小時,耗時耗力,恐怕許大少這樣身份的人物是耗不起時間,也罷,蛇rou本身就很美味,就炸一炸,做成餡兒放進春卷里?!?/br> “嘔?!痹S靖宇單手捂鼻,蛇rou他不是第一次吃,只是親眼目睹了一番殺蛇過程,他只覺得胃里五味雜陳翻了,一個勁兒的泛著酸水。 秦蘇瞧了瞧小盤中的蛇膽,瞥了一眼旁邊正在洗手的男人,遞上前,“吃了?!?/br> 莫譽毅愕然,“我吃?” “不敢?” 莫譽毅拿起黑色的小苦膽,說實話,他討厭這腥臭又苦澀的味道,只是…… 他猶豫著自己如果拒絕那么一下,她會不會親自喂? 事實證明,他真的想多了。 秦蘇見他毫無反應,一手扳住他的下巴,一手直接將蛇膽塞入他嘴中,硬塞進去! 牙齒磨破那層薄薄的膽囊皮,瞬間苦澀到能麻痹自己所有神經的味道充斥在嘴里,莫譽毅踉蹌兩步,單手捂住自己的嘴,想吐,又不敢吐。 他怕自己吐出來,這個女人還會就這么又給他塞進去! 秦蘇情不自禁的揚唇一笑,弧度很小,卻是笑的自然,“蛇膽補身?!?/br> 莫譽毅愣愣的盯著她眉間綻放的色彩,喉嚨處一吞,蛇膽一路往下,雖然回味滿是苦,卻不知為何,還想吃一顆。 “好了,讓客人等久了?!鼻靥K烙下兩張薄餅,將蛇rou盡數包裹在其中,放進油鍋中再煎了煎,菜品很普通,甚至有些其貌不揚。 坐在席上的女人看見春卷尾端流出的蛇尾,心口一抽,差點直接厥過去。 許靖宇站起身,怒不可遏般瞪著面無表情的秦蘇,拳頭緊了緊,“就憑你這粗爛的廚藝,本少爺告訴你,別說重陽宴上菜了,只怕是還沒端上桌就被丟進垃圾桶,更何況就算端上了桌,哪怕能吃,本少也有本事讓你的菜直接淘汰?!?/br> “是嗎?”秦蘇漠然迎上他猩紅的雙眼,就如同剛剛那冰冷的蛇泛著血紅的瞳色。 許靖宇有一種一拳砸進棉花的即視感,目眥盡裂道:“你和秦二少的賭注圈子里早就傳開了,不得不說你挺值錢的,一條命竟然幾十個人買,你那些年給我的羞辱,本少會一點一點的還給你?!?/br> “是嗎?”仍舊是不輕不重的回復,秦蘇轉過身,情緒似乎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受任何波瀾。 莫譽毅揮起拳頭:“你一句話,我替你打殘他?!?/br> 秦蘇斜睨一眼躍躍欲試準備動手的莫譽毅,伸出手,輕輕的搭在他的手臂上,“當有人出言不遜的時候,你要記得,獅子是不會因為聽到狗吠而回頭!” ------題外話------ 哈哈哈,沒人猜中吧,我真是太聰明了。 ☆、第十四章 你為什么要賭命 話音未落,幾乎所有人都看見了許靖宇額角爆發的青筋。 只是,這些年在這個大小姐的明朝暗諷下,自己早已學會了什么叫做不動聲色。許靖宇冷冷一笑,伸手抱住旁邊女人,將她越發靠近自己,道:“我會很期待重陽宴的到來,秦蘇,我倒要看看那一日過后你所謂的骨氣?!?/br> 秦蘇并沒有回復他的挑釁,拿起一塊春卷遞到身后的莫譽毅前,“你敢吃嗎?” 莫譽毅愕然,畫風突然驟變,他的雙手早已不受控制般拿住了她遞過來的食物,不由分說的放入嘴中,“生rou都敢吃,更何況還是如此美味的食物,只可惜了,有些人只是慫包子,逞一時嘴快?!?/br> 許靖宇目光沉冷的瞪了瞪從未謀面的男人,寬肩窄腰,身形一米八七左右,就這么像一根柱子一樣杵在那里,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一條短褲,略帶痞性的斜睨著自己,丹鳳眼輕輕一挑,一股莫名的慌亂在心中滋生。 莫譽毅斂眉,人字拖踩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聲悸動人心的腳步聲,他咀嚼著嘴里的食物,笑意盎然的靠近沉默的男女。 許靖宇眸中惶恐一閃而過,他們這個圈子里的紈绔子弟,一個個就只是面上耀武揚威,可是他們知道有一種人是他們怎么模仿都模仿不出的冷冽眼神,如同豹子,伺機等待獵物,當獵物靠近,如風而至,順勢一口咬住獵物的脖子,任憑自己怎么掙扎,都只能在他鋒利的爪牙下漸漸氣絕。 莫譽毅站在離他一米的距離處,嘴角依舊戲謔的上揚,“你可要記住我這張臉,以后或許你會經常夢見這張臉?!?/br>